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有没有一个穿戴整齐的女人?”
她又歪头想了一会儿。“要说女人,那天下午倒是有这么个女人来过,也看不清多大年龄,但看背影不像年纪很大。她穿粉红色的衣服,打扮得蛮漂亮,头发是烫过的,卷卷的,我看见她走出去,我没看见她的脸。我当时还想,这女人是来找谁的,不过,我后来也没问过别人,要不是你提起,我早忘记了……”老太颤颤巍巍地翻出一个饼干盒,“来,你们吃点饼干。”她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些曲奇饼干。
“阿婆,您有没有把看见这女人的事告诉过我表姐?”
“那倒没有。她又没问我!她是问我有没有看见人进过她家,那我可没看见,这种事不能乱说。来,吃饼干……”
老太把饼干盒子往莫兰怀里塞去,莫兰不太情愿地拿了一块。“谢谢阿婆……关于这个人,您还看到了什么?”莫兰指着厨房方向,“从您这个角度望出去,可以一直看到街上。您看见她是走着离开的,还是打车离开的?她朝哪边走的?”
“有辆车在那里等她。她好像不太高兴,站在车子边上说了什么,后来,车里走出个男人替她开的车门,那男的有点年纪了……”
“那是辆什么样的车?”
“是轿车,黑色的轿车……来,你吃啊。”
莫兰勉强咬了一口曲奇:“阿婆,您还记得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吗?上次我听您说好像是7月?”
“是去年的7月3日。”老太回答得很确定,这让莫兰和乔纳都很意外。
“您怎么会记得这么清楚?”莫兰问。
“那天我本来想把钥匙还给她的,我还写了张收条,因为我在收条上写了日期,要不然,我也不记得那天是几月几号。我写了收条,本来想让她在收条上签名的,可我拿了收条和钥匙去找她时,她已经走了。”老太把饼干盒递到乔纳面前,“来,你也吃,这饼干是过敬老节居委会大干部来看我时送的,味道还不错。”
“你慌慌张张跑到这儿来,究竟要干什么?”一走出老太那间阴暗的小屋,乔纳就忍不住问道。
“当然是找证据。凶手也来过,她一定也在找那东西。如果没猜错,凶手就是那个小偷。而朱浩东打电话来,不是找郑婷如,是找他的同伙。”莫兰站在街边拦下一辆出租车,车刚停下,她就先跳了上去。“山西路128号。”她告诉司机目的地。
“你又要去那家进口酒专卖店?”乔纳道。
“我得问他们一个问题。问完之后我就去看守所。”莫兰回头看了她一眼,“你还要跟我一起吗?”
“当然!”乔纳横了她一眼,“你刚刚让我查那几个来电显示的具体时间,记得吗?”
“怎么样?”莫兰紧张地看着她。
“朱浩东那个电话是去年7月3日下午1点半打来的。”
“哦!”莫兰发出一阵低呼。
还没等她开口,乔纳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写得乱七八糟的小纸条:“我刚刚查了一下朱浩东的背景。他是培新女中的股东,这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可有些事你肯定不知道。他和他老婆崔云,以及姚莉都是培新中学毕业的。上世纪90年代末,培新中学变成了私立高中。朱浩东高中毕业后,第一份工作是留校当团委书记,后来他不知怎么就成了股东。他自己还经营着一家贸易公司,有三套住房,30岁的儿子已经结婚生子。他名下有一辆黑色的奔驰车,他的资产有多少还不清楚,不过,就在两个月前,他在市中心买过一套价值六百万的高级公寓,已经付了60%的房款——看来他的经济状况很不错……”
“最好问问他老婆,知不知道这房子的事。”莫兰道。
“这是他老婆的手机号。”乔纳把那张小纸片递给莫兰。
“你的效率好高!”
乔纳朝她耸耸肩。
莫兰立即拨通了对方的手机号。
“喂,你好。”她道。
“喂。”奇怪,接电话的竟是个男人。
“嗯,请问这是崔……”她转头向乔纳求助,后者低声在她耳边提醒她朱浩东的老婆叫崔云,“请问这是崔云的手机吗?”
“是的。”男人答道,“你是……”
莫兰没听清对方的回答,因为对方的声音完全把她搞糊涂了。为什么这人的声音那么像高竞?
“你说……”她不知道该说什么,突然间她不太想找崔云了,“嗯,你是,我是说……”
“我是她的助手。你有什么事找她?我可以转告她。”男人道。
为什么这个人的声音这么像高竞?简直就是高竞的声音。世界上会有两个一模一样声音的人吗?
“喂,喂……”男人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她骤然把电话从耳朵边移开很远。乔纳困惑地看着她。
“喂,喂……”男人还在继续叫她。
她勉强把电话又放回耳边。她的心怦怦跳得厉害。
“请问你贵姓?”她问道。
她知道这很傻,但她盼望对方会说自己姓高,可是,她也知道这不太可能,因为高竞怎么会听不出她的声音。不可能。
“我说了,我是她的助手。”他道,“你有什么事找她?我可以转告。她现在很忙。”声音是他的声音,可口气却很陌生。
“我只想问房子的事……嗯,可是我现在不一定要找她。你叫什么名字?”她瞥见乔纳在朝她皱眉头。她也知道自己的举动很怪。
“我姓刘。”对方答道。
“全名呢?”
“小姐,是你打电话来找崔云的。”对方笑了起来,“你刚刚说起房子的事,是什么事?你是房产公司的?”
一定不是他。只不过是声音相近而已。
“是的,房产公司……”莫兰都忘记自己该说什么,该问什么了。她觉得自己很失态,真是傻透了,她的心情糟糕到了极点。“姓刘?不可思议!莫名其妙!”她生气地挂了电话。
乔纳看着她,等着她的解释。
“那人的声音很像高竞。”她道。她觉得就像有千百只猫爪子在抓挠她的心,她骤然转身面对乔纳:“你说,高竞会不会还活着?”
“又有什么事?我跟你说了,我们以为是恶作剧,所以没报警。”店员的语气颇为不耐烦。
莫兰直接冲到他面前。她现在心情很差,没那么多耐心跟他卖关子。
“我知道我每买一瓶酒,你都会有提成。现在我买一瓶酒,条件是你回答我几个问题。”莫兰道。
店员不为所动,他双手支撑着玻璃柜台,充满戒备地看着她,好像随时准备把她赶出去。
“两瓶。”莫兰道。
店员的脸色稍有松动。
“我付两瓶的钱,但是你不用给我酒,你只要给我宣传单就行。”她看着店员,对方毫无反应。“好吧,算我没说。”她打算走了。
可就在她转身的一刹那,店员问道:“你想知道什么?”与此同时,他开始在计算器上计算两瓶酒的价格。
“你们有没有丢过账簿?”
店员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可当莫兰拿出钱包时,他改变了主意:“今年2月,我们发现去年的账簿丢了一本。”
“你们认为是谁拿走的?”
“一个临时工,她在这儿干了两个礼拜就走了。她经常去财务部,而且做事鬼鬼祟祟的。”
莫兰放下钱包,从包里拿出一沓照片放在他面前:“请你看一下,这里面有没有你说的那个人。”
店员很快从中挑出了郑婷如的照片:“就是她。”他将计算器推到莫兰的面前,莫兰瞄了一眼计算器上的数字——1216。
莫兰又指了指店铺里的广告牌:“这个买一送一的活动,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去年1月开张的时候,一直到现在。这是长期优惠活动。”
“也就是说,如果去年6月来买酒,我买一瓶大的,会得到一大一小两瓶酒?”
“是的。”
莫兰从钱包里取出银行卡交给他,他要接过去的时候,她又道:“账簿里有没有包括银行划款的凭证?”
“那个月的所有账单和银行划款凭证都不见了。”
“谢谢。”莫兰将银行卡递给了他。
“一千二百一十六元,你好歹应该问他拿一瓶小号的酒。还有——”乔纳道,“你不觉得你太奢侈了吗?一千二百块就换一句话?”
莫兰仰头靠在看守所探视室的木头椅背上。
“我没心情跟他讨价还价,再说,如果能换到一两条有用的消息,多少钱都值得。你跟姐夫说一下,我们需要查找姚莉去年6月的信用卡使用情况。那边的酒都不便宜,所以假如姚莉买过酒,假如她用的是信用卡,那就一定会留下凭证。”
“我已经跟他说了,一会儿就能有消息。”
莫兰望着斜上方的屋顶:“你觉不觉得那瓶酒体积很大?”
“是很大,那又怎样?”
“如果放在包里,应该会很显眼吧!酒瓶一定会露出来,除非,她带了一个很大的包,所以应该找一个带大包的女人,除非有东西包着……”莫兰见乔纳困惑地望着自己,便朝她笑笑,“我在设想当时的情景……对了,你能不能帮我做一件事?”
“我帮你做的事还少吗?”
“你能不能再给崔云打个电话,找一下那个姓刘的男助理。”这个请求在过去的半小时里一直像一根鱼刺一样卡在她的喉咙里。
“人家——姓刘。”乔纳加重语气提醒她。
“我知道。但他的声音真的非常非常像他!刚刚太匆忙了,我忘记录音了。现在我要你录下他的声音,到时候我会找人去做音频分析。世界上不可能有两个人的声音是一模一样的。声音就跟指纹一样。”
“你为什么自己不打这个电话?”乔纳反问她。
“因为我要你也听一听他的声音。我可能不太客观……”她突然想到,她刚刚打的是崔云的电话,“只不过,我不知道你再打过去还能不能找到他。”
乔纳看看她:“好吧,出了看守所我就打。不过你别抱太大的希望。如果是高竞的话,他不会听不出你的声音。”
这句话足够让她泄气的了。“我明白。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帮我打这个电话!乔纳,有一个人跟他的声音一模一样,难道你就不好奇?”她大声反问。
乔纳盯着她的脸,慢慢点了点头:“我会打的。”
“谢谢。”
这时,铁门开了,一个瘦骨嶙峋、佝偻着背、脸色焦黑的男人被带了进来。
莫兰看见他时,不由得浑身一震,这就是赵胜吗?这就是当年那个跟她眉飞色舞吹嘘自己球技的赵胜吗?她忽然明白为什么董坤会轻易相信他所说的那一派胡言了。他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跟死尸接近的气味,他的气质会让人不由自主联想起臭气熏天的垃圾堆或者漂浮着死尸的臭水塘,换句话说,他就像是干这种事的人!所以,即便他的自白听起来如此可笑又荒唐,那些警察还是毫不怀疑地接受了他的说辞,以及他给自己定的罪。或许在那些正直的人心里,这个人即便没有杀人,也没有生存下去的价值。如果高竞不认识他,或许也会这么想,他跟他们唯一的不同就是,他知道这个人的过去。
赵胜嘴边带着淫笑,晃着肩膀,抖动着身子,慢腾腾晃到她们面前,可当他走到她们对面的桌前时,蓦然现出惊喜之色。
“莫兰!你是莫兰!”他认出她了。
“就是我。”莫兰冷漠地答道。
“我真没想到……”他显得有点不知所措,“呵呵,你看我现在这样,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真没想到你会来看我,你现在好吗……你真漂亮……是,是高竞让你来找我的吗?这位是……”他的脸转向乔纳。
“我是陪她来的。你不用知道我是谁。”乔纳道。
赵胜笑嘻嘻地又朝莫兰看过去。
“高竞失踪了。”莫兰直截了当地说。
“什么?”赵胜吓了一跳,瘦巴巴的身子哆嗦了一下。
“他上次来见过你之后就失踪了。他是因为调查你的案子才失踪的。”莫兰的目光咄咄逼人,“赵胜,我希望你今天能好好回答我的问题。”
赵胜好像没听懂她的话:“你说,高竞因为我……”
“他最后去的地方,是你妹妹家。”
“我妹妹……”赵胜仍然一脸困惑。
“她也失踪了。”
“那你跟高竞……”
“他是我的未婚夫。我们订婚了。”
“哦!”赵胜笑了起来,显出一脸的褶皱,“他终于追到你了。那时候,我劝他不要理你,我说你才14岁半,可是他让我闭嘴,他说他喜欢你这样的……”他还想说什么,但看见莫兰的脸色后,他才意识到,他最好少说废话:“好吧,你要问什么,就问吧。”
“首先,被你杀死的女人,在出事当天,她的精神怎么样?”
赵胜想了一会儿,点头:“她说她头痛,还说本来是想多睡一下的,可惜一会儿还有朋友要来。我记得早上听她说过这么一句。她一直在打哈欠。”
“她喝过什么?”
“咖啡,咖啡能提神。咖啡是她朋友送的,就是那种罐装的饮料咖啡。”
莫兰朝他点了点头。
“你说她曾经打电话给疗养院。你怎么知道她在给疗养院打电话?”
“当然是她告诉我的。”赵胜道,见她们等着他说下去,他接着道,“有一次,我听见她在跟人打电话,好像在吵架,口气不太好,等她挂了电话,我就随口问她在给谁打电话,她说那是她妈。我就劝她,跟老妈没什么好吵的,我说我现在想跟我妈吵架都找不到人了。我又问她,她妈住哪里。一开始她不肯跟我说,后来,大概是嫌我话多,她就告诉我,她妈在什么明日养老院——嘁!我现在才知道,她说的那些都是狗屁!”
“你说,你听到她在电话里跟她妈吵架?她都说了些什么?”莫兰问道。
“她说,‘你不能要求所有的一切都重来一遍,不可能了,都不可能了,你不能这么自私!’说着说着,她还哭起来。后来她又说,‘我会报答你的,只要你同意出来,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做,他也会感激你的!’……”
“这像是跟老妈说的话吗?”乔纳道。
“她说那是她妈,我还能怎么想?她就跟我一样,每次跟妈说话,就他妈的心情恶劣,就感觉自己这辈子受的所有苦都是他妈的她害的!”赵胜焦虑地搓着双手,脸部肌肉剧烈地抽动着,“可是,可是后来,等她死了,我又会觉得,这一切也他妈的不全是她的错!就算是她的错,她也他妈的全是为了我好!……我那时猜,这个廖珊跟我是差不多的情况……”
“‘他会感激你的,他会感激你的。’”莫兰重复赵胜的这句话,“你有没有问过她,这个‘他’指的是谁?”
赵胜摇头:“我没问过那么具体的问题。老实说,我对她没那么留意。她只不过是交房租给我的女人,又不是我的什么人!”
“可是你知道她妈姓杨。”莫兰道。
“哦,那是我凑巧听见的。她打电话过去时,问杨某某在吗?那个名字我真的记不得了,我就听过一次,但是,是双名,这一点我记得很清楚。”
“你第一次听见她打电话给她妈是什么时候?”
“大概她搬来后没几天吧,可能一个星期左右,具体时间我不记得了。但我有个印象,她有一阵子给她妈打了很多电话,几乎是一天一个,有时候一天两个,就这样一个多月后,她突然就不打了,一直到她死,我没再听见她打过电话给她妈。我想她可能是跟她妈吵架了。女人的心眼小,什么事都容易钻牛角尖。就像我妹妹,她跟我妈根本合不来,我妈死之前,她都三个月没跟我妈说话了。”赵胜不安的目光在她们脸上移来移去,“你们说赵欣失踪了?”
“高竞去找她后,两人都不见了……”莫兰说到这里看见赵胜脸上露出想调侃的表情。她砰地捶了一下桌子:“别跟我说那些没用的废话!你知道什么叫作失踪吗?就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我再告诉你一些你不知道的事,你妹妹是穿着睡衣失踪的,她的钱包、信用卡都留在了家里;她失踪当天,有人看见两个搬运工从她的住所搬出了两个大箱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就自己去猜吧!”
赵胜面如土色地看着她:“箱子?你在说什么?你是说,她被人……”
“我不知道!我也想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所以请你,好好回答我的问题。”
赵胜惶恐不安地看着她,用手胡乱地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你还想知道什么?”
“廖珊有没有跟你提起过她跟她妈的关系?”
“她说她妈就她一个女儿,她还说,只有一个女儿也不见得就会母女情深。这是她的原话。她不太愿意提起她家里的事。”
“现在说说你的病。你的妄想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大概是三个月前吧,那是第一次。”
“一共犯过几次?”
赵胜仰头看着天花板。
“大概四次,也可能是五次或者六次。有时严重,有时比较轻。”
“你说的严重的那次是不是指你杀了一只猫的事?”
赵胜羞愧地笑了:“我做梦也没想到,我会杀了一只猫。”
“那天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猫的尸体的?”
“那天吃完午饭,我觉得有点不舒服,心情烦躁,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头上唧唧喳喳叫,有时候,它在我身后,我就开始到处找它。然后,我找到了它,就开始打它,等我醒来后,我就发现它在沙发上……”
“你跟谁一起吃的午饭?”莫兰打断了他。
“廖珊,这我记得。那天她带了外卖回来。她这人没什么优点,就是比较大方,她经常带吃的给我。”
“我记得你给高竞的信里说,你有一次躺在马路中央,后来有人发现了你,救了你一命。这个人是谁?”
赵胜想了想道:“廖珊。那天她回来时正好看见我躺在马路中央。”
“那天你犯病是白天还是晚上?”
“是晚上。吃完晚饭,我照例7点左右出去散步,然后就这样……”
“那天晚餐你跟谁一起吃的?”
“是……廖珊。她带的……外卖。”这一次,赵胜回答的时候,略微迟疑了一下。他充满疑虑地看着莫兰,像是要提问,但最后他没开口。
“还有一次,你说,你在街上碰到了你们的老邻居。那天你是什么时候犯的病?”
赵胜脸上的疑虑加重了:“是晚餐后,我出门散步的时候。”
“晚餐你是跟谁一起吃的?”
赵胜盯着她的脸,看了大约三秒钟,蓦然,他的身体重重靠在身后的椅背上。“不可能。”他一边摇头,一边喃喃道,“不可能,这不可能……”
“赵胜,回答我的问题……”
“外卖!”他揪着他所剩无几的头发,嘶声嚷道,“她带的外卖!”
莫兰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我要知道时间顺序。你刚刚说的三次,哪一次是第一次,哪一次是最后一次。”
“认错人……是第一次,妈的!然后是躺在街上,然后是……那只猫……”说到这里,赵胜突然瞪圆了眼睛,“外卖,外卖!我杀了她的那天,她也带了外卖给我吃!下午我睡醒,就看见茶几上是一份外卖晚餐,她经常这样!”赵胜脸色发青,声音颤抖:“莫兰,你问了这么多,是不是想说,她给我下了药?!”他的眼睛里充满恐惧。
“我不知道。”莫兰心想,虽然你曾经是个倒霉的替罪羊,但现在你可能是最幸运的人。因为要害你的人死了,要帮你的人遭遇了不测,跟你抢房产的人也下落不明,唯独你,好端端待在看守所,过几天,案件重审后还能回家!可是,凭什么让高竞为你牺牲?!浑蛋!
这时乔纳的手机发出一声轻响,她似乎是接到了一条短信。乔纳快速看了一眼手机后,轻声告诉莫兰:“2008年6月2日、6月6日,姚莉先后用信用卡买过两次酒。信用卡的扣款金额每次都是六百零八。”
“6月2日、6月6日?两次?”她忍不住问。
乔纳点头:“稍后他们会传扫描件过来。”
姚莉是酒鬼吗?不然她为什么要买两次酒?
莫兰看看乔纳,后者朝她摊摊手。
“你们在说什么?”赵胜问道。
她决定先把这事放在一边:“跟我说说那个被你杀死的女人。她平时是怎么打扮的?她爱戴什么首饰?她的习惯用语是什么?无论你记得什么,都告诉我。”
赵胜挠挠头:“她就是个普通人!脾气有点急,在家的时候不太打扮,可是一出门就会浓妆艳抹,她喜欢穿平底鞋,要说有什么特别的……就是她有条项链挺特别的,是白金的,下面的吊坠是朵玫瑰花。不过,她不常戴。有一次,我看见她戴上了又取下来,反反复复好几次。我还问她怎么了。”
“她怎么说?”
“她说这项链就像火一样在烫她,我也没听懂那是什么意思。后来,她又说,那个玫瑰花坠子其实是个盒子,她打开给我看过,里面是两颗胶囊,可她没告诉过我那是什么。”说到这里,他狠狠捶了一下桌子,“他妈的!如果知道她在给我下药,我一定好好监视她!如果她要自杀,她自己去跳河好了,干吗扯上我?!”
“很明显她不是想自杀。”莫兰道。
“你是说凶手另有其人?”
“如果你想到什么,最好都告诉我。”
赵胜把脸埋在掌心里,许久之后,他才抬起头:“我真的想不起什么东西了!”
晚上10点,莫兰在电脑前刚刚坐定,她的手机就响了起来,电话号码显示是董坤打来的。她立即接通了电话。
“喂,是莫小姐吗?”听起来他是在室外,背景声音很嘈杂。
“是我。有进展吗?”她胆战心惊地问。
“目前还没在河里找到那两个箱子。”董坤道。
莫兰不由得松了口气。
“我今天又去查了一遍树林旁边和附近商店的监控录像,发现了那辆车的踪迹。它曾经开往树林方向,后来又从树林方向开了出来,所以,我明天会去树林看一下。”
“如果是这样的话……”莫兰看见小黑坐在桌子底下舔爪子,“你跟我说一个时间,我来找你。我带狗过来。”
“狗?”
“我爸的拉布拉多犬曾经接受过警犬的训练,它认得高竞的味道。如果他在树林里,小黑一定能知道。”说到最后一句时,她几乎喘不上气来。天哪,这是她想要的结果吗?当然不是!可是,她还能怎么办?!
董坤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钟。“本来我不主张你过来。”他道,“但如果你坚持,那就来吧。上午10点,我在树林正门口看林人的小屋等你。我会先去跟看林人聊几句。”
“这种事需要搜查证吗?”
“我会先去看一下,如果发现疑点,我就会申请搜查证。另外,还有两件事,我可以告诉你,我想你一定非常有兴趣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