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悬疑小说上一章:莫兰系列 7 隔墙玫瑰
- 悬疑小说下一章:百合花房秘语
“然后你了干什么?”廖勇立严肃地问道。
戴柔白了他一眼,仍旧面对着莫兰说:“我回自己房间拿了换洗衣服就去洗澡了,洗完澡我给这个臭男人打了个电话,骂他个狗血淋头,之后就上床睡觉,就这么简单。”
“我记得你说你要去找她摊牌,难道你没去找她吗?我才不信。”廖勇立冷冷地盯着她。
戴柔转过脸瞥了他一眼,用挑衅的口吻答道:“对,我本来是要去找这个女人摊牌的,但是我看见她跟姜两个人在客厅里鬼鬼祟祟地说了好一会儿,所以我只能上楼。”
“你看见杜小美和姜在客厅说话是在做完面膜之后?”莫兰问。
“对。姜留下来帮她一起收拾,她反正是个勤快的人,她们在客厅里嘀嘀咕咕好一会儿,我觉得不便打扰,所以只好走了。”戴柔说。莫兰知道,戴柔平时最讨厌做整理工作,每次碰到要收拾东西的节骨眼,她都会提前开溜,所以她看到要收拾面膜的残渣和桌上的水果盘,当然会逃得远远的,但话说回来,她洗完澡照样有机会去找杜小美。
这个问题不等莫兰开口,廖勇立已经想到了:“洗完澡你难道没去找她?你不会说姜容喜还在客厅跟她说话吧。”
“我洗完澡客厅已经没人了。”戴柔似乎是故意压低嗓音在说话,眼睫毛下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因为她们刚才说话的样子好像是在讲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所以我很自然地认为她们也许是到杜小美的房间继续密谈了,所以我就放弃了,我到花园里给你打了电话,发发牢骚。”
“你怎么能肯定她们在小美的房间?也许她们是在姜容喜的房间呢?”廖勇立说。
“你别忘了,莫兰睡错了房间,那个房间里还有赵燕淑,她们肯定不希望有外人在场,看她们的表情就知道了。”戴柔嘴角浮起一抹不易觉察的冷笑,又补充了一句,“我还没有笨到要杀了她的地步!”
从戴柔的住处出来后,莫兰心里疑云重重,老实说,她不能肯定戴柔是否已经说了实话,莫兰总觉得她之所以会光临杜小美的别墅,就是为了向对方摊牌,不然没有理由原先一直躲着不见,突然就接受邀请到她家。而且依照戴柔的风格,她的确也会这么做,但是她却否认了,这点莫兰有些困惑。另一方面,杜小美和姜容喜又在密谈什么呢?
廖勇立表示愿意送莫兰回家。在车上,莫兰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廖勇立,你是否知道杜小美已经怀孕?”莫兰问,她决定把杜小美其实没有怀孕的事隐瞒下来,她想看看他有什么反应。
“她怎么可能怀孕?”廖勇立突然露出狡黠的笑容。
“怎么说?”
“她打算30岁以后再生孩子,所以每天服用避孕药。”
“可能她假装服了避孕药,但其实没吃,你怎么能肯定?”
廖勇立微笑。
“总之,我不会让她怀孕的。”
“什么意思?”莫兰听出里面另有玄机。
“你问那么多干什么?”因为被触犯了隐私,他不耐烦地皱了皱眉。
“如果你老婆没被人杀死,我连一个字都不会问你。”她执拗地说。
他沉默片刻,然后答:“我们已经半年没在一起。”
莫兰无言。
“这个答案已经够说服你了吧。”他道。
怪不得杜小美觉得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威胁,怪不得她恨到要用八鲜汤来威胁情敌。
“你原来打算怎么办?继续跟戴柔在一起?”她忍住怒气说。
“我打算跟戴柔分手。”
“那么杜小美呢?”
“她仍旧是我的妻子。”廖勇立带着轻松的表情瞥了她一眼,“正餐和点心我都需要,但是孰轻孰重,我分得很清楚。”
“真是臭男人!”莫兰忍不住骂道。
“你们永远不会理解。”
“是不理解。好,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什么报警的时候哆哆嗦嗦的?”莫兰问。
“我只想告诉戴柔,她是在自寻死路。尽管我没有证据,我仍旧认为是她干的。”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警察?”
廖勇立的脸瞬间阴沉了下来,先前的得意一扫而空,
“因为我还不能确定。”他说。
7. 新的发现
从早晨九点起,莫兰打了好几个电话给姜容喜,但对方一直关机,她只得发短信给对方,可一直到下午四点,姜容喜才给她回了电话。
在电话里,姜容喜的声音听上去有气无力的,她告诉莫兰,自从惨案发生后她就一直晚上做恶梦,白天工作时心里也直发慌,就连走路脚都打颤,所以这几天她就干脆请假在家休息,想等身体稍微好点了才去上班。莫兰请她出来聊聊,她起先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同意了。于是两人约在平时经常去的咖啡馆碰头。
“容喜,你没事吧。”一见面,莫兰就注意到了姜容喜的黑眼圈,
“我最近有点神经衰弱。”姜容喜把提包放在桌边,叫来了一杯黑咖啡。
“你看上去象是瘦了好几斤。”
“我吃不下。尤其看到汤就恶心。”姜容喜皱了皱眉,苍白的脸上露出疲倦的笑容,“你呢?难道没做恶梦吗?”
“怎么没有,只是一醒过来就忘了。”莫兰故作轻松地说。
姜容喜笑笑,问:“你来找我恐怕不是闲聊吧?”
“你知道我这个人好奇心很重。”被她说得,莫兰倒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但是该问的还是得问,“我想知道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在我自说自话抢了燕淑的房间之后。”
“其实没发生什么事。你先上楼,燕淑和戴柔也跟着上楼了,那时候大家都很累,然后,我跟小美聊了几句之后,也去洗澡休息了。我也是这样回答警察的。”
“你上楼之后呢,就去洗澡了?”
“是啊。我进房间的时候,燕淑正好在‘我们’的房间里打电话,后来我才知道,是你走错了房间,她只能跟我一起住。”姜容喜顿了一顿,继续说,“她在打电话,好像很焦急的样子,所以我马上就退了出去,我想去洗澡,但是那时候戴柔在二楼的浴室,所以我只能去一楼的浴室了。等我洗完澡回来,她大概正好打完电话正准备去洗澡,我们在走廊上碰了头,这时我突然想到,我忘了关客厅的灯,于是我下楼去关灯,在那里我看见戴柔从花园进来,气呼呼的。”
“那时候戴柔很生气吗?”
“她不是整个晚上都有点怪怪的吗?我想她大概是跟男朋友吵架吧,反正她看上去脸色不好。”姜容喜一边说一边拨弄着右手无名指上的银指环,这是她的习惯动作,令莫兰印象深刻。
“然后呢?”
“然后我就回去睡了。没多久,燕淑也洗完澡回到了房间,我们说了一会儿话就熄灯了。”姜容喜的脸上罩着一层愁云,好像欲言又止。
莫兰注视着她,掂量那句话该不该问。
“做完面膜后,你跟杜小美在说什么?”最后,她还是问了。
姜容喜瞥了她一眼,露出笑容,她好像在说,你终于开口了,我知道你绕来绕去,一开始就想问这个。
“其实说给你听也无妨。她是问我,我是不是在一个多月前跟廖勇立单独见过面。”姜容喜那两根细细的眉毛向上一挑,“是的,我跟他见过面,就是在这里。”
“这里?”难道就是在这家咖啡馆,这里离廖勇立的餐厅可是有20公里的路程呢。真的有那么巧吗?
“别这么看着我,这完全是巧合。”注意到莫兰满怀狐疑的目光,姜容喜笑着解释道,“那天我正好在这里喝咖啡做点案头工作,他突然出现了。你也知道他这个人,即使你不邀请他,他也会皮厚地跟你坐在一起,而他既然坐下了,我也不好意思赶他走,他说他在等人,于是我们就随便聊了几句,他坐了将近10分钟,走的时候很大方地替我买了单,我谢了他。”
“这件事杜小美怎么会知道?”莫兰想,廖勇立是肯定不会告诉她的。
“我也觉得不可思议,起初我想她大概是找了私家侦探,但是后来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觉得可能另有解释。”
“你认为是有人告诉她的?”
“是的。”姜容喜用确定无疑的口吻说。
“谁?”莫兰的神经绷紧了。
“那天廖勇立去替我付账的时候,你猜我看到谁了?我看到赵燕淑就在咖啡馆的玻璃窗外看着我。”
“燕淑?你怀疑燕淑?”莫兰相当意外。
“我别过头去的时候正好看见她,而她也正好看着我,我跟她打招呼,她却就这么愣愣地站在那里看着我,什么反应也没有,那种感觉很怪,她就那样一直看着我足足有一分钟,然后她突然转身走了,我真不知道她是怎么了。”姜容喜瘦瘦的脸上表情严肃,“她走的时候,廖勇立正好付完帐回来。所以只有她看见我跟廖勇立在一起,”
这样的燕淑确实可疑。
“可是她为什么要告诉杜小美呢,对她有什么好处?”莫兰不禁问。
“你说呢?”姜容喜直勾勾地盯着她,这目光让莫兰很不自在。
“除非……”莫兰知道姜容喜的意思。
“你为什么不敢往下猜?”
“并不是我不敢往下猜,而是觉得实在太不敢相信。”莫兰说。
“廖勇立说他在等人,然后差不多他快走的时候,她就出现了。他们同时出现在一个那么小的区域里,而我知道,就在这个咖啡馆前面不到100米的地方有一家经济型的连锁宾馆,长期客户还能打八折,她就是朝那个方向去的,后来廖勇立也跟着朝那边走了,我可不信世界上有那么巧的事。再来说说她看我的目光,毫无疑问她倍受打击,因为她认为我在跟廖勇立约会,所以她才会把自己的这种想法传递给了杜小美,如果换作你,肯定不会去搬这个是非。你会打电话问我究竟怎么回事。”
“对,我会这么做。这才是姐妹。”莫兰道。“可即便如此,她也不应该会去告诉杜小美。”
“只有一种可能,为了转移视线。可能她以为杜小美抓住她什么把柄了,她怕杜小美找上她,所以就拿我作挡箭牌,以表明自己的清白。不然,谁也不会这么多事!你应该还记得那天晚餐时她的奇怪表现。”姜容喜说到最后一句时加重了语气。
莫兰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赵燕淑哭肿的眼睛,那时候杜小美刚刚得意洋洋地宣布自己怀孕的喜讯。天那,难道说廖勇立跟赵燕淑也有一腿?如果说一向单纯老实的燕淑也会出轨的话,这世界也未免太疯狂了。莫兰可以想像,假如她去问廖勇立,他一定会说,正餐之外,来两份点心又有什么了不起。
“我当时接到请柬的时候就觉得好怪。什么八鲜汤,真吓人。我开始以为她是在开玩笑。我知道她这个人向来就疯疯癫癫,没什么分寸,也没有自知之明。”姜容喜说。“但就在她问我那些问题的时候,我突然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是怀疑我们中的一个是廖勇立的情人。”
是啊,要不然杜小美不会编那么多谎话。莫兰想。
“我一直就想,天下女人这么多,她为什么偏偏会怀疑我们中的一个是她的情敌呢?”莫兰问,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她。
“这我也想过,后来我想也许是她看到了什么。比如她无意中看到了某个人发给廖勇立的短信或电子邮件,在那里面提到了我们某个人的名字。”姜容喜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明的光芒,“比如说,‘我们的事不要告诉莫兰’。”
莫兰一惊,的确,只要这一句,就足以让杜小美对她们几个起疑心。
“你认为是燕淑的短信被杜小美无意中看到了?”
“我是这么猜的。”
“可是,如果她刻意跟杜小美说起你跟廖勇立见面的事不是等于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姜容喜沉吟片刻。
“那天她是第一到别墅的,我是第二个,我来的时候她们已经聊了一会儿了。我猜杜小美一定趁只有她们两个的时候跟她说了什么,也许还威胁了她,所以燕淑为了自保,赶紧把我供了出来。”
姜容喜说完后,两个人都同时陷入了沉默。
“你后来有没有跟燕淑谈起过这件事?就是咖啡馆的那次?”过了好一会儿,莫兰才问。
姜容喜摇了摇头。
“我想她一定会说不
“我想她一定会说不记得了,或是根本没看见我,否则她无法解释。”
“警方认为凶手是廖勇立的情人。”莫兰说。
姜容喜没有应声。
“老实说,我不愿意相信这种论调。我宁愿相信是外人干的。”莫兰深叹了一口气。
“我也不愿意相信。”姜容喜也叹了一口气,她显然不知道还有戴柔的份,“但自从我那次在咖啡馆看到玻璃窗外的燕淑后,我发现我并不了解她。”
莫兰突然想到关于杜小美的爆炸新闻还没跟姜容喜说。
“对了,忘了告诉你,其实杜小美并没有怀孕。”
“呃?”姜容喜倏地抬起头望着她,她好像还没听明白莫兰的意思。。
“她没有怀孕。纯粹是在吹牛!”莫兰注视着姜容喜清楚地说。
一时间,她觉得姜容喜快晕倒了。
“这真是没想到。”最后,姜容喜终于从嘴里艰难地吐出一句话来。
8 自杀事件
赵燕淑自杀了。
当时莫兰正在家里享用一顿丰盛的蔬菜午餐,每周五都是她的吃素日,为了让自己能够适应这些无盐无糖无油的清淡素食,在那一天,她总是想尽办法让食物更美味多样。高竞打来电话的时候,她刚刚为自己包好一块生菜香菇卷,她还来不及把它塞进嘴里,就听到了这个让坏消息。于是,她连忙放下生菜卷,急匆匆赶往医院。
“她怎么样?”莫兰在走廊上碰到高竞,马上急急地问道。
“刚刚洗好胃。”高竞简短地答道。
高竞告诉她,赵燕淑是在接受完警察的讯问之后选择服毒的。她从警察局出来之后,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往相反的方向走,她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了大约一个小时之后,到一家便利店购买了一瓶杀虫剂塞在包里,然后进了一家宾馆,在宾馆客房她打开杀虫剂喝了下去。但可能是因为杀虫剂的滋味实在不怎么样,或者是因为害怕,她只喝了一半就吐了出来,这时候,警察正好赶到,及时把她送到了医院。
“警察正好赶到?你们跟踪她?”莫兰洞察到了高竞话里面的玄机。
高竞没有否认。
“为什么要跟踪她?一定是你们逼得她走投无路,她才会干这样的傻事!”莫兰有点激动地说道,尽管她对赵燕淑也心存怀疑,但是看见自己的好朋友受到警方的特殊关照,她还是觉得很不舒服。
高竞对她的怒火置之不理。
“因为我们发现她就是廖勇立的情人。”他漠然地说。
莫兰哑然,她知道如果没有确实的证据,高竞不会轻易表态。
“你抓住了她的把柄?”莫兰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冷静地问道。
高竞的目光在空荡荡的走廊里飘来飘去,但就是不看她,这是他的一种方式,好让他显得高深莫测。
“我们在调查廖勇立的时候发现,她每个月有一至两次跟廖勇立在青波路上的一家宾馆开房,次数不多,但相当有规律,而且总是在同一家宾馆,所以虽然她每次去的时候都戴着墨镜,但是客房服务员和前台还是不约而同都认出了她,实际上,就在出事的前几天他们还见过她。那家宾馆离她上班的公司虽然很远,但交通很方便,乘地铁只要20分钟就可以到达,她几乎每次总是在下午两点至五点之间去那里,这段时间正好是餐厅的午休时间,廖勇立大概正好空得很,再说她,她的工作本来就很宽松。”他用公事公办的口气说。
果然让姜容喜猜对了,青波路上的宾馆就在她提到的那家咖啡馆的旁边。
“她自己承认了吗?”莫兰泄气地问道。
“她否认。”高竞瞄了她一眼,又补充道:“但我们有证据,她否认也没用。”
“你认为她有可能是凶手?”莫兰低声问道。
“有可能。所以我才把你找来。本来我想找个女警,但后来我觉得对付她,还是你比较合适。”
“因为我是她的朋友?你究竟还想从她嘴里套出什么?你不是已经有证据了吗?”莫兰可不想充当高竞的打手。
“现在只能证明她是他的情人,但要认定她就是杀人凶手还差一点,所以我要从她嘴里挖到更多的情况,但我估计她现在什么都不会对我们说,所以我想到了你。你不是她的好朋友吗?我想你一定也想知道答案。”他冷静地说。
那倒是,莫兰心想,她本来就想跟燕淑好好谈谈,现在可能就是机会。
于是在一位女警的引导下,莫兰悄悄推开急诊观察室的门,她看见赵燕淑眼神呆滞地躺在最里面的一张床上,便走了过去。
“莫兰。”看见她进来,赵燕淑立刻睁大眼睛,求救般地呼唤她的名字。
莫兰赶紧走到赵燕淑的身边,她发现几天不见,赵燕淑变得又憔悴又虚弱,脸色苍白,面颊上还凝结着未干的泪痕
“你怎么搞的?干吗做傻事。”莫兰一边轻声地嗔怪道,一边为轻轻为赵燕淑捋了捋头发,它们正湿漉漉地垂挂在她的半边脸孔上。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赵燕淑抽泣起来。
“你真的跟廖勇立有那种事吗?”莫兰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真傻,莫兰,我真是太傻了。”她抽抽噎噎地说。莫兰觉得这话几乎就等于承认了一切。
“我真不敢相信。”莫兰轻声叹息道。
“有一次我们在路上碰到了,后来他经常给我打电话,我也不好意思拒绝,他总是说那么多笑话,逗得我好开心……你知道我丈夫这个人有多闷,他总是喜欢一个人,很少跟我说说笑笑,他是好人,对我很好,可是……所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可能是鬼迷心窍了……哦,我真傻……我根本不该跟他在一起,要是让我老公知道,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赵燕淑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现在再来讨论她是否该出轨实在已经没什么意义了。眼下的重点是究竟谁杀了杜小美。
于是,莫兰决定先让赵燕淑暂时忘掉她那段可耻的婚外恋,回忆一下案发当晚究竟发生了什么,通常每个人回忆的侧重点都会有所不同。
“好了燕淑,你现在先忘掉那个臭男人,跟我说说那天晚上的事。”莫兰注视着赵燕淑热切地说。
“那天晚上?”
“你能否回忆一下那天晚上,我们几个都干了些什么?”
“可是你也在啊。”
“那天晚上有些事我已经记不请了,所以我要你帮我一起回忆。”
赵燕淑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戒备,她犹豫了一会儿才问:“从哪里开始呢?”
“就从你到达别墅开始,你是第一个到的吗?”
“嗯。”赵燕淑紧抿着嘴巴道。
“杜小美单独跟你在一起的时候都说了什么?”
“没什么,她只是跟我聊家常。”赵燕淑水汪汪的大眼睛无辜地看着她。
“你们聊了多久?”
“记不请了,大概半小时。”她显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做停留,于是她说“不久后容喜来了,又过了30分钟,戴柔也到了,最后你也到了,我们一直在聊家常。”
“所谓的家常是指什么呢?”
“我们谈各自的境况,戴柔说自己最近在做瑜伽,容喜在抱怨自己工作太忙,忙得健身卡都过期两个月了她才发现。然后我们又回忆了一些往事,戴柔说她参加烹饪社团纯粹是为了好玩,其实她根本就不喜欢烧菜,那会弄得她一身油烟,容喜说,她在家也很少烧菜,但兴致高的时候,她也会下厨,她其实干什么都很出色,我记得那时候无论是切配还是烧菜,中餐还是西餐,她都能干得很好。”赵燕淑语速很慢,好像在竭力回忆,又好像是在掂量哪句话该说,哪句话不该说,莫兰突然发现,其实燕淑并不象她想的那么傻气。
“她们问我在家有没有烧菜,我说是的,我们家的确是我烧菜,我老公很喜欢我做的菜。然后戴柔开始抱怨自己的健康,她说前段时间她感冒了一次,搞得她一个多星期没办法出门,杜小美说她现在长期服用维生素片剂,所以她现在身体很好,根本很少感冒,然后她又提起她在大学时曾经得过一次重感冒,那次她还把感冒传给了容喜。接着,我们又聊了一会儿各自的老公。戴柔标榜自己有一个很好的男朋友,他很可能不久后就会向她求婚,她看上去很开心。”赵燕淑乌黑的眼睛滴溜溜地瞅着莫兰。
莫兰故意不理会她话里的弦外之音,继续问道。
“然后呢?”
“然后你就来了。我们一起去餐厅吃饭,吃饭的时候,我又犯傻了。”赵燕淑一脸窘迫。
“晚饭后呢?”莫兰隐隐记得,那天晚上,有什么东西,某件事或者某句话曾经让她感到困惑,但是后来她怎么都想不起来了,但她可以肯定,不是在晚饭的时候,这种感觉的根源应该再往后。
“晚饭后我们一起收拾碗筷的,你记得吗,我记得是我洗的碗,你负责擦桌子,容喜负责削水果。只有戴柔开溜了,她说去上厕所了。反正她每次碰到做事的时候都会这样。小美因为怀孕了,当然什么都不会干。”赵燕淑顿了一顿继续说,“等我们收拾完了,小美就提出做面膜,她说那是她从日本买回来的。”
忽然,一道灵光闪过莫兰的脑际,对了!就是这儿,莫兰忽然想起来了,就是在做面膜的时候,有人说了一句话,让她整个晚上都觉得不自在,但那是什么呢,她一时想不起了了,有好几次,她感到那句话就在她的喉咙口,她觉得自己就快抓到它了,但一转眼,它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是啊,我们后来做了面膜。我们各取所需。”她茫然地说。
“我记得我做的面膜有股玫瑰的香味。”赵燕淑道。
就象是电光火石一般,赵燕淑的话音刚落,她的记忆一下子就明晰起来。
难道说,会是这样的?
之前,她怎么没想到呢,事情原来是可以这样的。
从医院出来后,莫兰提议到杜小美的别墅去看看,高竞没表示反对,并且还主动把车开到她面前,意思是他可以送她,但莫兰对此并不感激,她了解他,每次当他发现她的主意对案子有帮助的时候,他就会显得特别殷勤。但是既然有人愿意当车夫又何乐而不为呢,于是莫兰拉开车门上了车。
“可以说说你此行的目的吗?”车子发动后,高竞干巴巴地问道。
“缅怀故人罢了。”莫兰随口答道。
“胡扯!”
“随你怎么想。”莫兰不想跟他说话。
“赵燕淑跟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她只跟我聊了一会儿家常。”
“嘴巴这么紧,是不是想包庇她?”他瞪着前方,恶狠狠地问道。
“对你说话可得三思,不然你会随时把我的朋友逼上绝路。”莫兰若无其事地说,如果他以为瞪眼睛就可以吓倒她,那他可是失算了。不过,现在莫兰可没心情跟他瞎掰,眼下她得静下心来好好想一想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于是她从提包里拿出一包油炸薯片来,吃东西的时候至少不用回答他的问题。
听到她呱唧呱唧嚼薯片的声音,他果然皱起了眉头。
“你还算营养师?吃起垃圾食品来简直就象头饿猪。”他厌恶地说。之后直到到达目的地,他再也没跟她说过话。
莫兰根本不理会他的中伤,只顾着自己思考。她的数学不好,但思路还算清楚。她知道,在这些搅得乱七八糟的绳子中,只要抓住了一个线头,那么所有的结都会迎刃而解。现在她已经几乎接近答案了,其实她已经猜到了谜底,但是,她还需要更多的证据来说服自己,这一点非得到现场才能办到。
廖勇立在别墅等着他们,他们一到,他几乎同时打开了铁门。
“你们总算到了。”他似乎松了一口气。
有时候男人的胆子比女人要小得多,自从出事后,廖勇立就没再回来住过,莫兰明白,哪怕让他独自在这幢妻子死于非命的凶宅里多呆一分钟都会让他心惊胆颤,更何况他已经在里面等了有将近1小时。
“你们想看什么就看什么吧。我没动过任何东西。”廖勇立把他们让进屋后,立刻退到了一边。
高竞不易察觉地点了点头,随后瞟了莫兰一眼。
“好了,你可以开始了。”
“那就走吧,警官大人。”她率先踏上了楼梯,高竞跟在她后面。
他们三人来到杜小美的房间,这里还留着了警方处理的痕迹,床铺被移走了,原先摆床的地方现在空荡荡的,地板上用白粉笔曲曲折折地画了一个人形,这说明杜小美的尸体就是在这里被发现的。但是莫兰对这不感兴趣,她径直走到了盥洗室。
“其实这里才是真正的现场,对吧。”莫兰走到浴缸边回头对高竞说,“因为她被切下手指必须在这里操作,否则房间里应该有很多血,但是后来只有地毯上稍微有几滴,说明她是被勒死砍断手指后拖到床底下的。”
高竞没有否认,这大约可以表示同意她的说法。
“凶手可能躲在这里,等小美进来后趁她不备把她勒死,然后用刀砍断了她的手指。”莫兰说着打开了盥洗室洗手池上面的玻璃小橱,那里面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小美的化妆棉、香水、棉花棒、修脚器、纸巾、薄荷药膏,廖勇立的刮胡刀、创可贴和酒精棉花。
“可是,她为什么要把小美的尸体拖到床底下而不是放在床上?”廖勇立在她身后突然问道。
“因为搬不动,死尸比她重。”莫兰心不在焉地答道。
“你究竟要找什么?这里我们早就查过了。”看到她打开橱门看了半天没动静,高竞不禁有些烦躁。
她没有回答。其实她本来是想找出外人作案的线索,还所有人一个清白,但是现在理智告诉她,事实并非如此。因为一切如她所料,她真的找到了她想找的东西。
她心情沉重地关上橱门,沉吟片刻后,回头对高竞说:
“我想做一个试验。”
10.最后的试验
“究竟怎么回事?让我们去赴宴?难道廖勇立真的以为我会跟他一起怀念他那死鬼老婆吗?他真是做梦!我才没那个闲工夫!有大把的约会正等着我呢,而且那天我们老板说不定还要找我开会,最近他总是有事没事找我的麻烦……”戴柔在电话里抱怨了一大堆,但她却是第一个到达别墅的。
接着是姜容喜,她精神不好,脸色很差,她对廖勇立突然的邀请感到意外,但是还是很有礼貌地接受了。
“好吧,我尽量去。”结果她只比戴柔晚到了5分钟。
赵燕淑本来不想来,但因为是廖勇立的邀请,她无法拒绝,所以她还是带着勉勉强强的微笑赶来了。
最后一个到的仍然是莫兰,她倒不是故意要迟到,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每次赴约,都会发现别人比她先到。大家早已习惯了她的臭毛病,所以也不以为意。
她刚一跨进门,戴柔就把她拉到客厅的角落。
“你知道廖勇立在搞什么名堂吗?”戴柔紧张兮兮地问道。
“他无非是想跟我们一起吃顿饭怀念小美罢了,你何必想太多。我看你都有点神经过敏了。”莫兰笑着宽慰她。
“他最近总躲着我,谁知道他在想什么!”戴柔抱着胳膊皱皱眉头。
“你知道到了关键时刻男人总是靠不住的。”
“这倒是至理名言。”
“我以为你久经沙场应该早就明白这个道理了呢!”
“我只是想到杜小美就觉得来气!”戴柔坦言。
“此时此地你最好先把你们的恩怨放在一边,今天就只当自己是小美的老朋友。这样也显得你识大体,再说这里毕竟是小美的地盘,你说什么话她都听着呢。”莫兰指指地下。
“切!”戴柔讪笑一声,“你还真迷信!”
她们两个正在角落说话,廖勇立出现在客厅里,他走过赵燕淑身边时用眼神跟她打了一个算不上亲热的招呼,她立刻浑身一震,赶紧低下头假装没看到他。
廖勇立径直走到莫兰的身边。
“你们要聊到什么时候?我可不会弄菜,得全靠你们了。”他苦着脸说。
为了准备这个宴会,前一天下午,廖勇立和莫兰特意到超级市场去采购了蔬菜、整只的冻鸡冻鸭和两额猪手,这些需要加工的食物现在都堆在厨房的餐桌上,就象等待宰割的羔羊。高竞一直在问莫兰,究竟她们三个中谁的手艺最高,其实他的意思是,谁能把杜小美的手指干干净净地切下来?莫兰很难回答这个问题,实际上,她们三个都可以做到这一点,至少在大学毕业的时候是这样,可现在就说不清了。
“别担心,在这里的都是烹饪高手。”莫兰对廖勇立说。
“那就来吧,别磨磨蹭蹭的。”廖勇立不客气地说。
“我今天身体不好,不想动。”赵燕淑首先打起了退堂鼓。
“没关系,你只要干点轻活就可以了。”廖勇立注轻声对她说。她无奈地望了他一眼,只得拖着慢吞吞的脚步走进了厨房。
“为什么象你这样的有钱人不去请个佣人,却总要客人动手?”姜容喜不满地白了廖勇立一眼,站起身来。
“现在还有谁敢来我这里当佣人?”廖勇立反问道。
姜容喜不说话了。
戴柔被莫兰拖着进了厨房,她向来不愿意动手,这次自然也不会例外。
“现在我们来分工。”廖勇立自说自话地对女人们说。
“你倒不客气。”戴柔嘟哝了一句。
“谁也跑不掉。别忘了,是因为跟你们聚会之后,小美才会死的!”廖勇立环顾四周后,确定自己的话已经让所有人安静了下来,才继续说下去,“所以我希望你们能拿出一些爱心来,为她做一顿饭,最后一次,就当是道歉或者怀念,随便你们。同意吗?”
“你既然这么说……”
姜容喜想说什么,但是她的话立刻被戴柔喜打断了。
“别废话了,你就分工吧,反正都已经来了。”
廖勇立对她的爽快感到满意,朝她笑了笑,说道:“好,那么我们先来处理这些蔬菜、鸡、鸭和猪手。”
“我靠!都是没切过的,你什么意思?你难道不会买半成品吗?”戴柔瞪着廖勇立说。
廖勇立没有理她,继续说道:
“今天的主菜是咖喱鸡块,鸭块炖芋艿,拌蔬菜色拉,烤猪手,这些都是小美最爱吃的菜,所以燕淑负责切鸡,容喜负责把鸭子切成块,戴柔,请你务必搞定这些猪手,至于莫兰则负责把土豆、蔬菜和辣椒切成丝。”廖勇立的目光停留在莫兰的脸上。
“我已经好久没干这种活了。”莫兰道。
“我也是。”姜容喜道,接着她戴上了围裙,干净利落地从案板上抽出一把刀来。对廖勇立说,“干得不好可不要怪我。”
“你难道真的准备干?”戴柔瞥了一眼姜容喜。
“我不想饿着肚子离开这里。”姜容喜淡漠地说。
赵燕淑也挽起了袖子,一声不响地拿起那个冻鸡冲洗起来。
“好,那我先失陪了,我到院子里去坐一会儿,什么时候饭菜准备好了叫我一声。”廖勇立说着朝莫兰使了个眼色,优哉游哉地朝厨房外走去。
“他去哪里?”戴柔皱皱眉头。
“别管他,他不在最好。”莫兰说着,目光却停留在赵燕淑和她的冻鸡上。
赵燕淑的确是个出色的主妇,不一会儿,她已经把冻鸡的里里外外都洗干净了。接着她把冻鸡放在案板上,从众多餐刀上抽出一把来,对着冻鸡的关节处利落地切起来,很快,那个鸡就被她切成了整齐的块状。
“哇,你切起鸡来可真不象你。”戴柔感叹道,此时她手里正拎着一个湿漉漉的猪手一筹莫展。
姜容喜仿佛整个身子都压在了鸭子身上,尽管她使了很大的力气,但因为不得要领,结果鸭子不仅毫发无伤,最后还一股脑儿地滚落到案板底下去了。她气喘吁吁地弯下身子把鸭子捡了上来,正巧碰上戴柔无奈的目光,两人双目对视,顿时都笑了出来。
“我看我们两个还是算了吧,不要再糟蹋东西了。”戴柔说。
“随便切一下,有没有剪刀?有剪刀大概容易一些。”姜容喜用戴着银戒指的手捋了捋掉在额前的一绺头发。
“你是怎么做家庭主妇的?”戴柔笑着指指赵燕淑,“你看看人家燕淑,那才是真正的贤妻呢。我们真是望尘莫及。”
“拜托,我平时哪有时间弄菜啊?要不是今天廖勇立说得可怜,我才不会动手呢。”姜容喜笑着回答。
“我们已经多久没在一起做菜了。”戴柔一边用刀大力砍猪手,一边问。
“大概最后一次活动是在毕业前吧。”莫兰回忆道,的确,她们已经很久没象这样开心地聚在在一起地做菜了,想想那时候,虽然她们手头的钱不多,功课也忙,但只要是烹饪社团的活动,谁也不愿意缺席,那时候只要能聚在一起,无忧无虑地享受一顿自己做的美食,互相品论一番,就已经让她们开心满意足,但是现在,这种无忧无虑,单纯快乐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
“好怀念以前的日子。”赵燕淑轻轻地叹息道。
“是啊,那时候的我们就象傻子一样,老是想做最复杂的菜,但结果不是忘了放这个就是忘了放那个,总是做得很糟糕。”戴柔笑着说。
“但味道可不差。”姜容喜纠正道,她现在已经找到了一把剪刀,开始努力把鸭子剪成碎块,但显然并不容易。
“记得吗,那时候我们还做过很多创新菜呢。”莫兰提醒道,她切起蔬菜来还算熟练。
“是啊,八鲜汤就是其中一个。”戴柔道。
“别提了,谁知道后来这道汤会那么出名。”姜容喜好像很累,又停了下来。
“啊呀……”突然,一声惨叫打断了她们的回忆。随后只听到“铛”地一声,似乎是一把刀落在了地上。
所有人都回过头去,却发现莫兰浑身颤抖,表情痛苦,她的右手正使劲压在左手上,而鲜血正从指缝里流了出来。她们立刻地围拢了上来
“哎哟,你流血了!”赵燕淑惊慌失措地说。
“是啊,我一不小心……”
“怎么搞的?痛不痛?”戴柔弯下身子询问。
“还好。”
“好像伤口蛮深的。”姜容喜注视着莫兰正在流血的手关切地说。
“得赶快给她止血。你等一下,我找找止血的东西。”戴柔说着就在厨房里乱翻起来。
“这怎么会在厨房呢?”赵燕淑嘟哝了一句,便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莫兰你等一下,我也去找找看。”姜容喜拍拍莫兰的手以示安慰,随后快步走了出去。
戴柔气馁地把大抽屉猛地关上说:“根本就没有,好了,我去找廖勇立,看看他是不是有办法。”她急急地拉开厨房的门,回头又补了一句:“这都得怪他!”
刹那间,厨房里就只剩下了莫兰。
她表面上安安静静地坐在原地,心却紧张地怦怦直跳。
最先进来的是戴柔和廖勇立,戴柔一脸不高兴,廖勇立却神态自若。
“他根本就不知道放在哪里?这是怎么搞的,这可是你自己的家。”戴柔数落着廖勇立。
廖勇立凑近看了一眼莫兰的手,问道:“要不要送医院?”
“如果真的……”莫兰嗫噜着,赵燕淑急急地冲了进来,她手里拿着一瓶红药水。
“看我找到了什么,在客厅的角落里。”她高兴地说着走上前来,正当莫兰担心她要为自己施药的时候,门突然开了,姜容喜走了进来,莫兰一眼就看见了她手里拿着的酒精棉花和创可贴,她的心一下子落了下来。
“莫兰,你看……”姜容喜正想说她找到了药,但刹那间她就闭上了嘴,因为莫兰的眼神让她突然明白,自己犯了一个多么致命的错误。
莫兰摊开“受了伤”的手,把右手掌中握着的血袋扔在脚边的垃圾桶里。
这是廖勇立前一天从他当电影道具的朋友那里借来的,的确非常逼真。
两个人都一言不发,只有时钟在滴答滴答的响。
“我真不愿意相信是你。”莫兰打破沉默,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姜容喜咧嘴笑了,细长的眼睛炯炯有神地注视着她,透着寒光。
“是什么让你怀疑我的?”过了一会儿,她才问,平静的声音中带着疲倦。
“气味。”莫兰简短地答道。
“气味?”她感到困惑。
“还记得我们做面膜的事吗?”莫兰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小美拿来了一大堆自助面膜,我们每个人都可以从中挑选出符合自己肤质的面膜,你和戴柔都是混合型的皮肤,小美是油性的,我跟燕淑则都干性皮肤。油性皮肤的面膜带有中草药的味道,混合性带有薄荷的味道,而干性皮肤用的面膜有滋润的成分,带有股玫瑰的味道。”莫兰顿了一顿,继续说,“但是,我没有闻到任何玫瑰的香气,我只觉得有股薄荷的清凉味道。”
一阵沉默。
“所以,我的面膜用错了。当时我并没意识到这点。后来,我到医院去看燕淑,她又重复了那句话,我才突然想起来。那天我们拆了五包自助面膜,我记得还是我帮小美一起拿出来分的,那里面有2包干性皮肤的,2包混合性皮肤的,1包油性皮肤的,没错,所以如果我用错了面膜的话,那另一个人一定也用错了,这时候我就想到了你,第二天早上只有你的脸上新发了痘痘。而且,前一天,是你帮我敷的面膜。”
“但你知道我的皮肤很敏感。”她不慌不忙地说。
“是的,我知道。你的皮肤即便多晒一会儿太阳也会发痘痘,所以那天晚上我还曾经半开玩笑地劝你在做面膜后吃一颗抗过敏药,当然你没有这么做,是因为你怕服用过敏药会影响健康吗?不是的。是因为你把过敏药都用在了我的身上。”
姜容喜没有说话。
“你把过敏药碾碎混入面膜敷在我的脸上,因为你怕那股药味会引起我的怀疑,所以你故意跟我调换了面膜,你认为混合性面膜那强烈的薄荷气味,能够掩盖药味。谁都知道大部分过敏药中都含有镇静成分,我后来查过你用的这种药,它也可以外用,但是剂量得加倍,我不知道你给我用了几颗,但是我想涂在脸上比起口服会显得效果差一点,所以你一定会加倍用药,我估计你把你的药都用光了,这就是为什么那天晚上我会特别困的原因,这也解释了为什么我用错了面膜,也没有发生皮肤过敏。其实你的目的就是要让我快点睡觉,因为你跟我最先被安排在同一个房间,如果我醒着,就可能拉着你整晚聊天,这样你就干不了你想干的事了。这说明在做面膜之前,你就已经计划要杀死小美了。我后来走错房间是一个你没想到的意外。”
“你也可以把过敏药用在小美的身上,如果她睡着了,你干起活来可能更容易,但是你知道尸体是会被解剖的,如果她被下过什么药马上就会被查出来,到时候你也跑不掉,可你用在活人身上就不同了,顶多一两天那些药物成分就会被代谢得无影无踪。那天晚上你趁着燕淑在打电话,戴柔在浴室洗澡的空挡,借口去一楼的浴室洗澡,溜进了小美的房间,也许她当时正在盥洗室梳洗,你进去趁她不备勒死了她,然后就在浴缸边上用刀切下了她的手指。那把小刀很快,是德国进口货,一直放在案板的刀具架上,你之前用它切过水果,知道它有多锋利。只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干脆用刀杀了她。”
“我不喜欢看到血,因此务必让血流得越少越好。”姜容喜冷冷地说,好像只是在谈论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第二天早上,我还发现一个细节。我看见你的戒指从无名指移到了中指。戒指戴在哪个手指,原本就是各人的喜好,换来换去也不足为奇,但是发生在你的身上,就有点不同寻常。因为你曾经跟我说过,这个戒指是你的结婚戒指,你会永远戴在你的无名指上,而且你以前说过,戒指带在中指就象在说你是个选择独身的女强人,你不喜欢这种寓意,我想来想去也想不出那天晚上有什么理由,让你把戒指从无名指上移到你讨厌的中指,是一时粗心吗?还是心血来潮,当然不是的。后来我突然想到,你也许不得不这么做。你的戒指很宽,它足以遮掩一个小小的刀伤。”
“你可真会猜。”姜容喜别过头去望向窗外,在那里,警车已经在等候了。
“你第一次干这种事,难免心慌意乱,弄伤手也很正常。而如果你受伤了,你就得想办法止血。这最先只是我的猜测,但是我打开小美房间盥洗室的玻璃橱门时,我果真发现创可贴和酒精棉花。那天晚上,你就是用它们处理了你的伤口,然后第二天,你就在已经愈合的伤口上套上戒指,并把处理完伤口的创可贴和带着血污的酒精棉花一起随身带走了。”
“按照供词,那天晚上,应该没有人进过小美的房间,就更不用说那里的盥洗室了。所以,如果有谁找到那些东西,谁就是凶手。只有凶手才会知道在那里可以找到止血药物。”莫兰看出姜容喜想辩解,“你也许会说,你是从客厅的角落里,客房的抽屉里或者别的什么的地方找到的,但是不可能,容喜,昨天我跟廖勇立一起已经把这栋别墅里所有放在其它地方的止血药物都收了起来,所以只有那里才有。”
姜容喜无言以对。
“其实你本不会那么大意,但是你被另一件事迷惑了眼睛。你猜到廖勇立让你们切鸭子,切鸡是为了看看你们谁有能力从关节处干净利落地切下小美的手指,所以你假装外行,把鸭子切得乱七八糟,当你发现你隐藏得很成功,没有引起任何怀疑的时候,你就以为自己过关了,于是你就一下子放松了警惕。”
莫兰平静地注视着姜容喜,对方的表情已经明白无误地告诉她,她全猜对了,但她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你跟廖勇立……”
“别想歪了!”姜容喜立刻打断了她的话。
“那是为什么?”
姜容喜停顿了一下,道:“还记得我大学快毕业时的那场感冒吗?”
“我当然记得,你那时候病得很重,后来还得了肺炎。”
“我那时候怀孕了。”她幽幽地说。
莫兰吃惊地望着她。
“那是我第一次怀孕,那时候我们已经准备结婚,但是因为我病得很重,后来我不得不打掉那个孩子,医生说手术不会留下任何后遗症,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从此再也怀不上孩子了。我老公一直想要一个孩子,我觉得好对不起他。”姜容喜静静地说,“是杜小美把感冒传染给我的。事隔多年。我本来不想怪她,但是她那天居然还大言不惭地宣布自己怀孕了,她那么洋洋得意,对自己给别人造成的痛苦竟全然不知,还假仁假义地说羡慕我是丁克家族,我无法原谅她……”
“你效仿八鲜汤的例子是为了奚落她吗?”
“这难道不是她咎由自取的吗?居然用八鲜汤来威胁我们……”
“可是她其实根本没有怀孕。”莫兰道。
“所以说,真是个笑话,大笑话!”姜容喜突然咯咯地笑出声来,并且一笑就停不了,但那笑声在莫兰听来,比任何她听到过的哭声都更凄惨,更绝望。
莫兰的眼圈不由地红了。
11.一个月后……
“你收到了没?”一个月后,某天清晨五点,莫兰被戴柔的电话吵醒。
“什么东西?”莫兰把头靠在电话机上,努力睁开眼睛。
“请柬,结婚请柬!”
莫兰二话没说,“啪”地一声挂了电话,她这辈子都不想再收到什么请柬了。
她隐约听到戴柔的声音在电话里说着某个人的名字,也许是赵燕淑,也许是戴柔自己,她没听清,也没兴趣。她知道赵燕淑已经跟老公离婚,戴柔也已经找到了新的男友,难道她们中的一个要结婚了?
管她呢!莫兰打了个哈欠,这实在与她无关,她现在最想要的就是睡眠睡眠。
她相信,好的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