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还有一个病人。你还有什么事?”
“我刚刚说的你听见没有?”
“我没钱。”
“难道你就一点都不好奇?她偷偷跑到你这儿来,可不一定是为了看你。你有没有想过,从你这儿溜回家,她可以躲过她家门口的探头?”
金元一愣。
X接着道:“她很可能利用你们两家之间的破墙,为自己制造不在场证明。她可以通过那道缝隙钻到你家,从你家溜出去,反正你家经常大门开着,又人来人往,还没有监控录像……当然,我现在还搞不清她为什么要复制你的房间……”
“你怎么知道是她复制我的房间?那里可不是她说了算。”
“谁知道她有没有第二个房间?反正那里房间很多。再说我看来看去,只有她可能跟你有点瓜葛,”X盯着他的脸,眼珠开始左右移动,“会不会那些傲慢无礼都是她装出来的?她其实非常喜欢你?”
“无稽之谈。”金元想走,但走到门边,他又停住脚步转过身来,“你去了很久。除了她,你还进过谁的房间?”
“也就一个多小时吧。我参观了那幢房子的大部分房间。我先在底楼逛了一圈。你也看见了,底楼是客厅和厨房。我在底楼转了一圈,当时许家老头在客厅看电视,那老太在客厅的角落打电话,于是,我就偷偷溜上了3楼,接着又到2楼。我在2楼的走廊里,听见小声的说话声,然后就发现,有两个房间房门大开,三朵花中的两朵在其中的一间。我不知道是哪一个的房间,但房间很乱,书桌上的电脑开着,电脑前面的一堵墙上贴满了各种小纸条,我远远看了一下,都是我不认识的外语单词,四面墙上各贴着不同男人的画像,都是外国人,三个穿着军装,一个戴着军帽,最后那个我见过,但我想不起他的名字了,他的脸经常被印在茶杯、衣服上,还有海报上……”
“切·格拉瓦,一个拉美的革命人士,那应该是章羽菲的房间。我见她穿过印着他头像的T恤。他是她的偶像。”
“电脑前面放了很多零食,薯片、蜜饯、蛋糕、咖啡、虾条,还有……炸肉串,好像是外卖送来的。”
金元摇头:“我一直以为她是最有条理的,想不到……”
“我接着说。另一间比较像女孩的房间。化妆台上有各类化妆品,地上有很多鞋,高跟鞋、平底鞋都有,沙发上放着一套干净的衣服,好像是刚刚烫好的,熨斗还没收走,床上的被子上面有小熊图案。”
“跟另外两个姐妹相比,章羽雁应该是最擅长料理自己的。”
“墙上贴着她的时间表,她业余时间好像参加很多兴趣班,什么西点制作、外语进修、游泳、健身操,还有开车。她在学驾驶。她的墙上贴着女演员的海报,名字我不知道……”
“可能是安吉丽娜·朱莉,一个身材火辣的美国女演员,她过去跟我说起过她。她说她很想去参加安吉丽娜的电影首映,这也是她想出国的原因。”
“呵呵,你知道的真不少。”
“她是三姐妹中最容易交流的一个。她的姨妈,就是今天的那个许太太,答应资助她和她男友出国留学。她想明年就出去。”
“你知道的可真不少。”X又重复了一遍相同的话。
金元想解释,又觉得有点多余。
“你还看了谁的房间?”他问道。
“那个病老太的房间,只有一个字可以形容,乱。我进门的时候,她正好在卫生间。她是今晚给我印象最深的人。她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居然穿着旗袍。她看见我,就让我别出声,因为她姐姐在走廊打电话,大概是刚刚上楼的。她说她姐姐最讨厌看见她穿旗袍,所以她只能偷偷穿。”
“然后呢?”
“她问我是不是小偷,又说她是穷人。她从花瓶里抽了一朵玫瑰花给我,说是对于我今天没偷到钱的补偿。她还问我花美不美。后来我告诉她,我只是走错路了。”
“然后呢?”
“我们聊了几句。她说她得了癌症,活不了多久了,虽然做了化疗,但还是复发了。她拉开抽屉给我看,那里面全是医院的发票——顺便说一下,她是我的第二个嫌疑人。”
“可她是个病人。”
“她说谎了。她说整天都在家里,可她的鞋子底下有泥,她的裙子下面有一块湿漉漉的泥浆,而且抽屉里的发票中,最上面的那张不是医院的,是超市的,她今天买过两瓶酒。”
“她心情不好,所以才会用酒麻醉自己。”他想到自己抽屉里的药。他一个噬药狂,有什么资格批评酒鬼?
“她不是个病人吗?我以为时时刻刻都有人在她身边。”X道。
“她并没有卧床不起,她的女儿们都有自己的事——那么,美女的房间呢?”
“嘿嘿,我就在等你问这句。”X揶揄道,“她的房间在二楼的走廊尽头,看起来就像一个修女的房间,整齐简单,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四壁也没有贴任何东西,墙上只有一个钟。她有宗教信仰吗?”
“这……倒不知道。”X的描述令他非常吃惊,“你会不会搞错了?”
“当然不会!那就是她的房间。她还喜欢关着灯。你最好不要爱上她,她很可能是个变态。”X认真地说。
他假装没听见这句话,转身去开门。
“喂,我觉得那对老头老太对你好像有点热情过头了,你不觉得吗?”X在他身后说。
金元也觉得他们对他有点“太好了”。
“我跟许岩比较熟,他常来看病。”
“他为什么不上大医院?”
“都是些小碰伤、小擦伤,他懒得去医院了,去医院不是还得挂号,还得等吗?”
“你真是个好邻居。”
金元没接口,开门走了出去。X照例跟在他身后。
“你想知道我的打算吗?”X道。
“你无非就是想找到害你的人。”
“没错。”
“可是,你到他们家转一圈,能找到什么?嫌疑人?章琦是被你吓了一跳,可光凭这一点,你能说服自己吗?”金元停下脚步看着X。
X耸耸肩:“这个我还没想好。对了,那两个看林人,你跟他们熟吗?”
“不熟。”
“他们没来找你看过病?”
“来过一次,反正是不熟,几乎不认识。”
“那就好办了。”X笑起来,
金元不明白他的意思,也懒得理会,他径自朝楼下走去。
诊疗室的女人已经醒了,他们进屋时,她正坐在床上发呆。虽然她的脸色发黄,头发乱蓬蓬的,衣服上还有泥浆,但一看便知,她是个城里人。
“你好。”金元一边跟她打招呼,一边观察她的脸色,看起来她似乎已经恢复了大半,“有人看见你昏倒在路上,就把你送来了……”他的话还没说完,那女的就做了一个求他别说下去的手势。
“我知道。”她疲惫地说,“我没事,只是太累了。”她抬头看了他一眼:“我今天可不可以在这里住一晚?我会付钱的。我明天就走。”她的声音很轻,语调带着恳求。
“你的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她摇摇头:“我只是太累了。”
“好吧。你可以住在这里,但我得登记一下。你叫什么名字?”
她好像没听见他的话,开始东张西望。
“你的包在这里。”金元蹲下身子,从床底下的塑料筐里拿出她的手提包交给她。
她拉开拉链,找出钱包,从里面拿出了她的身份证。
“崔云。”他念道。
“是……”她用手撑住下巴,眼神呆滞地望着前方,“他们通知我,说找到了我老公,他开着公司的货车掉进了河里……”她边说边把头埋在臂弯里,过了大约五秒钟,才慢慢抬起头:“我不知道能去哪里,我现在也没心情去想这些,我只想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你老公就是那个出事的司机?”X靠在门边问道。
金元朝他挥挥手,意思是让他离开,但X不为所动。
“你最后一次看见你老公是什么时候?”
“是4月9日上午,他吃完早餐去上班的。”她用手绢捂住鼻子,哽咽着说。
“他是不是喝酒了?”X又问。
那女人一惊,随即狠狠瞪了他一眼:“他从来不喝酒!”
“也许他瞒着你喝酒!”
“他不喝酒!”
“那他怎么会把车开到河里?”
她咬了咬嘴唇,不说话了。
“开着开着睡着了,不是喝了酒,就是嗑了药。喂,医生,有哪些药会导致瞌睡?”X道。
“你少管闲事,快回楼上去!”金元喝道。
可X根本不听他的:“据我所知,能导致瞌睡的,有感冒药、皮肤病药、镇静剂……”
“他没感冒!他也没皮肤病!他不吃任何药!他很健康!他不会吃任何不该吃的东西!”崔云好像正站在法庭上替老公辩护,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眼睛里则闪着愤怒的泪花,“你是谁?你凭什么对我老公说三道四?!我老公已经去世了,你还想往他脸上抹黑!你是什么东西?!你为什么要这样?!他哪里得罪你了?!你的良心是不是让狗吃了?!浑蛋!垃圾!”眼看着她就要冲过去扇X的耳光了,金元赶紧拉住她。
“别理他别理他,他的脑子不正常。你先休息吧,我在楼上,有什么事,你就按电铃,我听见之后,会下来的。”
说完,他拉着X离开了诊疗室。
“你怎么回事?她老公刚去世,你干吗要刺激她?你想让她在我这儿自杀吗?!”在楼梯上,金元忍不住训斥X。
“如果她的老公没吃过药,又没喝过酒,那很可能是他的车被人动过手脚……”X转身要下楼,金元忙拉住他的衣襟。
“你要干吗?”
“我要提醒她这点,还想问问,她老公有没有仇人。”
“你能不能少管点闲事?警察会验尸,也会调查那辆车,到时候就什么都清楚了。”
X冷笑:“贵宝地那些警察的能耐我可是见识过了,她要靠他们查出老公的死因,恐怕是……”他不住摇头。
“你的头最好别乱动,小心你的伤口。”金元提醒他。
※※※※
深夜12点,莫兰被一阵电话铃惊醒,她发现自己趴在客厅的地板上睡着了,她的身边则是破损的塑料袋、吃剩的餐盒、发票、空饮料瓶、药瓶、撕碎的广告单……这时,她才想起,在睡着之前,她正在整理从郑婷如旧居带回来的那两袋垃圾。无法确定它们是否还有利用的价值,但直觉告诉她,在郑婷如活着的最后一个月里,任何跟她生活有关的东西,都可能提供重要的线索。
电话铃响个不停。她勉强支起身子,一把抓过沙发上的电话,然后,她仰头倒在地板上,脸朝着天花板。
“喂?”
“莫小姐,是我。”
她以为是乔纳,可她听到的却是个陌生男人的声音。“你是……”她忽然意识到,对方可能是董坤,她握着电话,一时间无法决定是不是该挂电话,幸好这时对方开了口。
“莫小姐,我是董坤。”他道,“那辆车的车主,我已经查到了,它属于一家名叫茂名的咨询公司,老板叫朱浩东。他死了。”
最后三个字迫使莫兰从地上坐了起来。客厅的镜子正对着她,她看见自己苍白的脸,乱蓬蓬的头发和凌乱肮脏的衣服,可她现在对这些都毫不在意。
“他死了?怎么死的?”她问道。
“是车祸,今天早上,在G省的F镇被人发现的。他的那辆厢式货车掉在了河里。现在他的尸体已经被打捞上来,送到了县公安局。我刚刚给那边的朋友打了个电话,他们说,他可能在开车前服用过感冒药……”
“他感冒了?”
“法医鉴定结果要等明天才能出来。我查了一下他的背景。他今年53岁,是一家咨询公司的老板,同时他还是私立培新中学的股东。”
培新中学?那不就是章羽雁就读的那所中学吗?
“另外,”董坤接着道,“我又去了一趟赵欣住的那栋公寓。赵欣的邻居说,高竞失踪的那天中午看见过一个很像朱浩东的男人和两个搬运工走进赵欣的家,大约半小时后,那两个搬运工抬着箱子走出那栋楼,又过了十来分钟,朱浩东跟一个戴帽子的女人一起走出赵欣家。他很肯定那女人不是赵欣,但他没法看清这人的长相,因为,她帽沿压得很低,穿着宽松的套头T恤。小区楼下有两个在花坛边闲聊的老人看见那两个搬运工把箱子抬上了车后,就离开了小区。他们没有上车。”
“搬运工是跟朱浩东一起来的吗?”
“这一点我也问了,他们的确是一起来的。但也有人看见他们在走廊吸烟。我怀疑他们没有进门,他们只是把箱子交给了朱浩东。等朱浩东和那个女人把箱子装满后,他们负责把箱子搬下楼,然后他们就走了……”
电话里出现了短暂的沉默。
“那么……那辆厢式货车从河里被捞上来时,箱子还在车里吗?”莫兰问道。
“车里没有箱子。后车厢的门是关着的。”
“那箱子会在哪里?”莫兰觉得脑袋发昏,她不得不站起身,开始在屋子里来回走动,她的眼前不时晃过高竞躺在木箱里口吐白沫的情景,“或者……或者在这个镇子的某个地方。F镇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F镇是个人口三万左右的小镇,过去是农村,十年前开发成城镇,有一条河贯穿整个镇子,他们叫它莲花河。镇子的北面有一座未开发的山,镇子的南面是一大片树林。那片树林被一个退休富商于2005年年初租了下来。”董坤停顿了片刻,才接着往下说,“莫小姐,山里、河边、树林里,我想,这是最可能的三个埋尸地……”
莫兰觉得自己的喉咙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她的耳朵在嗡嗡作响。
“不管怎么说,我打算先联系县公安局组织一个打捞队……”隔了两秒钟,她的听力才恢复,她听见董坤在说话。
“多久能开始打捞?”她仰头看着天花板,迫使自己的头脑保持清醒。
“可能三至五天,因为……”董坤清了清喉咙,“如果箱子是在4月9日沉入河底的话,那箱子里的人是不可能生还的,所以,对县公安局来说,这不是什么紧急任务。而且,组织打捞队需要资金,所以得上报领导……”
“我可以提供资金。”莫兰立刻道,“但前提是,必须尽快开始打捞,越快越好。”
“如果是这样,我一会儿就去联系。只要有钱就有人愿意干。我明天下午去F镇,还是实地去看一下比较好。”董坤要挂电话了。
“董警官。”莫兰道。
“莫小姐,还有什么事?”
“如果你希望跟我合作,你能不能告诉我,郑婷如,就是那个被杀的女人,她的体内有没有查到什么特别的药物成分?”
董坤迟疑了一下才回答:“有感冒药的成分。但法医鉴定,她没得感冒。”


隔墙玫瑰 18.谋杀动机
莫兰听见有人在按门铃,但她还是耽搁了一会儿才慢腾腾地走向门口。最近这几天,当她一个人在家时,无论干什么事,她都会显得有些迟钝,她总是会不由自主地停下来发呆,接着眼前就会出现她跟高竞过去相处时的点点滴滴。
她原本希望自己能更理智一些,她告诫自己,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高竞,找到答案,无论多么悲伤,都应该把它放在一边。然而,只要稍不留神,她总是会想起他。她觉得自己就像走进了一条贴满高竞照片的街道,无论走到哪里,看见的都是他的脸、他的微笑、他举枪射击时的模样……
“天哪,高竞,你还活着吗?你还活着吗?你能不能让我找到你?”每当她问自己这个问题时,泪水总会难以抑制地夺眶而出。她恨自己,居然曾经产生过离开他的念头,事实上,她根本离不开他,这么多年了,他已经长在了她的生命里。而直到现在,当她骤然失去他时,她才发现她有多爱他,她很后悔不曾告诉他自己真正的感受。而那些关于高洁的争吵,现在都显得如此无聊。
如果她真的爱他,她为什么要为难他?为什么要把他推开?她为什么就不能放宽心原谅那个该死的高洁?!如果他们没吵架,他也不会离家出走,去管赵胜的闲事!她都干了些什么!她真是个大白痴!她活该自己收拾这个残局!她活该!
门开了。乔纳站在门口。
“嘿,我来了。”乔纳看着她的脸,她马上用手指抹去眼角的泪珠。
乔纳冲了进来。
“水龙头开着。”她道。
莫兰这才记起来,刚刚她在水池边洗杯子。她赶紧跑到厨房关上了水龙头,同时打开了咖啡机。当她走回客厅时,乔纳把一个纸袋丢给她。
“我在楼下的便利店买的。”
“谢谢你。”莫兰朝她一笑。
“我听说你跟董坤已经开始合作了?”
乔纳坐到沙发上,仰头看着她,好像根本没留意到她的情绪有多糟糕。
这也是莫兰喜欢乔纳的原因之一——乔纳不太会安慰人,所以她也不太乐意提起让别人特别伤心的事。
“那辆车的车主死了。”她平静地说。
乔纳愕然地笑了:“现在这事变成连环杀人案了?”
“他组织了一个打捞队。今天上午10点开工,他们会在河里打捞那两个消失的箱子。我明天赶过去。”
她相信乔纳明白她在说什么。打捞队寻找的是存放尸体的箱子。
听完她的话,乔纳发了一阵呆才开口:“有他在那里,你还赶过去干什么?”
“我一定得去。”她觉得无须说明理由。
乔纳点了点头,没说话。
莫兰将郑婷如的假身份证打印件递给她。
“屠秀莉——”乔纳念着身份证上的人名,“喂,这是什么?这人不是郑婷如吗?”
“她被害前做了一张假身份证。”
“她想干吗?”
“我不知道。不过,我怀疑她买了一把枪。”现在,她的情绪略有好转。
“一把枪?!”乔纳大惊,“你怎么知道?它在你昨天发现的那两袋垃圾里?”
“我在那两袋垃圾里发现了一张被撕碎的示意图,那上面是枪的性能和用法,以及卖家的提醒,而且还不是打印稿,是手写稿。对方让她学会后,立即烧掉这张示意图。”
乔纳向她摊开手。莫兰走到客厅的角落,将一个塑料袋拎了出来。
“这是我昨天在那堆垃圾里发现的东西,其中就有那张示意图。我都粘好了。光粘这张纸,我就花了一个半小时。”莫兰说话时,眼前又闪过高竞躺在箱子里抽搐挣扎的情景,她赶紧打住。
乔纳从塑料袋里翻出了那张示意图。
“妈的,还真是一把枪。”她看着示意图上的简陋铅笔画说道,“她从哪儿买到的?”
“如果真的想买,还是有办法的。如果她又肯出钱的话。”
“那倒是。”乔纳对这把枪很感兴趣,“如果买了枪,你说她会把它藏在哪儿?”
“不知道。但我觉得,她应该是随身携带的。所以,枪有可能被凶手拿走了,也或者是,枪藏在她的行李里,她还没来得及用上。能请姐夫帮个忙吗?”
“如果是找高竞,那就不算帮忙,是本分。快说是什么事?”
莫兰拍拍表姐的手,算是感谢。
“请姐夫去查一下火车站的寄存箱。我想知道,郑婷如在3月13日有没有把她的行李寄存在那里。因为她买好了14号那天去北京的车票。”
“没问题!我打电话给他。”乔纳从包里掏出手机,又问,“你今天有什么安排?”
“我要去医院。”
“医院?你怎么了?”乔纳神情紧张。
莫兰从塑料袋里拿出一张收据给她看。
“就因为郑婷如在情人用品商店买过一套护士服?”乔纳看着收据说道。
“她买护士服是为了混进医院调查姚莉。但我想她可能还在找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她对朱英说,她的闹钟不见了。我记得章浩年的真正死因是后脑被钝器击打,但警方还没找到凶器。”
“你怀疑凶器是那个闹钟?”
莫兰点了点头。“你瞧,这就是那个闹钟。”莫兰从塑料袋里抽出一张照片,“这是我在她的相册里撕下来的。朱英说,闹钟是郑婷如去欧洲旅行时带回来的。我后来在网上查到了,它的重量是2kg,俄罗斯产的,外壳是铜的,非常坚硬,用它当凶器的话,一定没问题。郑婷如一直怀疑凶手是姚莉,她还曾化装成护士进医院调查过。她知道姚莉的就诊时间,所以,她的设想是,姚莉用闹钟打死章浩年后,带着闹钟去了医院,并把它丢进了医院的垃圾桶。”
“那你要去医院找谁?”
“清洁工。”
咖啡机发出煮好了的提示音,但是莫兰没有理会,接着道:“如果医院的清洁工在垃圾桶里看见一个进口闹钟,她是不舍得扔掉的,她很可能拿回去自己用,或者把它卖了。假如郑婷如说服对方把这东西还给她,那么,她就找到了凶手杀人的关键证据。也许她就是因为这个闹钟才被杀的。”
乔纳花了几秒钟消化了莫兰的话后,说道:“可是,如果清洁工真的从垃圾桶里找到它,回去后应该会用布把它擦一遍吧。那就别指望在上面找到凶手的指纹或者死者的血迹了,既然如此,它还有什么用?”
莫兰承认这的确是个问题。
“或许……这个清洁工捡到东西的时候还看见过什么,我不知道,所以得去找找她。”她把早已经准备好的一张小纸片交给了乔纳,“这个给你。”
“这又是什么?”纸片上有三个手机号。
“我查了元河路的固定电话的来电显示。”
“这三个都是来电显示?”乔纳看着手里的小纸条问道。
“是,其中一个我打过,是进口酒专卖店的电话。你肯定想不到,郑婷如曾经假冒税务人员打电话去那家专卖店要查他们的账。可惜很快就被识破了!”
“疯狂的女人!那其余两个呢?”
“一个是本地的,我打不通;另外一个好像是外地手机,我想请你帮我查一下机主。”
“如果他们只是在手机店买的一个号码,那就查不到了。不过我可以帮你弄一份元河路那套房子的电话近三个月的通话记录。”乔纳把那张纸片塞进了口袋。
“好!谢谢!”
乔纳笑笑,接着又道:“郑婷如干吗要假冒税务人员打电话过去?”
“因为章浩年死的那天,她闻到家里有酒味,而那段时间,章浩年在戒酒,所以,她怀疑是别人带酒去她家的,也就是凶手……”莫兰给自己倒上一杯咖啡,“郑婷如之所以被杀就是因为她找到了杀死章浩年的凶手。她手里有关键性的证据,即便不是那个闹钟,也应该是一件别的什么东西,只是我还不知道那是什么……”她撕开包装咬了一口面包,禁不住皱皱眉头。这时,小黑正好走到她脚边,她便扯下一片面包递到了它的鼻子下面,谁知小黑竟然把头扭到一边。
“妈的,有那么难吃吗?!”乔纳怒道。
“黄油放得太少了,而且也太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