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兆勇朝他挤了挤眼,吴立帆脸上立刻露出了尴尬的表情。
“得了,大学恋人有几对是成功的?你当初还不是跟梁冬梅好得像一个人似的,现在呢?”王盛佳咄咄逼人地盯着张兆勇。
“是的,是的,但梁冬梅可没被人杀死。”张兆勇说道,王盛佳别过头去,没搭理他。
吴立帆朝王盛佳微微一笑。
“说实在的,我跟吴立帆的感觉差不多,我也没办法相信,跟我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人会杀人,李今真是太可怜了。”郁洁叹了一口气轻轻说道。
“这就叫红颜薄命。”张兆勇接口道。
“不过,我倒觉得李今是咎由自取。”王盛佳淡然地说。她的话音刚落,所有人的目光就都一齐集中到了她身上。
在这种时候说这种话显得特别不合时宜,就连简东平也吃了一惊,他禁不住再次打量眼前的这个短发女孩,以前倒没看出来王盛佳是这么直率的人。
“我是实话实说。李今自己当然有责任,如果她老实一点,安分一点,而不是整天装腔作势,到处惹是生非,陈剑河怎么会被弄得神魂颠倒,最后做出这么极端的事?虽然我不知道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也能猜到八九分。我想如果不是李今曾经给陈剑河某些暗示的话,事情绝对不会发展到那一步。李今一直以为她可以驾驭身边所有的男人,她以为陈剑河也会像她的其他猎物一样,有兴趣的时候可以被她随便戏弄,没兴趣了就可以被任意侮辱,可以像垃圾一样被随意扔掉,但偏偏陈剑河就是跟别人不同,用你们的话说,他的脑子是有点问题。一开始,他可能以为李今是真的对他有意思,但是他也不是笨蛋,他很快就知道他被耍了,所以他一气之下就干掉了她。”
简东平记得,林仲杰曾经跟他提起过,案发当天当这两个女孩得知同伴被杀的消息后曾经抱在一起哭作一团,给人的感觉好像是为李今的死而伤心万分,但现在看来,事实并非如此。
王盛佳顿了一顿,又说道:“如果她不去招惹陈剑河,就不会惹祸上身,我知道这么说也许不太厚道,但这就是事实,所谓有因必有果,我可不想因为她是受害者而假装同情她,其实我认为陈剑河也是受害者。”
她说完后,久久没人搭腔。
“你这是怎么了?盛佳?”吴立帆终于说了一句,但王盛佳假装没有听见。
“你好像很不喜欢她。”简东平说道。
“是的,我讨厌她。”王盛佳直截了当地说。
“盛佳……”吴立帆再次朝她皱了皱眉头,试图阻止她说下去,但是王盛佳仍然没有理会他。
张兆勇紧接着开腔了。“盛佳,毕竟大家都是同学,而且她又死得那么惨,你这么说也未免太没人情味了吧,你说呢?”
张兆勇用胳膊撞了郁洁一下。
郁洁厌烦地躲开张兆勇,说道:“盛佳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但是既然她已经死了,再这么说她……好像是有点太过分了……”
简东平觉得好笑,什么时候郁洁说话也开始变得吞吞吐吐起来了。
“得了吧,其实你也对她讨厌得要命,你曾经说她是世界上最做作的女人,而且你还不止一次说要搬出去住呢,你怎么都忘了?”王盛佳打断了郁洁的话。
郁洁气呼呼地瞪了王盛佳一眼,怒气冲冲地反驳道:“你的脑袋是不是烧坏了?那只不过是我一时的气话而已!怎么连这个你也当真?而且就算我不喜欢她,我也不会希望她被人杀死啊,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王盛佳自知失言,马上说:“郁洁,我可没有指责你的意思,我只是想说出自己的看法而已。”
“你也真是莫名其妙,出事的时候你还不是一样很伤心,好几天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现在为什么突然冒出那么多怨言来。”郁洁不满地扫了她一眼。
“是的,一开始我是很伤心,因为就像你说的,她毕竟是我们的同学,但是我后来回去把事情从头到尾想了一遍,怎么想都觉得她是自作自受,所以我一点都不同情她。”王盛佳看着自己中指上的银指环发呆。
“不管怎么说,她也是我们的同学,又是室友,而且死得那么惨,你这么说有欠公道。”郁洁冷冷地说。
“我只是实话实说。”王盛佳再次声明,但这次她似乎意识到这样批评死者的确不太妥当,所以声音低了八度。
郁洁无可奈何地看了她一眼,不说话了。
就在这时,张兆勇机灵地插进来转换了话题:“我们刚刚不是在说袁桥吗?你们怎么说起那两个人来了?今天可是人家吴立帆新公司开张的好日子,说死人多不吉利!”
“袁桥他大概不会来了吧,都那么晚了。”王盛佳看了看腕上的手表。
“你们谁有他的手机号码?干脆给他打个电话吧。”简东平提议道。
张兆勇摇了摇头:“手机号码?没有。”
“怎么会呢?你们既然是室友……”
吴立帆的话很快就被张兆勇打断了。
“室友又不是朋友,只不过是住在一起而已。”张兆勇耸了耸肩。
这时,郁洁突然拍了拍吴立帆。“不用找他的电话了,他来了。”
郁洁用尖尖的下巴往门口一指,大家都回过头去,正好看见西装革履的袁桥提着一个黑色公文包快步走进来。
吴立帆连忙热情地朝他招了招手。
简东平发现,袁桥的长相变化不大,他还跟过去一样,长着青春痘的鼻子上架着副斯文的金丝边眼镜,头发又浓又密,走路很快,脸上永远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同时,他还跟过去一样,喜欢打扮得一本正经。在大学时,如果有谁整天穿西装打领带,是会被人笑话的,但当时的他却丝毫不管别人怎么看,还是照穿不误,所以那时候大家都在背后笑他是土包子。
简东平对袁桥的了解很少,只知道他话不多,看上去蛮成熟的,为人也比较谨慎,性格既不算开朗也不算沉闷,成绩很一般。但他喜欢军事方面的东西,尤其对刀枪之类的轻型武器十分痴迷,那时候他宿舍床边的墙上贴满了从武器杂志上撕下来的美国新式机枪的彩色图片。
简东平从吴立帆那里打听到,袁桥是知青子女,父母在新疆插队的时候生下了他,他初中的时候根据国家的政策回到了上海,寄居在外婆家里,因为跟几个舅舅的关系处得不好,所以读中学时常常在同学家里借宿。简东平跟吴立帆一样,也是今天首次知道袁桥的父母已经不在人世的消息。
袁桥走过来跟吴立帆热情地握手。
“什么时候回来的?”他问吴立帆。
“有一段时间了。”吴立帆亲热地捶了他一拳,“你怎么这么晚?”
“抱歉,抱歉,有个客户正好临时找我有事。”袁桥打着哈哈说。
张兆勇凑上来,笑嘻嘻地说:“久违了,袁桥!”
袁桥似乎这才发现身边有几张熟悉的面孔,他看上去有点不知所措,但马上就调整好了状态,不痛不痒地说:“今天大家怎么都来了,真是没想到。”
“你不希望我们来吗?”郁洁带着微妙的笑容问道。
“当然不是,我只是没想到立帆做事这么周到而已。”
袁桥似笑非笑地瞥了吴立帆一眼,吴立帆压根儿没听出他语气中的讥讽意味,友善地拍了拍他的肩。
“你们都还好吧。”袁桥看看郁洁又看看张兆勇问道。
“还过得去。”郁洁随口答道。
“你好,袁桥。”简东平走上去跟他握手。
“简东平?”袁桥显得无比诧异。
“袁桥,我们真的是很多年没见了。”
“是的,很多年了,听说你在当记者。”
“对,旅游记者。”
“旅游记者?吃喝玩乐的工作,真让人羡慕。”袁桥客套地说。
简东平没有搭腔,只是敷衍地笑了笑。
“真没想到你也来了,不然我真该好好跟你聊聊,我对旅游也很感兴趣。你在什么报纸?”袁桥一副有生意可谈的表情。
“《信周刊》”简东平递上了自己的名片。
“我在报摊上见过这份报纸。这是你现在用的手机号码?”
袁桥指着名片上简东平的电话号码一本正经地问道,给简东平的感觉是他好像真的要打电话给他似的,其实简东平知道,他只不过是装装样子罢了。
但简东平还是热情地建议他:“要不你现在就打来试试?我带着手机呢。”
“不用了,不用了,我当然相信你。”袁桥朝他笑了笑,随即把名片塞进了自己的口袋。
“那么你的呢?我是说电话号码。也许我也会打电话给你。”简东平笑着说。
袁桥犹豫了一下,才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名片来递给他。那上面印着“上海得能商务策划有限公司总经理袁桥”名片的背面是公司的业务经营范围。看得出来,这是一家小公司,名片的纸张很粗糙。
“这是我的新号码。”袁桥说。
“有效吗?不会是空号吧。”简东平打趣地问道。
“至少最近还是有效的。你可以打来试试。”袁桥一本正经地说,随后他又从黑色公文包里取出几张名片分别发给大家。
张兆勇扫了一眼名片,说:“袁桥,你混得不错嘛!”
“这家公司是你自己开的吧。”郁洁捏着名片,懒洋洋地问道。
“不错,是我跟朋友一起合开的。”
“具体做什么的?”郁洁问道。
“专门为企业提供各种策划服务,也安排商务展览和大型会务。我今天才刚抓到一个大客户。”袁桥洋洋得意地拍了拍他的黑色公文包。
“怪不得你把我们老同学的约会都忘了。”吴立帆接口道。
这时候,一直在旁边没有说话的王盛佳突然开口问道:“袁桥,你究竟去没去英国?”
袁桥别过头来略显诧异地看了王盛佳一眼,这时他发现,对这个问题感兴趣的不止她一个人,此时其他人也都好奇地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于是,袁桥笑了笑说:“是的,年初我的确到英国去呆了一个星期,旅游兼考察,本来我的确是想在那里找找看有没有发展的机会,但后来我发现,那边的人根本看不起中国人,所以我就回来了,我怎么会在洋鬼子的地盘当二等公民呢?”
“去英国找机会,那得花不少钱吧,袁桥,看来你的事业做得不错啊。”郁洁笑着说。
“对啊,你是不是中了彩票了?”张兆勇也在一边起哄。
袁桥并没有否认,只是微笑着看看郁洁又看看张兆勇。
张兆勇顿时瞪圆了眼睛,兴奋地高声问道:“真的中了彩票了?多少钱?50万?100万?还是500万?”
袁桥笑着说:“没多少。”
张兆勇还想再问,却被郁洁挡住了:“好了,人家不肯说,你就识趣一点吧。”
“老天,好事为什么总是落在别人头上?”张兆勇朝她做了个鬼脸。
吴立帆拿了一杯酒递给袁桥,袁桥问道:“我来晚了,没错过什么吧?”
“你当然错过了,你错过了很精彩的章节!”张兆勇高声说道。
“是吗?”袁桥半信半疑地瞥了一眼吴立帆。
“东平刚刚在跟我们说,他前不久收到你我曾经的室友,陈剑河同志一年前给他的一封信。”张兆勇说。
“陈剑河的信?那的确很有意思。”袁桥只是微微皱了皱眉,但显然他并不十分吃惊,“他都说了些什么?”
“他说我们中的一个偷了他的东西。”王盛佳鹦鹉学舌般地说道。
“这事我知道,他来问过我,我觉得他是在没事找事,所以没有理他。再说就算他真的丢了什么,我又没偷过他的东西,我觉得根本不干我什么事。”袁桥冷淡地回答道。
“我也是这么说。”王盛佳也十分赞同,“这事跟我们没关系。”
“我说他纯粹是在瞎扯。简东平你可不要被他骗了,别看陈剑河这个人表面上挺老实的,其实骨子里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张兆勇拍拍简东平,清了清嗓子说。
郁洁冷哼了一声,对张兆勇说:“你别忘了,他是记者,他对这种事最感兴趣了。
简东平已经嗅到了敌对和戒备的气息,但这不仅没让他感到畏惧,反而让他觉得更加有趣。
疾驰的汽车上,郁洁握着方向盘,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在她的副驾驶座上,张兆勇正玩着汽车上一个毛茸茸的玩具小篮球,他不断把它从左手扔到右手,又从右手扔到左手。
“别乱动!你老实一点!”郁洁呵斥道,她的眼睛仍然看着前方。
张兆勇看了她一眼,无奈地把小篮球扔到后车座上去了。
“干吗那么烦躁!你不至于会把简东平的话当真吧。我是说那封信。”张兆勇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打火机在手里把玩起来。
“这件事他妈的八成是真的。”她骂了句粗话。
“是真的又怎么样?人都死了!”张兆勇满不在乎地说。
“你不觉得今天吴立帆把我们四个人叫来有点奇怪吗?”
张兆勇歪着头想了想问道,“你有何高见?”
“我觉得他是故意要把我们介绍给简东平。”
“别扯了,我们本来就认识,还用得着介绍吗?”张兆勇不以为然地说。
“笨蛋!在这之前,我们从来都没联系,但是从今天起,他就可以随时找到我们。我们不是都把联系方式给他了吗?包括那个袁桥。”
“虽然袁桥是提供了他的电话,但他自己也说,这是他最近的电话,这说明他经常换电话。这个人就像泥鳅一样,要抓住他可不容易,要知道,出了那件事后,他就打定主意,不跟我们这帮人联系了。他没想到吴立帆会把我们约来。所以搞不好,他一回去就把电话号码换了。亲爱的,我们也可以换电话。”
“那有什么用,他可以随时通过查户籍资料找到我们,再说他也可以去公司找我们,这简直易如反掌。”
张兆勇回过头去发现郁洁神情严肃,便正色说:“好吧,就算他能找到我们又能怎么样呢?”
郁洁不安地摇了摇头。
“不知道。但是我敢肯定他提那封信的事,只是想套套我们的话,他的目的不止这些。”
“他还能有什么目的?”
“也许他想写一本关于那件案子的畅销书,也或许他纯粹就是想自己重新调查那个案子。你知道简东平那个家伙的啦,在大学里就是个出了名的包打听,他最爱管别人的闲事了,他对这件事一定好奇得要死,所以他肯定是想把事情弄清楚,没准还是陈剑河的姐姐委托他的呢。”郁洁皱着眉头说。
“你是说,他在充当私家侦探的角色?”张兆勇有些诧异。
“只是猜想而已。我只知道他的眼神就像钩子一样,让我浑身不舒服。”
“难道他真的想重新调查案子?这怎么可能?”张兆勇仍然觉得不可思议。
“操!你迟钝得简直像头猪!”郁洁骂道。
“难道他想翻案?”
“翻案倒不见得,但我想他一定很想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别忘了,李今那个贱人以前跟简东平的关系也不一般。”
“我知道,那时候,他好像对她也有点意思。但是她选择了吴立帆。真奇怪,我实在搞不懂,她那时候怎么会选择吴立帆?当时吴立帆可是个穷光蛋。”张兆勇一脸困惑。
“年少无知吧。”郁洁嘲讽地一笑。
张兆勇似乎陷入了沉思。
“你怎么啦?”郁洁瞅了他一眼。
“我在想你刚才说的话。”
郁洁收起了笑容,睥睨了他一眼:“你该不是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害怕了?”
张兆勇回过头来看着她,随后他凑近她的脸,轻声在她耳边说:“要说见不得人的事,恐怕你也有份吧。”
郁洁从方向盘上腾出一只手来,把他的脑袋用力推到一边。“滚开!”
“你放心,我是不会说的,不过要是王盛佳知道的话,就难说了。”张兆勇幸灾乐祸地说。
郁洁紧绷着脸没有搭腔。
“她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居然当着简东平和吴立帆的面,把李今说得一无是处。”张兆勇说。
“她向来口无遮拦,况且,近几个月她好像跟吴立帆谈上了恋爱,所以当然一想到李今,就来了无名火。”
“我早料到他们两个有问题了,她老帮他说话,简直像母鸡护卫小鸡似的。她大概还没意识到简东平在打鬼主意吧。”
“她可不是笨蛋。”郁洁回过头来看了张兆勇一眼。
树影婆娑的人行道上,王盛佳和吴立帆并肩而行,两人都不说话。吴立帆隐隐感到王盛佳情绪不佳。
“怎么了?盛佳?”他弯下腰亲切地问道。
“你有事瞒着我。”王盛佳故意别过头去不看他。
“怎么会呢?盛佳,你太敏感了。”吴立帆仍然一脸轻松。
王盛佳突然停下脚步,回过身来盯着他的脸:“立帆,在你的心目中,我大概是个没头脑的大傻瓜吧。”
这话没头没脑的,让吴立帆猝不及防,他这才意识到,她的确是生气了,因为生气,她的脸微微有些发红。每当她的情绪有变化的时候,她的脸总是最先泄露秘密,这也是吴立帆喜欢她的原因,红扑扑的脸蛋让她看上去既健康又活泼,就算是生起气来,也显得生气勃勃,跟李今的妩媚相比,眼前的她自有另一番风情。虽然李今已经是过眼云烟,但吴立帆还是忍不住会常把她跟他的现任女朋友王盛佳作对比,两个人的容貌虽然相差颇大,但显然王盛佳更适合做一个妻子。
吴立帆看着她生气的脸,好声好气地说:“我能有什么事瞒你?能不能给我个提示?我实在想不出来。”
王盛佳注视着他,神情严肃。
“为什么把我们四个人都找来?”
“当然是为了让开幕典礼更热闹啊。”
“算了吧,你还请了袁桥和简东平。”
“他们两个也都是我的朋友。”
“简东平是,但袁桥不是。你们只不过是一起参加击剑队而已,在大学里你们的关系就很一般,虽然说是朋友,但其实你们的关系根本就称不上朋友,只不过见面客气一点而已。袁桥这个人根本就没有什么亲近的朋友,他跟谁都保持距离,当然对你也不会有什么不同,而且大学毕业后,你们根本就没有来往。”
见吴立帆一时答不上来,她继续问道:“简东平又为什么要提起陈剑河的那封信?他为什么要来?他究竟想知道什么?你们两个究竟在搞什么名堂?你敢说你没瞒我吗,立帆?”
她一连串的问题,让他哑口无言。他看着她因生气而变得异常明亮的眼睛,挣扎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屈服了。
“好吧,盛佳,我是不该瞒你。那封信的确是真的,是陈剑河的姐姐从抽屉里找到后寄给东平的,现在她委托东平重新调查这件案子,她一直相信她自己的弟弟不会杀人。至于今天的聚会,不错,的确是东平让我帮忙把你们都约来的,这是为了方便以后联系你们,也许很快,他就会来单独拜访你们每个人。”
王盛佳既困惑又生气,尖着嗓门提出了抗议:“可是他有什么资格调查这件案子?他是谁?他不过是个写旅行杂文的小记者!”
“他已经获得了警方的支持。好像那个办案的警官也怀疑这件案子不是陈剑河做的。”
“不是陈剑河做的?他们怀疑是别人杀了她?会是谁?这怎么可能?她根本就很少跟这幢楼的其他人接触。”王盛佳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是的,他们也认为,不可能是外人干的。”吴立帆盯着她的脸说道。
王盛佳立刻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就像突然被针刺到似的,她蓦地退后一步,眼含惊恐地看着他。
“他们怀疑我们中的一个是真正的凶手?”她问道。
“是的。”他艰难地回答道。
“我本来都快把这事给忘了,这么说的话,没完没了的调查又开始了,他们又会跑到我的公司去问一大堆那个时间我在做什么之类的废话,对不对?我真是受够了,你知道我们公司的人都会怎么看我吗?你知道那件事之后我花了多长时间才让别人不再议论我的吗?难道就不能让我过几天太平日子吗?我真不明白,这件案子明明已经过去了,为什么还要无事生非地把它挖出来?难道就因为陈剑河的姐姐说了那几句话吗?而你,你怎么能帮他做这种事?你充当的是什么角色?我们诚心诚意地来祝贺你新店开张,而你却利用了我们,你把我们都当成什么人了?嫌疑人吗?”王盛佳火冒三丈。
“我觉得……”吴立帆想说什么,但他的话立刻就被她打断了。
“你也觉得是我们中的一个人杀了李今?是吗?”她生气地盯着他。
吴立帆停顿了一会儿,才艰难地开口:“我当然相信你们,但是东平说得也很有道理,毕竟你们四个人是最后接触李今和陈剑河的人。”
她咬着嘴唇,仿佛在试图控制自己的情绪,过了一会儿,她才缓缓地说:“你知道我们四个人中谁最有可能会做这种事吗?那就是我!……我讨厌她,我真的讨厌她!你知道我为什么讨厌她吗?因为她对你太不好了,我只要一想到她曾经那么对你,我就无法忍受,特别是这半年来……”她看着他,眼睛里充满了痛苦而炽烈的情感。
突然之间,一股暖流流贯到吴立帆的全身,他猛地用力将她揽在怀里。
“我知道,我知道,亲爱的,对不起。”他在她耳边柔声说道。
“如果我真的杀了她,就没那么麻烦了,至少我会去自首,我讨厌被人怀疑的感觉,真是太难受了!”她的口吻就像一个小孩子在撒娇。
“别胡扯了,我从来就没有怀疑过你,你怎么可能是凶手呢。”吴立帆温柔地说,他把她抱得更紧了。
“警察可不是这么想,如果他们知道我跟你的事……他们准会问个没完。”
“他们只是例行公事,别太放在心上,别去想它了。”
“也许我是太小题大做了,但是我真的想忘掉那些不愉快的事,忘掉李今,我想开始我们新的生活,可是偏偏……”
“是的,是的,我理解。”他安慰她。
“我真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重新调查?他们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王盛佳依偎在他怀里问道。
“可能吧,我不清楚。”他答道,虽然他几乎没听清她在说什么。
王盛佳默默地靠在他怀里,过了好一会儿,她突然说:“立帆,我们结婚吧。”
吴立帆没有说话,这次他听清了,但是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正在犹豫时,她已经察觉到了他的迟疑,蓦地抬起头,盯着他的眼睛。
“立帆?”
“我觉得……这好像有点太快了。”他艰难地挤出这几个字。
她怔怔地看着他,眼睛里的光芒倏地暗沉了下去。
“为什么?两个月前,你就说要结婚的。”
她的声音听上去充满了怀疑和痛心,眼神也在一瞬间变得呆板起来。
吴立帆承认,有时候他的确有点怕他的女朋友,这一方面是因为他天性温和,对女性有一种天生的敬畏;另一方面则是因为王盛佳总是对他说的每句话都记得清清楚楚,他根本没办法在她面前装糊涂。
“现在让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好像不太妥当,尤其是对你来说,我不希望别人怀疑你。”他低声说。
“我不在乎。”她很快地说,“还记得吗,李今出事的时候,我们之间根本就没什么,我们是半年前才开始恋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