听起来这好像是一件骇人听闻的凶杀事件!但毕竟那是别人的事,死者是谁?怎么死的?都与他无关。就算这个女人在死以前产下了甚么,也和他没有关系。不过最奇怪的是,那女人生产过后,没有藉由任何人的协助,婴儿竟然消失无踪了……
即使那是不关自己的事,远山的神经却开始紧绷起来。
(高野舞……)
这个名字远山虽然第一次听到,可是为何会在他的内心产生刻骨铭心的感觉?
他的脑海里马上勾勒出一个画面:一个死后开始僵硬的尸体旁边,还有一个活生生的生命体,婴儿跨过母亲的尸体独自离去。
远山忽然全身起了一阵寒颤,高野舞生产事件带给他一股强烈的直觉,暗示他已经不能置身事外。从驼著背握著话筒高谈阔论的吉野口中说出的片断内容,已经形成一幅具有真实感的景象,浮现在远山的脑海里,就好像片断的曲子经过编辑后变成一支流畅的乐曲一般。
远山仰起头闭目养神。电话的声音暂时中断,过了一会儿他睁开眼睛,只见吉野已经回到座位上了。
对远山来说,吉野去打电话的这段时间,给他一种非常突兀且不可思议的感觉,在这几分钟内,远山觉得自己彷佛被人拎起胳臂,怦地一声丢入异次元的空间里一般迷惑。
“你怎么啦?”
远山惊讶与虚脱掺杂的表情,使吉野担心地询问著。
“没甚么!喔,对了,是不是发生了甚么惊人的事件?”
远山稍微调整一下姿势,深吸一口气问道。
“也没有,到底是不是意外事件,目前还不知道……听说在大楼楼顶发现一具年轻女尸。”
“这附近的大楼吗?”
“是的,在东品川的大楼屋顶上的排气沟里,而且是蛮深的排气沟里。不知道为甚么会在这种地方发生事故?”
“杀人事件吗?”
“可能性不大,可能是意外事件吧!”
“我不是故意要偷听的,但是刚才我听到你说死者临死以前有生产的迹象……”
吉野瞄了一下远山的脸,露出耐人寻味的笑容,那眼神彷佛在问:
(为甚么你只对从电话听来的片断交谈感兴趣?)
“一切都还不能确定,只是听到报告而已。年纪轻轻就发生这种事,真是可怜啊!尤其是一个头脑聪明又漂亮的女孩子,更加令人惋惜……”
吉野将脸转向一旁,用手摸著胡子,努力思索著,脸上露出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
远山从他的谈话当中听出蹊跷来,便灵机一动地问:
“这个叫做高野舞的女孩,是不是您认识的人?”
吉野很快的摇头。
“倒不是直接认识,我只见过她一次面。她是我今天参加葬礼的往生者,也就是我的同事浅川的朋友。”
此时远山窥见吉野脸上的表情明显露出不安,或许应该说比不安还要恐惧的表情!
“两人都死掉是偶发事件吧!”
远山说完后才发觉到他所提出的疑问,带给吉野更多的恐惧感!
同事的死亡和曾经见过面的年轻女性因为不明原因死亡,两件都不太可能是刑事案件。但是因为外界知道的情报过少,反而更容易将这两件事联想在一起。
吉野的眼睛忽然快速地转动,拼命地在思索某件事,随即又露出好像在否定甚么的表情!
“是啊!所以……有关于山村贞子的事……”
吉野极力思索后又徒劳无功,便摆脱浅川和高野舞的死因是不是有关连的困惑,一下子将话题转向山村贞子身上。
上一次见面时,远山已毫无保留地回答有关山村贞子的问题,吉野认为再也无法从远山身上问出甚么来,会谈就匆匆结束,留给远山满腹的疑惑。
这次远山可不愿意重蹈覆辙,便准备掌握谈话的主导权。
(为甚么这位新闻记者到处打听山村贞子的事?他知道多少山村贞子的事?他的来意是甚么?)
“这次你应该告诉我了吧!为甚么你要打听山村贞子二十四年前的消息?”
远山单刀直入地问。
吉野和上一次一样抱著头,露出迷惘的神情说:
“因为……其实我自己也不太清楚。”
又是和上次一样的回答,让远山无法相信他的理由。
一个大报的资深新闻记者,大费周张去打听一个许久以前出现在大都市里某个角落的女人,苦苦追溯二十四年前的往事,然后说他不清楚自己的目的为何,谁会相信?
“请你认真回答我的问题!”
远山无法平息心中的忿怒,露出微愠的神情,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吉野看出远山追问到底的决心,只好两手一摊说道:
“好吧!那么我就老实说,本社出版局有个记者名叫浅川和行,他为了调查一件案件,很需要山村贞子的情报,但是浅川当时因为有其他的任务无法抽身,所以拜托我调查二十四年前山村贞子的所有相关资料。”
“甚么案件?”
远山将身体往前倾,继续问著。
“关于这个嘛……浅川隐瞒全部的内容,想不到却碰上车祸失去意识,直到前天死亡。所以他为甚么非要得到山村贞子的情报不可,这件事谁也不知道。”
远山为了辨别吉野话中的真假,深切地看了吉野一眼。他从吉野眼中解读不出说谎的成份,但他仍然觉得吉野隐瞒了一部份实情。
远山暗自忖度著从吉野接受浅川的请托,一直到找到远山为止的经过。吉野首先拜访“飞翔剧团”,得到相关资料以后,再锁定一九六五年二月入团的同一期学员,当初入团时的试题至今仍被剧团事务所保留著。
在远山的记忆中里,同一期团员应该有八个人才对。吉野想必是藉由这些人找出山村贞子的消息吧!
(他应该不会只向我一个人打听吧!)
“其他的人你都打听过了吗?”
他所记得同一期团员的名字,除了山村贞子以外,印象里只记得二、三个人而已,如今远山和这些人早就没有来往,连人在哪里都不知道。
“一九六五年进入飞翔剧团的人,现在连络得到的,包括你只有四个人。”
“你的意思是说,除了我以外,另外三人你都连络过了?”
吉野用力地摇摇头。
“只有用电话连络过。”
“和谁谈过了?”
“饭野、北岛和加藤这三个人。”
一听到三个人的名字,他们的脸孔迅速地浮现在远山的脑海里,沉睡在记忆深处的人物,脸部的轮廓也逐渐清晰起来,每个人都还是刚满二十岁的年轻小伙子。
(饭野。)
这名字远山早已忘得一乾二净,他是个不爱说话的人,擅长演默剧,很得前辈女团员们的疼爱。
(北岛。)
他的个子小小的,长相并不吸引人,说台词的功夫却是一流,在团里经常被指派作旁白者,听说他对山村贞子也默默地爱恋著。
(加藤。)
她的名字应该叫惠子,由于名字不够响亮,重森导演为她取了一个很特殊的艺名叫“龙宫友娜子”。
惠子是个脸蛋相当漂亮的女孩,但是她无意争取第一女主角的荣衔,因此在剧团里拥有主宰权的导演亲自为她命名以后,反而造成她莫大的压力,一种无法拒绝而感到左右为难的心境经常在她脸上表露无遗。
每当大夥儿一起饮酒作乐时,都会拿她的艺名开玩笑,害她每每为了争辩而露出几乎要哭出来的表情。远山对这件事记忆十分深刻。
事实上,真正想要一个艺名的是山村贞子。
“贞子”这个过于传统的名字和她具现代感的漂亮脸孔很明显是格格不入,而且导演突然决定让她在舞台上独挑大梁,照理说应该要有一个响亮的艺名搭配才称头,但是重森却让她用本名登上舞台首次演出,让山村贞子深感遗憾与不解衔杼ㄊ状窝莩觯蒙酱逭曜由罡幸藕队氩唤狻?
由吉野口中说出这几个名字时,早已遗忘的的人们开始清晰地出现在远山脑海里,令他怀念不已。
过了一会儿,远山不再沉浸在年轻时期的感慨中,而对吉野提出他的疑问。
“你只是打电话给饭野、北岛、加藤三人而已吧!”
远山故意要让吉野听出他的弦外之音,也就是为何只有他是当面谈话呢?
“事先我也是以电话连络您啊!”
“我知道,但是他们三位全部都是在电话里完成采访,为何只有我需要当面谈?”
吉野听了并没有马上回答,反而用一种意在言外的表情盯著远山看,好像在说:“那还用说吗?”表情中还带著几分无奈。
“难道您不明白吗?其他三个人都说您和山村贞子有特殊关系啊!”
(特殊关系……)
听到这句话,远山的身体顿时失去力气,整个人瘫在椅背上,这个姿势让他的脸朝上,很自然地仰望著天花板。
“原来是这样,大家早就知道了呀!”
远山总算了解吉野之所以对其他三人只用电话采访,对自己却当面洽谈的关键原因。
当时虽然大家都是剧团的团员,然而面对要好的同一期夥伴,远山刻意隐藏了他和山村贞子之间的感情事件。
但是,事实却逃不过大家的眼睛,而且经过二十四年后的今天,他们都还记得这件事,可见这一定是个令人印象深刻的事吧!
大家都对他的事有如此深刻的记忆,连远山都感到意外。一定是山村贞子本身的特殊风格,使远山和她之间的关系成了大家好奇的对象。
“不知道您愿不愿意告诉我?”
当远山收起下颚,视线低垂时,刚好迎上吉野充满好奇的眼神。
(这家伙又在打甚么如意算盘了?)
“告诉你甚么?”
“为甚么山村贞子在一九六六年的春季大型公演结束后,忽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呢?您应该知道才对吧!”
吉野一定认为他和山村贞子之间的关系匪浅,因此他不可能不知道她失踪的理由。就算不知道她失踪后的消息,起码也可以说出山村贞子为何失踪。吉野像一头非常饥饿的恶狼,贪婪地直逼过来。
“开甚么玩笑?”
可惜远山并没有任何资料能够提供给对方。为甚么山村贞子不告而别?如果他知道的话,这二十三年来应该活得更有朝气才对。
“对了,我给您看一样好东西。”
吉野找了一下公事包,取出一本剧本,破损的封面上印了一行题目。
飞翔剧团第十一回公演二幕四景
“穿著黑衣的少女”
剧作导演重森勇作
这是一本用钢版誊写后印刷,再简单装订的正式公演剧本。
远山伸手接过发黄的剧本,打开内页的刹那间,隐约飘来一阵二十四年前令人怀念的香味。
“这东西你是如何找到的?”
远山脱口而出问道。
“这是我向剧团事务所借来的,我还向他们保证一定会归还。一九六六年的三月,山村贞子参加了这次的公演,表演结束后随即失去踪影。到底发生了甚么事?我觉得和剧团的公演应该有关连才对……”
“你都看过了吗?”
“当然,但是这种演戏用的剧本,我就算看了也不懂啊!”
远山翻阅了一下,二十四年前他也有一本相同的剧本,应该是放在书架上,但是经过第一次结婚和离婚,后来又搬过一次家时不慎遗失了。现在就算在自己的房间埋头找,也一定找不到。
第一页里记载著工作人员的名字。
音效师──远山博
发现自己的名字在上头,远山的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冲动,彷佛面对的是二十三岁的自己。接下来是角色分配的名字。
穿著黑衣的少女──叶月爱子
但是叶月爱子的名字被斜线划掉,旁边用原子笔另外写上山村贞子的名字。
掌握故事关键的重要人物并没有使用艺名,虽然那是个重要的角色,但是出场的次数很少,因此在剧情安排上,只要她每次出场,就要带给观众强烈的印象。
这个角色原来是由剧团的中坚女演员叶月爱子担任,但是就在公演的前几天,叶月爱子忽然病倒,原本担任提词任务的山村贞子,便得以顶替上台,这次的演出是她的处女秀。
尽管事实上是因为临时发生意外必须换角,可是现在回想起来,远山愈发觉得重森是在山村贞子的刺激下写出这个剧本的。
远山一开始并没有联想到这些,但是他一想到自从那次表演以后,山村贞子的个人风格,以及不受岁月影响而改变容貌时,他更加肯定重森一开始就有意让她演出这个角色,而且完全是为她量身订做的。因为穿著黑衣的少女的形象简直太符合山村贞子了。
他继续翻阅著。
剧本是导演重森的作品,导戏的笔记以及提醒演员的注意事项,都以细小文字,写在台词与演员应注意的表情和动作的行间里。甚至于甚么时机该发出甚么样的声音,都详细记载著。
M1──主题曲
剧场的布幕升起,舞台中央放置著已设计好的客厅家俱,随著投射进来的微亮灯光,舞台上的客厅渐渐亮了起来。
M5──远处传来教堂的钟声,和谐的钟声混合著拥挤吵杂的声音,和人群杂的喧嚷声。
这是穿著黑衣的少女初次登场的场景。随著音效扬升,她在舞台上仅仅出现一瞬间。远山无意识地用右手食指敲了一下桌面。
(按下放音键。)
录音带转动著,开始发出音效。与音效同时出现在舞台上的,应该是一位身穿黑衣的少女。穿著黑衣的少女……这是不吉祥的症兆。
并非所有的观众都看得到贞子的身影,坐在偏僻死角的位置很难看得到她;即使站在舞台正中央,也是有些人看得见,有些人看不见。但是以戏剧的要求来说,这样的效果恰恰好。
在远山的脑海里,山村贞子的身影历历在目。
当时她十八岁,这是他一生当中唯一动情的至爱,直到现在,远山对她都无法忘怀。
“贞子……”
远山情不自禁地呼唤著她的名字。
4
一九六六年三月
“飞翔剧团”第十一次公演的排演日,远山把自己关在音效室里进行最后的调整,明天将是公演的第一天,他必须仔细检查录音带及等压器是否有误。远山愉悦地吹著口哨,独自操作眼前这台控制器。
结束了长达两个月的排练,团员们终于正式移到小屋剧场表演了。撇开正式上演前的紧张不提,绝大部份的人还是呈现出兴奋与喜悦的心情。
排练时,导演重森经常坐在远山旁边,对音效提出很琐碎的要求。如果远山没有按照他的话一字一句忠实的表现出来,一阵怒骂马上排山倒海地冲过来。这位导演无法忍受音效快慢一秒钟或音量有些微的不同,因此远山每天都紧张得胃痛如绞。
相较之下,小屋的音效室像座独立的小城,导演很少到这里来,只要音效出现的时机没有误差,并不会招来导演太多的注意或责备。
演出一开始,导演的注意力就完全转移到舞台上。让人纳闷的是,导演原本对音效的繁琐要求到底是为了甚么?
到了小屋之后,他对于音效的要求出现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让远山颇为费解。但远山早已知道导演的性格难以捉摸,一心期待早日进入小屋的音效室。
在音效上发生错误的恶梦,远山已经不知道作过多少回了,如果说他完全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那是不可能的。但是比起导演带给远山的压迫感,这些恶梦又算得了甚么?而且他心里也相信那些恶梦根本不可能变成事实。
从观众席大厅上了回转梯,马上可以看到灯光室,灯光室往前一点的位置,就是远山工作的音效室。
由于演员休息室和舞台之间没有道路直接连通,因此演员往来休息室和舞台后方,必须走出大厅再登上楼梯。幸好休息室里有对讲机,大夥可以利用对讲机和舞台后方取得连系,如果每一次连系时都要按照规矩从观众席进出,未免太麻烦了。
公演开始以后,重森对音效不再那么关心的原因,可能和音效室的位置有关吧!在排练场时,音效的座位紧邻著导演席,正好方便导演随时过来察看一下,也造成远山无形中的压力。
剧团的工作人员趁著中午以前整理好入场所需的道具,午后再安置在适当的位置,到了晚上,就可以穿上正式演出的戏服进行彩排了。
至于音效方面,远山的工作相当轻松,只要搬运录音机就可以了,不需要像布景组人员那么辛苦地搬重物到舞台上。
远山抬起头来看著缓缓变化的舞台,透过隔音窗望去,舞台布置逐渐完成。看著每个人同心协力完成一件作品,是件很有意思的事,这会让人觉得长时间排练的辛劳可以得到回馈。
远山相信此时此刻所有必须上台表演的演员,就算没有特别的工作要做,正悠闲地在后台休息,也一定和他一样有同样的想法!
拿了晚餐的便当,远山设定好曲子,备妥特殊音效的录音带,将声音的顺序做了彻底的确认之后,他很肯定不会发生任何问题,只要等待彩排开始便行了。
彩排过后,导演向大家提醒几个简单的注意事项,而后就解散了。
由于小屋的使用时间有限制,不可能漫无节制地排练到深夜,因此移到小屋排演可免除一面配合彩排,一面担心赶不上未班电车的焦虑。
远山忽然觉得背后有人走进来,回头一看,只见微开的门口站著一个少女,但是音效室里的灯光暗淡昏黄,无法看清楚少女的脸孔,于是远山起身将门打开。
“原来是你啊!贞子。”
远山伸手拉著面无表情的山村贞子的手,将她带进音效室后,顺手再把门拉上。由于音效室必须具备隔音效果,因此大门通常都是沉甸甸的。
远山等待贞子先开口说话,但是贞子依旧沉默不语,只是远远地凝视著远山身后快完成的舞台布置。此刻舞台上的工作人员正在搬运客厅的道具,导演重森则在一旁指示放置的适当位置。
“我好怕!”
这句话直接表达出一位新人在初登舞台前一晚紧张的心声。
对于贞子来说,从伊豆大岛的高中一毕业,她马上到东京来发展。在短短不到两年的时间,就以“飞翔剧团”的团员身份跃登舞台,可说是前所未有的记录,难怪她会紧张不安。更何况八位同期进入的团员,能在这次的公演正式登台的只有她一个人。
“没关系,我会在这里帮你加油。”
远山鼓励她,可是贞子却摇摇头说:
“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
原本一直望著舞台的贞子,曾几何时竟以空洞茫然的眼神盯著转动中的录音带,那是一卷没有录任何内容的空白带,远山检查完之后并没有按下停止键。
这时远山将带子按停,再按倒带键。
“第一次登台时,每个人都会紧张的。”
带子在倒转时,远山仍旧鼓励贞子,但是贞子却说出令人惊讶的话语。
“这卷带子里是否有录女人的声音?”
远山听了不禁笑出声来。记忆里,他从来没有单独录下一个人的声音,尤其在舞台上,当演员念台词的时后,若再插入一个人的声音,岂不是干扰演员的表演?如果不是有特殊的目的,他绝不会用音效来干扰演员说台词的。
“你在说甚么呀?”
“大久保说的,刚才你检查音乐带时,大久保的表情很怪异,好像在害怕甚么。他说带子里有一个女人的声音,而且好像是在哪里听过,所以我才会……”
和远山他们同一期的大久保,是个多才多艺的人,但是他太在意自己的身高太矮,因而产生强烈的自卑感。他也是暗恋山村贞子的一位。
“我知道了,那应该是群众的喧嚷声音才对,那是你一登上舞台时所播放的背景效果音乐……”
群众喧嚣的背景音效,是从某一部电影中选录下来的,喧闹的群众声音混在背景里,照理说不会出现单独的声音,但是有些人就是会陷入错觉里,对某一种声音特别敏感。
“不,不是那个地方。”
贞子马上否定了,她说话的语气不但认真而且强硬,让远山不得不认真起来。
“那么你知道是在哪一个场景吗?”
只要知道是哪一个场景的音效,用耳机一听马上可以检查出来。如果真的渗入不明女人的声音,必须马上处理掉。
然而远山觉得连这种意外都不可能发生,在排练期间他不知道听过多少回录音带,编辑的时候也用耳机重覆听过,像这样仔细地检查再检查,绝对不可能有怪声插入的。
“大久保还说了一些奇怪的事。对了,舞台后面不是有一个小神龛吗?”
“大部份的剧场都有摆设神龛的。”
远山意识到大久保一定有对贞子说了一些古怪的话。
剧场里通常都设有神龛,因此也容易流传灵异故事。也许是剧场这种地方在布置大道具和舞台布景时,经常有人受伤或发生意外;也或许是演员们彼此之间长久的怨怼引起一些问题吧!
不管在哪一个剧场,或多或少都会传出一些灵异传说的。如果是大久保对贞子灌输无中生有的事,贞子所说的带子里有怪音,就根本是无稽之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