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晋川路在郊区啊……”
“我不管!”莫兰尖叫着打断了她,“我要去看看这个人。我打电话给交通队,他们说还没确认这个人的身份……我要你陪我去。”
“陪你去没问题。可我告诉你,他不一定就是高竞。你先别乱想行不行?”
“他不可能一直不跟我联系!乔纳!”莫兰再次尖叫,“如果不是出事了,他不会这么久没消息。他一定是出事了!我不知道那是不是他……可昨天发生的六宗车祸,只有他的体貌特征跟高竞最像,而且,他们说他的手机被车压坏了……乔纳,我要去看他!我要你陪我去!”
高竞有没有出事,乔纳不知道。可一向冷静理智的表妹如此方寸大乱地在电话里尖叫,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她有点被吓住了。
“莫兰,冷静点。如果他出了车祸,你现在去也晚了。”她本来是想安慰表妹的,可话一出口,她就觉得自己说错了,所以连忙改口,“好了好了,我跟松说,让他送我过来。”
放下电话后,她把莫兰说的话,原原本本跟老公郑恒松复述了一遍。后者正坐在餐桌前慢悠悠地享用小米粥。自从姨夫莫中医告诉他小米粥可以养胃之后,他现在每天早上都要喝一碗。
听完她的叙述,他也是一脸紧张。略想了几分钟后,他朝她摊开手。她明白,那是向她要电话。妈的,你弯弯身子不就够到了吗?还得我递到你手上,你真当你是我老大吗?算了,为了高竞这个浑球儿,我先忍忍。乔纳满脸不甘心地将电话放在他手里。
他赞许地朝她点头。
“夫人,有长进。”他道。
她白了他一眼。
他拨通了莫兰的电话:“莫兰,我们马上过来。在我们到达之前,你留在那儿什么地方都别去。”他对着电话说。
莫兰显然又是哭着说了什么。
“这全是你的猜想……莫兰,莫兰!”郑恒松为了截住她的话头,连叫了两次她的名字,她才安静下来,“现在还不能肯定他出了车祸,对不对?我答应你,我马上就联系交通队,但是,我得告诉你……对,我明白,可到目前为止,只是衣服颜色相同罢了!对,还有身高和年龄……可年龄的判断跨度很大……”他耐着性子,又听了一会儿才道:“莫兰,在还没有确切的结果之前,先不要自己吓自己,好吗?我们马上过来。”听到最后,乔纳知道郑恒松终于让莫兰安静了下来。
可是,他把电话放回乔纳手上的时候,她看出他神色凝重。
“高竞会不会真的出事了?”乔纳问他。
“有可能。”
“他真的出车祸了?!”乔纳这下真的被吓出了冷汗。
他回头看着她。
“他是不是出车祸,我不知道。可他没给莫兰回电话,这的确不正常。”他拿起桌上的手机,快速拨通了一个号码。
“马上替我查个手机号,我要昨天这部手机最后的活动范围……”
半小时后,乔纳和郑恒松一起来到了莫兰家楼下。
门开后,乔纳着实吃了一惊。她本来以为迎接她的一定是个满脸泪痕、神情绝望、衣衫不整的女人,可谁知,她看到的莫兰却是淡妆浓抹,打扮靓丽,神情镇定。
“你居然还有心情化妆?!”她劈头就说,随即又问,“是不是高竞有消息了?”
“我只是不想让别人看见我的眼睛肿了。而且,我也哭够了。”莫兰语调冷淡,脸上毫无表情,“我刚刚又打了一个电话给他,他的电话仍是关机。”
“关机也不代表他一定出了车祸。”
“先去看了再说。”莫兰的眼光移向她身后,“姐夫呢?”
“他在楼下的车里。咱们抓紧吧,他已经联系了交通队的人,不过,你真要自己去看?”乔纳看着莫兰僵硬的脸。
“眼见为实,这句话你听过吧?”莫兰道。
“好吧,眼见为实。可我告诉你,那个人的脸被车压过,已经完全变成了没有五官的肉饼,你怎么认?”
“高竞的大腿根有刀疤。”
“你还要看他的下半身?”乔纳嚷。
莫兰冷漠地看着她。
“眼见为实。既然看不了脸,我就得看身体,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认尸又不是只看脸。”莫兰一边说,一边抓起丢在沙发上的包,挎在了肩上。
“如果他的腿也被压扁了呢?”
“那刀疤应该还在。刀疤可能会变形,但不会消失。关于这点,我昨晚查过相关的法医书籍。”
她们一前一后走出家门。
“喂,去看一个被压扁的尸体,你就不怕?”走进电梯后,乔纳问莫兰。
“我昨晚看过一本关于如何战胜恐惧的书。”
“你昨晚好像看了不少书。”
“是的。”莫兰冷冰冰地说,“我还做了一个表格。”
“表格?”
“逻辑书上的概率分析表。当我没办法认真思考,并且忍不住一次次怀疑自己的判断时,我就得依赖概率分析。它能给我一个准确理智的结论。我得确定他是故意不跟我联系,还是不能跟我联系。最后的结果是,他故意不跟我联系的概率是,零。”莫兰道,说话时,她一直面无表情地盯着电梯按钮。
乔纳觉得表妹只是看起来平静,实际上正处于发疯的边缘。她不知道该怎么劝慰对方,只好假装若无其事地说:“概率分析?准吗?能不能算财运?”
莫兰瞄了她一眼:“概率分析的准确率可以达到95%,假如你愿意相信的话。”她轻轻叹了口气,“有时候,你必须得找一点东西去相信……”
一本战胜恐惧的书?那真的有用吗?它真的有助于稳定认尸时的情绪吗?难道看了这本书,就会把眼前血肉模糊的尸体看成加了肉丁的番茄酱?得了吧。
乔纳压根不信心理学,当然她也不想去认尸。不管那个躺在停尸房里的倒霉蛋是不是高竞,她都不想去面对一具被汽车压得稀巴烂的尸体,更何况,莫兰还要掀开盖尸布去看那家伙的下半身,她一想到这,都要吐了。
要不是郑恒松提出愿意陪莫兰进停尸房,她真不知该怎么拒绝莫兰。正处于深度焦虑中的表妹,显然是看不见她脸上的不情愿的。
她在停尸房外的走廊上等了漫长的十分钟,郑恒松和莫兰才终于一起走了出来。但从两人脸上的表情,她实在看不出任何端倪。
“是不是他?”她心惊胆战地问。
郑恒松摇头。
“不是他?!”她不放心,又问道。
“不是。那人的手上都是老茧,应该是个打工仔。皮夹克跟高竞穿的也不是同一个牌子。”他拍拍她的肩,以示安慰,“别担心,真的不是他。她看得很仔细。”郑恒松露出恶心的神情。
“太好了!”她嚷道,整个人顿时放松了下来。
但是很明显,另外两个人并不像她那么兴奋。
“喂,既然不是他,干吗这副表情?”她推了一下老公。
郑恒松亲昵地拍拍她的腰,低声道:“我刚刚得到消息,高竞的手机最后打的电话是120。”
乔纳顿时怔住。她看见莫兰正朝她走来。
“先别告诉她。”他低声道。
她点点头。
“我现在去开车,你和她在楼下的大门口等着。”说完,他就撇下她们快步下楼。
乔纳再看莫兰,脸色苍白,神情倦怠,头发凌乱,好像快支持不住了,她赶紧过去扶住她。“喂,你怎么样啊?那人不是他,这下你该放心了吧!”她说道。
莫兰抬起头朝她疲倦地一笑。
“至少他可能还活着。”莫兰轻声道。
“当然……”
乔纳的心却在往下沉。120,如果高竞曾经打过120,就表明他曾经遇到过需要急救的突发状况。天知道他到底出过什么事!
而他的手机后来就断了。妈的!这该怎么解释?!妈的!这还能怎么解释?!
高竞不知自己睡了多久。
他曾经听见不同的鸟鸣声,有的清脆,有的低沉,还有类似虫鸣的咕咕声,有时是呱呱声,他不知自己身处何方,冷风从他的头顶吹过,树叶在他的身体上方哗哗作响。有那么几次,他挣扎着想醒来,但他的眼皮却沉得像铅皮。而且,他的身体像被什么捆住了,他稍一动弹,身体的某个部分就疼得厉害,可奇怪的是,他竟然不知道痛点在哪里,他抓不住那感觉。
我怎么了?我在哪儿?
现在,他感觉自己又一次处于清醒的边缘。他听见洞外的鸟叫,接着,是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有人进来了?!他顿时警惕起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
没过多久,一个黑影出现在他的头部上方。尽管他闭着眼睛,却仍能感觉到那人就在他身边,近得几乎能感觉到他的呼吸。
他感觉那人在拨弄他的头发。
忽然,一个女人的影子在他眼前晃过。他完全看不清她的脸,但他能感觉她对他的敌意。她朝他走近,低头看了他一眼,随后——砰!他几乎能听见重物敲击他头部的声音。砰!又是一下。他被她打了!她是谁?!她想要他的命吗?她要杀了他吗?恐惧和愤怒瞬间充溢了他的全身。
他猛地睁开眼睛,接着,身子如弹簧般跳起来,扑向那个人。
是个男人?!他一惊。
“你是谁?”他问道。他的右手掐着男人的脖子,左手已经伸进了男人的口袋。他从里面摸出一根一次性的注射器。“这是什么?”他问道。
那男人被他掐得喘不出气来。他慢慢松开了手,并借着树洞外透进来的微光仔细端详起眼前的男人来。他看着这张脸,之前——他不知道过去多久了——他好像跟这个男人说过话。尽管他已经完全不记得他说什么了,但他记得这张脸。
“你是昨晚的那个人?”他问道。
那男人喘着粗气退到一边。
“体力不错啊。已经能玩小擒拿了?你是武术指导、保镖还是警察?”男人语带嘲讽地打量着他。
高竞现在完全想起来了,这个男人就是昨晚跟他聊天,并自称救了他的人。昨晚他还半信半疑,其实,他是根本没反应过来,可现在,他已经完全相信了这男人说的话。
他想说话,但脖子刚一动,后脑勺的伤就让他痛得说不出话来。
“我的头……”他伸手摸了摸,摸到的不是头发,却是一块大纱布。
“你的头发在那里。”男人指指地上。
高竞看见地上果然有一堆黑乎乎的东西。
“我还来不及收拾,昨晚光顾着清理你的屎尿和呕吐物了。如果你想找它们,它们就在洞外面的泥地里,我埋起来了。”男人懒洋洋地说,“喂,怎么称呼?”
“你叫什么?”他反问。
“金元。金子的金,元朝的元。”叫金元的男人若有所思地打量着他,“你恢复得不错。你过去是干什么的?”
高竞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得了,我看你也不记得了。不过,我猜你受过某些专门的训练。你的身体素质可不是一般的好。行了,我看你也恢复得差不多了,你可以离开这里了。”
高竞其实也巴不得离开这个树洞。但现在他有点犯难,因为他记不得自己的名字,也不知道自己是谁,他不知道该到哪儿去。
“我这样……是不是脑子受伤引起的?”他问道。
“你说失去记忆?不完全是。”金元开始叠毯子,很快他就把毯子叠成方方正正的两块,他把它们塞进一个大蛇皮袋,“记得我昨晚说的吗?你中毒了。可验毒这种事远比我想象的复杂。也就是说,我现在没法告诉你,你中了什么毒。我得把你的血液样本和呕吐物样本送到我同学那里。他在S市的大医院上班,他那儿有专业设备。”
现在轮到高竞打量他了。他眼前是个穿卫衣戴红毛线帽子的年轻男人。如果单看外表,高竞觉得他更像一个混迹于台球房的小混混。
“你是医生?”他疑惑地看着金元。
“差不多吧。”金元把山洞里的杂物一股脑儿丢进了蛇皮袋。“喂,你真的没想起你叫什么?”他又问了一次。
高竞不语。
“得了,那你就慢慢想吧。”金元背起沉甸甸的蛇皮袋,径自走到洞口,回身看着他问道,“你走不走?”
高竞立刻跟上了他。
隔墙玫瑰 10.新的线索
乔纳打了个瞌睡醒来,发现莫兰仍坐在电脑前。她瞄了一眼手表,都已经12点了,看莫兰脸上的表情,她就知道高竞没打电话来。虽然她仍不敢相信高竞真的失踪了,可就现在的情形看,她也不得不接受这个可怕的现实。
她走到莫兰身后。
“你在干什么?”
“跟赵蜜聊天。你上次不是跟我说,郑婷如的姐姐叫廖珊吗?我让她去问廖珊,认不认识一个叫郑婷如的人。现在赵蜜去网上找她了,如果她在,就拉她一起来聊天。”莫兰一边打字一边回答她。
“赵蜜是不是以前那个经常来你家蹭吃蹭喝的家伙?”
“对,你叫她‘吸尘器’。因为她到过的地方,剩不下半点零食。”说到这里,莫兰微微一笑,这是今天乔纳第一次看见她笑。
“哈,是她!”乔纳记得那个脸上有雀斑,喜欢大声笑的女孩。其实,在莫兰的所有同学中,她最喜欢的就是赵蜜。她还记得,有一年清明节,莫兰的父母外出扫墓,她被姨妈叫来陪伴独自在家的表妹。那天晚上,莫兰包饺子给她吃,当时赵蜜也在,她们两人虽然素不相识,却谈得很投机,两人还比赛吃饺子,最后,她以28比30,输给了赵蜜。
“哈哈,好多年没见她了,她现在好吗?结婚了没有?”乔纳问,她忽然想起自己还没吃午饭。
“没结婚。”莫兰看见她东翻西找,问道,“你在找什么?”
“看那里。”她指指墙上的钟,“都几点了,而且你又跟我提了‘吸尘器’!”
莫兰一副没听懂的表情。
“我饿了,有什么可吃的?”她直截了当地问。
莫兰的反应慢了两拍。“厨房里好像有方便面。”隔了几秒钟,她才结结巴巴地说。
方便面?我几时在你家吃过方便面?乔纳心里喊。
“除了方便面,还有什么?”她问。
“还有……”莫兰神情疲惫地想了一会儿,“冰箱的冷冻室里有粽子,客厅的食品柜里还有曲奇饼干,你自己去找找吧……”她的眼神溜过电脑屏幕时,突然坐直了身子:“廖珊来了。”
其实一想到高竞和那个120电话,乔纳就没了胃口,但如果不吃,胃就会不舒服,所以她从客厅的食品柜里翻出了装曲奇饼干的盒子。
她走回房间时,莫兰对她大声道:“乔纳,廖珊真的有个妹妹叫郑婷如,而且这个郑婷如也去参加了赵胜的那次生日聚会,她们还在那里吵了一架。”
“她们为什么吵架?”乔纳从盒子里拿出一块曲奇饼干。
“我也正问她呢!”莫兰飞速打字。乔纳凑到了她身边。
对方的回复很快来了:“她骂我妈。”
“你妈哪儿得罪她了?”莫兰打字问道。
“这说起来有些复杂。我妈是我爸的原配,她妈是我爸的同学。我爸跟她妈偷情,被我妈发现了,两人就离了婚。离婚后,我爸就娶了她妈,还生下了她,就是郑婷如,他们一起过了十八年,我爸又跟她妈离婚,跟我妈复婚了。”
乔纳望着这堆绕口令,说道:“怪不得那女人要骂她妈。她妈为了杀回去,肯定是卧薪尝胆,几十年如一日地搞破坏。”
“我觉得也是。”莫兰道,又问廖珊,“你跟郑婷如在一起生活过吗?”
“我高中毕业那年暑假,因为我妈被派去外地出差,我就到我爸家住了几个月。在这之前,我只见过她三四次。”
“郑婷如比你小几岁呀?”这是赵蜜在提问。
“三岁。那年我18岁,她15岁。”
“啊,那就是说,你3岁的时候,你爸就跟你妈离婚了!”赵蜜大惊小怪。
廖珊打了三个惊叹号:“不是3岁!我才满周岁,他就跟我妈离婚了。他是在我妈怀孕的时候跟那女人好上的!”
“男人!!!”赵蜜道。
乔纳看见莫兰啪啪打字。
“郑婷如这人好相处吗?”
“不好相处。”
“能详细说说吗?”
“她这人脾气不好,说话很冲,而且特别固执,又特别多疑。比如有一次,她的钱包不见了,硬说是我拿的,我当然不能让她白白冤枉,我们大吵了一架,还差点打起来。要不是我爸出面,我们可能真的会打起来。后来她发现,她的钱包掉在了床底下。”
“那这事她后来有没有向你道歉?”莫兰道。
“没有。我爸让她跟我道歉,她说那钱包不会无缘无故掉在床底下,是有人扔进去的。她说的就是我。你说可气不可气?”
莫兰回头对乔纳低声道:“钱包是不会无缘无故掉在床底下的。郑婷如这点没说错。”
乔纳看见屏幕上赵蜜打了一行字:“她是不是故意针对你啊?”
廖珊送来一个笑脸。
“她对谁都一样。其实她对我,还比对她妈稍微好一点。”
“她跟她妈合不来?”莫兰问。
“我住那儿的时候,她就跟她妈吵过好几次。别看她平时不说话,一说起话来特别刻薄。有两次,她妈都被她气哭了。说实话,那时候我还挺同情她妈的。”
“她们为什么事吵架?”赵蜜问道。
“主要是为了郑婷如的早恋。郑婷如爱上了她的钢琴老师,那人教了她大概六七年,那时他都已经四十多了,孩子都上高中了,可郑婷如才15岁,可她就偏偏喜欢上了他,天天吵着要去见他。你说她妈能不气吗?”
“那男的跟她好了没有?”莫兰问。
“当然没有。别看郑婷如年轻,人长得可是非常一般,而且那时候,她很胖,大概有一百四十多斤,那男人是在音乐学院当老师的,平时身边有不少女生围着,就算要搞外遇,也不一定会找她。郑婷如纯粹是单相思。可她就是认死理,觉得人家也喜欢她,就因为人家在她生日的时候,送过她一份生日礼物。后来,她天天去那人工作的地方找他,最后那男的当着他老婆、我爸和郑婷如老妈的面,跟她说清楚自己对她完全没那种意思,她才罢休。”
“这事对她打击很大吧?”莫兰道。
“当然喽。后来的两个星期,她有点不正常。有一天,她突然对她妈说,她要报名学武术,还威胁她妈说如果不替她交钱,她就去当尼姑。她妈一开始不同意,她就离家出走了,后来,我们在火车站找到了她。没办法,最后她妈只好同意让她学武术。”
“她会武术?”莫兰皱起了眉头。
廖珊发了一个点头的表情。
“她那时常常在客厅里打拳。”
“她有没有说过,她为什么要学武术?”
“她没说过。不过那段时间,她好变态,有一次,她抓了一只野猫回来,绑在椅子上,然后用飞腿去踢那猫的头。才三脚,猫的脖子就被她踢断了。事后,她把死猫装在塑料袋里,扔到了那男人的院子里。据我所知,她这么做了好几次,后来,那男人的老婆实在忍不住,就吵上门来了。她妈一个劲地跟人家赔不是,她就站在旁边,阴森森地笑。”
“好变态啊……”赵蜜发了一个惊恐的表情。
“她杀了多少只猫啊?!现在我都觉得她死有余辜了。”莫兰愤愤不平地打字道。
“呵呵,我还以为学音乐的人,情操有多高尚呢!”乔纳站在莫兰身后插嘴。
“死有余辜?”廖珊发现了这四个字。
莫兰轻叹一声,继续打字:“这事我等会儿跟你解释。你先告诉我,她这种状态持续了多久?”
“一个多月吧。本来她每天吃完晚饭都会离开家,到附近的一片绿地去练拳,可在我离开之前,她晚上开始愿意留在家里了。”
“那段时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莫兰问。
“她是不是终于把那个男人忘了?”赵蜜问。
“我觉得她是有了新的目标。”廖珊道。
莫兰和赵蜜同时打了个问号。
“那时候,她妈好像有点心灰意冷,开始不管她了,还常常叫朋友来家里打牌。她妈和朋友打牌的时候,她经常会在客厅里弹钢琴。”
“人家打牌,她弹钢琴。这好像有点……”莫兰打了一串省略号。
“哎哟,做作死了!”廖珊接上了她的话头,“我一开始就想,她为什么不等他们打完再弹?”
“她是不是要弹给某个人听?”
廖珊发了一个微笑的表情。
“嘿嘿。我后来发现,她只在某个人出现的时候,才这么做。”
“谁啊?”
“那是一对夫妻,他们每周周四和周六晚上会来打牌。但那男的不是每次都来。郑婷如只在那男的来的时候才弹钢琴,而且一弹就是一个小时,弹完了,还主动给牌桌上的人送水果。这事发生在别人身上,可能很正常。可发生在她身上,那是绝对不正常。她不是那种热情好客的人,如果不是有目的,她哪会这么做?”
“那男的是干什么的?多少岁啦?”
“当时也是四十多岁。据说在什么电器厂当厂长,人长得挺帅,也很会说话。他们是我爸的邻居,就住在隔壁的底楼,那女的跟郑婷如的老妈还是同事。他们家种了很多玫瑰花,据说是那女的喜欢,他们来打牌的时候,总会带上几支玫瑰花送给郑婷如的老妈。那女的还给自己的女儿取了外号,什么‘粉玫瑰’、‘红玫瑰’、‘绿玫瑰’,郑婷如那时就叫她‘玫瑰夫人’……不过我觉得,那男的好像对钢琴没反应,倒是那位‘玫瑰夫人’很喜欢听她弹,有时候,她还要求郑婷如给她弹一曲什么《致爱丽丝》。”
“那么,这个男人跟她后来有没有……”莫兰问。
廖珊发了一个摇头的表情。
“我不知道。后来我就离开他们家了。”
“你能不能告诉我,她妈叫什么名字?是干什么的?”莫兰又问。
“她是仁爱医院骨科病房的护士,叫朱英,现在估计早已经退休了。我爸是在1993年的年底跟她离的婚,在1994年年初跟我妈复的婚,在那之后,我就没再见过她。”
“那你知不知道朱英跟你爸离婚后,住在哪里?”
说起这事,廖珊极为愤慨。她先打了三个大惊叹号。
“她住在我外婆留下的房子里!真不要脸!我爸跟我妈离婚时,我妈把我外婆留下的一间小房子给了我爸。我爸跟她离婚时,又把那房子给了她!她居然好意思住我外婆的房子!不要脸!”
“地址地址!”赵蜜打了四个字。
廖珊很快就打了地址出来:“元河路488弄3号2楼。”
“这个朱英目前在监狱服刑,好像是误杀,被判了七年。”乔纳一边吃饼干,一边说。
莫兰吃惊地转过身来看着她。
“我没告诉过你吗?”乔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