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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按照杨洪军的吩咐,这些日子以来,小心翼翼地过,平日里每天都会跟杨洪军每天发一条信息,互报平安。但是这件事我始终没有告诉我的父母,父亲也许还会理解,但是我母亲可能会因为我的决定而着急,甚至责备我。我并不害怕这种责备,而是害怕这种责备之后,我会怀疑我这个决定的正确性。
大约过了半个多月,依旧没有杨洪军那边传来进展的消息,我开始有点着急,按理说大安的卦象之下,不该等这么长时间才对,我告诉杨洪军时间长的话大约得一两个月,其实根本不需要这么长,只是我为了确保我的准确度而刻意把时间说得比较久而已。以我自己内心的判断,十五日前后,应当就有消息传来才是。
就在那一天,晚上和父母一起吃饭的时候,因为父亲眼盲无法看新闻,所以多年来一直有一个习惯,那就是晚上吃饭的时候,要听收音机里的广播,了解下这些日子发生的事。父亲不会太关注国家的大事,因为他的世界注定了就是这一片小小的天地,所以日常出了听戏剧之外,就是听听本地的广播台。
而那天晚上,广播里播放了一条新闻,却引发了我的注意。
这个电台每天同一时段,都会播放一些本地市民家长里短,老百姓的身边事。同时段的收听关注度是相当高的,在广播人群里,有着不菲的听众量。那天的新闻,却说了这么一件奇怪的事:
在本地城郊一处被村民承包的鱼塘里,就在这段时间里,鱼塘里的鱼开始莫名其妙地陆续死亡,更加古怪的是,从未栽种什么水生植物的鱼塘,竟然在短短时间内,水面中央长起来一株粉红色的莲花。
新闻里说,经过品种观察,这株莲花有十八瓣花瓣,花朵较大,通体粉红透白,是难得一见的古莲品种。而这种莲花并非本地有的品种,鱼塘也不适宜这种莲花的生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有待专家进一步考证。
新闻的末尾,播报员说道:“某某台记者,在某某地发来报道。”
这里提到的某某地,在我听见之后迅速在脑子里找了找在地图上的方向,正好位于杨洪军住院的地方东北方向,而那株奇怪的莲花,会不会跟那个有着莲花标记的组织有什么关系?还有那些离奇死亡的鱼,如果是水质的原因,为什么鱼死了,莲花却绽放了?而且莲花的生长绝非朝夕之功,我们都知道莲花的根是埋在淤泥里的莲藕,如果是鱼塘主自己栽种的后来却忘记了,那他为什么就独独栽种这一棵呢?
杨洪军说过,有什么不解之处,立刻给他打电话。于是我吃完饭后就给他发去了信息,强烈地表达了我对这个鱼塘的怀疑,我怀疑的理由多少有点乱枪打鸟的意思,但就算我的猜测是错误的,也无非是一个失败的调查罢了,反正现在也没什么突破,不差我这一次。
杨洪军听了我的分析后,立刻告诉我让我放心,他明天就回派人去调查这个鱼塘。而第二天到了差不多傍晚的时候,我接到杨洪军打来的电话,他在电话里告诉我,林业局对鱼塘里鱼类死亡的化验结果,是死于高浓度甲醛。初步怀疑是有人投毒,但是在放干鱼塘的水准备重新蓄水的时候,却发现鱼塘的底部,有一个密封的玻璃缸,缸里有一具被不明液体浸泡的尸体。
我问杨洪军:“是我们要找的那具尸体吗?”
杨洪军说:“正是这具。”
第23章 尸体
诚如我说的那样,我上过大学,我是读书人。所以前些日子在医院里探望杨洪军的时候,我曾断言照片上那股子奇怪的味道,就是用来当防腐剂使用的福尔马林。于是后来等待消息的这些日子,我也曾经对这种化学品有过一些了解,于是我猜测,那口玻璃缸里用来浸泡尸体的不明液体,应当正是福尔马林。
这其实不难猜测,因为鱼塘里的鱼死于高浓度甲醛,而福尔马林正是甲醛高浓度液态的表现。只不过能够装满整整一缸,这恐怕是需要不少福尔马林才行。于是我在电话里告诉杨洪军:“你先想办法把场面控制住,暂时不要外传,先把尸体弄到手再说。”
杨洪军可是一只老鸟,虽然眼下受伤,行动不便,他还是有发号施令的权利。只是我和他心里都清楚,我们的下一步线索,一定是从这尸体上去寻找,凶手杀人后装了玻璃缸,其密度大于水的密度,于是就沉入了鱼塘底下。只是这鱼塘水面上那朵莲花,凶手若是想要掩人耳目,大可不必专程放上独独的那么一朵,这一切看起来,更像是一种具有仪式感的东西,似乎凶手丝毫不害怕尸体被我们找到,反而生怕我们找不到一样。
对于警察来说,这毫无疑问是一场挑衅。而我却知道,这个挑衅却是针对杨洪军的。杨洪军在挂上电话之后,很快就派了车子来接我,但是车行驶的方向却并不是警察局,而是直奔东北面,路上我猜测,这估计是要到案发现场去了。
但是这却让我不免有些担心,不是说好了我只是秘密工作,不抛头露面吗?这如果让我去现场勘查,岂不是摆明了跟那个凶手说,我也全力在参与此事?可是由于来接我的那位警察一路上并未跟我说什么,我也不方便先开口询问,心想着还是走一步算一步吧,兴许杨洪军此举,有他自己的安排。
车一路开到了城郊,却并未朝着案发现场的方向而去。只是在靠近那个地方的时候,转而去了一处公墓。我正寻思着难道这短短时间内,就已经给死者买好了墓地,然后匆匆下葬了吗?这是要我开坟掘墓,到坟里摸尸体吗?
这是一座民政公墓,除了贩卖墓地安葬逝者之外,这里还有告别厅,火化炉,种种迹象表明,这个公墓的运营单位还是很有服务意识的,知道现在城里办丧事也不方便,索性提供便利,让老百姓一站式解决。这人生的最后一程走到了这儿,也算是安得其所了。
可是开车的警官在停好车以后,却把我直接带到了从接待处往墓地走中间的一栋小楼里面。我在进楼之前看了看挂在墙上的牌子,上边写着“某某区公安分局,指定法医解剖室”。于是我才恍然大悟,想必是杨洪军知道这种浸泡后的尸体长途运输不便,也容易招人耳目,于是就近联系了一处有条件存放尸体的地方,然后把我给接了过来。
进屋之后,一个满身市侩气的中年微秃男人凑了过来,满脸含笑与我握手,嬉皮笑脸地说道:“呦,凯爷!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我还以为就我一个人过来了呢!”
此人正是马天才,想必是在我和杨洪军电话通话结束之后,他就立刻联系了马天才,因为他自己本人身体有伤,无法前来,办案的警员多多不便参与我和马天才调查的事,于是就让我们俩碰个头,好先行了解一下情况。
我看马天才一脸笑容,低声对他说道:“马大哥,你没搞错吧?这是什么地方,你笑这么撒欢干嘛?注意注意场合,注意注意形象,你是一个侦探,不是瘪三二混子!”
马天才年长我许多,却被我这么训斥了一番。他可能也觉得是有点不妥,于是挠挠头干笑两声,把我给拉到了一边,低声说道:“凯爷,您既然来了,想必是跟我一样入伙了,从现在开始咱俩可就是同事了,您多多关照!多多关照啊!”我心想这厮哪来那么多客套,于是略去了那些无聊的客气,直接问他道:“你比我先到,在我来之前,你可知道些什么情况吗?见到尸体了吗?”
马天才纠结着脸,啜着牙花子说道:“哎呦,可不是看见了么?那模样可真不好看,这尸体上血色全无,都发胀了!”马天才说得有点真切,这让我情不自禁联想起尸体的样子,由于我小时候在江边游泳曾经见到过一具溺水死亡的尸体,你被水泡胀后,亮澄澄的皮肤,感觉一丁点外力下,就会皮开肉绽,迸出好些尸体里的浓水来。待会要看的这具尸体,估计也好不到哪去。
想到此处,顿觉一阵胸口发闷,就想要干呕出来。
带我来的那位警官对我和马天才说道:“两位,我就在门外等候你们,杨警官交代了,一切以你们为主,有什么事,只管叫我一声就行。”说完他就转身出去,反手替我们关上了门。
我问马天才,现在就咱们俩吗?马天才说道:“不知咱俩,那屋里还有一个法医,现在正在那儿摆弄尸体呢,我觉得恶心,也帮不上什么忙,就出来候着了。”说完马天才朝着不远处一个防盗门指了指,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过去,上边赫然写着三个字“解剖室”。
如果说先前那次去警察局停尸房摸尸体,已经算是我的极限的话,此刻的我也预料到,今天接下来要发生的事,绝不会比那天更好过,我只求待会尸体不会一按之下就尸浆乱喷,好让我顺顺当当摸完就好。
于是我呼出一口气,对马天才说道:“那别愣着了,咱俩都进去吧。”
我俩敲门进入,开门的正是先前我见过的那名法医同志。一看是我来了,他即便是戴了口罩,我也能察觉到他眉目间的喜悦之情。他伸出手跟我握手,我条件反射似的抓住了他伸过来的手,却敢接湿漉漉,黏糊糊的。低头一看,这名法医跟我握手的时候,手上竟然还带着一副白色的橡胶手套。
那些湿漉漉的感觉,难不成就是他刚刚才摸了那具被泡胀的尸体,就直接跟我握手了吧?
也许是见我面露踌躇,法医低头一看,笑着对我说:“小兄弟,别担心,这些不是福尔马林,而是刚才我消毒的时候沾上的消毒水而已。”我这才放心下来,而法医的这句话,也基本上证实了我的猜测:那些浸泡尸体的液体,正是福尔马林。
进入解剖室,这里并没有太多的布置。于是我很容易就把视线的焦点,集中在不远处一个不锈钢床板上,那个肥胖而发白的死人。鼓足了勇气走了过去,发现这具尸体身上没穿衣物,只是在下身的位置,被盖上了一张薄薄的白色床单。尸体躺在一张铺在不锈钢床板上的类似于吸水垫的垫子上面,上边有不少被尸体上流出的水分而浸湿的痕迹。
虽然这具尸体我早在半个月之前已经在照片上见过,但是真切地看见,感觉还是有些不同。首先尸体的确如马天才说的那样,处于一个长时间浸泡,有些发胀的状态,但却较之我小时候看到的那具浮尸,却又情况好得多。这不免让我稍微有点释怀。
尸体的皮肤非常白,这种白甚至有别于死亡后血红素流失,从而造成的那种白法,很像是夏天游泳时间太长,皮肤被浸泡之后的那种白。而当我绕到尸体的头部的时候,却发现尸体面部的表情,却跟我在照片上看到的完全一样。
他就那么静静地躺在那里,怒目圆睁,嘴角下瞥,脸上那些因为扎针而留下的针孔,随着浸泡时间过长,尸体发胀之后,已经看不见了。但是他眼睛里眼仁黑色的部分,也因为浸泡的关系,有些发灰,变得雾蒙蒙起来。额头上那枚蓝色莲花佛手的印章,依旧清晰可见,就好像平日里去菜市场买猪肉,那猪皮上的合格章一般。
尸体虽然浸泡多时,却也僵硬无比。皮肤上还有弹性,但那种弹性却难以言表。我围绕着尸体走了一圈,只因先前看到的只有头部和锁骨部分的照片,此刻看了看全身,却觉得诡异万分。因为尸体依旧双手合十,但却并非以一种指尖朝上的姿势,而是双手合拢在肚子的位置,指尖朝下,双脚微微交叉,呈现剪刀状。这样的姿势我自然忘不了,和先前那两名死者,基本上完全一致。
马天才看上去很是抗拒,站得远远的,眉眼之间全是嫌弃的感觉,他甚至摸出了一张手绢来捂住自己的鼻子。我心想你一个大男人身上带什么手绢啊,突然才察觉到,原来从我进入这间解剖室开始,鼻子里就充斥着一股子刺鼻难闻的气味,有别于以往我闻到过的福尔马林,这里的气味,除了药水本身之外,还有一种尸体的味道。
那种味道,怎么形容,有些像是白水煮生肉,那种蒸汽里腾发的味道一般。
第24章 眼珠
我感到一阵恶心,脸上情不自禁地表现了出来。法医见状,知道我没怎么见过这样的场面,不像他一样,职业就是和死人打交道。于是他拿出口罩和手套,分别递给了我和马天才。
我赶紧戴上,说来奇怪,当我越是抗拒这样的臭味,那臭味却越发清晰地透过我的鼻腔,传递给我的大脑。短短地戴上口罩的几秒钟里,我几度想要作呕。想到待会儿自己还得给这具发胀的尸体摸骨,不由得悲从中来。
摸骨术,重点在于骨。所以对方的表情即便和日常状态不同,只要手指按进皮肤后能够摸到底下的骨骼,所得之结果,其实是完全一致的。既然来到了这里,就算再恶心,也不能不做了。正当我穿好手套,走到尸体头顶的方向,伸手打算从尸体下颌骨的方向往头顶摸的时候,却因为没有搞对位置,一下子就把手指陷入了尸体脖子上的那道伤口里。
这本来没什么,心里尽量不去想就行了,可偏偏马天才那厮,在我手指摸到伤口的时候,发出了一声“哎呀!”的怪叫,解剖室里摆放的东西并不多,意味着比较空旷,马天才的这声叫唤,立刻在密闭的空间里形成了一层层回音。吓得我一下子松手,朝着马天才怒目而视。
马天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对我说道:“对不住了凯爷,我胆儿小,一下子没忍住…”我被马天才刚才那一吓唬,手一下子缩了回来,此刻再想放上去,心里的抗拒又更多了一分。于是我对着马天才骂道:“你既然害怕,那你来干什么来了?来看表演的吗?”
我语气有些不耐烦,其实我也知道自己的怯懦,我只是用骂马天才的方式,来让自己提提气罢了。只听马天才回答我道:“凯爷瞧您说的,这怎么能是看表演呢?我本来也不知道我来干嘛,但是直到您来了,我才明白,杨警官是要我根据你摸骨出来的线索,展开一些相关的追踪调查…所以这一切啊,还得等您摸出个道道儿来才行。”
一时语塞,也不知道再怎么说好。于是不耐烦地瞪了马天才一眼之后,我重新把双手一左一右分别放在了尸体的下颌骨上,这次可是看准了才放下的,尽管刚才接触到那伤口时的触感,还无比清晰停留在我的指尖上。
下颌骨两侧没什么更多发现,基本上和我先前看到照片时候的判断一样,只是往中间摸去的时候,发现此人的下巴上,有一处明显的平坦处,平坦处的中央,则有一道小小的沟壑。一般情况下来说,这种下巴骨的人,是有两个并排的双下巴的,也会因此让脸型呈现一个国字脸的样子。
双下巴的人大多憨厚实诚,但这人随着时间的改变,免不了涂上种种颜色,身在官场洁身自好尚且不易,不行差踏错,只怕是不容易做到。所以下巴处的骨相,仅做参考。
继续往上摸去,下颌骨是和上颌骨关节相连的,而上颌骨的边上不远处,就是颧骨。先前说过,颧骨在男性的骨相当中,往往代表着权位,此处讲的是一个较大概率的情况。而事实上能否获得权位或者权利,则取决于先天条件和后天的机遇,从这名死者的颧骨摸上去来看,两头外侧较为狭小,正中央虽然大但却并非十分凸出。整体形状,就好像是切了一半的鸡蛋一样。
这说明他生前所得到的权位,更多来源于各种机遇,此处又跟此人完整的头型互相吻合,作为一个投机主义者,应该会非常敏锐地察觉到身边的诸多机遇,不管见不见得光,总归是让他给抓住了。
继续顺着颧骨往鼻梁的方向摸,发现此人山根处虽然因为这愤怒的表情而叠起,但却很容易摸到里头的鼻骨。这说明他的鼻骨距离鼻梁外侧其实很浅,摸到此处,我基本上确定了此人下半张脸的骨相更加贴近于十二字骨相口诀后半句“鹏鹰雀鲸鱼龟”中的“雀骨”。
于是正当我打算将此人下半脸的骨相与雀骨之说法相互印证,以推断出我前半段的结论的时候,却因为手指按在鼻梁两侧――眼下的位置的时候,用力稍稍微大了一些,只听见“嗤――”地一声,就好像是在拧干一条沾了水的毛巾一般,尸体的眼珠子随着这一声古怪的声响,竟然眼仁朝上,正好把目光对准了正站在尸体头顶方向的我!
我想我永远都无法忘记那个场面,这个满脸怒容的死者,在我给他摸骨的时候,原本就因为手指的按压,而造成面部表情有过一些轻微的改变,但是当我挪开手指的时候,却又迅速恢复原状。我站在尸体头顶的方向,以我的角度往下俯视着尸体,他的整张面容其实是和我的视线上下颠倒的。本来就诡异得很,此刻眼珠子突然转动,然后死死盯着我,吓得我浑身发毛,一瞬之间,连屁股沟都狠狠地夹拢了一下。
我连忙撒手,狼狈后退。却在我踉踉跄跄之间,看到死人的眼珠子,竟然又缓缓地恢复到先前的模样。我感到一阵胸闷难受,心脏狂跳如同快穿胸而出一般,即便我站在原地不动,也能够非常明显地听到从我耳膜深处传来的“咚咚咚”的心跳声。
我错愕地看着身旁两侧站着的法医和马天才,他们也都是一副吓坏了的样子,只不过法医的眼神依旧注视着床板上的尸体,而马天才却注视着我。想必马天才之所以被吓到,是因为我刚才那突如其来地一个后退,他不明所以,于是才被吓到了。这样也好,先前他怪叫吓唬我一次,现在我也回敬了他一次,这就是现世报。
而法医眼神看着尸体,却面露惊吓的神色,这说明刚刚我看到尸体眼珠子转动,绝非是我的幻觉,因为法医也正是被这一幕给吓坏了,和我的区别只在于他受过专业训练,也常年接触尸体,比我淡定得多罢了。
我想要开口问他,却不知从何问起,因为刚才那一幕太真实,却又太荒诞,一个死了快一个月的人,不但在死后被人扎针,还被福尔马林浸泡了半个多月,怎么可能突然转动眼珠子?难道说是他冤魂不散,看到我在他的尸身上按来按去,于是重新回魂,好用眼神吓唬我一番吗?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多年的唯物主义教育,让我不能接受鬼怪的存在,起码我认为鬼怪都是自己吓唬自己,人死如灯灭,哪来什么死后回魂?于是在我反复矛盾却不知道怎么问出口的时候,法医却率先说道:“小兄弟,刚才眼睛动了,你看见了吧。”
我张开嘴想要回答,却发现自己因为惊吓过度,而发不出声音来,于是只能张着嘴巴向法医点点头。法医疑惑地问道,你刚刚是按什么的地方的时候眼珠子开始转动的?我将双手食指伸出,指着我自己脸上颧骨和鼻梁骨和下眼睑之间那个凹陷的部分,但是我的手指却没有接触到我的皮肤,因为我害怕沾上这具尸体的尸气。
法医看似鼓起勇气走到了尸体的侧面,此刻尸体的表情和最迟一样,于是他深处两只手的手指,分别轻轻按在了我说的那个位置然后问我是不是这里,我点点头。法医开始匀速用力,慢慢地将手指按了下去。
随着他按压的动作,尸体的眼珠子竟然再一次转动了起来,我因为先前看到过,虽然这次依旧吃惊,但却没有刚刚那么大的动静了,反倒是站在一边的马天才,因为目睹了这一切,竟然吓得声音发颤,连连后退。
法医按下去之后,尸体的眼珠子还是朝着我的方向瞪了过来。而法医微微松手,眼珠子则微微恢复了一点,再度按压,眼珠子又再度盯着我看。随后法医松开手对我说道:“嗨!虚惊一场,我还以为是诈尸了呢,看样子是因为按压这个部位会牵动连接眼球的肌肉,造成眼球的移动罢了。”
我这才呼出一口气,心里不停给自己鼓劲,然后重新走到尸体的头顶方向,继续摸了起来。
尸体的耳骨较之常人相对稍微有些靠后,而且耳朵贴着脑袋,加上此人本身肥胖,于是正面看去,几乎是看不到耳廓的。通常来说,耳朵贴脑,意味着此人思绪缜密,计谋深藏。加之脸盘子较大,则代表着官运亨通,这不免和先前颧骨的骨相又相互吻合。两个眼窝靠近耳朵这一侧的切角处,较之常人稍显狭窄,夹角比较小,这种骨相会导致眼睛的宽窄会比较窄一些,或许眼睛并不小,但显得很小。眼大之人代表着聪慧,眼小之人,则更多了一分狡猾。
摸完整张脸,得到一些新的信息,虽然不多,但也有所帮助,起码我确定了此人是雀骨骨相无疑。于是我站到一边,取下手套丢在垃圾桶里,嘴里默念道:
“雀喙虽小能得食,衣食丰隆人不及,做事量小不君子,从来自扫门前雪。”
第25章 奇门
这句话,是十二字骨相口诀里对于“雀骨”的骨相描绘。实际上这是一个大范围,是一种大概率,其间个中偏差多多少少还是会有,但是这次现场摸了这具尸体,让我确信了杨洪军和马天才先前对此人的一些了解,和我摸骨的结果,是能够互相印证上的。
我退到房间的一侧,给杨洪军打了一个电话。电话铃只想了一声就被接起,想必这杨洪军也迫切地想要得知我这边传来的消息。我把我的结论告诉了杨洪军,思考片刻,叫我让马天才来接电话。
杨洪军在电话里吩咐马天才,立刻根据这名死者为线索,追查他背后的一切,包括他商业上的种种不当行为,道德上的,还有他和那个目前还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神秘组织,种种丝丝线线的关系。
随后马天才把电话还给了我,杨洪军对我说道:“现在既然已经找到了尸体,你能否根据尸体上查到的东西,顺藤摸瓜,找到他被杀害的地点?”我心想这可有难度,估计不是摸骨和小六壬能够解决的事,于是我对杨洪军说道:“我不敢给你打包票,但是我试试看吧。”
在我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已经思考了一番,究竟从和下手。俗话说,有了起因和结果,过程就不再那么重要了。可是这句话对于我这门手艺,却似乎不怎么说得通。我是帮助杨洪军查案缉凶的,过程就显得尤为重要。
于是在挂上电话之前,我告诉杨洪军,把找到尸体周围一切能够调取的监控录像都审查一遍,凶手既然选择了杀人抛尸,且用了这么一种近乎于艺术作品的方式,自然是希望尸体被找到,所以他可能在此之前也做过一些万全的准备,例如抛尸的地点肯定是预先就踩点过,大概他知道这附近的监控力度不够,有机可乘。另外一方面,制作这么一大个玻璃缸子可不算容易,室内还有这种技术的工厂不算很多,细细排查,在案发前后一段时间看看有没有哪个厂子做过这样的东西,如果有,调取当时的录像或者交易凭证。
最后我告诉杨洪军,这满缸子的福尔马林,不是小数量。福尔马林大多用于化学防腐和净化漂白,但其数量上是有一定限制的。以这口玻璃缸子的容积来算,短时间内想要买到这么多,应该不是容易的事。所以除了调查附近监控,玻璃工艺厂,还得查查这些药用机构。看看有没有哪家一次性在案发时段内,曾经出货过较大量的福尔马林。
挂上电话后,我心里想着,此刻线索已经掌握了绝大部分,但都并非关键线索。杨洪军要我找到死者的被害地点,从先前我在杨洪军那里看到的死者照片来看,尸体背后的背景是瓷砖,这意味着当初拍下这张照片的地方,应当是在室内。那么很有可能就是凶手在杀死对方后,利用扎针的手段改变了死者脸上的表情。
也就是说,凶手在下针的时候,尸体是并未完全僵硬的,那就说明死亡时间距离拍照和扎针的时间并不长。那么我要寻找的这个“受害地点”,其实应当就是拍摄这张照片的屋子。这个屋子有可能是死者自己藏身用的,也有可能是凶手的屋子,但是如果是后者的话,就说明死者是自己去了这个地方。
以死者的骨相来看,不是愚笨之人,既然起初就敢买凶杀人,那就证明他对这个组织有比较多的了解,所以当这时候组织内的另外一个人要约谈自己的时候,换了我肯定会害怕而不敢赴约,由此我基本上能够断定,受害地点就是死者藏身的地方,而凶手是自己找上门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