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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的速度很快。我是背不出那个数字啦,但我告诉你,它很快,快得你都想象不到,所以那个臭警察只看到你的影子一闪,他多半会以为自己看错了。”五叔说着,又担忧起来,“不过,警察都赶来了,这事看来真的是闹大了。”
“我们没偷书,我肯定没偷!”历晓天立刻申明。
“贝乐也没偷。如果我跟他合作,无论偷什么都偷得到,而且不会被人发现,可我们没那兴趣。我只想安心过我的小日子,而他呢,只想搞清楚他父母的事,所以这件事……一定有问题,我看八成是别人偷了书想嫁祸给你们。”
这个观点贝乐之前也说过。
“那个女孩说,她是四年前才最后一次看到那本书在柜子里的,那就是说,那本书不一定是贝乐闯进去的那天被偷走的。”
五叔又开始吃他的汉堡了,“也许是别的时候,搞不好还是四年前。”
“四年前?”历晓天一愣,难道就是贝乐父母失踪的那天晚上被偷的?想想看,那天晚上,都有谁在那栋楼里?校长、副校长、武主任、老太太、楚宁,还有……贝乐的父母。除了老太太和楚宁,每个人都有嫌疑。
那会不会是贝乐的父母?他们偷了书后就逃走了,从此音讯全无,也许只有等到所有人都忘记他们后,他们才会突然出现。
这可能吗?
“小子,你在想什么?”五叔问他。
历晓天想,他才不会笨到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因为这个会为了三哥的失踪哭哭啼啼的胖子听了他的话后,一定会暴跳如雷。
“没什么,”他假模假样地走到窗前,“我是在想,那些警察会不会安排人在外面等着。”他拉开窗帘,不由得吓了一跳。这扇窗竟然全让石头封住了。“这是……”
“谁知道会不会有人在对面偷看我?我可不想让人知道我在这里做什么。很多人都很坏,他们不仅喜欢窥探别人,还喜欢看你倒霉!”五叔走过来,重新拉好了窗帘。
那样的话,这屋子就没有窗子了。
“你不需要透气吗?”历晓天问。
“贝乐的阁楼不是有窗吗?”五叔凶巴巴地说,他张大嘴还想说什么,电话铃突然响起。他抓起了电话,“喂!……哈,你在哪儿?”这个开场白引起了历晓天的注意,是贝乐打来的吗?
“什么?你在那儿!……你看见他们了?……是啊,他们说要去找你四叔,你可得藏好了……”果然是贝乐!历晓天心头一阵兴奋。听起来,他没被警察发现。
“……那这边这个怎么办?就是你的小朋友啊……好,可以,我让他带过来……哦?你打过电话了?有结果了?嘿,你小子还真有效率!……他怎么说?……有这种事?……行,我明白了……他们刚走,大概就在附近……对,他们不可能盘查过路人,当然不能,这可不是拍电视……呵呵呵……”五叔低声笑起来,“四哥安排得不错啊,行行,这我就放心了……你大概什么时候能回来?……现在是八点……行啊,你去忙你的,有什么事打电话给我,反正你知道,你不回来,我是睡不着的……
对了,还有,小心点!臭小子!”
五叔挂上了电话。
“他怎么说?他在哪儿?”历晓天一迭连声地问道。
“他在对面我四哥的棋牌室里,警察刚刚走,但他们没发现他,他藏起来了。现在他要你过去。”
“我过去?”
“还让你带上这个。”五叔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盘录像带。
历晓天认出那就是他今天从保安室偷出来的监控录像。
“他要在那边看录像?”
“可不是!看完后,他说他得去调查一件事,就是那个分机电话的事,这小子一向喜欢自作主张。他打电话给那人,还约人家出来见面,嘿嘿,那人还真的答应了,时间就在两个小时后。
他说你会跟他一起去。”五叔瞥了他一眼。
“那没问题。”历晓天立刻道,“可我们怎么走?警察一定会派人守在附近的。”
“别担心,我四哥早就安排好了。有车会送你们过去。”五叔懒洋洋地指了指门,“快走吧,他等着你的录像带。”
“可我恐怕到不了对面就会被抓住,我一出去就会被警察发现的。”他担心极了。
五叔回头看了他一眼,眯着眼睛笑起来。
“我四哥已经安排了一个卖茶叶蛋的和一个卖袜子的等在楼下,等会儿他们会一边一个夹着你过马路的。警察监视人,自己也得躲起来,他们不会光明正大等在那里。你懂吗?他们会藏在边上,只要没站在你正对面,你就能过关。反正也就几米路,快走吧……”五叔的目光瞥向闹钟,忽然像被针刺般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怎么啦,五叔?”
五叔没回答,历晓天只看见他在慌里慌张地寻找电视机遥控板。等他找到后,他“啪”一下按下开关,然后把他沉甸甸的屁股压在沙发上,身体前倾,眼睛盯着屏幕,看那架势好像要把电视机吃了。电视里很快出现几个年轻男女相拥热舞的场景,绚丽多彩的舞台灯光,热辣性感的舞姿,热情奔放的拉丁舞曲,五叔的嘴里开始哼哼有词,眼睛则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
有这么好看吗?历晓天想,如果是自己看见这种跳舞镜头,他早就换台了,但他看见五叔的头跟着音乐有节奏地晃动起来,身体也开始左右摇摆。
“我要看电视了,快走吧!”五叔不耐烦地催促他。
“哦。”他答应着走向门边,开门的时候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五叔,后者正痴迷地摇晃着身体,嘴里还哼哼有声。
哈,天才发明家还是个舞蹈迷,这可真让他意外。
五分钟后,历晓天被一个头发染成金黄色的矮个男人带到了棋牌室的顶楼,贝乐正在那里等他。
“你总算来了,我在这里等得都快疯了。”贝乐从电视机前的沙发上跳起来,径直朝他走过来。历晓天发现,他身上换了件闪闪发光的黑外套,头发上还喷了五颜六色的粉,最可笑的是,他的裤子竟然是金色的,“我是不是变样了?”看见他在注视自己,贝乐得意地笑着转了个身,还故意扭了下屁股。
历晓天做出想吐的表情。
“你看上去就像个杂技演员。——喏,给你。”他把录像带丢给贝乐。
“这是我四叔给我搞的,他说这儿的人,就得这么打扮。我刚刚藏在他们那群打牌的人当中,还真的混过去了。”贝乐将录像带塞进录像机,按下了按钮,开始看录像。
历晓天则坐在沙发上喘气,刚刚穿马路时的紧张感正在渐渐消失,现在他觉得很累。
“你睡会儿吧。我等会儿叫醒你。”他听见贝乐在对他说话。
他哼了一声就闭上了眼睛。在睡着的那一刻,他想,这时候要是有警察冲进来,他也不管了,他就想睡!就算杀人犯,也有休息的权力。
再说,仔细想想其实他也只是偷了一盘录像带而已,这种罪行应该不用坐牢,顶多赔五十块钱,再给他一个警告处分。
五十块!这种赔偿额度,不用老爸出面,他自己就能应付。至于警告嘛,也只是个警告而已,其实就算被开除,他也不怕。
他是爸妈的独子,他才不信他们会就此让他放弃学业,他们一定会先想办法贿赂校长,如果这一招行不通,他们就会给他另找学校。只要肯出赞助费,S市的中学还不是任他挑?当然,不用上最好的,但起码上个区重点中学是没问题的,而最重要的是,他的成绩虽不是名列前茅,但也不是很差,一般来说都在十五名上下浮动。要知道班里有五十二个学生,在每天晚上都打电子游戏到深夜的前提下,他还能保持这样的成绩,他对自己别提有多满意了。
只是有一点他颇为担心,老妈说过,如果他在国内念不好书,她就会陪他去英国。去英国旅游当然好,可去那里念书就没那么好了,周围都是陌生人,没有朋友,没有亲戚,没有外婆做的美味,也看不到想看的电视——外语节目谁看得懂啊!总之,他不想出国。如果他被开除,这是他最不喜欢的后果。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解决的办法,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哪一个都把他当心肝宝贝,他就不信,他们忍心让他走……
“嘿,醒醒,醒醒……”有人在摇他。
他慢慢睁开了眼睛。
“你干吗推我!我才睡了一分钟!”他有点恼火,因为他正梦见外婆端着刚烧好的红烧蹄髈走到他面前,真香啊……
“一分钟!你看看钟!”贝乐指指墙上的钟。
什么?我已经睡了一个小时了?这怎么可能?
“你是不是故意拨快了?”他坐了起来。
“我才没有。不信下楼时,你可以自己去对一下!”贝乐坐到沙发旁边的一张椅子上,历晓天发现他已经换回了原来的衣服,“好了,我现在给你治脚伤,治完伤,我们就得走了。我跟人家约的是晚上十点。我们九点半一定得离开这里。”贝乐道。
“你要给我治伤?红花油呢?”历晓天看见贝乐两手空空地坐在他脚边。
“红花油只能起到辅助作用,没有也行。”
“那你怎么治?”在历晓天的印象中,红花油是跌打医生用来活血化瘀的必用药物。
贝乐指指沙发。
“你躺下就行了。只是别说话,你一说话,我就会分心。无论你有什么感觉都不要开口,等我运完功你再说。”贝乐脱去了上衣。
“运功?”历晓天知道贝乐是个小医生了,但让他给自己治病,他还真的有点不相信。“那我就躺下啰。”他慢慢躺了下来。
他看见贝乐先是紧闭双眼,挺直背脊,像个老和尚般静坐了几分钟。就在他静坐的时候,历晓天几次想问他是不是现在正在运功,但几次他都忍住了,他决定看看贝乐到底有没有本事治他的脚伤。只要让他稍有好转,能以平常的速度走出一百米,就算这家伙有本事,他愿意承认这小子是个医生。
贝乐终于结束了禅定状态,走到历晓天前面,撩开了他脚边的裤子,然后,将双手放在他肿起的脚踝上方大约五公分的距离,开始慢慢转圈。历晓天一开始没任何感觉,两分钟后,他觉得脚踝处开始发热,然后这种温热的感觉渐渐扩散开来,慢慢遍及他的全身。他的眼皮又开始打架了,他想撑住,但坚持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放弃了。他觉得身体的每个角落都暖洋洋的,所有的筋骨好像都舒展了开来,好舒服……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有人在他耳边喊了一句:“喂,历晓天,醒醒!”
他猛然睁开眼睛坐了起来,这一觉睡得比刚才还沉。
“我又睡了多久?”
“大概五分钟吧。你都打呼噜了。”
“是吗?”他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笑,看见贝乐已经在穿外套了,便问,“你治好了吗?”同时又低头看自己的脚,蓦然,他惊讶地发现,脚踝上刚刚还红肿的地方,现在已经基本上消肿了,而且那地方好像还油光光的,“你给我涂了什么?”
“是我爷爷特制的扭伤药膏,很有效的。”
“是吗?”
“下来走走吧。”
历晓天有点怀疑地看了一眼贝乐。
“不会像刚才那么疼了,不信你下来走走。”贝乐笑着鼓励他。
他还是有点怕,不过他不想被贝乐笑话,所以磨蹭了一会儿,还是硬着头皮把脚踩到了地上,“要是还那么疼,你小心点!”
他恶狠狠地威胁着,双手一撑站了起来。咦?还真的不像刚才那么疼了,他壮起胆在屋子里走了两步。
嘿!还真的不疼了。他兴奋地回头看着贝乐,“你真神了!”
“哈哈,这是我爷爷教我的。你已经是我的第三十五个脚伤病人了。”贝乐咧开嘴得意地笑道。
“三十五个!”这数字让贝乐咋舌。
“对。我们走吧,再不走要迟到了。”贝乐笑着拉开了门。
历晓天马上跟了过去,在下楼梯的时候,他对贝乐说:“嘿,哥们,你那个是怎么弄的?什么时候教教我?”
“你真的想学?”
“是啊!”
“那你就先给我磕头,拜我为师吧。”贝乐道。
磕头?下辈子吧。历晓天想,本少爷这辈子还没给任何人磕过头呢。
“跟你做笔交易吧,我用最高级的电子游戏换你的气功,怎么样?有兴趣吗?”
贝乐的眼睛里闪过一道亮光。
“什么游戏?”
“什么游戏都行!”
贝乐在楼梯上停了下来。“如果是这样,那我们干脆比一比怎么样?要是你打游戏赢我,我就教你。”
好主意!历晓天立刻点头。
“一言为定!”
“OK!”
棋牌室门口停着一辆快递公司的送货车。历晓天以为那是送货的,正想绕开,一个男人又冷又油滑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快上去!”那是贝乐的四叔。
贝乐首先钻进了车,他也不甘落后。
他刚上车,穿着快递公司制服的司机就板着脸重重拉上了车门。司机没跟四叔打招呼,就径直走进驾驶室,“哐”的一声拉上门,一只脚同时踩下了油门。
车启动了。
当车开出这条街的时候,贝乐对司机说:“叔叔,我们去F区大洋路十五号,望乡茶室。”
“行了,知道了。”司机用沙哑的声音回答,随后好像是担心贝乐再说什么打扰他,他打开了车里的音响设备,车里立刻响起软绵绵的歌声。是邓丽君!历晓天一下子就听了出来,这是老妈最喜欢的歌星,那个歌星去世时,老妈为了纪念她,还曾经素食三天。不过听一个男人在那里哼什么“甜蜜蜜”,可真有点恶心。
得了,还是跟贝乐聊天吧,免得耳朵里全是这男人的歌声。
“贝乐,录像你看过了吧?”他用胳膊肘推了一下坐在他身边的贝乐。
“嗯。”贝乐点点头。
“你有没有发现什么?有没有看见你爸妈?”
贝乐的神情显得有些忧郁。“看见了。”
“哦?真的看见了?那说明你爸妈来过学校!”
“他们当然来过,不然他们怎么进的旧图书馆?”
历晓天也发现自己说了一句废话。
“我是想说,要这样的话,校长他们提起的那对男女就是你爸妈。”他纠正了自己刚才的发言。
贝乐又点了点头。
“嗯,是他们。可是……”他低下头叹了口气,“可是,我光看见他们进去,没看见他们出来。”
历晓天明白他的意思,他注视着贝乐。
“他们没有出来。”贝乐又重复了一遍。
“你是说,他们还在里面?”
“如果他们从里面出来了,他们就会把停在外面街上的车开走,不是吗?”
“你的意思是,他们,他们……”历晓天想说,你是不是认为他们被人害了?但他忍住没有开口,他知道有“乌鸦嘴”的说法,就是坏事一出口,它就真的会变成一件坏事,他不想当乌鸦嘴。
可贝乐却说出了他的想法。
“我想他们之所以没出来,可能是被人关起来了,或者,或者是被人……杀了……”贝乐别过头来看着他,嘴角牵动了一下,像是在笑,“我爸妈失踪后,一直有人说他们死了,可我从来不信……但是现在……”
“这还不一定呢。”历晓天道,他本来还想说些安慰的话,但想了半天也没能想出来。于是,他决定换个话题,“我们现在去见谁?”
“我也不知道。他说他认识我爸。”
“他是男是女?”
“一个男人。——哦,叔叔,这里该拐弯了。”贝乐突然提醒道。
司机转动方向盘,面包车开进了一条热闹的小马路。
“这是哪儿?”历晓天发现这条路自己从来没来过。
“这就是大洋路。现在是三百多号,往前再开一段路就到了。”
贝乐朝窗外张望。
又过了几分钟,司机终于在一家装修精致的小茶室门口停下了车。
“是不是这里?”他问道。
“对,就是这里。谢谢叔叔。”贝乐自己拉开车门,跳了下去,历晓天也跟着下了车。司机在车窗内朝他们摇了摇手。
“再见。”贝乐跟他挥手道别。
“他不送我们吗?”司机走后,历晓天问贝乐。
“他还得去还车呢。”
他们一边说话,一边走进了望乡茶室。
“他不是送快递的吧?”历晓天忽然想到。
“哈哈,他是送牛奶的。我四叔临时借了辆车让他开。”贝乐笑着说。
张典看上去四十多岁,皮肤很白,穿得也非常体面,灰色西装,黑色领带,玳瑁框眼镜,名牌手表,白金戒指,身上还飘着淡淡的香水味,历晓天觉得无论从哪方面看,他都很像他老爸的律师。真不知道他是干吗的。
“是贝海青的亲属吗?”一见面,对方就文绉绉地问。
“对,我是。我就是刚才给您打电话的那位。”贝乐答道。
“那这位是……”张典的目光移向历晓天。
“我是他同学。”历晓天连忙道。
“同学?”张典轻轻皱了下眉,仿佛有点不乐意。但最后,不知是什么说服了他,他又露出了笑容,“同学是吧,那就一起坐吧。你们想喝什么?”
“白开水就行。”贝乐道。
历晓天推了下他,低声道:“怎么也得点杯可乐吧,我都快渴死了。”他口袋里还有一百块钱,不过他不想用,既然他们是跟这个看上去挺有钱的大人会面,为什么不让他请客?
“呵呵,那就给你们每人点一杯可乐,好不好?”张典笑着问。
“好的,谢谢。”贝乐道,并回头看了历晓天一眼。这回你该满意了吧,他仿佛在说。
给他们点完饮料后,张典好像突然进入了工作状态。他一本正经地打量了他们一番,随后,神情严肃地说:“在我们开始之前,能否先向我证明一件事?就是我在电话里说的,我想知道你是不是真是贝海青的儿子。”
“哦,我带来了。”贝乐从口袋里掏出一本褐色小硬抄递了过去,“这是我家的户口簿,您看吧,我爸妈和我的名字都在上面,这是我的学生证。”贝乐又把自己的学生证放在桌上。
张典皱着眉头,像个质量检验员般仔细查看了一遍户口簿和学生证。
“贝海青有几个兄弟?”他把证件递还给贝乐的时候问道。
“有四个兄弟。”
“贝海青的父亲是干什么的?他叫什么名字?”
“我爷爷叫贝见,再见的见,他是个跌打医生,在F镇开了家私人诊所。”
“听说贝海青的父亲曾经研制过一种消毒粉,他管那种粉叫什么?”
贝乐笑了起来,“我爷爷管它叫孔雀蓝。因为它是蓝色的。”
张典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好吧,我相信你,现在说说你想知道什么。”
“张叔叔,你跟我爸到底是什么关系?”贝乐立刻问道。
“我跟他?其实我不认识他。”
“啊?”贝乐吃了一惊。
历晓天也很意外,不过他没吭声,现在这种情况,他觉得他还是少发表意见为妙。
“其实他认识的是我的委托人。”张典解释道。
委托人?
“你是个律师?”历晓天脱口而出。
“是的。”张典很有风度地朝他点了点头,接着又把目光转向贝乐,“我的委托人姓王,在这里我就不说他的名字了。他跟你父亲贝海青是朋友,据说他们已经认识十几年了,你母亲也是王先生介绍给你父亲的。”
“可我听我爸说,他是在一个舞会上认识我妈的。当时我妈跳舞跳得特别好看,他就上去请她跳舞,从那以后他们就认识了……这跟王先生有什么关系?”贝乐道。
“那次舞会是王先生召开的,好像是为了庆祝他太太的生日。”张典慢慢将自己的茶杯斟满,“你母亲是王先生朋友的女儿,那天正好也来参加舞会。”
“那就是说,我外公认识王先生,是不是?”贝乐道。
“是的。他们是多年的老朋友。但自从你父母结婚后,你外公就跟王先生断绝了关系,他大概也在心里怪王先生吧。我想你应该知道,你外公不同意你父母的婚事。”
“可我外公从来没提起过。”贝乐嘟哝了一句。
这时,服务员送上两杯加了冰块的可乐,张典客气地招呼道:
“来来,喝吧,别光顾着说话。”
历晓天毫不客气地喝了一大口。哇,好爽快!
“那我爸为什么要买三本古籍给王先生?”他听到贝乐又在提问。
“王先生平时没什么爱好,就爱收藏些小古玩什么的。那年的五月七日是他的六十岁生日,你父亲答应要送他一份礼物。”
“两万块买三本古籍,那是一份大礼哦?”历晓天在旁边插嘴了,喝过可乐后,他觉得嗓子舒服了很多。
“呵呵,是可以算是一份厚礼。不过那也是有原因的。”张典慢悠悠地吮了一口茶,“这还得从十八年前说起。那时你父亲还很年轻,大概也就二十岁吧,当时他一个人在山里转悠。听他说,那一次他是在寻找一个失踪女人的踪迹,有人说她经常在那里出没。不过那座山上可不光有失踪的女人,还有熊。你父亲不知道,结果,还真的遇上了。他在逃跑的时候不慎从山上摔了下来,不过还算运气,掉在了一棵树上,那时王先生正好路过,听见呼救声,就派人到山里寻找,这才发现了他。可以说,王先生是他的救命恩人。另外还有一件事,十年前,你父亲要搞一个什么实验,当时他手头很紧,最后也是王先生慷慨资助了他。所以,他送一份这样的厚礼给王先生也合情合理,你说呢?”
“嗯。”贝乐点了点头,接着又道,“可是,我爸要送礼给王先生,为什么要跟你联系啊,张叔叔?他不是应该跟王先生本人联系吗?可我查过了,电话单子上没有他给王先生打电话的记录。”
“呵呵,贝乐,你是叫这个名字吧?”张律师笑了起来,“我现在相信你真的是贝海青的儿子了,思路还挺敏捷的嘛。”
贝乐呵呵笑笑,并不回应。
“他为什么只跟我联系呢?因为那段时间,王先生的喉咙刚刚做过手术,不能说话。——他得了喉癌。”
“喉癌?”
“他在你父亲失踪三个月后就去世了,手术并不成功,癌细胞还是扩散了。”
“他死了?”历晓天又插了句嘴。
“怪不得我没找到他。”贝乐低声道,“我找到了我爸的通讯录,我打了上面所有的电话,有几个电话怎么都打不通,打过去总是没人接,也许王先生的电话就在其中。”
“如果他还活着,我相信他会去找你父亲的,也会跟警方说明情况,他们是很好的忘年交。”张律师道。
“他生日那天我爸没去,他一定很失望吧?”
“嗯,的确如此啊。因为你父亲跟我说过,他会在五月五日晚上带你母亲一起赶到王先生的别墅,然后住两天,八号早上回去。所以那天,王先生一直等到深夜,可始终不见人来。凑巧,那天我也有事没能去,他让我跟你父亲联系,我一忙就给忘记了,等五月六日晚上十点再打过去,手机已经关了。我没能联系上他。”张律师一脸歉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