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芬一听这句,脸色当即一沉,道:“我敬你是长辈,你倒恶语中伤起我来?你是什么人?敢对我说这种话!”说罢,已伸出了粉拳。
贾秀芹轻蔑地一推:“既已怀了身孕,就小心着点!孩子丢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林清芬更是气急,但又一想,自己肚子里的孩子确实得小心护着,若真掉了,滨哥也许就再也回不来了。再看贾秀芹,虽已三十多岁,但看上去也就二十出头,容貌武功样样出众,又得父亲的专宠,倒也不能跟她闹得太僵,再说也不知她今天到底所为何来,也罢,先问清楚再说。于是恨恨地收回手掌,冷冷地道:“坛主今天来,不是专门来跟我说这些的吧?有话就快说!”
贾秀芹别过头,把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叹道:“小姐呀小姐,你虽是绝色,可惜不是佳人,举止有若母夜叉。男人只会被你的色所惑,但不会爱上你这号人。”
林清芬又一次被击中要害——她内心深知滨哥不爱自己,爱的是徐玉箫!
她做梦都想把滨哥拉回来,可是,她能拉回他的身子,能拉回他的心吗?她没把握。
她略一回头,见贾秀芹正瞧着自己,忽然间,她想到,她既知道我怀的是滨哥的孩子,看来对我的事早就一清二楚,不用问,那定是爹告诉她的。其实她很想找人商量商量自己的事,可娘是个蠢人,爹事儿又太多,从没人教过她该怎么做。看这贾秀倒像个聪明人。她既是个知情人,今天一进门又提起我的事,莫非,她是想帮我?
林清芬想到这里,俏脸上浮现笑意,福了一福,道:“刚才失礼,请姐姐见谅。”
贾秀芹也笑道:“不敢。其实我今天也不是来找麻烦的,我是有秘事来找小姐商量。”
“请道其详。”
“你爹今天晚饭前,得了消息,徐玉箫日前住在费县的怡园。”
林清芬一惊,随即咬牙切齿道:“她终于出现了!我叫爹立即带人去杀了她!”说罢,便要起身。却不料,贾秀芹一把将她按住。
“此番跟她在一起的人中,有个高手,因而若是派一般人去,不仅不能杀了她,反而还会落入她手,到时候,她若用点刑,只怕早晚要泄露你爹的名字。但若你爹自己去,又太显眼。你爹在宿城当庄主,家大业大,岂能明目张胆地杀人?若是这样,别的不说,官府也不会放过他。你说呢?”
“那怎么办?”林清芬急道。
贾秀芹不紧不慢地说:“这件事,只有你出面最妥当了。”
“我?”
“对啊,就是你。”
贾秀芹将计谋说了一遍,林清芬只听得身子发颤,汗水淋漓。
“只要你照我说的做,不怕她不中计,到时候,就看你会不会演戏了。”
贾秀芹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她只觉得贾秀芹的手冷得像冰。
“你如此安排,我爹难道会答应?”林清芬怀疑地看着她。她不相信爹会让自己去冒险,况且她也担心自己跟徐玉箫一见面,就忍不住要去撕她的脸。
贾秀芹又是微微一笑。
“这计谋是我跟你爹共同商议的。你爹日前正在秘练神功,他哪有那么多工夫为你去对付徐玉箫?小姐,你也该为自己的事出点力了。
若是杀了徐玉箫,你等的人早晚会回到你的身边。”说到这里,她的口气又变得绵软起来,“小姐,这事说起来难,做起来可不难,你的肚子就是你的挡箭牌,再说,你总会哭吧……”
听上去像是在教她怎么做,可是,我真的能骗过徐玉箫吗?林清芬心里还真的没底。
白箫刚起床,徐永的声音就在房门外响起:“少夫人,少夫人……”
白箫忙打开了门,问道:“可是徐庆他们来了?”
徐永气喘吁吁,待缓过一口气来,才道:“他们都来了,徐庆、展大爷,丁二、荷萍都来了,现在在厅里候着呢。不过,还有个人,你肯定没想到。”
“谁啊?”白箫忙问。
“是林小姐。”
“是她?”白箫可真的没想到,“她怎会跟他们一起来?”
“徐庆和展大爷说,他们到怡园的时候,发现她昏倒在附近的一条小河边。”徐永突然压低嗓子说,“徐庆他们都怀疑,林小姐是要寻短见。”
“寻短见?”白箫吓了一跳,待想再问几句,徐永催道:“少夫人,快去吧,大家都在等着你呢。”
白箫也急着要见众人,便披了件出客的衣服,跟着徐永来到了大堂。
荷萍首先看见了她,立即欢呼起来:“少夫人!”喊罢,眼圈已经红了,这才弯身施礼。白箫的鼻子也酸酸的,连忙将她搀起,说了几句安慰话,随后丁二和徐庆一起上前给她行礼。
“少夫人,你上次那么一下,可把我吓坏了。我后来怎么等也等不到你,要不是展大爷过来告诉我你失陷了,我还以为你自己回去了呢。”徐庆粗声笑道。
“胡说,我怎会丢下庆叔自己跑了?”白箫假装生气,她一回身,见大师兄在自己身后,忙拱手致歉,“大师兄,上次的事全怪小妹鲁莽,让大师兄操心了,小妹给你道不是。”说罢,便作了一揖。
展鸿飞微笑着皱眉:“小师妹,你上次的确是太鲁莽了,以后千万不能再莽撞行事了。”
“是,小妹记住了。”白箫笑道。
这时,她想到了林清芬,可是环顾四周竟不见她的人影,便轻声问展鸿飞:“大师兄,我听说你把林师姐也带来了,可有此事?她人呢?”
“她在离怡园不远的庵堂里。”展鸿飞道。
白箫松了口气。她对林师姐本没什么特别的成见,只觉得这个师姐平时有些娇气罢了,可如今既怀疑她爹就是谋害义父、劫走滨哥的罪魁祸首,所以不能不防她。她刚才还在担心她若来到怡园来,会不会将他们的行藏告诉她爹。现在,既没有来,她便放心了。
“你们怎么会遇到她?”她问道。
“她昏倒在附近的河边,我们便将她抬上车,送到了庵堂。如今庵堂的师父正在照顾她,至于她为什么会到此,我也不清楚。不过,我们请郎中给她把过脉,那郎中说,林师姐已经身怀六甲。”展鸿飞道。
白箫大吃一惊。如此说来,她是要挺着大肚子嫁给谢剑云吗?孩子的父亲是谁?婚期就在后天,她为何会流落到此?而且,平常她这样的千金小姐出行总有人跟着,今天怎么只有她一个人?
展鸿飞似看出了她的疑惑,说道:“她从来任性霸道,此番又不知是跟谁闹别扭,自己逃了出来,我回宿城时,就将她带回。你无须挂念她。”
可她总是自己的同门姐妹,再说她爹是坏人,她未必是啊。
“我想去见见她。”白箫道。
“不行,万一她知道你在费县,回去告诉她爹,那就糟了!”展鸿飞立刻反对。
可白箫主意已定,她道:“我很久没见她了,想跟她说说话;再者,既然掌柜爷爷被她爹关在玉龙山庄,我正好可以向她打听打听。或许,她能说出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事。还有谁比她更熟悉玉龙山庄?”
她这么一说,展鸿飞便不吭声了。
其余人一合计,也都觉得这时候去探探林清芬的口风,未尝不是明智之举。
于是,那日中午吃完午饭,白箫便和展鸿飞一起策马来到距离怡园不远的尼姑庵。
林清芬被庵里的师父安置在一间简陋的客房中,白箫还没进门,就听到林清芬在屋子里抱怨:“这里是什么地方?为什么床那么硬,椅子是破的,连喝水的碗都是破的……我不要盖,我不要盖!谁知道这被子谁盖过,好脏啊……”
一个温婉的声音劝道:“施主,若你不盖被子,会着凉的。”
“我情愿着凉!对了!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谁把我送来的?”林清芬蛮横地问道。
“是你师兄把你送来的。他说等会儿会来看你!”
“师兄?他姓什么?”
“不知道。他只说,他会再来看你。施主,你休息一下……”
“行了行了,你先走吧……”
白箫几乎能看到林师姐不耐烦地朝尼姑挥手的情景。她还是一点都没变,白箫心里叹了一声,想要推门进去,那位尼姑正好出来,见到他们,她双手合十躬身行礼。
“有劳师父了。”展鸿飞忙还礼。
那个尼姑朝两人谦和地一笑,款步越过他们,朝走廊尽头走去。
“门外是谁啊?”林清芬在屋里娇喝一声。
“是我。”展鸿飞没好气地答应了一声,推门进去,白箫也跟着进了门。
林清芬先看见展鸿飞,脸色还很平静,待看见白箫时,顿时露出惊异的神色。
“你!徐——”她似乎蓦然想到了白箫的身份,改口道,“表嫂,你怎么会在这里?”
展鸿飞代白箫回答:“你表嫂为了找你表哥四处游荡,我也是在路上偶然碰到她的。她听说你在这里,特地来看看你。倒是你,怎么会来这里?你不是后天就要成亲了吗?”
提到成亲两字,林清芬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不许提成亲!我不要成亲!”她叫道。
展鸿飞皱皱眉头。“这又是怎么啦?成亲不是好事吗?”他耐着性子问道。
“我不管!我不要嫁!我才不要嫁给那个贼子!他是什么东西我最清楚!可是我爹根本不听我的,他说,我若不嫁给他,他的脸没处搁!我不管!我不想嫁他!”林清芬一边哭,一边撕扯着自己的衣服。
白箫上前拉住她的手,安慰道:“林师姐,你别这样,成亲是好事啊,而且,谢……三师兄一直对你很好……”
“哼!他是对我很好,可他还不是看上了我家的钱?”林清芬冷笑道,“若不然,他也不会跟我爹合谋让陈掌柜进大牢了。”
白箫一听到“陈掌柜”三个字,心不由一动。
“师姐,掌柜爷爷的为人我知道,他是不可能吞义父那么多钱的。
如今他下了大牢,可怎么办啊?”白箫的焦虑倒不是装的,她一边说,一边看林清芬的反应,“你是你爹的掌上明珠,要不你回去求求你爹,让官府放了掌柜爷爷,如何?”她恳求道。
林清芬掏出罗帕拭泪,隔了好一会儿,才道:“官府早不管了,陈掌柜现在在我们家呢。”
展鸿飞斥道:“你别胡说八道了,陈掌柜下大牢的事,宿城谁不知道?”
“谢剑云跟县太爷吃了顿饭,就把陈掌柜赎出来了!他原本被关在云台山庄,后来又送到我爹那儿去了。我听说,陈掌柜把地契账簿都藏起来了,他们就是想叫他把这些交出来!”林清芬说完瞪了展鸿飞一眼,怒道,“这事是谢剑云告诉我的!不信拉倒!”
展鸿飞和白箫又对视一眼。
“林师姐,你可知道掌柜爷爷现在关在你家何处?”
“知道!”林清芬回答得有些不耐烦,“不就关在我家的黄石岛吗?”
展鸿飞道:“你可知道怎么上岛?”
“怎么着,想去我家救人?你是不是不想活了?我爹那岛上可都是机关!”林清芬说罢,又落下泪来,“这个家,连我都不想回了!
我不想嫁给谢剑云这个混蛋!”
“谢剑云就是个混蛋!”白箫也道。
展鸿飞惊异地看看白箫。
“表嫂说得对,他就是个混蛋!若、若不是他侵犯我,让我、让我怀上他的孩子!我爹怎会同意这门亲事!”林清芬说到此,已是泪如雨下。
原来师姐怀孕是被谢剑云这厮逼奸所致!白箫听到这里,禁不住义愤填膺,另一方面对师姐又充满同情。可她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什么话来安慰林清芬,于是只能轻轻摩挲着林清芬的背反复道:“师姐,你别难过了,身子要紧……”
谁知,她越这么说,林清芬越哭得凶,到最后,竟然一头扎到她怀里哭起来,直哭得白箫也鼻子酸酸的。
展鸿飞被林清芬哭得心烦意乱。
“你哭有什么用?你现在除了嫁给他,还能怎么办?难道你想逃出来就不回去了?那你怎么活?要是碰到坏人怎么办?”
“要是他突然死了就好了。”林清芬呜咽道。
“别胡说!”展鸿飞喝道。
蓦然,林清芬似乎想到了什么,止住了哭,呆呆地注视着展鸿飞。
“她怎么啦?中邪了?”展鸿飞问白箫。
“大师兄,别这样……”白箫道。
“他要是死了,我就好了。”林清芬自言自语。
“她在说什么?”展鸿飞又问白箫。
白箫才要回答,林清芬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我有主意了!”
“什么主意?”展鸿飞道。
“你不是要救陈掌柜吗?我给你带路,条件是,你帮我杀了谢剑云这淫贼!如何?”
这个提议让白箫和展鸿飞都是一惊。虽然白箫一想到谢剑云的行径,也恨不得一刀砍了他的脑袋,但他毕竟是自己的师兄,若来真的,她还是有点下不了手。
林清芬看出他们有点为难,又道:“陈掌柜都那么老了,你们若不救他,谁知道他能撑多久。我爹可是个心狠手辣的主,不信,你们等着瞧。我要自己杀那淫贼也可以,可他武功比我高,现在又特别提防我,我怕我还没动手,就被他制住了……”林清芬现在已经收了泪,神情语气都跟之前大不一样,“再说,你们自己去救,肯定会失败,因为你们不知道那里的机关。现在只有我能帮你们。怎么样?替我杀了这个淫贼吧!”
“他是我们的师兄弟,若要杀他,也不该是为了你的事……”展鸿飞道。
“哼,他对我做的事,千刀万剐都不解我心头之恨!”林清芬怒道。
她这么恨谢剑云,白箫完全能理解,若她自己的清白被一个讨厌的人玷污,她一样也会对此人恨之入骨。可是,到底要不要答应师姐的条件呢?她说得对,若不了解岛上的机关就贸然闯岛,恐怕救不成陈掌柜,连自己也得搭上。上次掉入陷阱,至今想来都令她心有余悸。
她看看展鸿飞。
后者也在考虑。
“想好了没有?”林清芬催道。
展鸿飞又跟白箫交换了一个眼色,两人终于达成了共识。
“这样吧,我们到时候点了谢剑云的穴位,让他不能动弹,至于怎么处置他,你自己看着办吧!”展鸿飞道。
林清芬想了许久,抹了两次眼泪,最后道:“那也行。”


箫声咽 第二十二章 婚礼之夜
林涌泉尚在睡梦中,感觉有人轻轻挤到了自己的身边,手在他脸上、身上轻轻地摩挲起来。他闭着眼睛微微一笑道:“今儿你醒得可真早。”
“我睡不着啊。”女人道,“一想到今天晚上的事,就是合不上眼。”
林涌泉又是一笑。
“真没想到,蓬莱派大名鼎鼎、杀人无数的皓月,也会担心。”他睁开眼睛搂住她半露的香肩,轻声在她耳边道,“是不是老了?所以就胆小了?”
“你是不是嫌我老了?我可是比你老婆还大两岁。”皓月冷笑着回眸看他。
林涌泉咬住她的耳朵。
“你几时听过月亮会老?”他道。
她冷哼一声,不答。
“你真的担心今晚的事?”他又问。
“你家的丫头,可不如你聪明,也不知办事是否可靠。”
“他们肯定会来。那老家伙对他们来说,可是个宝。”
她盯着他的脸。
“若他们来了,你女儿也把他们引上了小岛,我们接着该怎么做?
封岛杀人的话,那老头也得死。”
林涌泉笑道:“死就死吧。”
她吃了一惊。“你不想从他嘴里打听五真碗和剑招的事了?”
“现在已经不需要了……你不是已经见过你的青木师兄了吗?”
林涌泉看着她道,“你这番大恩,他总该谢谢你。你何不让他把五真碗上的蓬莱秘笈默写出来?”
她不答话,起身穿上了衣服。
“他在哪里?”林涌泉问道。
“他在一个他自己喜欢的地方。”见他还想问,她脸一沉,“我已经跟你说过,那些秘笈,我自会想办法让他默写出来,但他的去处我不能告诉你。因为你一旦知道他在哪里,一定会派人去窥探,也许还会自己去!你一定会的!林涌泉,我太了解你了,你不会让他安安静静在那里待着。但我告诉你,他一旦看见陌生人,就不会理我了。如果你还想要那些秘笈,就不要再问了。”
林涌泉的目光在她脸上溜来溜去。
“是一旦看见陌生男人在你身边,就不会理你了吧?”他道,继而又讥讽道,“我以为学道的人都清心寡欲,我猜……”
“住口!”她蓦然回头,一根长鞭已经握在右手。
林涌泉凝视着她。
“紫霞坛主,你别忘记你答应过我的事。”他提醒道。
“我既跟了你,自然会为你着想。不过……”她冷笑道,“你若今后再跟我提起他,我便随时会改变主意……”
林涌泉仍缩在被子里,笑着问:“假如,他真的把秘笈默写下来给了你,你打算怎么处置他?”
她一怔,没言语。
“让我来说好不好?”林涌泉慢慢起身,披上白绸里衣。
“你想说什么?”
“若他真的给了你秘笈,你便杀了他。不然,他的存在对你对我都是个威胁。”他走到她身边,握住了她拿着鞭子的手,双唇贴着她的嘴道,“你若不杀他,我也不会放过他。皓月,这世上,我跟你才是天生一对。”
“那你老婆呢?”她别过头去,避开了他。
“我早晚会休了她。”他将她的脸扳过来,狠狠咬住了她的唇。
等他放开她时,她觉得身子有些发软。
“内力果然又增进了。”她轻道。
“那自然。我日练夜练,若再不增进,老天怎对得起我?”
她不知不觉丢开鞭子,双手环住了他的腰:“等今晚过了,咱们就可以安心过日子了。”
“娘子,你且放心。我全安排好了,这次是万无一失。”
“可是他们都是有武功的人,身手灵活,若让他们脱逃怎么办?”
她说到此,又道,“别人逃脱倒也罢了,只是这徐玉箫……”
他笑道:“你就放心吧,她逃不了我的掌心。今天她必死无疑!”
申时刚过,便有在前方探路的师兄来报,甘傲天的人已经快到玉龙山庄了。
沈皓清听到消息,笑道:“他动作果然快。”说罢,命令弟子们下马休息。
恰好附近有个茶馆,沈皓清让丁灏前去看看地方可干净,空座位可多。
丁灏依言奔进茶馆,不一会儿,便黑着脸跑了出来。跑出茶馆的时候,他还差点被茶馆门口的门槛绊倒,样子极为狼狈。
“让你看看茶馆可有座位,你慌什么?”沈皓清皱眉喝道。
丁灏也是窘得满脸通红,结结巴巴禀道:“师父,师父,我看还是不要进去的好。”
“什么话!”
“师兄,你这是怎么了?”徐滨在一边轻声问。
沈皓清更是恼火,狠狠瞪了一眼丁灏,转头对徐滨道:“你!去里面看看,是什么东西把你师兄吓成这样!”
徐滨答了一声“是”,便走进了茶馆。
茶馆很大,客人也不多。偌大的店面,只有一个客人。他没看出什么问题!心想,师兄是怎么啦?怎么进来一趟便会如此惊慌失措?
难道真的是中了邪?
他把目光转向茶馆里唯一的那个客人,正好这个客人慢慢抬起了头。
这一看,他立时吓出一身冷汗。是甘傲天!他怎会在这里?他不是已经快到玉龙山庄了吗?怎么在这里出现?在前面探路的师兄莫非看错了人?
他盯着甘傲天看了一小会儿,忽然想到了什么,拔腿冲出茶馆。
跟丁灏一样,他出门的时候,也差点被门槛绊倒。
“你看见什么了?”沈皓清喝道。
“二师伯。”他朝身后指了指。
沈皓清的眉头拧成了一团,似没听懂他在说什么。
“二师伯在里面。”他又道。
沈皓清朝茶馆里瞥了一眼,轻声问:“是那只猪?”
“正是!”
沈皓清立定身子,望着茶馆的木门,长舒了一口气。随后,她下马跨进了茶馆。徐滨听到她朗声招呼道:“二师兄,久违了!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接着是甘傲天的咆哮声:“你当老子是傻瓜!你让老子先去跟他们斗,你到时候好收渔翁之利!告诉你,老子早猜到了!老子派了个人假扮我,好让你的探子告诉你个假消息!”
“那你在这儿干什么?专程等我?”沈皓清的口吻立时变得冷若冰霜。
“不等你等谁?告诉你,今儿个我要给你改改毛病!”
“哼!胡言乱语!”沈皓清厉声道。
茶馆里突然安静了下来。
众弟子全在门口候着,没有一个敢跨进茶馆,也没有一个舍得后退一步。所有人都想知道接下去会发生什么。
不知等了多久,忽然间,茶馆的屋顶上冲出两个人来,巨大的冲力将屋顶的砖块瓦片灰尘纷纷震落。众人大乱,叫嚷着避开,这时就听一个声音在空中道:“师妹!今儿个你就跟我去打头阵吧!”那是甘傲天的声音。
徐滨仰头看,就见他一只手已经跟沈皓清绑在了一起。
“甘傲天!你竟使诈!”沈皓清怒道。
“哈哈,到了玉龙山庄,我自会放你!”
话音刚落,两人已经飞得不见踪影。
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搞得不知所措,呆立半晌后,还是大师兄喊了一声:“走,去玉龙山庄跟师父会合!”
众人这才如梦初醒,重新上马。
林清芬已经看见了门外的白箫,她朝白箫点了点头道:“进来。”
扮作丫环的白箫低着头走了进来:“夫人请小姐和姑爷过去一趟,说是有话吩咐。”大概是怕自己的声音会被谢剑云听出来,她说话时故意压低了嗓门。
“怎么这时候叫我们去?”谢剑云皱了皱眉。
林清芬瞥了他一眼道:“既然是我娘叫我们,必是有要事。”说着便站起身,正要去开门,谢剑云却一把抓住她的手,又将她拉了回来。
“你干什么?你别忘记你今天晚上还得回云台山庄!你的家不在这里,在那里!”林清芬狠狠地说道。
谢剑云脸上一呆,随即又挤出一个笑来。
“要回去,我也明天回去。你别忘了,我们可是已经拜了堂的,我们现在是名正言顺的夫妻!”
“哼!那你也别想住我的房间!滚出去!”林清芬甩开了他的手,一边说一边朝白箫使眼色,见白箫有些犹豫,又道,“你说,你们打算把陈南城怎么样?”
谢剑云诧异道:“好端端的,你怎么关心起他来?”
林清芬原是让谢剑云说给白箫听的,便道:“你只回答我的问题就行了。你们打算把他怎么办?”
“如果他不交出你爹要的东西,当然是死路一条。你爹是不会让他活着出去的!”谢剑云道。
林清芬看见白箫已经走到了他的身后。
“你们好狠啊。他从小可是对你不错。”林清芬道。
“算了吧!他从小只把徐玉箫和徐滨当成少爷小姐,对我,连看都不会多看一眼!再说,他在庄子里干了五十年,谁知道他有没有真的贪钱?账可都是他自己做的!他……”谢剑云这句话说到一半,便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