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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平禁不住皱起了眉头。“都有哪些?”
“杯子、碗、筷子、面盆,诸如此类的东西。我们觉得那也不值钱,就让他带走了。”王院长有些心虚地看看谷平,又看看章云海,“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他小声问道。
谷平懒得回答这个多余的问题,“请把詹向荣那个楼面的工作人员叫来。我们有话问他。”他冷漠地命令道。
王院长胆怯地瞄了谷平一眼,还想问什么,但最后还是改变了主意。他拨通内线电话吩咐了一番。没过多久,一个五十开外的中年妇女敲响了院长书房的门。
“院长,你找我?”她问道。
“他们有话问你。”王院长指指谷平和章云海。
中年妇女不安地看着他们两人。
“请问,詹向荣当时是不是你负责的?”谷平问道。
“对!可他的死跟我可一点关系都没有。我是尽心尽力服侍他,我……”
“我想,平时是你替他收拾桌子的吧?”谷平果断地打断了她的申辩。
“对,我……”
“他死之前,有没有吃过东西?你好好想想。”谷平又提醒道,“他死之后,桌上有没有摊着脏碗,或者脏的饮料杯。”
中年妇女重重点头。
“有啊。他桌上的杯子是脏的,估计喝过咖啡吧,要不就是麦乳精,反正有股巧克力的味道,我本来想拿去洗洗的,可那个亲戚说,他自己拿回去洗。那我就给他喽。”中年妇女睁着一对无辜的眼睛看着他们。
证据被带走了,谷平心道。
“你看看,他是不是老头的亲戚?”谷平指指桌上郭义的照片。
中年妇女走上前,看了一眼,马上道:“是这个人。他来过三次。老头说那是他的远亲。”
谷平回头看了看,章云海默契地朝他点了下头。
“除了这个人,平时还有没有其他人来看老头?”章云海又问。
“没有了。——你们到底是谁啊!”中年妇女朝王院长求救般望了一眼,后者自顾自低头喝茶,一声不吭。
“老头登报找他侄女的事,你知道吗?”谷平道。
“嗨,报上登了那么大一张照片,我还能不知道?”中年妇女没好气地回答。
“你见过他侄女吗?”
“见过!她是很好的一个姑娘。要我说,我也不信她会杀人!她每周都来看她叔叔,现在亲生儿女都未必能做到这一点。她对我也很客气,每次来,都带好吃的给我,我们院里有人生病付不起医药费,她还捐钱呢。你们说,这样的人会杀人吗?我才不信。”中年妇女愤慨地把扫帚往地上狠狠戳了一下。
“那你能不能再回忆一下。詹向荣在死之前,有没有什么反常的举动?”谷平语气温和地说。
“反常的举动?”中年妇女的眼睛中闪着疑惑。
“什么都可以,只要你觉得跟平时不一样就行。你好好想想。”
中年妇女站在原地,低头望着地板沉吟了片刻,“要说跟平常不一样,只有一个,”她显得不太有把握,“也不知道算不算,不过,我觉得是挺怪的。”
“没关系,你说来听听。”谷平鼓励道。
“他登报后,有时候下午会出门。他平时很节约,我从来没见他叫过出租车。可是那阵子,有两次,我看见有辆出租车在我们养老院附近的一家便利店门口等他。”
“你怎么知道出租车是专程等他?”
“我有时候要去那便利店交水电费。我看见有人走过去问那出租车是不是开,那司机说不开。后来詹向荣一来,车就走了,你说那不是等他是等谁?”她反问。
“你观察得很仔细。”章云海赞道。
“我也是正好看见,心里觉得奇怪,就记下了。”中年妇女露出笑容,又道,“我还注意到,那是辆A出租车公司的车。两次都是同一个公司的。”
“这司机来过养老院吗?”谷平问。
“没来过。”
“好,非常谢谢你。”谷平又问王院长,“我们是不是可以见见当时卓小南缠着的那个老太太?”
“可以可以。”王院长显出极为合作的姿态。
谷平知道那个患老年痴呆症的老太太就是王夏的奶奶。王院长在通往养老院的走廊上向他们简单介绍了老太太的病情。
“……总而言之,什么都不记得了,连她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你们非要见她,我是没意见,不过……好了,你们自己看吧。”
老太太满脸皱纹,看上去有一百岁了。她盘腿坐在床上,正在玩扑克牌,嘴里还“咿咿呀呀”地哼着小调。谷平不知道她在哼什么,章云海倒是马上就说出了歌名。
“《拷红》,周璇过去唱过,是解放前的歌。”
“她现在能回忆起的,大多是小时候的事了。”王院长道,接着,他大声跟老太太打招呼,“朱阿姨,你好啊。”
“哦哦。院长啊。你好。”老太太朝他眯眯笑。
“这两位先生要问你几个关于詹向荣的问题。詹向荣还记得吗?”
“詹,詹什么……”她想了想,随即频频点头,“记得,记得,我跟他一个班的,他是眼镜店的小少爷,皮肤很白。”
章云海和谷平面面相觑。
“詹向荣是过去住在2号房的那个老头,你常跟他说话的,还记得吗?就在隔壁。”王院长指指外面的走廊,企图激发她的记忆,但她仍然是一脸茫然。
“嗨,就是眼镜店的小少爷。我记得的。他后来跟棉纱店的二丫头结婚了,我还去参加过婚礼咧。嘿嘿。”老太太笑了起来。
“那卓小南你还记得吗?就是前一阵来找过你的女孩子。”章云海问道。
老太太疑惑地看着他,半天不说话。
一秒钟,两秒钟,三秒钟,四秒钟……
她突然对王院长说:“院长,我妈明天会来看我。”
章云海朝谷平苦笑。
谷平想,真不知道当时卓小南是怎么跟这老太太沟通的,估计大半时间,听到的也都是这些毫无用处的信息吧。


犀牛旅社 上部 7.出租车司机
他们离开养老院时,已接近中午。附近有家西餐厅,章云海提议去那里就餐,一如过去那样,他没问谷平的意见就疾步朝西餐厅走去。谷平确实也饿了,就跟着他走进了餐厅。刚刚落座,谷平的手机就收到一条短信。
“是刘易吗?”章云海问。
“是她。”谷平答道。刘易的短信内容是——我当时见过的知情人是郭义。
“语气很肯定。”章云海道,“不会错了,郭义就是我们要找的人。应该让你的警察朋友查一下,他有没有兄弟。”
“我正在做这件事。”谷平按动手机键,发短信给黎江,等他给黎江和刘易分别发完短信后,章云海已经点菜完毕。
“我点了法式牛排和葡萄酒,还有咖啡。”章云海问他“——那是什么?”章云海指指谷平手里拿着的一张复印纸。
“这是刘易昨天发给我的,四个知情人的名单。”
谷平把那张纸递给章云海,后者认真地看了一遍。
“出租车司机。”看完后,他道。
“你也注意到了?”
“刚刚那个女工不是说,在詹向荣死之前,有一辆出租车停在便利店门口接他吗?”章云海招手叫来了服务生,“两杯蓝山,快一点。”
服务生恭敬地答应了一声,匆匆而去。
“刘易在电话里也提起过一个出租车司机,”谷平道,“但由于詹丽琳的叔叔说詹丽琳不乘出租车,所以这条线索没被采信。刘易也没把司机的联系方式给老头。”
“如果是同一个人的话,他是怎么联系到老头的?”章云海道,“难道是他自己找到詹向荣的?”
“肯定是。”谷平开始撕扯前餐的小面包。
章云海摸着下巴,道:“这么说,他提供的信息很有可能是真的。要不然,他为什么费尽心机要找到詹向荣?”
“我也这么想。”
“打个电话给他。”章云海说着,已经掏出手机,拨通了出租车司机的电话。
这也太急切了吧,等我们吃完饭再联系他,就不行吗?谷平心里暗暗嘀咕。
“先看看这号码是不是还在用。”章云海低声向他解释,“请问,是赵启明吗?”章云海问道,电话那头很快作出了反应,“你好,赵师傅。你认不认识詹向荣?”章云海开门见山地问,很快,他向谷平作了一个“OK”的手势,“……我知道他死了。”章云海道,“我就是为了这事来找你的。请问,你是怎么找到詹向荣的?是报社记者把他的地址给你的吗?”赵启明应该给出了回答,“你是不是有重要的线索要告诉他?……你现在有空吗?”电话那头可能对章云海的身份提出了质疑,章云海道,“我是谁?现在在电话里说不清,你有空吗?我想问你几个问题。”赵启明没答应,章云海也没说话,两人在电话两头僵持了片刻,章云海道,“赵师傅,如果你现在不过来,我吃完饭就会去找你。我会先到你的公司,弄到你的地址后,到你家去等你。我觉得这过程有点麻烦,你说呢?”这一招奏效了,赵启明权衡了一会儿,终于同意了。“那好,我们在温州路120号,巴黎云西餐馆。我们等你。”
章云海收起电话的时候,显得很兴奋。
“他是自己找到詹向荣的。”他又招手叫来了服务生,“再来一份牛排套餐,一杯蓝山咖啡。”
“再来两份吧。”谷平道,“如果他是一个重要证人的话,我必须把黎江也叫来。”
“没问题。”章云海看看谷平的手机,仿佛在说,你可以马上给他打电话。
谷平给黎江发了条短信。
市局大楼离温州路很近,不出十分钟,黎江就出现在这家西餐厅的门口。谷平连忙挥手跟他打招呼。
“我运气怎么这么好?首席法医连续两天请我吃饭。”一见面,黎江就揶揄道。
“今天不是我请,是章先生请。章云海,我之前跟你说过的,福源旅游的总经理。”谷平给他们两人作介绍,“黎江,凶杀科的,他负责这案子。”
章云海站起身跟黎江握了握手。
“请坐,黎警官。”
“我听谷平说,过会儿,会有一个重要证人来?”黎江道。
“对。詹向荣登报之后,他曾经找过詹向荣。他刚刚在电话里说,他确信自己提供的信息很重要。”
“他为什么不告诉警方?”黎江道。
“警方有悬赏吗?”章云海问。
黎江被问住了。
这时,侍应生送来了黎江的咖啡。
“并不是每个人都愿意无偿提供消息的。”章云海将奶和糖推到黎江的面前,“我猜要不是詹向荣在报上登了这么一张启事,他可能根本不知道一直坐他车的詹丽琳已经失踪了,还成了嫌疑犯。”
黎江不得不承认有这种可能性。
“我们没有发通缉令。”他道。
饭桌上沉默了两秒钟,气氛有点沉闷。
“我得打个电话给秘书。”章云海忽然道,他站起身走出了餐厅。没过多久,他又快步走了回来,谷平看见他在账台前逗留了一会儿。
“公司有点事,我先走了。”回到桌边后,章云海道,“我已经付过账了。”
“那就谢了。”谷平道。
章云海又喝了一口咖啡,随后快步走出了餐厅。
黎江望着他的背影,笑着低声说:“这样最好,他不在,我们说话也方便点。”
没错,谷平想。章云海的公司可能确实有事,不过,更大的可能是他比较识趣,知道有些话,黎江不方便对外人说,所以选择避开。
“他人怎么样?”黎江在问他。
“还可以吧。”谷平回答了之后,才意识到黎江可能还有别的意思,便道,“詹丽琳失踪的那天,也就是2001年5月2日,是他们公司召开股东会议的日子,那天,他说他不在国内,在韩国谈生意。”
“韩国?我会查的。”黎江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笔记本记了几笔。
“卓小南的事你都知道了?”谷平问道。
“你指什么?”
“有人袭击她的时候被她用电棒击倒了。”
显然卓小东还是向他隐瞒了这一点,但他立刻想到了什么。
“你说电棒?”黎江道。
“对。那就是我要找的电击致死的男尸。现在卓小东确认就是这个人,”谷平将郭义的照片递了过去,“昨晚袭击卓小东的人,自称是这个人的哥哥。刘易认出他是当年主动找到报社的知情者之一,养老院的工作人员也确认他在詹向荣死前去过养老院。——我已经让我的实习生把照片送到你们科去了。你早上不在,现在它可能就在你桌上。”
黎江一句话没说,直接拨通了自己手机。
“我桌上是不是有首席法医办公室送来的嫌犯照片?……好。你们两人去查一下这个人的社会关系,尤其是近亲和朋友。我们要找一个男人,大约25-35岁之间,他的工作跟一种什么瘦脸面罩有关系。查过后马上告诉我。”
黎江打完了电话。“继续说,你还发现了什么?”
“我猜想郭义可能是被杀人灭口的,因为他在被卓小南袭击后,曾经昏倒过,卓小南趁机拿走了他的手机。她在那个手机里发现一个号码……”
“李丝雨。”黎江笑了,他好像就在等谷平说这个名字,“卓小东告诉我们,她妹妹在袭击者的手机里发现一个电话号码,机主是章云海的妻子,——我以为你会隐瞒不说呢。”
“章云海没叫我保密。我跟章云海也不能算朋友。”
黎江点头。“那就好。”
“该你了。”谷平道。
侍应生送来了牛排套餐。他们边吃边说。
“当时搜查詹丽琳住处的时候,你们没发现通讯录之类的东西吗?”谷平认为出租车司机的联系方式应该会被她记录在什么地方。
“没有。”黎江将叉子叉住牛排,“我们认为她可能是随身带着。其实,我们没在她屋里发现电脑、日记本、账簿、备忘录之类的东西,甚至连年历都没发现。我们没发现任何记录她生活的东西。所以我们获得的所有资料都来自于她的朋友、同事和邻居。但其实,大部分人只知道她是中学教师、佛教徒,乐善好施,经常参加公益活动,但是——”黎江意味深长地停顿了一下,“几乎世界上所有的杀人犯在被抓之前,在周围人眼中都是一等一的大好人。”
“你仍然认为詹丽琳是凶手?”谷平问道。
“没找到她之前,她仍然是首要嫌疑人。”黎江道,“不过,当年我也看过《大中华日报》的那篇报道,后来也调查过,詹丽琳的确有网球肘。所以我认为,假如她是凶手的话,她应该有帮手。”黎江给自己点起一支烟,“明天我会再去搜查一遍她的房子。”
“那房子还在吗?”
“还在。房子……是她买下的。”黎江的语气有点怪。
谷平马上感觉到了。“怎么了?”
“当年我们没想到那房子有什么问题。因为房产证上写着詹丽琳父亲的名字。我们以为那房子是詹丽琳的父亲留给她的。可是我今天早上得到消息,詹丽琳的父亲只是个退休工人,1999年1月去世时仍住在棚户区。詹丽琳的那套两室一厅,在2001年价值28万,在当时也算是相当不错的房子了。可詹丽琳的父亲根本没能力买那房子,老头每月退休工资不到800块,仅够自己生活而已,他们家也没继承过什么遗产。詹丽琳每月的工资在2000元左右。他们父女都没能力买房。——那么,买房的钱哪儿来的?”
“有人替詹丽琳付了钱。”
“我看也是。所以我认为,詹丽琳暗中在跟一个有钱的男人交往。后来,她又认识了李英杰,两人有了感情,这事让那个男人发现后,他就伙同詹丽琳一起杀了李英杰。”
谷平觉得应该给黎江补充一条线索。
“刘易也许没告诉你。在2001年5月2日半夜两点左右,有人曾经在马路上见过李英杰,还跟他说过话。李英杰当时说,他去朋友家拿书。”谷平把刘易告诉他的事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黎江愕然地看着他。“这女人根本没跟我们说过这事。”
“因为她没办法找到证人。”
黎江将面前的咖啡一饮而尽。“当”的一声,他暴躁地把咖啡杯重重放在桌上,又拿起了餐刀,等他吃了两大口牛排后,他才愤愤不平地说,“真没想到这女人会提供这么一条线索。我会再去核实的,如果她说的都是真的,那么就得推翻之前我们所有的设想,从头来过。也许他们不是恋人,詹丽琳也不是杀人凶手,而是受害人之一。”他停了一会儿,又道,“我现在就是有一个问题想不明白。凶手为什么要把李英杰的头颅带走。”
“你们破案不是有定理的吗?”谷平道,“通常凶手带走被害人的肢体,意味着什么?”
“他想隐藏什么东西,很可能是被害人的身份。这也就意味着只要能破解被害人的身份,凶手就会浮出水面。”黎江顿了一顿道,“可是,李英杰的身体仍留在现场,不出两周,被害人的身份就被证实了,但凶手仍是一团迷雾。”
“我想可能跟凶器有关。凶手知道警方会检测被害人被伤害的关键部位,而凶器留下的痕迹,可能会直接指向凶手,所以他必须把头颅带走。这也说明,被害人是头部中招。”谷平平静地陈述道,“初步肯定,李英杰是被钝器敲击后脑致死的。但是我现在还没弄清楚凶器到底是什么。也许等我们知道那东西是什么之后,凶手的身份也就清楚了。”
黎江神情严肃地看着他。“你能描述一下那东西是什么样的吗?”
“重约二至三公斤,有尖角,但是尖角并不锋利,应该有弧度。那上面可能还有2至3毫米的凹槽。我知道的就这么多,还需要进一步检测。”
“我会去找的。就像你说的,也许找到凶器,凶手就冒出来了。”黎江又恢复了松弛的状态,“知道吗?刚刚章云海在这里我不方便说,我已经申请了搜查令,明天一早,就会有一队人马赶往犀牛旅社,我们要封锁那块区域,进行彻底搜查,还要开棺检查。”
谷平瞄了他一眼,笑着问:“你是要找王梦吗?”
黎江微微点头。
“我猜想她已经死了。很明显,她是内奸。她跟凶手有联系,替凶手把尸体偷出来,又改了档案。同时她还在敲诈凶手,于是凶手就干掉了她。”黎江重新翻看他的笔记本,谷平看见那里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小字,“我调查过福源旅游,那公司有五个股东,三个男的,两个女的。根据王梦的描述,跟她交往的人应该是男的。三个男股东中,有一个长年在澳洲,那么另外两个应该是主要嫌疑人,他们一个是董事长李中汉,另一个是股东吴雨辰,凶手给了王梦不少钱,所以,我会先查这两人的资金流动情况。往往资金流动是最能说明问题的。”说起自己的工作计划,黎江更像是在自言自语,“另外我猜想,凶手之所以能找到卓小东的新住处,是因为王梦出卖了卓小南。所以我看卓小南,呵呵八成也……也许我们在犀牛旅社的某块泥土下面,我们会找到她。”
听到这儿,谷平的心往下一沉。
“等找到尸体再说吧。”他轻声道。
虽然,他也认为情况很可能如黎江所料,但他内心却不愿接受。
这时,一个中年男人东张西望地走进了西餐厅,谷平猜想他可能就是出租车司机赵启明,连忙向他招手。那人带着一脸警觉走了过来。
“刚才是你给我打的电话吗?”他粗鲁地问谷平。
谷平没有回答,回头对黎江说:“他应该就是那司机。”
黎江立即亮出证件。
“你好。我是市局凶杀科的黎江。我现在负责詹丽琳的案子。你是A出租车公司的赵启明吗?”他问道。
“是。我是。”赵启明很不安。
“请坐。今天我们先随便聊聊。”黎江道。
赵启明心神不宁地坐了下来。坐下后,似乎是觉得椅子不太舒服,在座位上扭来扭去了好半天,才坐端正。
“赵师傅。边说边吃吧。”
谷平把一盘牛排推到他面前,后者却坚决地把盘子推到了一边。
“我吃过了。你们有什么想问的?我还得干活呢!”他粗声粗气地说。
“詹向荣死之前,你有没有去找过他?”
赵启明点头,黎江递了支烟给他,并给他点上了。
“我找过他。他不是悬赏吗?我也想捞点好处。”吸了一口烟后,赵启明放松了许多,“那时他在报上登了他侄女的照片,我一看就认出来了。于是,我就找到那报社的记者。可是我把我知道的跟她说了之后,她就没再联系我。后来我再打电话给她,她说,那女的平时很节约,不可能包车。这不是放狗屁吗?那女的明明包了我的车!”
假如她在跟一个富有的男人交往,那每隔一段时间包辆出租车外出应该不在话下。
“我当时觉得是那女记者在搞鬼。”赵启明道,“我猜她八成是把我的消息自己拿去卖钱了,我想,这么一来,我不成傻瓜了吗?所以,我就打算自己去找那老头。我记得有一次,我开车路过那家养老院,那女的跟我提起过,说她叔叔就住在那里。所以,我一点没费什么功夫就找了过去。那老头,别看已经七十多了,脑筋可不赖。他写了封信给门卫,说如果有个出租车司机找他,就把信交给他。”
“他知道你要去找他?”黎江道。
“哈,可不是?!我打开信一看,里面有个地址,让我第二天下午两点去温州路15号等他。我照那时间地点去了,老头果然来了。他说他一直在等我呢。哈,我这才知道,我是冤枉了那女记者,她倒是真的把我说的都告诉了那老头,可老头自有安排。他说,那时一听记者提供的消息,他就觉得我说的最靠谱,但为了保护我,他就故意把我淘汰了。”
“他为什么觉得你最靠谱?”黎江问,现在他连吃饭都忘记了。
赵启明道:“他说他侄女有那财力。因为有一次她捐款给养老院的老人,一下就给了3000块,还有一次他问起她男朋友的事,她好像心情很不好,说还没到结婚的时候,得等事情解决了才能结。老头想多问几句,那女的就不高兴了。老头猜她可能正跟一个有妇之夫谈恋爱,她包我的车就是去跟那男的约会。”
“你最后一次看见詹向荣是什么时候?”黎江继续问道。
“最后一次就是他给我一万块钱的时候。”
原来一万块是给了他。谷平心道。
“那次他让我把他带到詹丽琳下车的地方。他在那里站了一会儿后,我又把他带回来了。下车的时候,他给了我一万块,说谢谢我。他说,那地方,他侄女以前的确来过。本来,两天后,他让我再带他去一次的,他说到时候,他可能会带警察一起去。可谁知道,当天晚上他就死了。”
“你是在他死的那天带他出门的?”
“对啊。他下车的时候还说,他要先打听一件事,等打听好了,晚上给我打电话。结果我等了一夜,电话也没来。过了几天,我打了一个电话去养老院,他们的门卫跟我说,老头已经死了。这事我也想不明白,不过,反正钱也拿到了,虽然不多,可一万块也不错了。”赵启明呵呵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