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条疤?”戴柔露出不敢相信的表情。
“哦,对,这是他的原话。”杜小美耸耸肩。
“他可真会说话。”戴柔阴阳怪气地说。
“他已经为孩子取好了名字,他说是男是女不要紧,反正只要是我生的孩子,他都会喜欢。你们不知道,他刚听说我怀孕的消息时,那高兴劲简直就象是中了彩票。那天晚上,他特意在法国餐厅为我们俩定了烛光晚餐,饭前他送了我一大束红玫瑰,花里面还夹着一张烫金的小卡片,上面写着‘致我孩子的母亲’,天哪,我以前不知道,他居然会有这么贴心,当然,他还点了最贵的红酒……”
“孕妇不是不能喝酒吗?”戴柔说。
“我当然没喝,那酒闻一闻就让人醉了。”杜小美撩开她一撮从额头上挂下来的头发,手指上的钻戒闪闪发光,“你们可能不相信,当天晚上,他就要求我穿上孕妇装让他拍照,他还伏在我的肚子上不断地说话,我都快被他烦死了,现在每天晚上,他都要摸着我的肚子睡觉,男人有了孩子是不是都这么轻骨头?我真不知道,再过几个月,他还会弄出什么新花样来,我都快被他烦死了……”
“你没事吧,燕淑?”姜容喜突然打断了杜小美的话,莫兰和另外两位同时转过头去,发现赵燕淑脸色苍白,双手颤抖,神情痛苦。
“怎么了?”莫兰碰了碰她的肩。
“对不起,我的胃有点不舒服……”赵燕淑从位子上猛然站起来,手拿纸巾捂住嘴,跌跌撞撞地冲出餐厅,跑进了厕所。
“你是不是给她下毒了?”戴柔不客气地盯着杜小美。
“别胡说了,她是肠胃不舒服,这是她的老毛病了。”姜容喜马上道。
“应该没关系的,我去看看。”莫兰起身走到厕所门口,她听到厕所里传来低地的啜泣,她敲了敲门,啜泣声立刻停住了。
“你没事吧,燕淑?”莫兰一边拍门,一边轻声问。
过了一会儿,赵燕淑红着眼圈从厕所里走出来。
“你怎么了?”莫兰轻声问道。
“我胃不舒服,吐了,真是太尴尬了,居然在这里吐。”赵燕淑用纸巾擦拭眼角的泪花,勉强露出笑容,“我没事,刚刚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点恶心。”
“怎么样啊?燕淑?”餐厅传来戴柔的声音。莫兰心想,杜小美应该出来看看燕淑,怎么说,燕淑也是客人,作为主人对此不闻不问,这样是不是也太失礼了。
莫兰拉着赵燕淑重新回到餐厅,杜小美仍是低头自顾自吃东西,不置一词。
“好点了吗?”姜容喜温柔地问道。
“嗯。”赵燕淑点点头,“刚刚不知道为什么,闻到豆腐的味道突然有点恶心。”
“我也有点恶心。”戴柔的话直指杜小美,但后者没有答腔。
莫兰自顾自吃菜,无意中抬起头,蓦然发现杜小美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赵燕淑,眼里带着明显的厌恶。
突然杜小美从桌前跳起来,指着赵燕淑的汤碗,惊恐地叫道:
“看,人的头发!”
所有人都被她的尖叫声吓了一跳,赵燕淑首当其冲,她惊叫着扔下调羹逃到餐厅门边,戴柔则把刚刚灌到嘴里的一口可乐吐了一桌,莫兰也吓得差点把一根鸡骨头吞下肚里,只有姜容喜最有定力,她不慌不忙地用筷子从赵燕淑的汤里挑出一根头发来。
“你够了吧!”姜容喜不满地盯着杜小美,嗔怪道。
“要命,都被你吓死了!”莫兰拍拍胸口,喘着粗气,她最讨厌人家别人恶作剧了,感觉自己就象个傻瓜,但她很快就平复了心情,她发现赵燕淑呆立在门边还一脸茫然,好像还没悟到自己已经被人愚弄了,连忙把她拉了回来。
“怎么回事?”赵燕淑困惑地问道。
“忘了它吧,小美跟我们开玩笑呢。”莫兰有时候怀疑赵燕淑是不是有点弱智。
望着一脸呆滞的赵燕淑,杜小美突然爆发出一阵恶毒放肆的大笑,她的身体在幽暗的灯光里被拉得好长,恍若鬼魅。
戴柔恼火地冲她嚷道:“你真变态!”


老母鸡没有炖烂,咕咾肉冷冰冰的,海哲有股怪味,银鳕鱼上的起司放得太多,蔬菜也不算新鲜,只有那份外卖的白斩鸡还算差强人意,至于那锅故弄玄虚的“八鲜汤”,鲜是鲜,不过菌菇种类放得太多未免喧宾夺主,汤里哪还有老母鸡的味道,莫兰在心里一一品评着桌上的剩菜,庆幸自己终于消灭了餐盆中的那堆黑乎乎的食物。
晚餐在9点前结束。
她本来打算当晚回家,想到还要第二天领教杜家的早餐,她就有点怕,但经不起杜小美竭力挽留,而且她知道别墅地处偏僻,这个时间也未必能叫到出租车,所以她最后还是决定留住一宿。听到她愿意留下来,杜小美很高兴,她立刻就着手为她们安排房间。
“我家有四间客房,本来你们是可以一人住一间的,但是其中有一间我已经把它改成储藏室了,所以你们中有两个就得委屈一下,挤在同一个房间里。不过别担心,我已经都安排好了,两个人住照样会很舒服。”杜小美间一边说,一边一一打开客房的门让她们参观。
“我可不想跟别人挤在一起。”戴柔首先说。
“那么,我跟容喜住在一起吧。”莫兰说。
“好啊。”姜容喜朝她一笑,两人都对这个安排很满意。
“那燕淑你就一个人住。”杜小美对赵燕淑说,不知为什么,莫兰觉得杜小美对赵燕淑说话的口吻有点生硬。
“一个人?”赵燕淑好像先是吃了一惊,随后才顺从地点了点头说,“我没什么意见。”
为她们安排完房间后,杜小美直喊累。由于杜家的钟点工回家了,大家只得一起动手,帮忙收拾了餐桌,莫兰擦了桌子,赵燕淑洗了碗筷,在杜小美的要求下,姜容喜为她削了水果,只有戴柔什么都没做,急匆匆奔进了厕所,直到她们收拾完她才现身。
清理完餐厅后,杜小美提议大家一起试试她朋友刚从日本带回来的自助面膜粉。对女人来说,想要消磨时间,再也没比做面膜更惬意的方式了,更何况长途跋涉赶到别墅,饭桌上又受了惊吓,大家的情绪都不高,现在正好可以调剂一下,只可惜没有人做头部按摩,莫兰对此略感遗憾,不过能够舒舒服服地躺在柔软的布沙发上,闭上眼睛躺一会儿,也不失为是一种享受。所以,杜小美一开口,莫兰第一个举手表示赞成。
“我已经两个星期没去做美容了,看我的皮肤,都快起皱了。”戴柔一边说一边对着镜子用手指捏了捏自己的脸。
“嗯,显老了,是该美容一下了。”莫兰一本正经拍拍戴柔的脸说。
戴柔回手就要打她,幸亏她逃得快。
“不过,面膜也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做的,我们的肤质又都不同。”姜容喜却有点不以为然,莫兰知道姜容喜的皮肤一向比较敏感,所以对选择化妆用品向来十分谨慎。
“别担心,有符合不同肤质的自助面膜粉。我都已经准备好了,你是敏感性皮肤,我是油性皮肤,戴柔是混合性皮肤,莫兰和燕淑是干性的。”杜小美抱着一堆瓶瓶罐罐从卧室里走出来。大家立刻都好奇地围了上去。
杜小美把她的宝贝摆放在茶几上,然后耐心地解释起来。
“我们只要根据自己的肤质,选择不同的配料,按照它上面说的方式加水就可以调试出不同的面膜。你们看,如果我是油性皮肤,就可以选择这种黄色的带点中药成分的主料,然后加水调匀,直接敷到脸上去就可以了。我做过一次,觉得效果还蛮不错的。只是做这种面膜,一般每隔10分钟得往脸上再刷一层,所以自己弄得话比较麻烦,得有人帮忙才行。”
“那容易,我们互相帮忙好了。一个人躺着一个帮她敷,然后再倒过来。”莫兰说。
“我可不要,我怕发痘痘。”姜容喜退到一边道。
“怎么这么不给面子啊?”杜小美假装生气地白了她一眼。
姜容喜坚决地摇了摇头。
“试试看嘛,如果发痘痘,你可以马上洗掉。”莫兰劝道。
“你要是怕过敏,我不是更怕?我还是孕妇呢。”杜小美笑道。
这话显然动摇了姜容喜的决心,虽然她没有说话,但她低头注视着杜小美的肚子的神情,似乎正在考虑某个生死攸关重的大问题。对女人来说,皮肤的确不是个小问题,莫兰想。她已经见过太多因为满脸痘痘而痛不欲生的女人。
“别考虑了,有什么好想的。”戴柔催促道。
“你可以吃一颗你的抗过敏药,这样就万事大吉了。”莫兰知道姜容喜每次出门总带着一些抗过敏药和维他命。
“那好吧。”最后,姜容喜终于下定决心。


“我的脸最近老是出油,用了多少种化妆品都不见好,真头疼。”戴柔说,她用的是适合混合性皮肤的面膜,“薄荷味真好闻,有股清凉劲,我喜欢。”
“我的也不错,有股很强烈的中药味道,感觉就象在治病。”杜小美舒舒服服地躺着,此刻赵燕淑正在仔仔细细地帮她敷面膜。
“莫兰,你的呢?”戴柔问。
“不错,挺舒服。”莫兰闭目养神,姜容喜正用一把柔软的刷子把面膜一层层刷到她脸上,轻轻的,痒痒的,好舒服,她感觉自己都快睡着了。
“很久没象今天这么放松了。”戴柔叹息道。
“你是不是最近工作很忙?我打过几次电话到你的办公室,人家都说你不在。”杜小美问戴柔。
“你是不是在吃饭时间打的?”
“实际上,每个时段我都打过,9点、10点、11点、下午2点、3点、4点,我都曾经打电话到你的办公室,可是你总是不在,后来我索性打电话到你的家里,但还是没找到你。”
“你究竟有什么急事找我?”戴柔的声音象冰一样冷。
杜小美没有答话。
“电话号码是不是弄错了?”姜容喜插嘴道。
“如果是错的电话号码,对方应该回答没有这个人,而不是她不在。”莫兰答。
“没错。”杜小美道。
“你干吗躲着小美?”莫兰忍不住问戴柔。
“如果要躲着她,我还来这里干什么?”戴柔理直气壮地说。

“那倒是。”莫兰道。
一阵沉默。
“你还好吧。姜?”过了一会儿,杜小美用轻快的口吻问道。
“没有痒,没有痛,就说明ok。”姜容喜语调轻松。
“你呢,燕淑?”杜小美问。
“有股玫瑰的清香,真好闻,我好喜欢这股味道。”赵燕淑带着感激的口吻说道。
“还记得我们上次聚会是什么时候吗?”戴柔满怀感慨,“一晃就是六、七年了。”
“是啊……”不知谁应了一句。
“那时候,我们总是聚在一起敲廖勇立的竹杠,这也没办法,谁让他有钱呢,而且他又那么爱显摆。是吧,莫兰,你给我们介绍的这个朋友真是不错。”戴柔说。
五个人中,最先认识廖勇立的是莫兰。两人曾是邻居,莫兰小时候,父母因为工作很忙,经常把她托给隔壁的廖家奶奶照看,所以比她大三岁的廖勇立几乎可以算是她的大半个家人。后来两人成人后又因为志趣相投,都对美食情有独钟成了好友。所以当年烹饪社团活动时,莫兰就把已经大学毕业开始筹划自己开饭店的廖勇立介绍给了她的4位社团姐妹。没想到廖勇立一出场,就博得了所有姐妹的好感,这当然跟他的慷慨不无关系。不过,说起这一节,又要费很多唾沫,莫兰此刻什么也不想说,只想好好休息,所以她只是含糊地嗯了一声,作为回答。
“我记得他这人出手挺大方。”姜容喜倒应了一句。
“不错,他大概是太大方了。”这是杜小美冷冷的声音。
现在廖勇立是人家杜小美的丈夫了,有什么理由在这里讨论他婚前的荒唐行为?莫兰懒得说话,虽然廖勇立几乎每周都要跟她见面,请她吃饭,但那跟爱情完全没关系,如果她不是注册营养师,对美食向来有套见解,并且可以在美食专栏上给他的饭店免费做广告的话,她才不信他会在她身上花钱,男人都是很功利的,这一点她深信不疑。不过,如果让杜小美知道她每周都跟她老公见面,她准会跳起来。
莫兰闭上眼睛打瞌睡。
她朦朦胧胧地听到几位女友又在聊过去的往事。
蓦地,一个念头从她的脑际一飞而过,好像,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那是什么呢,她想不出来,她本来想好好寻找困扰她的根源,但浓重的睡意却一阵阵向她袭来,也许今天是太累了,从市区到杜小美的别墅,她几乎花了近两个半小时,的确是太远了……那种不舒服的感觉越来越钝……她只觉得好困,好困……


3. 人骨八鲜汤

翌日清晨,莫兰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客房的床上,赵燕淑正笑盈盈地站在她的床边。
“你起来了。”她懵懵懂懂地问道。
“你睡得好香,我都不忍心叫醒你。可是我们吃完早饭就得走了,戴柔已经定好了车子,9点半到。”
“那好吧。”莫兰一跃而起。
她快速穿上衣服,对着镜子稍微梳洗了一番,赵燕淑则坐在床边整理自己的行装。看着她把化妆品、内衣、拖鞋、药瓶、睡衣一一塞进旅行包,莫兰不禁有些纳闷。
“燕淑,容喜昨晚没跟我住在一起吗?”
“你还说呢,你昨天抢了我的房间,你都忘了。”赵燕淑笑着嗔怪道。
“抢你的房间?这里不是我跟容喜的房间吗?”
“这里是我的房间!”赵燕淑纠正道,“昨天你糊里糊涂睡到我的房间,还把门锁了,害得我有家难回,只好跟容喜挤在一起。”
莫兰隐约想起昨天晚上她是第一个走向卧室的,不过她已经不记得究竟走进哪间了。
她发现右边脸上居然有个印子,于是她用梳子蘸水梳通头发,刻意在那半边脸留了一小簇头发,正好盖住那个印子,真是的,怎么会睡得那么熟,莫兰懊恼地想,是别墅的床更软吗,也不见得,大概真的是自己昨天太累了。
她收拾停当跟赵燕淑一起下楼。此时,姜容喜和戴柔已经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着了。
“你们的动作可真快。”莫兰说。
“都快8点三刻了,我早就归心似箭,今天中午我还有个约会呢。”戴柔道。
“是那个Mr Lee 吗?”
“谁说我只能跟他约会?不过瞧我的眼睛,我得先回去用冰袋敷一敷才行。”戴柔对着自己粉盒里的小镜子烦恼地说。
戴柔的眼睛的确有些肿,而坐在她旁边的姜容喜也是一脸倦意,直打哈欠。
“看来你们都没睡好。”
“是啊,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我向来就睡不好。”姜容喜说着径直走到茶几边,为自己倒了杯白开水。
“拜托,给我也倒一杯。”莫兰说着坐到了戴柔的旁边。
赵燕淑则一个人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发呆,莫兰觉得自从昨天她在厕所呕吐过后,就一直显得心事重重。
姜容喜把水杯直接递给莫兰,莫兰发现她脸上新发了两颗痘痘,虽然她企图用盖斑霜掩盖,但还是很明显,看来,她还是不能幸免。姜容喜又回到茶几边重新为自己倒了一杯水,可能是因为赵燕淑在旁边的缘故,她并没有问莫兰为何会前一晚自顾自睡到别的房间去,姜容喜就是这样,很少问多余的问题。
莫兰喝了一大口白开水,突然,昨晚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再一次涌上了心头,莫兰感觉,它就象一只讨厌的蚊子,你知道它在你周围,但是你就是抓不住它。究竟是什么东西让她有这样的感觉呢,她怎么都想不起来。
“那个人怎么还没下来?她难道不知道客人们就快告辞了吗?”戴柔一边往脸上扑粉一边说。
“孕妇大概都会很贪睡吧。我们还是到餐厅去等她,我想她很快就会下来的。”莫兰说。
“说的也是。”姜容喜道。
“保姆已经来了,正在厨房为我们煮早餐呢。”戴柔说。
“那我们还等什么,快走吧。”莫兰轻快地说。
她们一起来到餐厅,果然,餐桌上已经摆了一些一盘切片面包,一瓶果酱,和一大锅热气腾腾的汤。
“不会吧,难道还是昨天的汤?”戴柔不禁皱了皱眉头。
“她昨天就说,今天的早餐就是用吃剩的鸡汤配面包。”姜容喜道。
戴柔撇了撇嘴:“这也算是待客之道吗?”
“你也可以不吃。”姜容喜道。
“不吃早餐容易发胖,我看你还是将就一点吧。”莫兰对戴柔说。
“那我们要不要等她来了才开始?”赵燕淑怯生生地问道。
这问题让其余的几个人面面相觑,随即大家都笑了。
“好吧,那我们就等她10分钟。”莫兰说。
这时候,餐厅通往庭院的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一个高高的人影闪了进来。
“姑娘们,你们好。”声音热情开朗。
不用问,是廖勇立。
他的到来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廖勇立,杜小美不是说你明天才回来吗?”莫兰首先发问。
“事情办得顺利,所以就提前赶回来了。”
“得了吧,趁你老婆现在不在,快点交待,你究竟到哪儿去了?是不是又去跟哪个漂亮妹妹鬼混去了?”戴柔似笑非笑地问道。
“天底良心,我可是循规蹈矩的好丈夫,不信你可以去查,我昨天晚上可是整夜都跟好几个生意在一起。”
他干吗要解释?莫兰心里犯嘀咕。她转过头,发现姜容喜正把玩着中指上的宽边银戒指,莫兰觉得好玩,她知道,每次她做这个动作的时候,就表示她在思考问题。
廖勇立把行李包往客厅一丢,顺势坐到餐桌前,兴致勃勃地打量她们。
“你们现在干什么呢?”廖勇立问道。
“你看呢?”戴柔反问。
“我们在等杜小美一起吃早餐。”赵燕淑老实地答道。
“哦,得了吧,她要睡到中午才会起来。除非你们想留在这里吃午饭。”廖勇立笑着拿起面包,开始往上面涂果酱。
那就吃吧。其他人都开动起来,只有莫兰坐着不动。
“怎么拉,你不是说不吃早餐容易发胖吗?”戴柔一边啃面包一边问。
“我情愿发胖。”莫兰答。
“算了吧,你就是挑剔。”
不错,情愿发胖也不吃难吃的食物,是莫兰作为一个营养美食家的宗旨。
“她的确挑剔。”廖勇立一边说,一边笑吟吟地掀开热气腾腾的汤锅开始为自己舀汤。
“挑剔的人能长寿。这是我妈说的……”莫兰说着抬头瞥了一眼廖勇立,蓦地,她发现他举着汤勺的手在半空中停住了,“怎么了?”
廖勇立没有回答,他表情严肃,瞪着手里的汤勺,那里面还在冒热气,他似乎想要穿透浓浓的雾层看清楚勺子里的东西,突然,他低喊了一声,
“啊……”那声音就好像是从喉咙深处发出的求救声。他猛地把勺子扔在桌上,热汤洒得一桌都是。他的脸也因为惊恐而完全扭曲了。
姜容喜慌忙站起想避开,但她的裙子上还是被溅到了热汤。
“天那!”姜容喜瞪着桌上的物体,骤然捂住了嘴退到一边。
“啊――”赵燕淑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尖叫,随后她就象被火烧着了裙子,踉踉跄跄地逃出了餐厅。
桌上,一根戴着钻戒的手指混杂着几根烧烂了的葱被丢在桌子中央,它湿漉漉的,还散发着鸡汤的热气和蘑菇的味道,莫兰立刻认出了那个钻戒,昨天杜小美整天都戴着它。天哪,怎么会?难道说……她一遍一遍地想要问自己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现在她已经蒙了,完全丧失了思考能力。
有两秒钟,莫兰觉得自己的心似乎已经停止了跳动,等到她慢慢恢复过来,却又因恐惧和震惊以致动弹不得,她想逃出餐厅,但她的身体不听使唤。
在她的身边,戴柔“哇”地一下把嘴里的食物全部吐在在桌上,随后她猛然站起,快步走进了厕所狂吐起来。
这时候……
“呀――”另一声毛骨悚然的惨叫声从二楼响起,随后楼梯上传来保姆陈姨跌跌撞撞的脚步声。当莫兰和廖勇立一起失魂落魄地奔出餐厅时发现陈姨瘫软在楼梯口,指着身后杜小美的卧室,哭哭啼啼,不知所云。
“那里,那里……”
莫兰的心不断地往下沉。
八鲜汤的故事真的应验了。
事情的结果她已经猜到了八九分。
几分钟后,杜小美的尸体在她自己房间被发现。她歪斜着身体平躺在黑不溜秋的床底下,穿着睡衣,头发散乱,面孔发紫,眼睛圆睁,头颈上似乎还挂着一根就快扯断的蓝色领带,莫兰不敢凑近去看,也没有勇气确认她是否真的缺了一根手指,她


几分钟后,杜小美的尸体在她自己房间被发现。她歪斜着身体平躺在黑不溜秋的床底下,穿着睡衣,头发散乱,面孔发紫,眼睛圆睁,头颈上似乎还挂着一根就快扯断的蓝色领带,莫兰不敢凑近去看,也没有勇气确认她是否真的缺了一根手指,她生怕一旦俯下身来会把昨晚未消化的食物都悉数吐出,因为即便不是医生莫兰也看得出来,杜小美已经死了。

 4.床底下的尸体


其余的人在客厅里等着他们,见他们下楼,都不约而同抬起头来盯着他们的脸,她们神色紧张,浑身颤抖,但没有人发问。
“她死了。”廖勇立脸色灰败地宣布。
赵燕淑嘤嘤地哭起来。
莫兰走到电话机前,用颤抖的手指开始拨电话。她觉得眼下最重要的事莫过于立刻报警,但令她吃惊的是,廖勇立突然冲过来,一下子按断了她才刚接通的110。
“你要干什么?!”廖勇立问道。
“报警。”莫兰道。
廖勇立一把夺过电话机,重重挂上。
“廖勇立,你想干什么?”莫兰注视着他,廖勇立避开她的目光。
“等一等,请你等一等。”廖勇立用疲倦的声音恳求道。
“你要等什么?难道你不明白,这里发生了凶杀案?我们得交给警方解决。”莫兰一边说,一边又拿起了电话。他的举动令她有些摸不着头脑?他肯定是被吓傻了。
“我知道你是对的,但是在报警之前,请你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好好想一想,我现在脑子里一片混乱。”廖勇立似乎在瞬间老了10岁,英俊的脸上挂满了愁容。
“你究竟要考虑什么?!”莫兰盯着他的脸,停顿了一秒钟后,说,“莫非,你知道是谁干的?”
廖勇立沉默不语,仿佛陷入了沉思。
“廖勇立!”
他仍然没有回答。
“你究竟……”莫兰想提醒他,她在等他的回复。
“凶手就在在我们之中。”廖勇立打断了她的话头,声音嘶哑地说。
“你在说什么屁话!”戴柔立刻反应过来。
“这不可能!”赵燕淑带着哭腔大声反驳。
“为什么不可能是外人?”姜容喜不甘心地反问道。
“昨晚没有外人。”
“你是说……”戴柔似乎还想说什么,但终于没再说下去。
“这是可怕的谋杀!你会付出代价的!”廖勇立声音颤抖地说,那语气就好像凶手就在他的面前。但是没有人理会他。
“好,你报警吧。莫兰。”廖勇立终于下了决心。
莫兰没有迟疑,立刻拨通了110。
“你好,这里是金河路18号,金河别墅2栋,我们这里有人被杀了,请赶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