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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律师见我一脸凶相,咄咄逼人,微微显得有些诧异,毕竟在他看来,我和杨洪军是一边的,虽然知道我跟马天才并非是警察,但是觉得我多多少少是协助了杨洪军的工作,并且此刻的他也已经知道我懂得摸骨术,那么严格算起来,我不算是受害者,只是工作的对立面,角度不同而已。大概他对于我的暴怒有些不理解,但是很快他就冷静了下来,先是朝后退了两步,那意思是在告诉我,他已经在让步了,希望我不要咄咄逼人。其次是往上举起了自己的双手,那个黑色的手提包挂在左手的手腕上,双手掌心朝我,那意思是在说,他不会反抗,更加不会还手,这个时候如果我一时冲动,动起手来理亏的可就是我了。
这个道理我也明白,我本来也没打算要真的动手揍他,毕竟这里是公安局,讲法制的地方,我再怎么不懂事,这点道理还是知道的。但是我的内心是真希望能够一拳头挥过去,不过我知道,这样一来,我付出的代价也许会更大,对方不是一贯对付的那种小流氓或者亡命徒,而是一个精于法律的律师,我当然不会自讨苦吃。
我继续逼问道,既然你那天就看出来我并不是警察,那我是什么人和这个案子对于你来说更加没有关系了,即使如此,你为什么要把我的身份泄露给他人,造成我的危险,假如说我和我的家人真的因此而大难临头,你这算不算是教唆犯罪,你应不应该承担法律责任?
我语气依旧很激动,或者说我根本没办法冷静下来。可是当我这么一问,白律师那面瘫般的脸上突然闪过一丝不解的样子,举起的双手仍旧没有放下,而是开口问我:“你在说什么?什么泄露你的身份?你到底是什么身份啊?”
我一听更加来气了,大声问道,你还装傻是吧,当天在场的就咱们几个人,又只有你是和我们对立面的人,那天见完了你之后,那两个罪犯对待我的态度就立马发生了改变,难道说还不是你在面前说了什么吗?否则前后差距为什么会这么大?
顿了顿之后,我接着说道,那两个罪犯也就罢了,毕竟也没多大机会就这么给放回社会上,你把我的事拿出去跟他们的后台说,这不是变相的要求对方来想法子对付我吗?我以前一直觉得你为重刑犯辩护是为了促进法制建设,如今看来,你还真就是个见钱眼开的小人,奴才,谁给你钱就替谁办事,当年你进入律师行业,所宣誓的那些内容,对你来说统统都是狗屎对吧?
也许是因为情绪激动,我声音越来越大,很快就有一些临近办公室的警察走过来看到底出了什么事。杨洪军这个时候拉了拉我的衣服,然后拍了拍我的背,低声对我说道:“凯子,冷静点,别上了对方的当。”
我努力压抑只的情绪,但却发现那相当困难。我认为我除了亲口当面对白律师承认我是一个摸骨师之外,基本上我已经说得足够直白了,白律师如果再接着装傻,那简直就是在把我当猴耍了。
白律师在我的一番问话后,并未立刻回答我的问题,而是个了几秒钟之后才对我说道:“这位先生,那天我的确察觉到你的眼神有点不对劲,但我又不是神仙,我怎么可能仅仅因为这么一点点异状而断定你的身份?不瞒你说,你究竟是什么身份的人,我直到现在也不清楚,当然我也并没有兴趣去知道。至于你说的我那两位当事人,前后对你的态度发生了很大的转变,关于这一点,我必须承认我在和他们当面谈话的时候,的确是刻意跟我的两位当事人说过,你可能有点不简单,让他们一定多加提防,不要胡乱说话。因为那个时候我认为你可能是那种心理学工作中,能够从一些人的微表情中察觉到新线索的人,也希望你理解,既然代理了别人,就需要对工作负责,即便再多人认为不应该,但这也是我的工作,我需要做到问心无愧。”
他的一番回答,算是说得有理有据,滴水不漏,加上逻辑清晰,谈吐得体,我在听到之后,竟然完全找不到任何破绽,何止是破绽,我连怎么去反驳他这句话都想不到。这大概就是说的隔行如隔山,我用我的方式去要一个我所探求的结果,人家却用自身精通的法律之上,让我的一记重拳犹如打在了棉花上,糊里糊涂地,力道就被全部卸走了。
可是他的话虽然听上去有道理,却让我难以相信。除了他之外,我想不到任何一个人在这个时候会有机会对外泄露我的身份。因为毕竟前阵子那个强哥挟持我的时候,第一句话就是谈论了我的骨相,这说明在他来找我的时候,就知道我的身份。前后时间加以对照,除了这个白律师之外,我实在找不出第二个有可能吧这个秘密说出去的人,总不能是杨洪军自己说的吧,他当时自身难保,也完全没理由这么坑我才对。
于是我哼了一声说道,白律师,你就不要狡辩了。我知道你们律师总是喜欢吹毛求疵,咬文嚼字,你们认为玩弄文字游戏就可以完胜我们小老百姓。是,你说得没错,虽然我确定你就是那个把我卖掉的人,但是我没有证据。可你不要忘了,来日方长,今天我没有,不代表将来我没有,这件事我不会就这么算了,只要我还没被人给害死,只要我找到了相关的证据,你相信我,我会让你为此付出一百倍的代价!
尽管降低了音量,但我却加重了语气,最后那句话更是咬牙切齿,非常直白地威胁。白律师也不生气,可能是听到我没有动手揍他的意思了,于是就放下了双手,并且伸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和领带,一边整理一边对我说道:“小伙子,我是一个讲事实讲证据的人,无论我代理的人是什么人,都是如此。所以我知道撒谎的可怕,因为当你以欺骗的方式去换取一些东西的时候,将来你会用更大的代价来圆当初的这个谎,你的选择只有承认撒谎和继续撒谎而已。今天我跟你说的这些,都是真话,信与不信,这不是我操心的事情。你如果坚持认为是我出卖了你,那你继续如此好了,我等着你拿着证据来塞住我的嘴。”
说完他作势要走,但是我拦在门口,他停顿了一下,很有礼貌但也很冷漠地说道:“劳驾,让一让。”我本来仍旧不想让的,这算是挑衅,也算是找事,但毕竟我没有动手嘛,不算是犯法,更加不会理亏。可这个时候,杨洪军却伸手拉住了我的手臂,把我朝着边上拉了几步。
外力之下,我只能朝后退,身体刚刚在门口闪出一个可以进出的豁口的时候,白律师毫不犹豫昂首挺胸地走了出去。不得不说,我很佩服此人的心理素质,大概这么些年长期和这些阴暗的人打交道,他需要的是比我们更多的正气凛然吧。
白律师头也不回地朝着羁押室走去,根据先前杨洪军说的,如果办理不受其他事件的拖延的话,那么一个礼拜之后,这两个罪犯就会被转移走,先送去医院做精神鉴定,然后再送到第三方无关的城市里,进行审讯,提告跟宣判。
看着白律师的背影消失在转角,我们三人都跟木桩子似的杵在那里,各怀心事,却谁也没有说话。
第129章 消极
许久之后,马天才开口问道:“杨警官,现在怎么办?人被带走了之后,假如我们再查到些什么,如何才能够向这两人求证?”杨洪军摇摇头说道:“没办法了,等人被转移走之后,就是接受地的同事们接着审讯调查了,咱们目前所掌握到的调查结果,或许也要跟对方共享,才能够协查了。”他顿了顿说:“并且对方如果要接着调查,我们也不是牵头人的身份了,而变成了协查。”
听上去,杨洪军很是沮丧,这番话说出来的时候,态度也是消极的。而我却也没说什么,因为我知道事已如此,我们无法改变。要在短短一个星期之内有重大突破的调查,眼下看来也是几乎没有可能的。
当天中午我们大家都无精打采的,情绪非常低落。马天才更是几度都表达出对这件事的消极态度,他认为再接着查下去已经没有意义了,还不如趁着对方现在还没有更进一步的报复行为的时候,大家各自出去躲躲风头,从此换个身份重新开始算了。虽然话不中听,实际上我也觉得这大概是最好的办法了。硬碰硬,杨洪军或许还能够支撑一阵,可我和马天才呢?我们似乎只有束手就擒的份。我们总不可能在这警察招待所里躲一辈子吧?既然没有视死如归的勇气,还不如趁早分道扬镳,各安天命吧。
杨洪军在听到马天才的这番话之后,转头问我是怎么想的。我也坦率地说了,如今的现状其实是我们自己一步步挖坑把自己弄到这个地步来的,没什么可抱怨的。不过老马说得没错,现在你严格来说是一个停职状态,我们也是被迫住到这里来的,出去躲藏起来,未必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让我感到意外的是,杨洪军并未因为我和马天才有了这样的想法而生气,这反而让我觉得,就连长期固执己见的杨洪军,此刻也觉得这大概是我们为数不多的选择之一。于是他在午饭临近尾声的时候对我们说:“我的两位弟弟,我理解你们的想法,绝不埋怨。这件事我有很大的责任,倘若我当年没有做过那件事的话,也就不会在这个关键的时间点被调查,我们对这个组织的追踪调查也就会顺利很多,虽然未必会有特别大的突破,但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处处受制于人。”
“所以两位兄弟,你们看这样可以吗?那两个罪犯的正式转移估计会在一周之后,如果到了那个时候我们的进度仍旧跟现在一样的话,我会给你们二位一笔钱,带着家人,出去藏一段时间吧,直到这件事彻底解决,咱们再见面。”杨洪军这么说道。
此话一出,饭桌上一片安静。杨洪军的意思再明白不过,那就是这件事即便没有我和马天才的协助参与,他也会继续调查下去的。而这件事只要杨洪军没有被组织上的杀手彻底杀死,那他是绝对不可能放弃的,调查早晚都会有个结果,只是咱们现在谁也说不清楚这个结果到底是好是坏罢了。
说来惭愧,我也算是一个比较现实的人,虽然在杨洪军跟马天才面前我从未这样表现出来,而实际上在听到杨洪军的这句话之后,我已经暗暗在开始打算要怎么开口跟我父母说这件事,甚至想到了我们去什么地方躲藏,重新开始比较好。
突然之间,心里一阵悲痛。父亲本来就身患残疾,几十年下来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一个自己的事业,却被我搞得无法继续下去。时下流行的一句话,叫做“坑爹”,大概就是说的我这样的儿子吧。
于是我答应了杨洪军,咱们再按部就班调查一个星期,差也不差这么点时间了。
当天晚上,我趁着父母还没睡觉,去了他们房间把这件事说了一下。让我感到意外的是,父母竟然没有太过在意我们家按摩店的生意,尤其是对于父亲来说,他更在意的是我们全家人的安危。活着比什么都重要,于是当天晚上,一贯只喝小酒的父亲,竟然跟自己的儿子就着一盘花生米,喝了很多酒。
微醺之间,父亲突然开口跟我说:“孩子,你知不知道,今天这件事即便你不提,我也要跟你提。”我不说话,此刻父亲说什么我觉得都是对的,我最大的错就是太过于自我,常常觉得自己长大后应该有自己的想法,却忽略了父母蹉跎一生,累积的生存经验。于是我问父亲这话怎么讲,父亲告诉我:“就在半个多月前,也就是我们刚刚搬到这里来住的时候,我瞒着你妈,偷偷以我们家人安全为问题,测了一卦。”
父亲的卦比我准很多,所以他既然在这么说,肯定就是正确的了。父亲说道:“当时测算出来,前后共得两卦,第一卦为伤门加天心,表小凶,说的是飞来横祸,轩然大波。当时我觉得眼下的状况,也算是一种飞来横祸了,所以这一卦算是手相应准了。而第二卦,却让我非常担心。”
我静静地听父亲说着,他接着道:“这第二卦啊,表的是结果,这个结果是我们如果在第一卦的基础上不加改变,延续现状,就可能产生的结果,这结果可不好,是一个大凶啊。”我问他道,得到的卦是什么?父亲说:“是死门加天禽。”
“日落西山,旦不保夕。”我顺口就把这个卦象的释义给说了出来。
父亲点点头说道:“日落西山,说明是一件不可逆的事情,英雄垂暮,是否反抗是一回事,反不反得过,却是另外一回事。卦象来看,我们家想要对抗的事,实力太过于悬殊,根本就没有反抗的价值。倘若不及时撒手,结果自然就是旦不保夕了。”
我问父亲,那既然你十几天前就测得了这个卦象,为什么今天才告诉我。父亲摇摇头苦笑道:“因为起初我跟你一样,我也不认命。我相信我的儿子会有好办法去解决这件事,所以我一直在观察,一直在等。这些天以来,我时常会测卦,得到的内容却常常喜忧参半,让我有些恍惚,不知道如何选择。而我觉得选择的关键在于你,因为我和你妈都没有直接参与其中,你不一样,你此刻的决定,其实算是我们全家的决定。”父亲对我说:“孩子,如果今天你不跟我们说要出去逃难的话,或许我还是不会告诉你,之所以这时候才说,是因为我觉得你做出了决定。”
也许是喝了酒的缘故,人会比较感性,也容易情绪起伏较大。听到父亲说出这番话,看到他那空荡荡的眼皮里,一种长者的睿智跟牵挂的时候,我竟然忍不住鼻子一酸,想着我这不到一年的时间里,让我们原本平凡的生活起了这么大波澜。我只是小老百姓,为什么要去冒充英雄,就算我是英雄,也正如父亲说的那样,总有垂暮的时候,而此刻我付出的代价,却是牵连了我的全家。
我从小就不怎么爱哭,所以当着父母哭泣,在父母眼里会是一件稀奇的事。然而此刻父亲却耳里听着我的哭声,却不来宽慰我,而是继续一边夹着花生米,一边喝着酒。当天晚上我记不清到底是几点回的自己房间,我只记得回房之后马天才却也还没有睡,而是在慢吞吞地收拾东西。我问他这是要干什么,他也不隐瞒,直接告诉我说,这是提前准备,一个礼拜后,咱们可以提了东西,说走就走。
所以马天才的心里,对一个礼拜能够有新进展,丝毫没有报以希望。我叹了口气,简单洗漱,接着就睡着了。
三天后,我们的调查仍旧毫无进展,包括杨洪军在内的所有人,都感到非常沮丧。那天晚上马天才很早就入睡,我看着床上横躺着打鼾的马天才,心里羡慕此人心是真大,再看了看他摆放在床边几个大大小小的箱子,里头的东西早已经收拾好了,随时都可以关上箱子就走人,于是我心里想到,或许我也应该提前准备了,距离我们跟杨洪军约定的日期,还只剩下四天,算上工作日,也不过只有三天的时间。我还是现实一点,收拾东西吧。
我的东西不多,收拾起来非常容易,却不知道为什么,那天晚上收拾的时候,我好像是强迫症一样,总觉得这么摆不对,于是换个方向摆放,却也觉得不对劲。来来回回折腾了很久,就已经到了深夜。
好不容易洗完澡准备睡觉,迎接新的无聊而无奈的一天的时候,刚睡下几分钟,还没有入睡,就听到门外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声。
声音是一个女人传出来的,就在我门外不远,应当是临近的几个房间。我听到叫声之后立刻坐了起来,马天才也吓得坐了起来,连声问我发生什么事了,我也一脸懵逼,就在不得其解的时候,那个声音再次传来:“凯子!凯子!”
我全身如坠冰窖,刚才那声惨叫,是我妈。
第130章 黑影
本能地,我一个激灵从床上弹了起来,连裤子都没来得及穿,就一下子打开门冲了出去。
由于公安局的安排,我们的房间都在同一层楼。这个招待所总共有四层楼,我们就是住在最顶层的。每层楼分了两侧,一侧朝着公安局的方向,一侧朝着大马路的方向,而我和马天才的房间就朝着公安局,打开窗户就能够看到他们的办公大楼。招待所距离公安局的直线距离,也就不过两三百米,中间隔着一排临街的门面,但这个招待所由于长期接待局里的领导,虽然不在公安局的范围之内,但楼里的保安,其实就是退居二线的警察,看守力度和一般的酒店相比,安全程度远胜于其他酒店。
杨洪军的房间在我们这一层楼靠我这一侧的尽头处,因为杨洪军需要铺开场子办公,所以那个房间也是个套间,相对来说是最大的屋子。我跟马天才的房间和杨洪军的房间之间大概隔了四五间客房,这些客房的对面,其中一间就是我父母的房间。
所以当我打开门之后,想也没想就直接斜对着我父母的房间冲了过去。而这时候杨洪军也穿着裤衩从房间里跑了出来,因为刚才我母亲的一声惨叫惊呼,也一样惊醒了他。这层楼目前没有其他住户,只有上楼梯的地方有个保洁员的宿舍,也就是说,事发当时,整层楼里除了保洁员之外,就只有我和我父母,还有杨洪军跟马天才几个人。
心急如焚下,我很快就跑到了父母的房间门口,但却见到大门紧闭,我一边拍门,一边扭动门栓,门却是从内往外锁上的,我试了好几次都拧不开。而隔着房门,我听见母亲惊恐的叫喊声,还有一些别的东西摔倒在地上的声音,感觉得出,房间里现在好像正在有一场打斗,而母亲的叫喊声也一会在左一会在右,时远时近,这说明母亲一边叫喊的时候,身体是一边在移动的,这证明她目前虽然遇到了危险,但是人并没有怎么样,还能够自由活动。
我非常着急,开始伸脚踢门,打算学着电影里的样子,把门给踹开。可那毕竟是电影,现实生活当中,想要踹开一扇门,恐怕也没有电影里那么容易。这时候杨洪军拉住了正在踹门的我,让我后退几步,然后我俩一起朝着门冲了过去,一起用肩膀撞门。
因为受力点比较高,高过了房门锁的高度,加上我和杨洪军一起用力,这力量可就比我一个人光着脚丫子踢门来得猛一些。连续撞了三四下,咔嚓一声,门条上被我们撞裂开了,门锁已经露了出来,这时候杨洪军把我推开,然后他猛的一脚,直接踹到了断裂处,哗啦啦一声,门就被彻底踢断了。果然是练家子,跟我们这种野路子的确是不同。可是当时我来不及想那么多,赶紧跑了过去,一把推开了门。
屋子里一片漆黑,父亲是盲人,本来就用不着光线,而现在时间很晚了,母亲也早就睡了,我母亲有比较严重的失眠症,所以只要有一丁点光线,她就有可能翻来覆去睡不着。黑暗之中,映着门外透进来的一点微弱的走廊灯光,我看到漆黑的屋子里,母亲正侧着身子倒在距离门口大约两米的位置,而她背对着我,眼睛望着窗户的方向。
窗帘是已经拉上了的,但外面透进来那微弱的灯光还是让我看清了窗户边的一个轮廓。那个轮廓是一个站着的人,他的身前似乎还抓住了一个人,正在使劲勒着那人的脖子。被勒住的那个人在拼命挣扎,但却因为使不上力,看上去很是微弱。
毫无疑问,那个被勒住脖子的人,肯定是我的父亲。而那个人影背后的窗帘微微地飘动着,说明窗户现在是打开的,有风透了进来。我来不及细想,连灯都没时间去开,就不顾一切地朝着那个黑色的人影冲了过去,目测距离大概有两米左右的时候,我一个飞身扑跃,朝着人影扑了过去,一下子拦腰抱住了那两个人。
根据我的感觉,我觉得此刻我们三个人就好像一个汉堡包一样,前后分别是我和那个闯入我父母房间的人,而中间的那个就是我的父亲。因为父亲被锁喉,一开始的时候是挣扎不开的,就在我拦腰抱住了两人的时候,对方似乎也没有撒手的意思,好像是非把我父亲掐死不可一样,我心里害怕,但又来不及去害怕,一边脚下使劲,斜着身子往前顶,想要把那人顶到靠墙的地方,这样我的脚下才能够更好地受力,一边横向胡乱挥舞着我的双手,朝着那人腰间肋骨的位置猛打了过去。
我以前说过,我是有童子功的人。手上里力气尤其是手指的指力是非常大的。因为按摩的时候如果手上力道不够,很容易就造成只的手指脱臼手上。我的指力虽然比起我父亲可能还差一点,但也不小,按哭一头牛那根本不在话下。
所以我挥拳的时候,刻意翘起了我的大拇指,拇指的指肚受力面积比拳头要小一些,就好像刀剑一样,相对于拳头来说是更加锐利的,在同样的力道之下,就会让人更疼一些。而肋骨上每两块骨头之间的夹缝处,都有数不清的软组织和肌肉,这部分肌肉是平日里难以锻炼到的,因为没有关节,也就相对敏感跟脆弱。加上这个地方穴位众多,又包裹着肺、肝、胰、脾、肾等重要器官,只要巧劲使对了,会立刻造成对方的呼吸困难,倒地不起。
传说中的“软肋”,就是指的这样的地方。可是在黑灯瞎火的情况下,我的准度也就大失水准。快速出拳的时候因为脚下也在用力,于是力量有点分散,以至于打了七八下,都只打得对方哼哼呻吟,却始终未能倒下。
可是这连续的攻击也会让他有些受不了,他也会分神来对抗我,无奈之下,他只能松开了正锁喉住的那个人,也就是我的父亲,父亲被松开之后,好像是一块石头一样跌落到地面上,好像期间还因为下坠的关系撞到了什么东西一样。我来不及顾那么多,看他放开了我父亲,我和他之间就多出了一个身位的空隙,他想要挣脱,而我显然不可能让这件事发生。于是脚下猛的一蹬,同时身体往下坠,用我的左侧肩膀顶住了对方的肚子,然后双手一下环抱,死死地搂住了对方的腰,同时我肩膀跟脖子都同时用力,身体倾斜,把对方的身体一边朝前推,一边往下压。
这一招是我曾经有一次在电视里学来的,那是一期介绍巴西柔术的节目。这是一种分分钟要人命的武术,可惜我并没有学过,今天用的这招,也只不过是觉得这样子是最快能够将对方制服在地上的方式罢了。
不过为此我付出的代价就是,我的整个后背,就暴露在了对方跟前。所以在我想要把他压下去的时候,我的背上被这家伙连续好几次用力地用自己的手肘击打,打得我整个后背到前胸一股子穿透性地疼痛,太阳穴也因此而一阵阵胀痛。
蛮力之下,我总算是不落下风,在挨了几下之后,我就将他压倒在我身下,靠近墙边的位置。这个时候,杨洪军已经打开了屋子里的等,并且正在朝着我跑过来帮忙。刚才他一直没过来,应该是在帮着我门口的母亲离开房间。
有了杨洪军的帮助,我信心大增,同时也因为开灯的关系,看到了我倒在一边的父亲,他满脸惊慌,嘴边挂着血,眉骨也破开了,似乎为刚刚发生的一切感到惊讶,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一般。看到父亲那可怜兮兮的样子的时候,我怒火中烧,什么犯不犯法,什么理不理亏,统统给我见鬼去吧。我转头看那个被我压在身下的人,他也露出狰狞的表情,可当时我根本就无暇顾及这家伙到底长什么样,双手一下子死死卡住了他的脖子,两只手的拇指并拢,玩命朝着他的咽喉上按去。
我的指力非同一般,拇指更是十根指头当中最厉害的,所以被我两个拇指按住喉头的时候,这家伙鼓大了眼睛,露出难受至极的表情死死盯着我,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难受的样子,我心里有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快感,我非常享受他这样痛苦的样子,心里的恨意冲上了脑袋,我再也管不着自己的理智,看到他那鼓大的双眼,突然心里生出一阵厌烦,于是想也没想,就用我的大脑门子,结结实实地撞到了他的鼻梁和眉骨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