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是发财后才这样的。以前他有个女朋友,两人好了很多年,那女的我也见过,只是自从我哥有了别的女人后,他们就分手了。”
“你哥一共有几个女朋友?”
阿冒摇头。
“我也不知道。总之是不少。最开始的那个比他小很多,对他很好,他混得不怎么样的时候,那个女的还到夜总会去当小姐养他,但我哥发迹后,两人还是分了手。”
你哥真不是东西!小林好不容易才忍住了这句话。
抽屉最里面有本小照相簿,出于好奇,她把它拿了出来,发现它已经有些年头了,尽是些泛黄的老照片,翻到最后几页时,她停住了。
“喂,这是你哥吗?”她把照相簿拿给阿冒看,那上面有两张一男一女的合影。
“是我哥,这女的大概就是我刚才说的女人。时间长了,记不太清楚了,不过应该是她。我那时候叫她安娜姐的,那是她在夜总会的花名。”
照片上的常豹看上去较年轻,赤裸的胸膛前挂着一个黑色的雕龙护身符,赤裸的手臂上文着条彪悍的蜥蜴;一个长发女人依偎在他身边,浓密的刘海几乎遮住她的整个额头。看得出来,当时两人的感情很不错,他和她都笑得很幸福。
“这个女人现在在哪里?”
“不知道,大概嫁人了吧,我哥当初给了她一笔分手费,后来就不知道了……喂,别看那个了……我找到了,”阿冒盯着电脑屏幕,自言自语,“没想到,我还真的拍到了这混蛋的照片。”
小林赶紧走了过来。
电脑屏幕上的照片是在室内拍的,地点就是楼下的客厅,当阿冒的手指向门边的一个人时,小林禁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谷平!真的是谷平!不!简直就是谷平的翻版!
“我没说错吧?”阿冒瞅着她的脸,低声道。
“真的……很像。”小林艰难地咽了下口水。
“呵呵。”
“可是我坚信他不是谷平。”
“那你要证明给我看。”阿冒道。
小林从包里抓出一包薯片,撕开袋口,开始肆无忌惮地大声嚼起来。每当觉得心情焦虑不安的时候,她就特别想吃垃圾食品。
她一边吃,一边全神贯注地盯着电脑屏幕。谷平,不,乌鸦站在门口,眼神呆滞地望着前方,手里托着一个盘子,上面还摆着几样点心。
“喂,你看他站直了吗?”
阿冒把手伸进薯片袋子,拿了一块放进嘴里,歪头打量照片里的乌鸦。
“他站直了。”他道。
“你看,他其实是靠墙站立的,他的头顶接近这里,”小林用手指在照片上的某个地方点了点,“也就是说,他的头顶在油画下面,你看门口的这个花瓶顶部跟他的头顶其实差不多高。油画现在还在吗?”
“当然在。”
“花瓶呢?”
“也在。”
“我们只要测出油画和花瓶离地面的距离,就能大致测出他的身高了,”小林一边嚼薯片,一边朝他看,“不过,得找个人先在他那个位置站一下,这样比对起来可能更准确。你能不能帮个忙?”
“没问题。”阿冒爽快地说。
二十分钟后,小林和阿冒得出了结论,乌鸦的身高在一米七0左右,而谷平的身高是一米八一。
“你能确定这个数字吗?”阿冒仍然将信将疑。
“当然。他刚才在电话里跟我说的。”小林心想,平时倒没觉得谷平有那么高。
阿冒又抓了块薯片嚼起来。
“现在我也觉得,他好像是比乌鸦要高一点。”他道。
小林狠狠白了他一眼问道:“所以你以后指控别人的时候,最好先把事情弄弄清楚。”
“那不能怪我,只能怪他自己倒霉,谁让他跟凶手长得那么像!”阿冒避开了小林咄咄逼人的目光,问道:“现在该怎么办?”
“明天到警察局,把你的照片和我们的结论告诉警方。”小林又问:“你哥是什么时候办的聚会?”
“大概五天前。”阿冒的手又向薯片袋伸来,小林身子一闪,躲开了。
“拜托!请你先把时间确定下来好不好?不然警察怎么调査谷平那天有没有来过你家的别墅?”她不耐烦地说。
“知道啦!你不就是想证明,另有一个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存在于这世上吗?你到底跟他是什么关系,为什么那么关心他?”
“少啰唆!他至少是我的书迷,我的书迷可不多,得好好珍惜!”她没好气地说。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那个男人忽然抓住叶琪的手臂将她推入一条漆黑的小巷。他的一只手很有力地把她按在墙上,另一只手则轻轻抚摸着她的脖子。她感觉他的呼吸扑面而来,那是年轻男人充满活力的气息,他的大腿则紧紧顶着她的腿。
“想干吗?”她朝他一挑眉毛,声音沙哑得连她自己都听不清在说什么,其实她觉得她现在说什么都无关紧要。
“你说呢?”
“呵呵……”她发出一阵低沉的疯笑,冰凉的手迅速探入他的衣服。他的皮肤很凉也很滑,她把鼻子抵在他的胸膛上,贪婪地舔了一口,随后便吻了下去。他垂着眼睑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她感觉他的手正在她的脖子上轻轻打着圈。
他在想什么?他看上去不像个好男人,但也不像坏男人。不知道他在这方面有多少经验,她想。她亲吻着他的胸口,慢慢将嘴唇向上移,一直到他的嘴唇才停下来。他没有回吻她,也没有拒绝,只是随她把舌头探进他的嘴里。她纠缠了他好一会儿,等她收回舌头的时候,他忽然笑了。
“想干吗?”
他问了一句跟她相同的话。
他笑起来很好看,但也有点邪恶。
“你说呢?”她抬头看了看巷外的路灯,轻声在他的耳边说,“还是去我家吧。”
“那种地方我腻了,我想换个地方。”
“哦,是吗?”
原来他是想换换口味。
她抚摸着他胸前的肌肤,问道:“你为什么叫乌鸦?”
“问这么多干吗?”
“随便问问嘛。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注意我的?”
他警觉地朝巷外瞥了一眼。
“很久以前。”他答道。
“很久了吗?有多久?”她再度踮起脚,凑近他的嘴。她很喜欢跟他接吻的感觉,也许他在这方面并不纯熟,不是个情场老手,也许他还没做好准备,但她还是从他机警的目光、冷漠的神情和一起一伏的胸膛上,敏感地觉得他身上有股子叫人癫狂的野兽气息,只是尚未被激发出来。一想到这里,她就像喝了两大杯威斯忌一样,周身都热了起来。
“说话啊。”她用手指拨弄他的嘴唇。
他又笑了笑。她感觉到他的手在她膀颈处的动作减缓了。
“你会叫吗?”他道。
“你不喜欢听我叫?我有可能会忍不住呢。”她咬了咬自己的嘴唇,喉咙口的笑声几乎奔涌而出。她开心极了,觉得就好像回到了十几年前。那时候的她,就跟今晚的她一样,无法无天,无所顾忌。
他在黑暗中望着她,眼睛里没有一丝光,接着他再次回头看了看巷口,那里一个人也没有。
“忍不住是吧,那我帮你。”他道。
她完全没任何防备,他忽然俯身吻住了她。他的舌头充满热情地在她嘴里品尝着她的唾液,然后他的身子像块巨石那样整个压在了她身上。她能感觉到他的心跳,他的汗味,还能感觉到他的手在她的脖子上用力,好像正在掐她的脖子!妈的!他还真变态!她在心里惊叫了一声,想要挣脱,却动弹不得。
就在这时,一个女人的声音忽然在她耳边响起。
“安娜姐!”
她和他同时受了惊吓,随即,她觉得身上的压力瞬间消失了,他放开了她。她伸手去摸自己的脖子,一时说不出话来,但她看清了叫她的人是“夜巴黎”的丽丽——夜总会里最多事的舞女。她还看见了他,正面如土色地僵在那里,热情和野兽的气息从他身上蜕去了,现在的他,成了彻头彻尾的小男生。她注意到他的唇边还有一抹亮色,那也许是口水,她想。
“哎呀,安娜姐!好巧哦,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丽丽用肥硕的屁股撞了她一下,又风骚地朝他那个方向瞥过去,就是这一瞥让他的不快迅速转换成极度的不耐烦和暴躁。
“再见!”他阴沉沉地说了一句,转身朝巷外走去。走到巷口时,他狠狠踢倒了一个路边的垃圾桶。
“哦!这男人是谁?脾气不小啊。”丽丽望着他的背影说。
她也搞不清丽丽的出现是好事还是坏事,只是觉得刚才那个深吻里带着死亡的味道。有那么一刻,她眼冒金星,无法呼吸,脑子里蓦然闪现无数她无法描述的太空画面,觉得自己好像快死了。
“一个朋友罢了,”她从皮包里拿出香烟,丽丽给她点上了,“你怎么会路过这里?”她吸了口烟问道。
丽丽也拿出了烟,觍着脸笑道:“嘿嘿,我是来找你的。安娜姐,能不能再借点给我?我下个月就还你。”
6、头号嫌疑人
宽敞的街道上,罗黛琳心神不宁地注视着在前面踩着旱冰鞋滑来滑去的小儿子。从昨天晚上谷平被带走后,她就一直想跟他谈谈。谷平突然变成杀人凶嫌对她的打击很大,虽然她也承认自己对这个大儿子的喜欢远不及小儿子,但这些年来,谷平一直是她的依靠。她无法想象如果他出事,会有什么后果。
“小树。”她疲倦地叫道。
曾树转过身来。
“过来。”
曾树朝她滑了过来。
“妈妈有事问你。你哥哥……他可能涉嫌一宗谋杀案。”她是考虑再三才决定对十岁的小儿子说出事实真相的,因为如果不明说,她就没法把谈话进行下去。
“哦,是吗?他活该。”曾树的回答很冷漠。
“别胡说,他是你哥哥。”她无力地说,同时用手指压住一侧的太阳穴。昨晚她整夜未眠,一想到谷平离去时的背影,她就禁不住想哭。
她还记得谷平十五岁的时候,曾经流着泪将一叠钱丢在她眼前,说:“妈妈,你不爱我,你只爱钱。”
这不是事实!她爱他,可她不会因为爱他而放弃自己的生活。他十一岁失去父亲的时候,她还只有三十二岁,她渴望重新开始。但这一点他不能理解,他没有参加她后来的两场婚礼,也没有寄来礼物。
她也知道小树出生后,谷平感到自己完全被抛弃了,但是她没有安慰过他。她总觉得他足够成熟和坚强,不需要别人这么做。可是昨天晚上,他被带走时,他的背影却让她看了心痛。她蓦然发现,不管他在她面前有多强势,他始终只是个孩子,而且是个孤独至极的孩子。她好像从来都没好好看过他!
“小树,你哥哥其实一直对我们很好。他是我们的依靠。”她充满愧疚地说。
“哦。那你为什么不去工作?为什么一定要靠他?”曾树反问道。大概是到了叛逆期吧,近来,他常会问些她无法回答的问题。她真不知道,接下来她要问的问题会得到怎么样的答案。
“好了,小树,妈妈不跟你说这些。其实……妈妈是有事要问你。”
“问吧。”
“昨天下午,妈妈跟你一起到哥哥家后,妈妈出去做头发了,直到六点才回来,有几个小时你一个人在家,你出去过吗?”
曾树耸耸肩。
“当然没有,我在看电视,他的电视机很大。”
“有没有人来过?”
曾树停顿了半秒钟才回答:“没。”
“小树,看着妈妈。”她注视着小儿子的脸。
但是曾树就是把身体晃来晃去不肯看她。
“小树!”
“我说了没有了,为什么还问?”
“小树,你哥哥脾气不好,但是你别忘了,一直是他在养活我们。”
曾树继续摇晃身体。“是你说的,他的钱就是我们的钱,他本来就该给我们钱,他本来就该养活我们。他活该!”他道。
不错,这话她是说过,也许还不止一遍,其实她也就是这么想的。但是现在这话从曾树嘴里说出来,却让她无比汗颜。她知道这些年来,她跟谷平唯一的联系就是钱。她也知道,无论他有多讨厌她做的事,最后总会满足她。实际上,他对她的纵容,远胜过她对小树的溺爱。她想,如果他不是一次次满足她在金钱上的要求,她可能不会每次只有需要钱的时候才会想到他。
“小树,”罗黛琳疲倦地叹了口气,“别说那些了,妈妈现在只想知道,昨天下午到底有没有别人进过你哥哥的房间?”
“没。”
“那么……”她犹豫了半天,才开口问道,“你有没有把一把刀放在你哥哥的抽屉里?”
曾树蓦然抬起头望着她。“我没有!”他愤怒地答道。
“小树!”
但是曾树已经滑出很远。
“小树!”
她在后面喊道。
“他从来没把我当做弟弟!我希望他快点死!”曾树回过头来朝她嚷道。
早晨九点刚过,拘留室的门开了,王立手里拿着一叠资料走了进来。
“咋晚睡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我只睡了两个小时。”谷平靠在椅背上,面前的桌上放着陈俊雄和陆九两件案子的复印件。那是他昨晚央求王立替他搬来的,可惜研究了一个晚上,仍然一无所获。“有什么吃的吗?”他问道。他觉得饥饿难耐,可拘留所提供的饭食,实在让人咽不下去。
王立往桌上丢了一个中号的汉堡。
“炸鸡店的麻辣汉堡。你女朋友刚刚送来的。”
女朋友?谷平立刻直起了身子。他知道是谁。前一天晚上她曾在电话里向他详细叙述过自己的计划。
“谷平,我现在要去常豹的别墅找一找乌鸦的影像资料,只有找到照片或者录像,我们才可以根据相邻的参照物进行比对分析。我相信我能证明他跟你不是同一个人。”
应她的要求,他向她提供了他的身高、裤长和肩宽。
难道她的调查果真有了结果?
“她跟你说了什么?”谷平问道。
“她在常豹的别墅找到了凶手的照片,也作了相应的分析,我听了听,觉得还是有些道理的。我已经把她提供的资料送到专家那里去了。对了,五天前,也就是五月三日晚上六点,你在哪里?”王立问道。
“这是什么日子?”谷平很是困惑。
“你别管是什么日子,回答我的问题就好。”
“五天前?那天我不是在局里吗?”谷平认真想了想后答道:“那天下午在海边发现一具女尸,你怀疑是自杀,从五点起,你就在我的解剖室门外等着我的验尸报告,后来,我是七点半左右走出解剖室,把报告交给你的。你可以回去查一下,验尸报告上应该有我的签名,还有日期。”
王立似乎也想起来了。
“哈,对,你不提起,我还真忘了。”
“你为什么问我那天的事?那是什么日子?”
“是真正的凶手在常豹别墅被拍到照片的日子。你女朋友特别给了我这个日期,让我查问你的不在场证明。嘿嘿,她很聪明啊。”王立笑着说。
被他这么一说,谷平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嗯,她是很聪明。不过,她不是我的女朋友,我们只是认识而已。”他低声道。
“虽然不是你的女朋友,不过她能为你半夜三更跑去命案现场找线索,说明她对你很不一般啊。”
“那是她人好。”谷平抓起麻辣汉堡,剥开外面的包装纸,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这么说,我有不在场证明了?”他问道。
“先别忙,你跟你妈昨天去过的那家饭店我们也去调查过了,可他们只记得你妈。”
“哦,是吗?”这不出谷平所料。
“今天我们拿着你的照片,到别墅附近去打听了一圈,记得的人不多,但是今天你女朋友林小姐提供的照片,真的吓了我一跳。如果不是跟你那么熟,我真怀疑那就是你,真的跟你很像,简直就是一个人……所以,你暂时还不能出去。”
“有那么像吗?”谷平感兴趣起来。
王立从文件袋里抽出一张电脑打印的照片摆到他面前。
“在这儿。”他指了指照片的角落。
谷平张嘴刚想咬汉堡,一看到那张照片就停住了。
“怎么样?”
“还真的很像。”谷平的牙齿在汉堡上安全着陆。
王立移开照片,又从文件袋里抽出几份资料。“这是你要的,常豹的案情记录,我刚刚整理了一下,”王立压低嗓门道,“兄弟,这不符合规定,出去后千万不能乱叫,有些事只有你我两人知道就行了,懂吗?”
“我懂。”谷平微笑着点头。
“昨晚看过这些后,有什么收获吗?”王立朝桌上的那堆资料望去。
“暂时还没有。不过,我想问点陈俊雄的事。你跟他是一个组的,他这人怎么样?”
“我跟陈俊雄不太熟,不过我知道他太太有病,得了什么类风湿关节炎,好像医药费不便宜。”王立给自己点上一根烟,叹了口气道:“他在我们那儿是老刑警了,人缘不错,办事也很尽责,上司很信任他。他为什么被杀,大家都想不'明白,局里还专门成立了侦查小组研究他的案子,但没找到什么线索。”
“会不会跟他以前办的案子有关?”
“这点早就考虑到了。”王立把茶杯朝谷平推去。
“有没有破案之后,家属不服的?”谷平喝了口水。
王立沉思了片刻。“是有那么两三起。”他说道。
“哦?是什么案子?”
“这我得回去查一下。其实就算是不服,我们这些旁人也不便插手,因为毕竟是他的案子,他的资历又比我们都深。不过,我记得好像是有人来局里跟他理论过,但那都是好几年之前的事了,我已经没印象了,我回去问问别的弟兄,看看他们是不是能记起什么来。”
陈俊雄死的时候是四十八岁,他这一生应该办过不少案子,谷平很想要求王立给他搬来所有陈俊雄参与过的案件的档案,但这句话在他嘴边绕了好几圈,最后还是被他咽了回去。因为他知道,这个要求摆明会被王立拒绝。陈俊雄当了二十六年警察,要找出写有他名字的所有档案资料,就算找一个办公室的兄弟一起查,至少也得花上一天的时间。而且,他现在还是嫌疑人身份,王立能给他拿来那些机密资料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你干吗瞪着我?还想问什么?”王立满怀狐疑地盯着他的脸。
“你打算在报纸上公布黑背鱼卡片吗?”谷平换了个问题。
王立埋头抽了口烟。“我正在考虑。”
“我觉得还是公布好,也许有人曾经见过这幅画。”谷平道。
“我也这么想。不过,这是一起恶性凶杀案,如果公布相关案情的话,恐怕会引起公众的恐慌,如果让新闻媒体掺和进来,就麻烦了。上头最怕这种事了,所以一切都得慎重。我先请示了再说。这种事我做不了主。”
谷平点头表示理解。他知道对于恶性大案,局里的态度一向都特别谨慎。
“常冒文今天来过吗?”他又问。
“你问这个干什么?”
“你有没有想过,常豹是怎么收到黑背鱼卡片的?”
“我当然想到了,可是想到有什么用?常冒文什么都不知道,他说他头天晚上就感冒了,一直到凶手闯进他的房间时,他都在睡觉。我给他看了那张卡片,他说他没见过。案发当天,他没跟常豹说过话。卡片上没有邮戳,不是寄来的,现在我已经把卡片送到刑侦实验室了,他们很快就能分析出上面的指纹。等着吧……”王立道。
“常豹的被害时间应该是昨天上午九点左右。如果卡片不是邮寄的,那就应该是有人送来的。你可以问一下,那天有没有人来送过信。”
“早就问过了,这还用你提醒?”王立站起了身,似乎准备离开了,“左邻右舍都说没看见有人来送信。”
“那就一定是有人在某个地方把卡片交给他的。在早上九点之前,一般人有可能去的地方无非是公司、公园或者茶楼,你有没有问过常冒文,常豹那天早上可能去哪里?”
王立朝他笑笑:“我问过了,法医大人,常冒文这小子什么都不知道。他说自己睡得很沉,而所有那天可以告诉我们常豹在哪里的人都死了。不过谢谢你的建议,我会继续调查的,”他拉开门的时候又问道,“你女朋友在外面,你要不要见见她?”
谷平大吃一惊。
“她在外面?你干吗不早说?”
“放心,我没虐待她。她是有椅子坐的,她在做笔录,我们得把她的话和想法都记录下来。等着,我叫她进来跟你见一面。不过我得在场。”王立笑着要走,谷平叫住了他。
“等等!你千万不能在她面前说她是我的女朋友,她会生气的!”谷平郑重其事地提醒道。
王立轻蔑地盯了他一眼,走出门去。
谷平等了几十秒,拘留室的门才被再次打开。她穿着棉麻衬衫和长裤,洒脱地走了进来,中长发飘在脑后。
“嗨,信文。”他拘谨地站起身跟她打招呼。
“你还好吗?”她的神态很自然。
“马马虎虎吧。谢谢你来看我。”
这不是在酒吧,她现在没事求他。她是自愿来看他的。她忽然对他那么好,他真有点受宠若惊。
“不用客气。你看到我拿来的照片了吗?”她坐下来后立刻问道。
他点了点头,跟着坐了下来。
“真的很像吧?连我也吓了一跳,怪不得阿冒会认错。”
“我能理解。”现在,他心里在盘算着,怎么才能把她继续拴在他的事情上。他当然不希望她太劳累,也不希望她陷入危险,但是她真的置身事外,他又很不甘心。他不想就这么跟她断了联系,决定给她找点简单的事干干。
“信文,能帮我个忙吗?”他道。
“什么事?你说吧。”她似乎并不介意。
“我昨天看了那几件案子的卷宗,突然想起一件事来。我过去曾经发表过些法医学的论文,我觉得这些案子似乎跟我的某一篇论文有点……怎么说呢……”他无意中瞥见旁边王立脸上的表情,连忙解释,“我不知道它们之间有什么关联,但是我过去在一篇论文中举过一个例子。”
“什么例子?”王立立刻插了进来。
他知道,如果把那篇论文里举的例子和盘托出的话,就等于给自己又加了一条极为不利的证据,所以他决定含糊其辞。
“我只是在论文里提到某些事而已,那已经过去好些年了,我不记清了。我只想多看点东西,希望能早点找到答案。”
王立听出他在故意搪塞,不太满意地问道:“那你打算让她帮什么忙?”
“我想让信文去我家,到储藏室去找一本叫《法医科学》的英文杂志,我曾经在那里面发表过论文。”
“去你家?”小林似乎有些犹豫。
“现在我妈跟我弟弟住在我家,他们会给你开门的。当然,你也可以让王警官陪你去,我想他一定很乐意跟你同行。我家的钥匙暂时收在王警官那里,如果他们不在,你可以用它开门。”
“好吧。”
“谢谢你。信文。”
“没事。”
“嗯,你最近在忙些什么?”这问题本来昨天在酒吧就该问的,但那时他们谈的都是常豹的案子,根本没空聊别的。而且那时候他心情不好,正妒忌她替那个男人说话,妒忌他们之间亲密无间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