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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绍东道:“我们会尽快安排手术,但是只能把子弹取出来,受损的脑部组织,那是不可能再恢复了。现在国内最好的脑外科医院,一是上海的协和医院,一是北京的301医院,我们已经将脑部CT片传入网络,请两家医院的专家会诊过了,他们说…”张绍东长长地出了口气,似乎极不愿意将那话说出来,终于道,“没有希望!最好的情况,就是保持现状!”
冷镜寒问道:“张院长,你的意思是,她会成为植物人?”
韩峰入坠冰窟,突然一把将张绍东的衣领抓了过来,红着眼睛,如魔似鬼,颤声道:“张院长,你!一定要想办法!她才二十岁啊!不能让她一直这个样子活下去的!”
张绍东只感到心中的寒意,这个一直都不怎么起眼的男子,怎么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变得那么可怕!他艰难地哽咽道:“不是,不是我不想办法,而是,现在的医学只有这样的水平,我真的无能为力。我,我会打电话给我在德国的老师,请他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
韩峰那通红的眼睛,好似快要滴血一般,周围的人都望而却步,甚至没有人敢靠近他。潘可欣这才发现,那个成天嘻哈笑乐的大男孩一样的人,会变得如同魔鬼一样可怕,她心中狂乱地疑问着:“他到底是谁?他来自哪里?为什么会这样可怕?”
冷镜寒劝慰着:“韩峰,接受事实吧,不用太难过了,她还活着,不是吗?活着,就有希望!”
韩峰转过身来,那凶恶的眼神,咬牙切齿的表情,冷镜寒不禁退了两步,再也不敢说什么了。他心中颤道:“韩峰,你不会因为这件事,而变成以前那个样子吧?请你,千万不要啊。”
张绍东马上安排手术。手术之后七天,韩峰一直在医院,除了上厕所,没有离开龙佳一步。龙佳恬静地躺着,好似睡着了一般。每天仪器都显示,她的呼吸、心跳、血液,多么正常。韩峰却知道,龙佳这次,要睡很久,她再也不会对自己笑了,再也不能敲自己的头了,也不会脸红了。潘可欣来看时,韩峰双颊深凹,面色焦黄,双目无神,形同槁木。潘可欣每天都要来看他们三次,每次都能带来一些好消息。
“从那个叫秦怡的女人家里,搜出了几份转让协议,果然,都是死去的大股东们写下的转让给秦怡的股份,加在一起好几百个亿呢。那女人太厉害了,真是不可思议。而她所做的和你推论的完全一致,你更不可思议呢。”
“田副市长已经被正式拘捕了。”
“被捕的罪犯已经交代了,他们被迫服用了一种叫命运的药物,听说十分可怕呢。”
“胡金诚在山西被抓住了。”
“傅凯被抓住了,他交代了曾经暗杀龙佳的事。”
“那些匪徒们都死了,医院尽了最大努力还是无济于事,那种毒品真可怕!”
“今天正式对海角市的行政机关受贿人员提起公诉。”
“恒福银行的账目审计工作已经结束了,从账目上来看,除了几亿坏账外,其他还没有什么大的变动。”
“我为这个案子写的专题报道已经刊发了,我知道,你不想上报,我隐去了你的名字。虽然很多地方做了改动,但还是引起了轰动呢。”
“韩峰,我给你唱个歌吧?”
“韩峰,冷伯伯说,案子就快结束了,公审结果一出来,这起案件就算彻底结束了。”
韩峰的反应很淡漠,有时嘴角不经意地抽动,好像是笑了,但那双眼中,却不再有曾经明亮的眼神。潘可欣也常常从护士那里听到一些韩峰的事。
“他对他妻子真好,他们是从小就认识的吗?”
“每隔两天要换一次导尿管,每天要灌肠一次,翻身、擦洗,他都是自己做的,我们还很少看见这样的家属。”
“他不上班的吗?他是做什么的?他的操作很专业,他是医生吗?”
“不仅如此,他每两天还要用针刺穴位,接通电流做理疗。中医部的主任都常常亲自来看,他说,那个人刺穴的手法和对穴位的认识程度,远在他之上呢。”
“从来没看到他离开过床边,就是睡觉都趴在那里睡的。我真担心,这样下去,他的身体迟早会垮掉。”
“真是很羡慕,要是我能找到那样一个老公就好了。”
第七天,张绍东又一次来到监护室,韩峰还是那样坐在那里,只是精神更差了,张绍东道:“这样的事情,我们也很同情,但是你知道,每天要这样维持,需要很多的费用,嗯,那个,你是不是先把一些费用补交了?”
韩峰猛地抬头,张绍东虽然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还是不由一惊,他勉强笑道:“你也应该理解我们的难处,医院不可能无缘故地支出这样大一笔开支,如果每位病人都像你这样,我们医院也就关门大吉了。”
韩峰眼神一凛,道:“我没有钱。”他转过头来,逼视张绍东,问道,“难道钱真的有那么大用处么?”
张绍东心中奇怪,勉强笑笑,却比哭还难看,说道:“因为金钱是衡量一个人实际价值的体现,它的多少,决定着一个人活在这个世界的价值到底有多少。”
韩峰冷冷道:“胡说。”
张绍东道:“可是你生活在一个靠金钱衡量价值的社会中,并不只是你一人,你要想得到社会的认同和别人的帮助,就必须证明,你有创造价值的能力。而这种能力,要换成实体物质,才能和别的能力作等价交换,金钱,有幸成为这种实际载体。你的观点是什么呢?说出来听听?”
韩峰刚张口,门开了,这次不是潘可欣,而是冷镜寒,他带着笑容道:“案子结了,这起案件,共涉及一百多名政府和非政府人员,涉嫌五百多亿元的资金挪动,如果不是你,他们造成的破坏到底有多大,还不知道呢。上级给我们拨了批专项资金,你知道,本来照规定,破获这样的大型经济案件,是给予百分之一作为奖励的,可是这次案值实在太巨大了,上级只能给我们拨了五十万。”他拿出一张纸条,那是张写着二十万数值的现金支票,递到韩峰面前道:“这是你应得的。”
韩峰看也未看一眼,两指夹住,转手递给了张绍东,冷冷道:“先预付这么多,能维持多久就维持多久,哪天没有了,提前一个月通知我。”
张绍东笑道:“好的,好的。那我,先出去了。你们慢慢聊。”
张绍东走后,韩峰漠然问道:“那个人,有没有找到?”
冷镜寒叹息道:“没有,不过从手法看,或许也是黑网做下的,你知道,他们本就和黑网保持着联系。”
韩峰冷漠道:“知道了。”
冷镜寒道:“我看,你也该回去休息休息了,你看你自己,才几天工夫,把自己搞成什么样子了。”
韩峰闭上眼睛,拿起龙佳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如若无人道:“知道了。”
冷镜寒又说了一些话,不过看韩峰就像没有听到一样,又摇着头走开了。冷镜寒走后,韩峰只感到好累,好累,他从来没有这样疲惫过,那是种精神上的压抑,不是睡眠就能缓解的压力。他枕在龙佳床边,不知不觉地睡着了,他做了个梦,梦见龙佳在远处轻盈地飘着,轻轻地呼唤着他:“回去吧,回去吧。还有很多事要做呢。回去吧,回去吧…”那身影,越飘越远,声音却一直回响在耳边。
后 记
来自地狱的男人
第二十六章 最后的调查
韩峰猛地惊醒,只见龙佳平静地躺在床上,就像睡着了一样,她的嘴角,似乎还挂着一丝甜蜜的微笑。韩峰轻轻道:“佳儿,你说得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不管是谁向你开的枪,我们都该加倍地让他偿还!”他恋恋不舍地站起身来,道,“我会来看你的,你等着我!”
他向护士和医生们交待清楚后,赶回刑侦处,冷镜寒道:“终于肯回去了?”
韩峰对冷镜寒道:“将有关黑网的资料,都给我找出来!”
冷镜寒道:“我们这里有关黑网的资料,都交给国际刑警组织去了。我们自己留下的,都是些碎片,没有多少价值啊?”
韩峰道:“那送我回去,我自己想办法!”
冷镜寒道:“想办法可以,但是你不要乱来啊!”
韩峰回到发廊,屈燕惊讶道:“你们查的什么案子?你人都变形了。”
韩峰双手搭在屈燕双肩,恳求道:“燕姐,这几天,你不要和我说话,让我好好休息一下,我好累!”
屈燕道:“好好,我不和你说话就是了。”
韩峰回到房间,屋里竟然整洁了不少,原本随处堆放的书籍被整齐地码在了一起,桌椅板凳也被擦过了。韩峰看着房间奇异的变化,眼睛又落回了床上,他一屁股坐下,喃喃道:“还是自己的床躺着舒服啊!”他一头躺下去,马上“哎哟”一声又坐了起来。
韩峰掀开枕头一看,枕头下竟然被人垫了块砖,而砖的下面,压着几张纸。韩峰将纸抽出来,看着纸上龙佳的娟秀字迹,眼里的火焰开始燃烧,愤怒道:“原来是这样!”
屈燕看着刚上楼的韩峰,突然间换了个人似的冲了下来,抓起电话筒就开始拨号。
韩峰道:“喂,是国际机场吗?我想问一下,十五号和十六号抵达和离开海角市的航班都有哪些班次?请替我查那两天中,有没有一位叫秦怡的旅客,对,秦朝的秦,心旷神怡的怡,女性,二十来岁,身高一米七四,金发,是卷过的。哦,没有啊,好的,谢谢!”
韩峰又拨通另一个号码,道:“喂,华东机场吗?我想问一下,十五号…”
韩峰又与庄晓军取得了联系,他问道:“晓军吗?”
庄晓军惊喜道:“韩峰!”
韩峰道:“我问你,还记不记得一星期前,就是江永涛死的前一天,你和秦怡见过面吗?”
庄晓军道:“不是已经结案了吗?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问题?”
韩峰道:“你不管为什么,只管回忆一下,看看你是否还能想起那天的事情。”
庄晓军道:“我想想。哦,想起来了,那天我们一起在世豪吃的晚餐,当时,我并没有感觉到秦怡姐姐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啊?”
韩峰惊呼道:“晚餐!你再想想,千万别记错了。”
庄晓军道:“不会错的,因为她答应我,第二天还带我去世博园,可是第二天她就…”
韩峰又问道:“你们是什么时候去吃的?”
庄晓军道:“晚上九点左右吧,我记得天黑了我们才去的。”
韩峰道:“果然是这样的。”
庄晓军道:“你说什么?”
韩峰道:“哦,没有什么。谢谢你。对了,我再问你一个问题,我们第一次来天涯市的时候,你们不是刚开过一次董事会吗?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们董事会的内容?”
庄晓军道:“这个,这个是违反公司规定的。”
韩峰道:“那次会议,和整个案件有非常重要的关系,你回忆一下,你参加了董事会的吧?应该知道的。”
庄晓军道:“…”
屈燕不知道这小子又怎么了,她摇摇头,注意力又被电视吸引去了。没多久,就听见韩峰急匆匆地说道:“燕姐,快,帮我办一张去天涯市的机票,我马上去天涯市!”
天涯市,安康小区,也就是于成龙的家所在小区,同一单元,三楼的住户门被敲开了。屋内的莫大爷有些迷糊,这年轻人是谁啊,都没见过,又瘦又高。
莫大爷问道:“小伙子,你找谁?”
那人掏出一小本儿,道:“我是侦探,我叫韩峰。大爷,我找你问点事情。”
莫大爷扶正老花眼镜,看着那绿色小本儿上的名字,怎么没照片?他再抬头看看小伙,那自称韩峰的家伙一双大眼睛倒是显得满真诚的。
韩峰道:“大爷,在一周前,也就是七号,下午你是否在家?”
莫大爷想了半天,朝屋里喊道:“老伴儿啊,上周三下午,我们没去什么地方吧?”
出来一老奶奶,围着围腰,揩着手道:“瞧你那记性,上周三我们参加了老年门球大赛,还得了个第三名呢,你忘啦!”
莫大爷一拍脑门道:“对,对。我想起来了,那天下午我们不在家,不知道是哪个小混蛋,竟然把我家窗户玻璃打碎了。你说我们三楼上也有这么高啊,谁扔石子也不可能扔这么高吧?喂,小伙子,你怎么就走了?你到底想问什么啊?”
四楼,于成龙家的门不知道怎么被打开了,韩峰看着阳台上的窗户,窗户上那个枪口还留着,他仔细地看了看那枪口,最后点点头,好像已经找到什么了。
公安局,在陈勇军办公室。陈勇军笑道:“这次又是什么案子?”
韩峰四处打量,道:“没事儿,来玩玩儿,怎么,不欢迎?”
陈勇军道:“说笑了,说笑了。我可是一直欢迎你们海角市刑侦处的同志来的。你们每次都给我们带来一些新的思维,一些新的办案理念,这就是传道授业来了嘛。”
韩峰道:“对了,那位大块头局长呢?怎么没见他?”
陈勇军道:“大块头?哦,你说江副局吧,他啊,他去马来西亚讲课去了,他是缉毒模范嘛,常去周边国家教当地警方一些缉毒要领。”
韩峰“哦”了一声,又开始闲聊…
第二日,海角市刑侦处,所有的人都出去查案了,只有刘定强一人还在做实验。蓦然门一响,刘定强很惊讶地看着韩峰站在门口,他心悸道:“哇,这么不声不响地突然站在门口,想吓死人啊。你知道,我是搞尸检的,我还以为诈尸了呢。”
韩峰道:“帮我取一样证据,关于恒福银行那个案子的。”
刘定强道:“什么?”
韩峰道:“听说在秦怡家里发现了各个大股东临死前签下的股权转让书。”
刘定强道:“对呀。”
韩峰道:“我想看一看。”
刘定强道:“那个案子不是已经结了吗?你又想起什么了?”
韩峰道:“那你不用管。”
刘定强道:“你等一下,我先洗手。”
一会儿,刘定强拿着几个物证袋出来,疑道:“咦?你看这个证据,怎么没有了?”
韩峰拿起那个物证袋,看着物证袋上面写着:“未知丝线。”
刘定强补充道:“就是那天晚上,你在怀疑是丁一笑出现过的地方取的,垃圾袋里取得的那丝线啊!你看,不见了。”
韩峰道:“或许是有人拿去检验,忘了拿回来了吧。不管它。”他话是这样说,还是仔细看了看袋子,塑料袋里好像有些液体。韩峰放下那袋子,拿起另一个,里面是一份麦迪写的将股权转让给秦怡的转让书。韩峰道,“通过墨迹的残留量和化学变化,鉴别文书是什么时间书写的,这个你会吗?”
刘定强道:“如果年代久远,好鉴定,但如果时间太短了就不好办了。我们通常可以精确到月份。”
韩峰皱眉道:“这么粗略?”
刘定强突然道:“不过没关系。我可以交给我的同学,她是痕迹鉴定专家,我国的绝对权威,我可以让她过来,或者快递给她寄去。”
韩峰道:“需要多长时间?”
刘定强道:“两天。”
韩峰道:“全部做一个时间鉴定。”
刘定强看着几分股权转让书,问道:“全部吗?”
韩峰已经走远了。
繁忙的建筑工地,韩峰看着那高楼大厦,一名工头模样的人走过来,呵斥道:“什么人,来这里干什么?没看见那牌子吗?”他所指的,是一块“施工重地,闲人免进”的牌子。
韩峰在他耳边,轻轻说了些什么,工头的态度大为改观,赔笑道:“呵呵,原来是…原来是…不知道您来这里有什么贵干呢?要不,我把徐总工程师还有张经理他们都叫来?”
韩峰道:“不用,我只是想知道一些小问题。这大楼什么时候动工的?还有多久才能完成?”
那工头献媚道:“是前年,好像是一月份动工的,现在已经进入扫尾工程,大概还有三个月便可以交付使用。”
韩峰道:“怎么是好像?”
工头疑惑道:“怎么,您不知道?大楼去年不是停了近半年时间吗。我们是今年四月才接手的。”
韩峰问道:“为什么停工?”
工头转头望向即将完工的大厦,有些感怀沧桑地说道:“据说去年,公司东南亚的事业受到前所未有的打击,几乎陷入资不抵债的局面,公司就要破产,上层的老总们,哪里还有心思和能力来完成这么大的建筑。都说风云突变,世事难料,谁能想到蒸蒸日上的事业,能在一夜之间,尽数被毁。不过他们公司的老总也真是厉害,据说在最困难的时候也能取得银行的贷款,没有那笔贷款,他们公司彻底玩完儿,更别说现在东山再起了。照理说,您对这些情况应该比我了解啊,哎——”工头再回过头来,身后连个人影都没有,他暗道,难道自己大白天见鬼了吗?
韩峰与一名慈祥的中年妇女亲切地交谈着,他拿出两张照片,问道:“您帮我看看,认识她们吗?”照片正是秦怡和单燕飞的。
那中年妇女看了一眼,“咦”地吸了口气,向身后招呼道:“小玲,小玲,你过来一下。你看看,这两人是不是有点像秦二妹和单丹啊。”那位叫小玲的年轻女子看了看,也疑惑道:“是有点像以前在我们这里的护工,但是又不像,她们没那么漂亮呢,可是,神态又有些像。”
韩峰微笑着收起相片道:“哦,好的。对了丁院长,我可不可以再看看梁小童的资料。”
中年的丁院长道:“上次你们不是有位女记者已经来过了吗,她还把资料复印了一遍。”
韩峰解释道:“是的,但是最近比较忙乱,那份资料一时找不到了,所以我想来这里再看一看。”
院长叫另一名护工取来资料,韩峰眉头皱了起来,喃喃道:“怎么会这样?”他仔细看过,将资料还给院长,并表示感谢。
韩峰抬头看看古老的门楣上几个斑驳的水泥字迹“天赐福利院”,他带着冷漠的笑意,渐渐离开。
火葬场,两名叼着烟的领导般人物正在办公室翻找资料,一边找一边对韩峰道:“潘小姐不愧是做记者的,人又长得漂亮,小伙子,你可…嗯…呵呵。”说着,露出一个会心的笑容。韩峰点头。
不一会儿,其中一个领导般的人物拿出一叠纸质存单,道:“诺,你要的那几天死亡名册,都在这里了。”
韩峰细细地一张一张看了起来。
冷镜寒发现,韩峰似乎又慢慢变回去了,他回到了他家里,虽然也常去看龙佳,但也常与潘可欣一起出去。冷镜寒对韩峰这样的变化,实在是感到吃不消。韩峰常常突然失踪,然后又突然出现,连潘可欣也不知道他的行踪,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也没有人知道他在做什么。
一天,韩峰突然拿了个东西找上门来,对冷镜寒说让张艺给他改装一下,只交待严格保密,除了他们两人,谁也不能说。
当晚,公安系统开了个小小的聚会,庆祝恒福银行特大金融案成功告破,作为专题报道记者,潘可欣也来了。在一旁,潘可欣悄悄地问冷镜寒道:“冷伯伯,你觉得韩峰这个人怎么样?”
冷镜寒道:“韩峰?他就是他啊,有什么怎么样的?”
潘可欣不好意思道:“我是说,你觉得我们两人怎么样?”
“不,不,不。”冷镜寒将头摇得像拨浪鼓,连声道,“如果你们在一起,觉得激情涌动什么的,你们年轻人的事,我管不了。可是如果你想和他一起,那绝对不行。你根本就不了解他,你看他的屋子,你不知道,他懒得出奇,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而且,他是出了名的一穷二白,你知道吗,他住那个地方,每月的房租,都是我给他出的。”
潘可欣道:“那有什么关系嘛,他穷,我有钱啊。他懒,可以请佣人嘛。我觉得,他真的很有才华,而且,对人也蛮不错的。”
冷镜寒道:“你知道多少,你对他的过去又知道多少?他这个人,反正和他在一起,你绝不会幸福的,你也应该看到了,他是个浪荡公子,别看他现在对你好,只要是漂亮的女孩,他都是这个样子的。”
潘可欣道:“可是,你又对他知道多少呢?冷伯伯。”
冷镜寒一愣,只听潘可欣道:“他只是多情的人,并不是薄情的人。你可知道龙佳在病房中,他是怎么照顾她的吗?你可曾见过,一个男人为一个女人所做的事情,那不是能装出来的吧?就算是多年的夫妻,也未必就能做到像他那样,何况他和龙佳也没有交往多久啊?他是真的很喜欢龙佳的,虽然有时行为有些过分,那只是他表达喜爱的方式与普通人有所不同而已。我看他这几天渐渐恢复了一些,已经和他约好,出国去旅游一趟,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慢慢总会知道的。”
这时,李响过来邀请潘可欣去跳舞,潘可欣欣然接受了。
冷镜寒不明白,韩峰到底有什么好,这些小姑娘对他那么钟情,他摇了摇头,心道:“现在的年轻人啊。”
张艺端着饮品,走了过来,道:“冷处,没去跳舞啊?”
冷镜寒没回答。
张艺掏出一块东西,像一小块瓦片,橡胶做的,两寸长,一寸宽,交到冷镜寒手里,道:“东西做好了,在五百米以内有跟踪效果。而且,我还加了个东西在里面。”
冷镜寒若有所思,点点头,出神道:“唔。”他接过那东西,看了看,放进口袋里,还是不明白,韩峰用这个东西来做什么。
张艺猜度冷镜寒的心思,道:“在想什么呢?韩峰吗?他今晚没来。或许他在医院里。我认为他会在那里的。”冷镜寒道:“嗯,那个家伙,与以前相比,变了很多呢。我都没想到,为了龙佳,他会那么伤心。”
张艺啜着饮料,道:“冷处,问一个不该问的问题。你说,如果没有他的加入,这个案子,我们能破吗?”
冷镜寒自信道:“当然。那是迟早的事,只是没有他这样快速而已。破案对于他来说,又和呼吸空气有什么区别呢。”
张艺“噗”的一声,随后大声咳嗽,显然是呛住了,他喘息道:“冷处这样说,未免太夸张了吧?不过话说回来,我觉得,他掌握了超越我们常用手段的侦破理念和侦破技巧。你看,他对法医学的了解,他对痕迹侦探学的了解,他对犯罪心理学、技巧杀人,以及对各种枪械、武器的了解,我相信,他是经过专业训练的类似特工的人物。但从另一方面来讲,他几乎又完全不具备特工的能力,他没有强健的体魄,没有敏捷的身手,听他们说,他不了解股市,甚至连下象棋都不会,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冷镜寒道:“那是我和他之间的协议,我不能对任何人透露他的过去。”他看了张艺一眼,又补充道:“不过,如果你也是从小便被训练观察各种现场和各种痕迹,我想,你也能做到他那样好的。”
张艺感兴趣道:“怎么?难道他从小就被作为侦探来培训的吗?”
“侦探?”冷镜寒轻轻一笑,用含糊不清的话回了一句,“事实上恰恰相反。”舞曲旋律渐渐更加优美,更加激情,正如同那个冷雨夜,冷镜寒面色一寒,不愿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