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程低头思考了一会儿,蓦然,他想起了一件事。
“你想到了什么?”陆劲忙问。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昨天我收到一张取邮包的单子,是从山东寄过来的,寄件人的名字写着,李华。我不认识叫这个名字的人。”现在,他觉得听起来,这很像一个假名,“我昨天开完会回到办公室,已经是晚上8点了,那张单子就在我桌上,可那时……”
“邮局已经关门了。”陆劲接下了他的话头。
“我是昨天早上去的邮局。”
“这么说,你拿到邮包了?是什么?”陆劲问。
“是个U盘,我还没来得及看,从邮局拿到邮包后,我就直接去监狱找你了。”现在,他越来越觉得那个U盘可能是案子的关键,“我把它放进了衣服口袋,昨天我妈来过医院,她把我的脏衣服都带回家了。”他一把夺过陆劲手里的手机,一边按键一边说,“我得马上给她打个电话。”
他打的是旅馆电话,前一天晚上,陆劲已将他的父母安排在靠近邱家住处的一家小旅馆里。
电话铃响了一会儿,母亲才来接。
“妈,是我。”
听到他的声音,母亲显得有些惊慌。
“啊,程程,你在哪儿?”
一听母亲这么问,他立刻明白,母亲已经去过医院了。
“妈,你身边是不是有人?”他问道。
母亲没有否认,隔了会儿,她又问:“程程,你好吗?”母亲的声音里充满的焦虑和担忧,岳程觉得内疚极了。自他成为警察以来,他就立志,自己的事自己承担,绝不让父母操心。可这次,他不仅迫使父母搬离自己的住处,还要让他们为他的前途担心。
“我没事。”他觉得无比惭愧,同时又立刻紧张起来,他不知道母亲身边的人到底是什么人。小旅馆的电话应该没有分机,对方应该听不见他在说什么。“妈,如果你身边是警察,你就再问一遍,‘你现在在哪里’,如果不是,就别说话。”
“额……”母亲没立刻反应过来,但紧接着,她就问,“你现在在哪里?”
她身边是警察。他稍稍松了口气。
“妈,别怕。”他安慰道,“你儿子什么坏事都没干。我是被冤枉的。我现在要自己找到证据证明我的清白,等我找到了,我就回去。”
母亲似乎略微放下了心,
“那就好……”她仿佛是得到了某些指示,又道,“你现在在哪里。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都应该,回来说清楚,再说你身边又没钱……”
“妈。”他打断了母亲的话,“我就问你一件事,昨天我口袋里的U盘,你有没有看见。你放在哪里?等等,如果它在你身边,你就说——好的。”他顿了顿,“如果在家里,你就说,你要来见我……”
母亲迟疑了一下说道:“——好的。”她停顿了一下,又道,“程程,你,你告诉你在哪里。”
明白了,U盘在她身边。
“妈,替我保管好那东西,它对我非常重要,千万不能交给别人。我得挂了。”
“程程!”母亲揪心的叫道。
“我稍后来找你。”说完,他果断地挂上了电话。
“怎么样?”陆劲问他。
“东西在我妈那里,她可能本来想着,今天来医院看我的时候,把它交给我的。今天夜里我去见她。”他把手机还给陆劲的时候说。
“警察一定会24小时盯着你妈。我劝你再等等。”
“等?”岳程觉得自己一分钟都等不了了。
“相信我,”陆劲平静地说,“人不可能长时间保持同等强度的注意力和戒备心。再过48小时,他们就会松懈,到那时候,我们再考虑怎么去见你妈。现在,你还是先去找你的朋友吧。”
岳程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便道:“你们把我送到她家门口就行了,我在她那里查到我想要的东西后就会走。等我找到落脚点后,我再跟你联系。”岳程觉得现在自己还是单独行动更好,他不想连累任何人,他怕陆劲坚持,又解释道,“她不喜欢家里来那么多人。如果把她惹火了,我怕她不肯帮忙。她是个脾气很怪的女人。”
“女人?”陆劲吃了一惊,“多大了?”
“24。大学毕业后,曾经当过电脑工程师,后来可能是不喜欢朝九晚五的工作,辞了职,现在每天窝在家里,靠外卖为生,他们都叫她极品宅女。听说她曾经有三个月不出门的记录。还有,她每天要刷5次牙。”
陆劲好奇地看着他。
“你对她还真了解啊!岳程。”
“有什么了解不了解的 ,我第一次跟她见面,她就跟我说,她每天刷5次牙。”
“她为什么跟你说这个?”陆劲笑着问。
“谁知道!她是突然说起这个的,”岳程至今仍觉得纳闷,“其实我也只跟她只见过一次面,我在她家待了20分钟,她只跟我说了三句话。一句是说她一天刷五次牙,另一句是问我要查什么。最后是再见。”
“听起来,她好像很特别。”陆劲好像对她很感兴趣。
“反正,她跟元元完全不同,她是个怪胎。”
“她长得怎么样?”
“你问这个干什么?”岳程觉得莫名其妙。
“回答我的问题。”
“还可以吧。”他从来没注意过她的长相,不过仔细回想了一下后,他得出了一个结论,“要说五官的话,她长得比元元漂亮——我说的是事实,可是,她戴眼镜,还有,她不像个真人,她像个机器人。你明白吗?”他觉得,就算裴欣言嘴里吐出一大堆的打印纸,他也不会太吃惊。他发现陆劲正托腮笑眯眯地看着他,“你干吗?我说的是事实。”
当他来到门前时,他觉得事情有些棘手。因为他发现那扇门上有个显示屏,虽然他没发现摄像头,但谁知道它会不会被藏在屏幕后面?
他在门口犹豫了几秒钟,最终决定先试一试。因为,他今天的装扮跟上次去邱元元家一样,煤气公司的职员,同样,他也戴了眼镜和假胡须,他相信,即便她能通过摄像头看见他,也不太可能认为他来者不善,更别说是辨识他的真实容貌了。再说,只要他能进屋,一切就由不得她了。她不会有机会活着向警方倾诉她的遭遇。
他按下了门铃。
门上的显示屏出现一片蓝光,过了一会儿,出现了一个字和一个问号。
“谁?”
他没发现那个屏幕上有打字的地方,马上意识到这可能是触摸式手写板,心中不由暗暗叫绝。你这么做等于是在强迫我留下指纹。而我,还不能拆除这玩意儿,因为要是那样干的话,动静太大了,难免会惊扰邻居。
还好,指纹的问题,他早在几年前就解决了。他每次出门,都会在手指上沾上一层特制的保护膜,所以无论他到哪里,他触碰过什么,都不会留下指纹。
他在手写板上写下了一行字:“煤气公司的,查煤气表。”
很快,显示屏上出现了一条回复。
“8楼哪一户煤气费为0?”
他愣住了,嘴角却忍不住泛起微笑。煤气费为0,应该是没人住。好精明的女人。如果是煤气公司的人,当然知道哪一户是空户。他快速在楼道里转了一圈,整个楼道一共8户,由走廊的窗子往里,能看到其中5户人家厨房的景象,另外两户则较难肯定,其中一户跟裴欣言的房子一样,窗户并没有朝向走廊,而另一户,厨房里空空如也,可从窗户朝里望,客厅里却已经放满了家具。他想,也许他该敲敲那两户的房门,这时,蓝色显示屏又出现了一句话:
“煤气公司有很多分公司,你是哪个分公司派来的?请出示指派单。”
“我现在很想见见你说的这个极品宅女。”陆劲说完这句,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岳程回过身,发现医生办公室的门开了,邱元元一个人走了出来。
“医生怎么说?”陆劲迎了上去。
她看起来心情不错。“他说随便我。”
“随便你?”陆劲没听明白。
“那昨天的麻醉剂到底是什么?”岳程在旁边插了一句。
“医生说是乙醚。”邱元元自顾自朝走廊外走,陆劲跟上了她的脚步。
“乙醚对孕妇有影响吗?医生怎么说?元元,你不要走得那么快好不好?”
岳程也加快脚步跟上了他们。
邱元元一边下楼,一边说:“我照过B超了,医生说,现在还看不出乙醚对孩子有多大的影响,他让我过两个星期再来检查。”
“他还说什么?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做引产手术?”陆劲问道。
她停下脚步,别过头来狠狠瞪了他一眼。
“怎么没说?可我不同意。因为他没法保证我的安全。知道吗,我查过网上的资料,这种手术很危险!我很可能会死在手术台上!你希望这样吗?”
陆劲看着她,“我得去找医生谈谈。”他道。
“OK,随你。我跟岳程在车里等你。”邱元元气呼呼地甩出这句话后,扭头朝楼下走去。
岳程和邱元元在停车场等了二十多分钟,陆劲才出现。
“谈完了?医生怎么说?”元元用挑衅的口气问道,“怎么样,他敢做这个手术吗?他有百分百的把握,保证我的安全吗?”
陆劲关上了车门。“元元,没有哪个医生能打这种保票。”
她哼了一声,问道:“那他怎么说?
“他建议提前分娩。剖腹产。”陆劲道。
她又哼了一声,这些话显然医生早就对她说过了
“元元!”陆劲神情严肃地望着她,“医生认为,剖腹产对母亲来说,安全系数更高一些。至于孩子,我们现在谁也不知道他是什么状况,只能生出来再看了。”
邱元元不说话,像在生闷气。
车里安静了几秒钟。
“他还说……”隔了一会儿,陆劲又开口了。
“哼!他还说了什么屁话!他一定说就算生下来,孩子也不一定能活下来!有可能有缺陷!可让他检查,他又什么都检查不出来!”她气急败坏地狠狠拍了一下方向盘,但马上痛得缩回了手。
陆劲望向窗外,说道:“他说男的。”
她瞬间愣住了,脸涨得通红。
“为什么他不跟我说?!”她嚷起来,“我一直在问他,他就是不肯说!为什么他会告诉你?为什么?!”
陆劲摸摸她的头,“我说,我想知道,就这么简单。”他温柔地说。
“天哪!”她呆呆地看着他的脸,“我要生下他,我要生下他!今天回去,我们就给他取名字好不好?”
“好啊。”他笑着点头。
岳程忍不住插嘴:“没想到,你们两个还挺封建的。”他一直以为坐在前面的那对夫妇都是新潮人物,可没想到竟会如此重男轻女。是个儿子又怎么样?能改变一切吗?有必要那么激动吗?难道生个女儿就该被引产?
邱元元回头白了他一眼,随后笑着踩下了油门。
“我们不是重男轻女,”陆劲笑道,“只不过,知道他的性别后,我们突然非常强烈地意识到他是个有生命的人,所以就觉得特别兴奋。如果是女儿,我们也会一样开心。总而言之,这种感受,等以后你自己有了孩子就会明白了。”
邱元元在驾驶座上扭了扭身子,自言自语道:“宝宝,你岳叔叔好傻啊,哈哈。”

6、极品宅女

A区河滨路34号是一栋老旧的18层的大厦。他们将车在街沿停下后,直奔8楼。岳程来到802室门前按响了门铃。
不一会儿,铁门左上方就亮起了一盏红色小灯。这应该表明,裴欣言在家,并且已经听到了门铃声。又过了大约两秒钟,铁门上那个书本大小的显示屏亮起一片蓝光,过了会儿,上面出现一行小字。
“哪位?”那应该是裴欣言在屋里问他。
岳程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她,他没在屏幕上找到键盘,正在迟疑的时候,元元走到他身边,手指拍了一下屏幕,显示屏下方立刻出现一块空格。
“没有键盘!根本不能打字!”岳程觉得麻烦死了,真想一脚把门踹开。
元元在屏幕的空格上随意写了几划,那里立刻出现了几个可供选择的汉字。
“岳程,这是手写字板!你只要用手写就行了!这是她自己设计的吗?”元元望着那个屏幕摇头赞叹,“她可真牛!”
岳程试着在屏幕上写下“我是岳程”这四个字,它们果然出现在了答复栏上。
不一会儿,屏幕上又出现了一行小字。
“我一天刷几次牙?”
难道她告诉我的信息其实是个验证码?
他在屏幕上写下“五次”。
铁门咯噔一声开了。接着,里面的一道木门也同时打开,一个穿格子衬衫,戴黑框眼镜的短发女子出现在门口。一如过去他认识的裴欣言,她像对待外星人入侵一般,充满戒备地盯着他身后的陆劲和邱元元。
“他们是我的朋友,”他知道她无法通融,便转身面对陆劲,“好了,你们回去吧,我到时候再跟你们联系。”
“好。”陆劲才刚说完,他身边的邱元元就“哎哟”叫了一声,接着她蹲下了身子,“你怎么了?元元?元元?”他焦急的叫道。
“我肚子疼,可不可以,可不可以,让我进去坐一会儿……”邱元元抬头望着裴欣言,恳求道。
“元元你没事吧,要不要上医院?”岳程着急地弯身看着她。
她摇摇头,轻声道:“只要歇一会儿就好了……”
岳程转向裴欣言,他还没开口,她就退后一步,打开了门。
“客厅里有沙发。”裴欣言冷淡地说。
“谢谢。”
他跟陆劲一起扶着邱元元进了屋。
这里的陈设跟一年前他来时几乎没有任何改变。二十多平方的客厅里放着三台大屏幕的电脑,一张红色的布艺沙发,两个塞满各类书籍的旧书柜以及一个通常总是堆着各种食物的茶几。岳程朝茶几上溜了一眼,那里放着一个印有批萨店名称的塑料袋,看起来,送外卖的刚来过,她还没吃午餐。
裴欣言递了一杯温水给邱元元。
“你觉得怎么样?”裴欣言问她。
元元正坐在沙发上喘粗气,“没事,刚刚不知怎么回事,我的肚子痛了一下,我被吓了一跳,所以有点累……没事,我坐一会儿就好。”
裴欣言上下打量了她一番。
“谁干的?”她看着元元脸上的伤疤问道。
“如果知道就好了。”
裴欣言回头问岳程:“听说你也受伤了?”
岳程一愣,他不明白裴欣言怎么会知道他受伤的事,本来他不想提起的,而且,他从医院逃出来的时候,偷了一件外套,现在那件外套正穿在他身上,旁人根本看不出他受了伤。
“你听谁说的?”
裴欣言的目光落在岳程的肩膀上。“你们局有3个人在我的QQ好友群里。”
她一直在跟他的同事在网上聊天?如此说来,她会不会已经知道了他逃出医院的事?
“听说你现在是嫌疑犯。”她好像在回答他心里的问题,她走到电脑前,移动鼠标,屏幕上跳出一个对话框来,岳程看见一个叫“闪闪铃铛”的人半小时前发给裴欣言的留言——“最新消息,岳老大从医院落荒而逃!哦也!故事越来越精彩了!”
“这个闪闪铃铛是谁?!”岳程没好气地问。
“是你的某个同事。”裴欣言注视着他,岳程以为她要赶自己走,却不料,她接下来却说,“你的银行账户信息的确被修改过。”
岳程大吃一惊。“你已经查过了?”
“反正我正好空着。游戏正好结束,外卖还没送来,我等的电视节目还没开始。”她啪啪敲击键盘,不一会儿,屏幕上就出现了两张截图,她指着那两张图上的数字说道,“你的交易日应该是9月12号,但是,后台的修改日期却是,10月9日,”岳程虽然完全看不懂截图的内容,但还是立刻听懂了她的解释。
“看见没有?这就是证据!”他回头对陆劲说,“这说明有黑客侵入了银行的内部系统。裴小姐,谢谢你,没想到……”他还想说几句感激的话,但当他看见她那张毫无笑容的脸时,他改变了主意,“请问,能查到黑客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吗?”
“你是说IP地址?没查到。他是个高手,他知道怎么隐藏自己的痕迹。”
QQ滴滴在响。她点开了对话框,原来是“闪闪铃铛”在网上叫她。
“嘿,忙完了。你刚刚问我什么?”
“A区分局的刘洋问起我时,她的原话是怎么说的?”裴欣言打字问道。
对方马上回答:“你干吗要知道这个?”
“我就想知道。”
“怪人!——好吧,我把原话贴给你,你自己看吧。”
接着是一段闪闪铃铛跟刘洋的网上对话。

“洋洋的伊:咱们老大让我找个程序员,案情重大,需要电脑高手出马。上次跟岳程合作的那个叫什么?
闪闪铃铛:你们高老大没跟她合作过吗?不会吧?我记得她可是你们那区的警察介绍给我们滴。
洋洋的伊:老大说他不记得了。估计也是好久没合作了吧。当时忙翻了,我也没把她的名字和联系方式记下来。帮帮忙吧!高老大要得很急。
闪闪铃铛:好的。她叫裴欣言。
洋洋的伊:你这么一说,还真有印象。联系方式呢?地址和电话呢?
闪闪铃铛:我这就给你。你先给她打个电话吧
洋洋的伊:好!”

闪闪铃铛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你打个电话问问她,刚刚有没有在网上跟你聊过天。”
“什么意思嘛!”
“去问问再来找我。马上!”裴欣言把键盘敲得啪啪响。
“好吧!”对方无奈地答应。
岳程大致已经明白裴欣言在担心什么了。
“是不是在我们来之前,有人来过?”
“是的。他说自己是煤气公司的职员……”
“煤气公司!”邱元元惊叫。
陆劲连忙握住她的手,安慰道:“嘘——你别说话。休息。”
她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忍住了。
裴欣言扫了她一眼,继续说:“他说自己是煤气公司的,想查煤气表。我问他是哪家煤气公司派来的,有没有指派单,这层楼哪一户的煤气费是0,他都答不上来。而且,显示屏上没有指纹,说明他擦掉了。普通的煤气工人不可能干这种多余的事。”
她的一番话让屋子里的其余三人同时紧张了起来。
“那是多久前发生的事?”
“一个多小时前。”
这时,电脑上又出现滴滴的叫声。是闪闪铃铛在叫她。
岳程立刻低头看她的留言。
“怪了怪了,她说她出去吃饭,刚刚才回来,根本没在QQ上跟我聊过天!!!!这是怎么回事!如果不是她,那会是谁?!你刚刚发生的事会不会跟这有关系?!!!!!!!!!”闪闪铃铛显然非常激动,她在句末一连打了八个惊叹号。
“有人侵入了网络系统,盗用了她的密码。”裴欣言回复她。
“可怕!!!!我要调查这件事!”
“有可能是罪犯!一会儿再聊。我饿了。”裴欣言干脆地关上了对话框。
她走到茶几前,打开了外卖袋,一股混杂着奶香和肉香的气味钻进了岳程的鼻孔。他禁不住咽了下口水,这时才想起,今天早上他几乎什么都没吃就跑出了医院,而现在已经快下午一点了,他早已饥肠辘辘。
裴欣言从外卖袋中将她的午餐一一取了出来,一个12寸的小牛排批萨,两杯可可奶昔,一杯咖啡,两份烤鸡翅,一份巧克力慕丝蛋糕,岳程觉得,无论对谁来说,这份午餐的量都太多了。
她开始分批萨,她首先将一块批萨递给了坐在沙发上的邱元元。
“哦,谢谢。”邱元元很有些意外,但立刻甜甜地朝裴欣言一笑,“谢谢你,我正好饿了。我就吃一块。”
裴欣言扭头走进厨房,不一会儿,她拿了一次性盆子和刀叉出来,她把那块巧克力慕丝蛋糕从盒子里小心翼翼地取出放在一次性盘子中递给陆劲。
岳程更是一惊,她居然知道陆劲的嗜好?她调查过他?
陆劲也颇有些惊讶,不过,他跟元元一样,立刻喜笑颜开地接过了蛋糕,“啊,好极了,谢谢你,对了,这是给我的吗?”他指了指那杯奶昔。
“对。”
“谢谢。”陆劲跟岳程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
裴欣言又切出一块批萨放在一次性餐盘里,看起来这是给他的。可他现在对食物的兴趣只在其次。“裴小姐,你知道我们要来吗?”他忍不住问道。
“对。”她将一次性餐盘放在电脑桌前,然后用叉子指指剩下的大半个批萨,“那些都是你的——还有咖啡。”
他跟陆劲面面相觑。
“你怎么知道我要来?”他问道。
她吃了两口批萨,随后放下叉子,开始一边敲键盘,一边回答他:“他们说你收了贿赂,有人还往你的银行卡上打过钱。我猜你一定急着要证明自己的清白,你说过你只认识我一个电脑程序员,所以我猜你马上会来找我,至于他——”她指的是陆劲,“你昨天就是去监狱接他的时候,在监狱门口被袭击的,我查过他的口供纪录,他在审问的时候,曾经要求吃甜食。档案上有他六年前的照片。根据体重纪录,他比六年前瘦了二十几斤,本来他早该被枪毙的,但因为不断协助警方破案,获得好几次减刑。两个月前,他在监狱内申请结婚,他的未婚妻是现年24岁的邱元元,原广播电台播音员,档案上也有她的照片,只不过,她不太好认,她的脸上有淤青,而且,她跟她老公相反,她比照片上至少重了二十多斤……”
“哦!我不吃了。”邱元元懊恼地叫了一声,放下了餐盘。
裴欣言继续说道:“那个假冒的煤气工人,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我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所以,我就联网找我认识的警察,想问问他该怎么办,就是那个闪闪铃铛,她说她让附近的巡警过来看一下。我这种情况如果报警的话,恐怕人家不一定肯来。”
“然后呢?”
“巡警来了,说没看见煤气工人,乘他们没走,我定了外卖。他们检查了各个楼面,还去问了楼下的门卫,门卫说,他看见一个煤气工人模样的人离开了这栋楼。正好,那时候闪闪铃铛在跟我聊天,她跟我提起了你的事,还说今天有人向她要过我的地址。”裴欣言一边吃批萨,一边说,“我觉得这两者可能有关系,我想,他可能是来杀我的。”她顿了顿,“你的对手是个电脑高手,他侵入警方的网络系统,盗用了刘洋的QQ密码。这种技术是不可能自学的,他一定接受过这方面的专门培训,而且绝对不是短期培训。”
岳程觉得她说得有道理,可全国的电脑培训班多如牛毛,要通过这条途径寻找他,几乎是大海捞针。
电脑上又传来滴滴的声音,还是闪闪铃铛。
“有空吗?”
“什么事?”裴欣言打了三个字。
“我给你揽了个活,我这边的音像分析系统坏了,你这里能不能作一下分析?服务费照旧。”裴欣言还没回复,闪闪铃铛又打了一行字出来,“是关于岳老大的事。”
“OK。”裴欣言回答。
是关于我的?岳程立刻来了兴趣。
“我刚收到一段录音和一段视频。我发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