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也是觉得好笑,赵老一番话听起来是在夸他办事得力,但语气之中却还是在涮他,这马天才也不傻,不可能没听出来,只是这言语之快,他不去争论罢了,这是马天才比我强的地方,能隐忍,能装傻,我得向他学习才是。
赵老转过身子看着我,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我自打退休之后,闲来无事,就研究些祖宗文化,什么易经啊,梅花易数啊,紫微斗数啊,凡是这种前人留下的东西,我都多少看几眼,可那天杨洪军来找我的时候,跟我提到了,你是会摸骨?这可就有意思了。在警察看来,死者的骨骼是用来确定死者身份的,但那需要经过复原和技术手段才能证明,而你这手艺倒好,直接一摸,不但能够确定此人是谁,还能说出这人的一些情况来。”
我傻笑着,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挠挠头。赵老说道:“而且我听杨洪军说,你摸得还挺准确,三言两语之间,就能将此人断个大致,剩下的多加观察,也能准个八九分,这可算是了不起,要知道咱们以前缉凶,就怕找到最后只找到一具尸骨,死人是不会说话的,也就当不了我们的证据,现在有了你这门手艺,死人不但会说话,还说得清清楚楚呢!”
说完他爽朗地大笑起来,我只能谦虚地说:“这些都是家父教给我的,我学到的只是一点皮毛,本来无意卷入其中,既然杨警官拜托了,我也就尽力而为了。摸出来的情况,如果能帮助破案,那也算是功德一件,我就当是给自己积攒福报了。”
原本我也是谦逊地一说,可赵老却说:“不,你摸的不是骨,你摸的是人心,是人性,只有人性的贪婪和欲望,才会让人走上犯罪道路。”
赵老这句话说得很是有力,一下子就把我给震住了。我突然想起这段日子以来,我摸过的看过的种种骨相,对啊,我是在当死者的嘴巴,传递出他们的故事和信息。而这些恶性杀人案的背后,无一不是人的欲望和贪念所造成的结构,若说每个死者都是受害者,这其实是个伪命题,因为这些死去的人,并非个个都清清白白,有的在死前,甚至是买凶杀人的人。正所谓“菜虫吃菜菜下死,杀手杀人被人杀”,这是一场因果,是一排正在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身在队列中的人,没有人能置身事外。
我不是在摸骨,我是在摸他们的人心。赵老的这句话,深深震撼着我。


第39章 敬酒
当我还在思索着这句话的时候,杨洪军突然说道:“凯子,你还不明白吗?这次的案子能够这么顺利地告破,这完全离不开你和老马的帮忙,而我调查的范围有限,是你们给了我最最关键的一环,我们才能抓住凶手。”
我对杨洪军说:“话不能这么说,只能说是大家齐心协力吧,你们肯相信我的判断,这已经让我觉得很荣幸,也很难得了。”我接着说道,不过对于这个案件,我还有些不明白的地方,不知道你们是否已经查明了。
我说:“第一次抓捕这个许某的时候,你们扑了个空,而当天晚上我和这位杨安可小姐遭到绑架,绑架的时间距离你们开始实施抓捕不到一个小时。而抓捕地点我事后也研究了一下,如果开车的话距离你家附近也就是我们被绑架的地点,差不多有半个小时车程。这就是说对方逃脱的时间其实和你们开始抓捕的时间是吻合的。但是抓捕地点被四处包围,办案民警进屋后却没有发现许某,房间也是一个密封的状态,他是怎么逃出来的呢?”
杨洪军有些不好意思,因为他把那次抓捕失败还被对方耍了一把,当成自己的一次奇耻大辱,如今被我这么当众提出来,他看上去有些难为情。于是杨洪军对我说:“这件事就是赵老的功劳了,我们在事后曾经把现场采集回来的一些证据和照片都给赵老看过,是他一语道破了天机。”
赵老接过杨洪军的话说:“那次抓捕之后首要任务就是对你们两个人的营救,随后现场的情况我也看了一下,初步怀疑这个许某是早就察觉到自己被盯上了,但出于过度自信,故意把警察引到民房那里。这种老房子有一个同时期的建筑结构,家家户户都有一个垃圾口子,从顶楼贯穿到底楼的垃圾站。许某在回到屋子以后立刻锁上了门窗,接着就钻进垃圾口逃走了。”
我问道:“难道说当时搜索的时候就没发现这么个垃圾口吗?”赵老回答道:“垃圾口的位置在厨房外面,连接着卫生间,边上还放了个大扫帚,谁能想到这家伙会从这个口子逃走?不过这件事后来洪军他们在突审的时候,也得到了证实,警方二次勘察的时候,也在垃圾口内侧,找到了这许某留在内壁上的脚印。跟屋子里的脚印大小纹路都相吻合。”
我点了点头,心想着这亡命之徒,还真是什么都敢做啊,万一那不是垃圾口,而是个大粪坑,估计他也顾不了这么多,照样钻了进去。
杨洪军对我和马天才说道:“虽然这个案子已经结案,凶手许某也交代了很多事实,剩下的就是宣判了,这人作恶多端,难逃一死,不过却不能说他是滥杀无辜,因为在我们调查中发现,之前他手上的几桩命案,其所杀的人,也都并非是什么干净的好人。”杨洪军叹息道:“大概也正是因为如此,才给了他足够的理由吧,既然是人,怎能毫无良知,他大概在杀害对方的时候想到对方本身是一个该死的人,所以罪恶感也不会那么浓烈吧,久而久之,还是栽在了自己这扭曲的价值观上。而这就是我们办案民警需要思考的问题,尤其是在这个案件上,那些被杀害的人,或多或少都跟这个叫莲花堂的组织有所瓜葛,只不过这中间到底是因为什么理由而被杀害,连凶手许某自己都不是很清楚,所以我们更加无从得知了。”
话到此处,似乎气氛又严肃了不少,于是大家也都没有说话,直到赵老对杨洪军说:“洪军啊,这我可要批评你了,今天是庆功的日子,既庆祝你立功升职,也庆祝这两位年轻人破了一桩大案,你老说这些干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莲花堂你要是追查,估计难之又难,与其主动出击,不如适当监控,别当无头苍蝇,盲目乱查才对。”
赵老一番话说得杨洪军连连称是,于是吩咐门外的服务员开始上菜,推杯换盏间,就数马天才话最多,声音最大,一会儿又说自己怎么怎么不被人理解,一会儿又开始感叹自己这些年多么多么不易,虽然我不喜欢马天才说话的方式,但是他这种狗腿子般的语气,却引起赵老和杨洪军的阵阵大笑,我插不上话,也就在一边坐着听他们聊。
就在这时候,杨安可端着酒杯走到了我身边。
看她这副动作,我觉得她是要敬我的酒。俗话说,敬酒不吃吃罚酒,杨安可这姑娘的罚酒,我是不敢吃的,甚至想都不敢想,于是我也端起酒杯,站起身来。
杨安可脸上的表情说不出的奇怪,虽然是在向我敬酒,她的眼睛却没有看着我的眼睛,嘴角也没有露出笑容,那模样除了看上去有点尴尬之外,还有些让人觉得不好意思。她举起杯子对我说道:“咱们俩先前有一些误会,也许是我太过分了,在这里跟你道歉,说声对不起。”我正打算说这有什么好道歉的江湖儿女谁还没点脾气之类的,可话还没出口,杨安可就端着杯子撞了我的酒杯一下,然后仰头一饮而尽。
于是我只能把这些话混合着酒杯里的酒,吞下了肚子里。喝完之后我正打算坐下接着吃菜,却斜眼看见杨安可似乎没有离开回座的意思,正有些纳闷,于是蹲到一半的屁股就停了下来。只见杨安可从桌上抓起我的酒瓶子,先给自己慢慢倒上一杯,然后又给我倒了一杯。
我心想这是要再来一杯的意思啊,于是我端着酒杯站起身来,这次轮到我主动,伸出杯子去跟她碰杯,而杨安可却将杯子微微躲闪,然后对我说:“这第二杯酒,还是敬你,谢谢你那天晚上在路边看见我的时候,肯不计前嫌,过来救我。”
杨安可的语气依旧有些冷漠,我宁可相信那是她可能很少跟人这么正式地道谢,所以有些不知所措。于是我告诉她,这更加不必提了,这都是一个良好市民应当具备的基本素质,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嘛。
只不过我没有告诉杨安可,当天出手相救的时候,我一开始根本就没看清那是她,我还以为是被小流氓欺负的女孩子。杨安可却摇摇头,那意思是我不必多说,爽快点,一口闷了便是。
若非之前有过嫌隙,我可真欣赏杨安可这种过瘾的性子。于是我点点头,和她碰杯,再度一饮而尽。
这杯酒喝完,我却没有再坐下,打算等到杨安可离开后再坐。却见她再度斟满了一杯,端起来对着我。我寻思这什么意思啊,是要跟我拼酒吗?我小酌还行,这种豪放的喝法,我可从来没试过,加上先前已经连续喝了两杯,此刻肚子里胀鼓鼓的,打嗝会很没礼貌于是我也一直忍着,别提多难受了。
于是我笑着问杨安可:“差不多行了吧,咱俩的事儿就算过去了,将来如果再见,和平相处便是。”杨安可轻轻摇头,于是我无法,只能再一次端起了杯子。只听杨安可说道:“这第三杯酒,是敬咱们俩的,都说共患难的是战友,咱们俩也算是共患难过了,那天晚上多亏了你心思机敏,才能够这么快就让营救我们的人找到我们。”
她这么一说我更不好意思了,因为那天我被捂晕了醒过来的时候,我一开始并不知道杨安可也在,跟那个凶手许某对话途中,表现得可怂了。于是我笑着说:“我只是碰巧比较会观察环境而已,再说了,这也不是我一个人能办到的,也得多亏了你,要不是你的话,我哪能解开眼前的罩子…”
说到这里的时候,那天晚上那一幕亲密接触,突然又浮现在眼前。当时环境很黑,我没能看清杨安可给我解开眼罩后的样子,可现在明灯晃晃的,她脸上涌现的一阵绯红,却让我说完这句话之后,突然难为情了起来。
不过我觉得,杨安可此刻的感觉应当是和我一样,要不然怎么会满脸红晕,这女疯子喝起酒来一杯接着一杯的,区区三杯酒,她岂能放在眼里?
于是我们俩端着酒杯面对面,却谁也没有说话,而这时候马天才那厮却不合时宜地对杨洪军说道:“呦,杨警官,您瞧您这闺女,脸都喝红了,人面桃花似的。我说凯爷您也真是的,干嘛跟一小姑娘过不去?少喝点吧,待会儿要喝醉了,您可得送人家姑娘回家啊!”
马天才后面半段话却是对我说的,他不明白情况,估计以为我在灌杨安可酒呢。我懒得跟他解释,于是对杨安可说道:“既然是共患难,那这杯酒咱们就不喝了,快坐下歇歇吧…”话还没说完,杨安可一仰头,又来了个杯子见底。
无奈之下,我也就舍命陪女子了,跟着干了一杯。杨安可在这杯酒之后,默默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直到散席,也没再跟我说一句话。
不过我却从那个时候开始,情不自禁地是不是瞟她两眼,她看上去心情不太好,但又不是生气的那种不好。几度我在偷瞄她的时候,她正好转头和我目光相接额,于是我俩都迅速转头,装出一副不是在偷看的样子。
那个时候,我心里有一种奇妙的感觉,正在滋长。


第40章 失踪
这种若有似无地眉来眼去,显然也被在场的其他人给发现了,尤其是杨洪军。因为我好几次不经意转头的时候,都发现杨洪军将目光停留在我和杨安可的身上。
赵老在席间说起,这次因为杨洪军破案立功,按照现在内部制度的安排,不出意外的话,会针对这个案件进行周边省市甚至中央警力部门的巡回演说报告。而由于这次的案件和犯罪分子的交代,已经牵扯出那个背后的神秘组织,也就是说,以往它们藏匿在阴暗处,现在却被当做一个问题摆到警察内部明面上来进行讨论了。后续关于这个组织的调查,杨洪军必然是首当其冲的负责人之一。
而因为这个神秘组织就目前了解到的皮毛状况来看,所涉及的面积实在太广,不仅仅在国内有数量众多的分部分堂口,在全世界范围内,也有相关的存在方式。因上下级之间对接沟通采取单线联系的方式,所以抓住这么几个犯罪分子,也无法确认这个组织的实际规模究竟有多大,涉及到多少人,这部分人里是不是都是罪犯,还是有比较合法化的公司、企业,而借由这些保护伞之下,从事违法犯罪的活动,这些种种,都可以提前预估,但却无从证实。
不过赵老当着大伙的面提醒杨洪军,由于他自己是老干警退下来的,在职期间也破获了不少大案,根据经验,杨洪军接下来的调查工作绝非只是这个神秘组织这么简单了,也许本市甚至周围省市的一些未破案件,都会受命重新侦办,要杨洪军提前做好思想准备。
杨洪军点点头说:“这些情况在自己接到升职通知的时候,领导就已经提过了,我早有准备,只要能够对社会正义有贡献,只要我的能力能够达到,我还是愿意为老百姓做这些事的。”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正气凛然,也让我肃然起敬。
散席之后,杨洪军请杨安可先叫车送赵老回家休息,而杨洪军却把我和马天才暂留了一会儿,他告诉我们说,虽然现在案子算是告一段落,但是有许多善后的工作还要做,在此之前,还希望我们俩都尽可能低调行事,在他这边有新的需求的时候,会联系我们。并且杨洪军还说,现在自己被盯梢,而我和马天才都还比较安全,所以杨洪军和我们的沟通不能仅仅在电话里了,他会尽快找一个地方,这个地方会比较隐秘,专供我们三人商议对策使用。
说完之后,杨洪军从衣服里拿出两个牛皮纸的小信封,分别递给了我和马天才。我接过信封之后捏了捏,感觉得出里头是人民币。如果按照面额100元来算,这样的厚度,大概能有5000左右。心里也忍不住苦笑,想着我之前承担了那么大的风险,没想到只值这么点钱。
也许是心里的埋怨有些在脸上表现了出来,杨洪军对我说道:“凯子,你也要理解哥哥,办案资源的经费有限,而你们俩也是在秘密替我工作,这部分钱,警队是不会列入的,因为是我私下里给你们二位的。我知道这可能不多,但是你们相信我,只要我能做到,一定尽全力去替你们争取,我们现在是合作,我还期待有朝一日,咱们能够真正成为同事呢。”
说完他笑了笑,我也笑了笑,心里释怀了不少,杨洪军也不容易,我也实在不必为这点小钱去斤斤计较。可马天才就有些不乐意了,他愁眉苦脸地对杨洪军说:“杨警官,这不是我说啊,这点钱,却是有些少了,咱不说这次从我这儿耗费的资源,这电话费差旅费都得好几千呢!更别提你要人家给你线索,你总得表示表示吧,那些红包啊人情啊,扣除这些,您这信封里头的东西,可没剩下几页了…再说了,先前第一个案子抓获罪犯我也算是有功劳啊,您那笔账都还没跟我算清呢…我知道你们警察办事是为了人民,可也不能为了人民就欺负老实人啊!”
虽然满嘴怨怼,但马天才语气还是那种小心翼翼的。我本以为杨洪军要发火,臭骂马天才一顿,那可就有好戏看了,谁知道杨洪军却哈哈大笑着说:“老马啊,你放心,我跟你保证,先前的钱一分不少会给你,但不是现在,你要相信我。还有,今后别跟我提什么欺负老实人,你呀,绝不算是老实人。”
最终马天才还是唯唯诺诺答应了,在各自分别的时候,杨洪军要我们互加了微信,并建立一个聊天小群,群的名字就一个字,叫做“正”。
此后这个群安静了许多天,除了马天才偶尔会在群里发一些各种朋友圈的黄段子之外。从杨洪军平日里在朋友圈分享的工作和生活状态来看,他也算是因为这件事的立功而在警队声名大噪,混得风生水起。而杨安可在那天之后我们就没再见了,鉴于我和马天才的身份必须保密,我们也不会贸然去拜访杨洪军,对于我来说,其实也算是几乎没有再跟杨安可碰面的可能性。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就是几个月。2013年的春天来得很晚,但是夏天却来得出奇的早。四月末的天气,已经到达了不穿短袖就会热的程度了。
那天下午听说市里有一位国家领导来检查工作,其中一个视察区域就在我们家不远的那片商业集中区域,这是这座城市里最富饶的地方,也是我们市里未来将要重点打造的区域,曾听母亲说,咱们住的那片老房子,多多少少存在着影响现代化市容的问题,听说隔不了多久就会拆迁了。母亲说这话的时候很是高兴,因为我们这段地价很贵,如果真要拆迁,这安置费和赔偿款,应该是一笔非常不菲,非常可观的数目。
所以那天从中午开始,我们这片区域就进行了交通管制,毕竟有当官的来检查,有些面子工程是无法避免的。虽然我个人对于这种官僚主义没什么好感,但这样也好,少了些闲杂人等,没什么人上门按摩,那我也正好偷闲,在家里听听音乐,放松一下。
可是我躺在床上翘着腿听歌的时候,突然手机“叮咚”了一下,那是微信有新消息的声音。我正想着谁特么那么不识趣打扰我听歌啊,难道不知道我正在陶冶情操吗?八成又是那马天才在群里发什么荤段子吧,这回我可得骂骂他了。
拿起手机一看,的确消息的来源是我们那个名为“正”的群聊,但是发出这条消息的并不是马天才,而是杨洪军。
消息的内容是来自于另外一个手机程序的分享,标题写着《情侣住酒店离奇失踪,已与家人失联一个月》。
这样的新闻我每天都能看到不少,大多都是一些媒体为了吸引关注度而做的标题党文章。通常情况之下,除非是我非常感兴趣的内容,否则我是绝不会点进去看的。可是这次却是杨洪军发到群里的,这说明他认为这里头有道道儿,于是这引起了我的兴趣。
我点进去一看,这个新闻所涉地点是在我们市东面一个相邻省份的省会城市出现的,新闻的内容大概是在说一对小情侣趁着清明假期从外地回这个城市看望男方父母,离开的那天没在家里住,就去外面酒店住了一晚,可是第二天到了退房时间打房间电话没有人接,清洁人员打扫的时候发现这对小情侣的行李都还放在房间里,但是人却不见了踪影。
酒店一直在等这对小情侣,可连续等了很多天都没有出现。而与此同时男方父母因为儿子离开后没有打电话回家报平安,于是连续打电话,起初电话是打通了没人接,后来直接就打不通了,联系小情侣各自的工作单位也都找不到人,这下才慌张了,慌忙报警,酒店才被警方通知人在酒店里失踪了,目前正在调查。
从这篇新闻的口吻上来看,很有可能是酒店或者失踪者家属委托媒体发布的,因为在文末还附上了这对小情侣的照片,希望有看到此二人的市民提供线索,必有重金酬谢什么的。
这是一个比较寻常的失踪案件,可能在每个城市每天都会发生,为什么杨洪军这么几个月来在群里几乎一言不发,说话也都大多只是一个表情符号,怎么会单单发了这么条新闻分享呢?
于是我也没说话,想等等看杨洪军是不是接下来要说什么。马天才却率先在群里发言说道:“此二人八成是临时兴起,想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彻底地放飞了自我,舍下了俗世里的纷纷扰扰,双宿双飞了吧!”
这家伙,不说话就连打字看上去都那么让人讨厌。不过马天才的言语之中满是调侃,可能他也觉得很荒唐吧。而这时候杨洪军却发言说道:
“这不是一个简单的人口失踪案,背后另有隐情,我们见面再说。”


第41章 酒吧
见面再谈?上哪儿见面去啊?这杨洪军说话也是颠三倒四的,几个月之前说好了找一个碰头的地方,这都多长时间了,一点消息都没有。
于是我在群里问杨洪军,这件事和咱们的事情又关系吗?为什么咱们还得专门为这件事碰个面,这都不是发生在我们本市的事,操得了那心吗?
杨洪军很快回话,接着在群里发给了我们一个地址,让我们今晚8点在这个地方二楼小包房里碰面。杨洪军告诉我们,他手里有些材料,是关于这个案件的,觉得很蹊跷,群里就不方便细说了,一切当面再聊。
杨洪军约的地方是一家夜店,距离马天才住的地方倒是不算远,可我则需要打车前往。而当天交通管制要到晚上9点才能结束,所以我吃过晚饭后,只能选择地铁这样的方式过去。路上花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在车厢里闲来无事,我也就用手机上网,查询了一下这个失踪案的相关新闻。
这一查,却发现了一些新东西。
鉴于我当下对这个案子的案情毫不了解,而且现在的人大多很冷漠,失踪案关乎的是失踪者的家庭,大多数人采取的态度,则是看看则罢了,就算是新闻的末尾有失踪者的照片,估计也很少有人会真的去记住这两张脸。不过当我键入关键字搜寻的时候,除了大部分和先前我的那篇内容差不多一致的新闻网页之外,还有失踪者家属或朋友在各种社交平台上发起的寻人启事,其中一个国内某知名论坛这则新闻下的跟帖,则引发了我的注意。
其中一个跟帖人表示,这起失踪案件事发地的那所酒店就在他们学校附近不远处,这座酒店在本地传闻当中,也是相当风云了。落成于九十年代中期,其前身是改革开放初期政府报批的一块地,本来是用来修建大型运动场,可是后来种种原因却没修成,政府职能把这块地拆分转卖,据说当初卖地的时候,跟买过来的价格相差比较大,换句话说,政府的这次转卖,甚至还亏了不少钱。
其原因是当初在征这块地的时候,开挖地基,挖到了许多人骨,被认为是早年战争时期留下的万人坑或者乱葬岗,尸骨已经无从查证,也没有任何人来认领,于是当时政府就统一收集了,烧成灰集中处理了。可老百姓之间却一直觉得这块地埋了这么多死人,似乎有些邪性,即便政府转卖,也没人肯出高价去买。于是政府只能够一而再再而三地降低低价,最后才以拆分的方式,把这块地的遗留问题给处理掉了。
这位跟帖的网友还说,那片区域在开挖建设之前,有一个据说是民国初年修建而成的碑,此碑高达二十多米,整体呈现一个长方体的形状,只是在碑顶将一个面变成了四个面,于是碑顶就成了一个尖锐的形状。在距离地面差不多几米高的位置,不知道为什么被缠绕了几圈大铁环,碑上没有刻文字,也没有任何说明,据本地老一辈的人说,这是民国时期这个城市到任的一位市长,专门请人修建的,具体作用是什么谁也不知道,所以老百姓都一直管这个叫做“尖尖塔”。
然而这位网友又说了,这座“尖尖塔”在当年挖地挖到人骨后,就被人广泛传闻,说这么多年来没人知道这碑是做什么用的,这回可算是掘地三尺才知道了,原来是用来镇邪的,这底下这么多死人,上边的尖尖塔又做成了一柄指天长剑的形状,就是为了要让底下的冤魂不要闹事,起一个镇压的作用。
那个年代的人迷信,这不算什么,就连我妈没事还烧香拜佛呢,我能够理解。本想着这可能是一个荒唐的回帖的时候,接下来的内容,却看出了趣味。也许是受到这位网友的影响,底下的好几个跟帖的人都纷纷说道,记得他小时候还去这个尖尖塔玩过,不伦不类地就竖立在道路的中央,影响交通,早就该拆了。还有人甚至开始追忆自己的童年岁月,说自己小时候就是在那附近长大的,对这尖尖塔又感情之类的。
其中一条回复很有意思,他似乎对这个跟帖人提到的“死人骨”和“镇邪”表示了赞同,他说道,这个地方地段不算偏僻,位于几大商圈互相接壤的地段,但是直到今天这么多年也人气不旺,堂堂省会城市,就独独那一片区域搞得好像三级小县城似的,商业开发了多少年,始终都没办法做活起来,一到晚上周围安安静静的,跟闹鬼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