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他说的,你们调查过吗?”高竞问道。
“参加行动的人都一一调查过了,没人看见扎针的那一幕,所以无法证实。但是高竞”,郑恒松盯着他的眼睛说,“我想告诉你的是,李耀明的为人我最了解,他就像白纸一样干净,他绝不会干这种事。当时的情况,要不是张建民倒打一耙,就是他看错了。”
高竞略微迟疑了下说道:“我没跟李耀明说过话,对他的过去也知道得不多,其实,我每次见他,都是在食堂。我知道他在食堂吃饭时,不喜欢别组的人跟他同桌,有一次,我的一个下属端了饭坐到他对面,被他骂了。还有一次,一个刑侦科的下属在食堂打饭,不小心把汤泼在他衣服上,他推了那个人一把。”
郑恒松看着他,没说话。
“李耀明跟乔纳也吵过架,那是在你刚调来不久,也是在食堂,当时食堂已经快关门了,就剩下最后一块排骨,两人吵得不可开交。”
郑恒松摸着下巴,微笑着皱起了眉头。
“乔纳跟李耀明吵过架?最后谁赢了?”
“后来李耀明抢到了那块排骨,乔纳想踹他,被我拉开了,我请她吃了大肠面。”
“这事我怎么不知道?”郑恒松道。
“当时食堂里除了他们就一两个人,其中一个就是我。再说你很少来食堂吃饭。”
“那倒是。”郑恒松点了点头,然后问道,“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想说,李耀明也许有不为我所知的另一面?”
差不多吧。高竞想。
“李耀明也许人品不错,是个好警察,但他脾气不好,容易得罪人。也许他无意中得罪了什么人,他自己都不知道。”高竞发现郑恒松很注意地在听他说话,“张建民说的是真是假,我现在没法判断,我只是感觉李耀明被谋杀,嫌疑人应该不止张建民一个。所以我想知道当时有哪些人参加了那次行动,你是否可以给我一个名单?”
“当然可以。”郑恒松微微一笑,拍了下高竞的肩说,“看来我选择你是对的,敢于怀疑一切,才能成为一个好刑警。”
当夜12点,司徒雷在睡梦中被电话铃声吵醒。“老板,找到张建民了!”电话那头传来手下顾子群急促又略带兴奋的声音。
他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旁边的女人发出一阵轻微的呢喃声,他掀开被子披上睡衣下床走到了客厅里。
“他在哪里?”他问道。
“他现在正坐在西林路888号西林花苑的绿化地带里抽烟。好像在等人。”
“知道他在等谁吗?”
“不知道。”
“盯着他,看他在等谁,然后把他和那个人一起带回来。”他命令道。
“明白。”
“做得干净点。”
“放心吧,老板。”顾子群低声应道,随后挂断了电话。
张建民在西林花苑的绿化地带等人?他在等谁?
司徒雷拨通了壁虎的电话。
“嘿,你知道你们那里有谁住在西林路888号的西林花苑吗?”
“西林路888号?那是在市中心。”壁虎的声音显得很清醒,司徒雷明白,他向来睡得很晚。
“有印象吗?”他去酒柜里拿出杯子,给自己倒了一小杯红酒。
“我知道档案室的乔纳住在市中心。”
“就是你说的,郑恒松的女朋友?”
“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这种关系,在局里,我没看见过他们有亲密举动,也没听到过这方面的议论。当时在茶餐厅时间又太紧,我只看见她钱包里的照片。”
“那个女档案员长得怎么样?”他一边问,一边回过头去,看见走廊里闪过一个人影,他知道,他的女人醒过来了,正在找他。
“马马虎虎,就是人很粗鲁,但人缘不错。”
“粗鲁?”
“是个泼妇。”
他听见一阵细碎的脚步声,转过身来,正好看见她站在客厅门口。她年轻漂亮,身材窈窕,还会说一口流利的英语,是他从万千拜金的女大学生中挑出来的,但是,也许是得到得太容易吧,相处两周后,他已经意兴阑珊。
多年前,当他目送弟弟走进医科大学的校门时,他也曾经羨慕不已,他真高兴比他年轻10岁的弟弟有机会能走入“上流社会”。那时候在他看来,大学就是“上流社会”。
他还曾经发誓要娶一个女大学生做老婆,他相信那样的女人能有足够的智慧辅助他的事业,跟他共度一生。但是,在他接触了无数漂亮的女大学生后,他越来越觉得,所谓上大学,并不能增加一个女人的内在美,不会让她更有修养或更聪明,甚至不会让她更懂得感情。大学文凭对绝大部分漂亮女生来说,只是嫁得更好的一个筹码。就比如现在跟他在一起的这个余丽,就是个典型的例子,认识没几天,已经嚷着要去欧洲旅游,买豪华跑车了。
读过点书,长得漂亮点就以为自己身价百倍,可以坐地起价了?把男人都看作冤大头是不是也太天真了?他现在已经厌倦了她们的单纯幼稚和假清高,下周他就打算把她踢出门。
他朝她笑着挥了下手,她起初有点不情愿,但最后还是很乖巧地一扭身走了。
他听到壁虎在电话里说:“……郑恒松喜欢乔纳的可能性很小,乔纳,就是那个女档案员。我觉得她可能对郑恒松自作多情。照片我怀疑是她偷的,她是档案员,想搞到张照片不难。再说她是个寡妇,老公是缉毒警,5年前因公殉职了,所以,她看见像郑恒松这样的人,难免会想入非非……”壁虎喝了口茶,道,“不过,她是张建民的老婆王若琳的朋友,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我想姓王的一定跟她说了很多关于张建民的事,她会找机会把她听到的告诉郑恒松。”
他很想告诉壁虎,莎士比亚在几百年前就写过《驯悍记》,这说明自古以来,爱上泼妇的男人大有人在。但是他知道跟壁虎谈莎士比亚是浪费他们两个人的时间。
“不管这女人是不是在单相思,先搞清楚再说。当然,如果他们真的有点什么,这段时间郑恒松也许会故意疏远她。但有关系总会暴露的,不管他们多小心。你说呢?”
“好吧,我再去听听消息。”壁虎说。
“郑恒松现在住在哪里,你搞清楚了没有?”
“还没有。自从李耀明死后,他就居无定所,现在谁也不知道他住在哪里。”
“他不是还有个妹妹吗?”
“搬家了。”
“哈!他可真小心。”司徒雷笑道,这时,他的另一部手机传来一阵“滴滴”的响声,他一看,又是顾子群。
“好了,那就这样。早点睡。”他急匆匆对壁虎说。
壁虎不喜欢寒暄,也没什么幽默感,“再见。”说完就干脆地挂了电话。
司徒雷接了顾子群的电话。电话里背景声音相当嘈杂。
“怎么样?”他问。
“张建民坐了一会儿后,来了个女人,两人没说几句就吵了起来,接着张建民突然跳过花坛跑了……”顾子群的声音里满是愧疚和无奈。
“跑了?他看见你们了?”他皱起了眉头。
“他有可能是看见我们的一个兄弟了。后来我们追他,他钻进了一条小弄堂……对不起,老板。”顾子群羞愧地说。
他喝干了酒杯里的酒,没有立刻接口。
“我们会继续找他的,就算他跑到天涯海角……”
“你有没有听到他跟那个女人说的话?”他打断了顾子群的保证。
“没听到具体的说话内容,只听到他叫那个女人乔娜,连叫了两声。”
4、宴会之前
早晨7点,还在酣睡的莫兰被一阵刺耳的门铃声吵醒,她跌跌撞撞,打着哈欠走到客厅,透过猫儿眼往外一瞧,原来是高竞。
“你怎么来得这么早啊!”她打开门让他进来。
“你不是说你们今天早上8点半要去医院吗?”高竞进屋后,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睡衣看。
“可现在才7点。你为什么不多睡会儿?”她看看墙上的钟,又捂着嘴打了个哈欠。
“我向来起得早,我已经到附近的公园跑过步了。公园环境真不错,以前我都是在马路上跑的,老闻汽车的废气。”
“哦,是吗?”莫兰懒懒地回答,她还想睡觉,但她知道已经不可能了。
“当然。”他四下张望了一番,随后,扯了下她的花睡衣,轻声问道:“你爸妈在吗?”
“他们去买菜了。”
“乔纳呢?”
“她去上班了。”
“哈!我来得正好!”他的音量立刻提高了八度,他一把搂住她的腰,俯下身,狠狠亲了下她的脸,问道,“我香吗?”
“香?哪有啊?”莫兰懵懵懂懂地问,她还没完全清醒。
“你再闻闻,你闻闻就知道了。”他笑嘻嘻地把自己的脸凑了过去。
莫兰抱住他的脸,在他软软的皮肤轻轻一吻,一股清新的薄荷香立刻塞满了她的鼻孔,她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嗯,嗯,我的小黑刮过胡子了,香喷喷的,真好闻。”薄荷的味道让她的精神为之一振。
“我来之前特意刮的,用的是你给我买的须后水。”他道。
“嗯,乖。”她“啵”地一声又亲了他一下,接着走到冰箱前,从里面拿了瓶可可牛奶给他,问道,“你早饭吃过了吗?”
“还没呢。你家有什么可吃的?随便什么都可以。”他扯开了可可牛奶的包装纸。
莫兰去厨房逛了一圈,又走回来。
“我家只有昨天我爸做的猪肉香葱小包子和紫米粥,你要吃哪个?”她问道。
“包子!包子!”他嚷道。
“要几个?”
“小包子有多大?”他慎重地问。
“比小笼包大一点。”
“你家还剩多少个?”他又问。
跟肉有关的任何食物他都爱吃,不过,听他这口气好像准备扫荡她家的冰箱。
“我家还剩20个。”她胆战心惊地答道。
“那给我10个。”
莫兰很想对他说,你一下吃掉10个,我吃什么呀?另外10个我还得留给我爸妈呢。但她最后还是没把这句话说出来。自从知道他过去曾因经济困难挨过饿后,她就由不得地纵容他多吃饭,她没办法忍受他饿肚子,连想一想都会觉得心痛。
“10个就10个。”她爽快地说。她想,大不了过两天我再做一次,只不过擀面有点麻烦,要是有个擀面机就好了。
司徒雷刚起床不久,就接到两个下属的电话,第一个是事无巨细都要向他汇报的顾子群。
顾子群比他小两岁,原是S市某轴承厂的财务部职员,1992年因为爱上同厂一个漂亮的女工而触怒了厂长,之后被诬陷偷窃厂里的财物进了监狱。他在牢里呆了三年。1995年某天晚上,司徒雷跟这位厂长正在饭店谈生意,刚出狱不久的顾子群带了把匕首进来报仇,结果被打得遍体鳞伤,要不是司徒雷出面说情,他即便不被打成残废,也会被再次送入监狱。
在送顾子群去医院的路上,司徒雷劝他:“兄弟,人家能管这么一家大厂,上面一定有人,你斗不过他的,还是乖乖回去过你的太平日子吧。以后别再干这样的傻事了。”
“他把我女朋友搞了,我女朋友在我坐牢后自杀了!妈的!这畜牲!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我就要看着他死。我打不死他!我就毒死他!只要他活着,这辈子,我都会咬住他不放!”顾子群恶狠狠地瞪着车顶,满是鲜血的嘴一张一合。
一年后,这位厂长果然死于一次神秘的食物中毒事件。司徒雷知道是谁干的。他很喜欢顾子群身上的这股子韧劲和狠劲。被欺负后,发誓要报仇的人大有人在,但真的能以一己之力大仇得报的人并不多,何况还是势单力薄,毫无背景的小人物。
案发后,顾子群被警方列为重要嫌疑人之一,是司徒雷适时伸出援手,找人为其设计了天衣无缝的不在场证明,才使他得以成功从警方的视线中逃脱。从那以后,顾子群便忠心耿耿地跟上了他。
顾子群有两大特点,一是爱汇报,二是不说谎。司徒雷认为爱汇报这点可能跟他的国企背景有关,至于不说谎,司徒雷觉得,即便在一个罪犯王国,诚实也是值得推崇的美德,更何况,这种美德并不妨碍顾子群成为一个好杀手,该下手的时候,顾子群绝不会手软,那个贪财好色的厂长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老板,张建民至今没消息。现在该怎么办?”顾子群问道。
“继续找。他家里那边都准备好了吗?”他喝了一口清茶用命令的口吻问道。
“早就准备好了,只要他一回家,就能马上解决。就怕是,他不一定会回家。我们派人守在他丈母娘家附近,他没回过那里,自从他老婆死后,他连孩子都没去看过。”顾子群声音沙哑,显然是忙了一夜。
司徒雷想了想道:“看昨晚的情形,他应该还会去找那个姓乔的女人。”
“就是那个乔娜?”
“她是A区公安分局的档案员,她跟郑恒松也有点关系。盯住她应该会有收获。”他慢悠悠地说。
“明白了,老板。”顾子群道。
第二通电话来自赵栋。
28岁的赵栋是一位资深黑客,五年前,因闯入某银行的电脑系统,将别人账户中的3万元转入自己的账户而被捕,后来是司徒雷打通关节,把他从监狱救出来的。从此以后,赵栋便甘心情愿为他效命。
“老板,我已经查到了高竞的手机号、车牌、警员编号和登记住址。”赵栋的声音永远懒洋洋,带点女人腔,司徒雷仿佛看见他正窝在堆满杂物的小屋里,对着电脑啃三明治,他的暹罗猫芭比则盘着身子在旁边的破沙发上打瞌睡。
“他女朋友呢?”他问道。
“哦哦,让我瞧瞧,她叫莫兰,父亲是个中医,叫莫中玉,母亲原来是外语学院法语系副教授。他们两个好像在法国住了好些年,不过根据出入境记录,他们最近已经回到了S市。我还查到一篇关于这个莫老头的专访,那上面说他最拿手的是解决疑难杂症,喜欢美食,擅长烹饪,他的女儿从小就跟他在厨房转悠,呵呵,听上去,到他们家吃饭比上饭馆还带劲,我有多久没吃过像样的饭了?好像自从我妈死后,就没吃过,可我妈都死了好几年了,我真可怜!……呵呵,还有,他们家经常招待一些达官贵人,莫老头的老丈人是外交官,曾经在外国呆过很多年,朋友不少,有些当官的还是莫中医的病人……不过,猜猜我最感兴趣的是什么?”
“是什么?”
“那篇文章里面说,莫老头的病人遍布全世界,他每周都会收到各地病人寄来的信和舌苔照片,他们家有个抽屉专门放那些照片,哈哈,想想看,一打开抽屉,全是舌头,……哈哈哈,真想见识见识。”赵栋尖声笑起来。
“赵栋,说说高竞的女朋友。”他打断了对方。
“她啊,是个离婚女人,1979年出生,2002年她跟梁永胜律师结了婚,2005年离了。真有意思,我无意中又查了一下梁永胜的婚姻纪录,呵呵,猜猜梁永胜离婚后娶了谁?”
“谁?”司徒雷没想到高竞的女朋友有婚史。
“莫兰现在的男朋友高竞的妹妹,高洁。哦哦,混乱的男女关系。我喜欢。”赵栋吹了声口哨。
这对司徒雷来说,同样是件新鲜事。
“是很有趣。”
“高竞的妹妹现在去了新加坡,她离婚获得了100万。不过,我没找到她在新加坡的地址。你知道,没登记在电脑上的信息,我就无能为力了。”赵栋说。
“莫兰的经济条件怎么样?”这话问得有点多余,就刚才赵栋提供的信息,他已经判断莫兰即便不是公主,也应该算是个“千金小姐”。
“哦……她有两张信用卡,一张100万,另一张33万,这都是人民币,另外她还有一个外币账户,金额不明。好,来看看他父母,她老妈郭敏是个富婆,名下的房产在S市就有8套,在北京有一套四合院,北京我没去过,不知道那路段价值多少,不过四合院,呵呵想想都不会便宜,在云南她也有一处住宅,北京和云南的房子大概是她老爸留下来的,原来房主名字叫郭震云,可惜除了这个名字,别的我都查不到。老头死的时候,还没电脑,所以登记得不完全。至于那个莫老头,他们现在住的西林路的那套房子是他的,他的存款加起来,大概有……5百万左右,在法国也许还有账户,谁知道!坦白说,我觉得高竞运气真不错。”
“西林路?”司徒雷在这段长篇大论中抓到了这三个字,“他们住在西林路几号?莫兰家还有什么亲戚?”
“档案登记的住址是西林路888弄西林花苑28号12楼六座。他们的亲戚么,我看看……”电话里传来敲击电脑键盘的声音,“莫老头的亲戚都死光了,父母双亡,有个兄弟10年前死的,郭老太么,同样父母双亡,她有个妹妹也死了,他们家好像没亲戚,死得真干净……哦,等等,等等,莫老太的妹妹跟她老公早就离婚了,我查不到那个男人的信息,不过他有个女儿叫乔纳,现在也是个警察,呵呵,好巧,也在A区警察局。”
真的很巧。乔纳居然跟莫兰是表姐妹。
莫兰蒸包子的时候,高竞一直在她身边转来转去,一会儿拉拉她的头发,一会儿扯扯她的衣服,一会儿又把鼻子凑到蒸锅前闻一闻。
“你就这么饿吗?”莫兰觉得他的样子就像个放学回来等吃饭的中学生。
“一闻到这股味儿就饿了。要蒸多久啊?”
“马上就好了,别着急。”为了防止他猴急去掀锅盖,她拉着他的手硬把他拉出了厨房,“来,跟我说说,你昨天跟松哥谈得怎么样?”她想到一个话题可以把他的注意力从包子上面引开。
一提起这事,高竞脸上立刻露出几分得意。“莫兰,你猜得没错,他果然是要我帮他破案。他还要摆鸿门宴呢,今晚7点,松鹤楼。到时候他会请所有的嫌疑人都到场,我也会去。”
“真的?”莫兰大感兴趣,连忙问,“我能不能去?我有很多参加宴会的衣服,都没机会穿呢。”
“你啊……”高竞低头喝他的可可牛奶,“郑恒松说你和乔纳都不能去。”他迅速瞥了她一眼,马上又补充道,“不过,他会把整个宴会的过程都录下来,到时候如果你有兴趣,可以看看。这是郑恒松说的。”大概看出她有点不高兴,他解释道,“莫兰,郑恒松这么考虑是有道理的。这次的罪犯特别危险,我跟郑恒松都不想把家人扯进来。郑恒松现在几乎不回家,上次我碰见他妹妹郑冰,连她也搬了,郑恒松还叫我不要告诉任何人自己的新地址。”
被他这么一说,莫兰的心陡然紧张起来。
“真的有那么危险吗?”她问。
“当然。所以这段时间,我也会尽量少来你们家”,他放下了可可牛奶,握住了她的手,“我怕会给你们家带来麻烦。因为今晚之后,内奸就知道我是负责帮郑恒松调査案子的人了。他们也许会把矛头指向我。”
“难道郑恒松想把你这个秘密调查员的身份向嫌疑人公开?”莫兰叫道。
“是的。”
“可我一直以为他会让你暗中调查的。”
“公开我的身份,我才能名正言顺地调查。他们都是警察,如果没有尚方宝剑,我寸步难行啊。”
“可是那么危险……”
“你放心吧,我不怕危险。我会一个个找他们谈的,我相信撒谎的人总会露出破绽的。”高竞沉着地说。
莫兰很喜欢看他充满自信的模样,但同时,她心里又有些不悦,她觉得任何事情都不应该成为他们不能见面的理由。
“那你真的不来我家了?”她拉拉他的手问道。
“我偷偷地来。”
“好。”
他笑着看了她一会儿,问道,“你不生气啦?”
莫兰白了他一眼。
“我不跟未成年人生气。”她道。
“不生气就好,啊,好饿,我去看看包子好了没有。”
莫兰来不及阻止,他已经哼着小调奔进了厨房,两秒钟后,莫兰听到“哎呀”一声惨叫,接着就是锅盖掉在地上的巨响。
不用问,这个得意忘形的未成年人,一心想吃猪肉包子,结果被从锅里冲出来的蒸气烫了个正着。她心里叹了口气,从抽屉里拿了盒烫伤药膏走进了厨房。
顾子群的电话又来了。
“老板,高竞的车现在停在西林花苑。”
“看来他是去找女朋友了。先把人认准再说。”司徒雷一边打电话,一边拉开睡衣的腰带快步走进卧室。他现在急着要去换衣服,今天早晨他有个家庭聚会,8点半他约了弟弟喝早茶,他的小弟弟司徒云齐今天会把女朋友带来跟他见面,为此他还特别准备了一个红包。
他听到顾子群在电话那头恭敬地说:“我知道了,老板。”
“高竞是个有经验的警察,在他车上动手脚要格外小心。”他提醒道。
“明白,老板,我们也不是第一次干。”
“好吧,子群,我们中午再联系,我现在要去跟云齐他们吃饭。除非事情有进展,否则不要打电话给我。”他急着要收线了。
顾子群明白了他的意思,赶紧说:“知道了,老板,祝你好胃口。”
“谢谢。”司徒雷道。
他按断电话,打开衣柜,从里面取出一套银灰色西装。
这时,他感觉有两只软绵绵的小手从身后抱住了他。他想,大概是他刚才说话的声音吵醒了床上的小情人。
“雷。怎么起得这么早?”她把头靠在他背上,双手摩挲着他赤裸的前胸,娇声问,“你要上哪儿去啊?”她的长发掉在他头颈里,他觉得有点痒。
“我有事要出去。你多睡会儿。”他回头朝她笑笑,拉开了她的手,现在他可没心思跟她亲热。
“我不睡了,上午还有课呢。”她不甘心自己的柔情碰到软钉子,把身子靠在他身上有意识地摩擦了两下,他觉得有点心烦,禁不住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快8点10分了。
“行了,别闹了,我让老陈送你。”他道。
“不,我想让你送我。我喜欢你的车。”她勾住了他的脖子。
“让你的同学看见你有个开大奔的中年男朋友,对你有好处吗?”他语带讥讽地问道,同时把她的手从自己脖子上拉了下来,开始急匆匆地穿衣服。
“当然有好处,我要让他们羡慕我,妒忌我……送我嘛,送我嘛……”她扯着他的衣角耍赖。
他没理会她,穿好衣服,习惯性地把手伸进了衣袋。咦?奇怪,那个放着3000元现金的红包哪里去了?他回过头朝她望去,这几天除了打扫房间的佣人外,唯一能出人他卧室的就是她了。
“你动过我口袋里的钱吗?”他问道。
她浑身一颤,先是胆怯地朝后退了一步,接着又马上抱住他撒起娇来。
“对不起哦,我正好看中了一件衣服,我真的好喜欢啊,可是我身边没钱。你不要生气嘛,你生气了我好害怕啊。”
就在那一瞬间,他忽然觉得站在面前的不是昨晚那个跟他纠缠在一起的美艳女大学生,而是一个刚刚从粪坑里爬上来的女人,他觉得她奇臭无比,于是,他本能地推开了她。
“胆子不小,居然敢掏我的口袋。”他冷笑一声道。
他记得上个星期才给过她几万块钱零用。不可思议,一个女大学生两星期的日常开销居然超过他。她以为她是谁?不过是个贱女人!他平生最恨贪得无厌又虚荣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