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规定,货车进入院内后,要先经过看守所女警的查验,之后,由监区副监区长带车进入监内,下车后,将车头方向摆向监狱内侧,拔下车钥锁,锁好车门。这样以后,犯人才开始卸货。
看到汽车,犯人的眼睛都直放光,搬头东西劲头十足。
搬完东西,我又清点了一下人数,并亲自上车检查,确定没事后,我才决定撤回犯人。
汽车开走,我才带犯人们上楼。
这时,对讲机又喊了起来,“小齐,收到请回话,李志林又犯病了。”
我回到监区,看到李志林正在大喊大叫,我让两个犯人抱住他,安抚他的情绪。
他安静一些后,我向大队长请示,想带他去心理咨询。监区长同意了。
心理咨询室位于教育改造综合楼,就在生产区旁边。
我带李犯去的时候,正好有一位国家心理咨询师一级职称的民警在值班。
他接待了李志林。
之后,开始心理咨询和辅导,在咨询室谈完后,又到了静省室。
后来,又去了宣泄室,那里立着一个像拳击用的假人,李志林进去打了一顿假人,似乎心情平静了一些。
我想,监狱的心理咨询还是有效果的。
在回监舍的路上,李志林走在我前面。
他的步伐很慢,他也不回头,好像有心事,我想他是心怀不轨。
他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对我说:“队长,昨天晚上您辛苦了!”
“没事,只要你能情绪稳定就行。”我想,他总算说了句人话。
“我以后不这样了。”
“那再好不过了。”
“其实,我想告诉你我作的原因。”
“那是什么?”我说。
“是我妈告诉我的,她死后,她就来看我了,她站在我寝室门口,她说,让我好好作,不要让你们有消停的日子过。她每次说完,都会回到你们的值班室睡。真不知道你们能不能挤下…”我晕,我本以为他恢复正常了,没想到,他没说几句,又成神经病了。
这天夜里,我依然没怎么睡,他闹了我三回,每次都声称他妈在我身后,在我床上,在我厕所里。
我终想到明白了,他妈是苍蝇,只有苍蝇才会矢志不移地光临我的寒舍和茅房。
监狱医院感觉每天来消毒很麻烦,然后,就把消毒用具交给了我们。
这样,我就每天安排一个犯人消毒。
这方便了不少,但是,那气味我实在受不了。
后来,我叮嘱负责消毒的犯,少喷一点。
李志林逐渐恢复了正常,但精神依然恍惚,我们对他的监控一刻也不能松懈。
后来的事实证明,我说的一点都没错,可是,有些事却已经来不及了。
出事那天我正好休息,下午时接到了大队长的电话:“你在哪儿?”
“在家!”
“马上到市第一医院,李志林喝了过氧乙酸。”大队长大声地喊道。
听到这个消息,我的头嗡地一下炸开了,马上打车去医院。
事情经过大致如此:
由于李志林的病情有所好转,所以对他的监控放松了一些。
那天早上九点,民警带个犯人进监内消毒,消毒后,有一个犯人说要上厕所,就把消毒用的喷壶放到了走廓里。此时,民警已经进入了值班室,进值班室前,他说:“赶紧把走廓收搭干净,然后把喷壶拿出来。”
“队长,喷壶里已经没有过氧乙酸。”
“那也要拿出来。”
民警回值班室去写消毒记录,走廓里只剩下一个犯人和一个用过的过氧乙酸壶。
此时,在民警值班室的桌子上,放着一瓶未稀释的过氧乙酸。
这时,对讲机响了,政治处让民警找一个资料,于是,民警就回到办公室去找资料。看消毒壶的犯人实在无聊,就和他关系不错的犯人聊天。
就在这三四分钟的空闲时间,事情发生了。
李志林准备厕所,他看到喷壶,大喜过望,仔细一看,又什么都没有。
他就溜进了民警值班室。
之前,监控他的犯人发现,他不在厕所,就跑了出来,在值班室门口,他们看到李志林已经拧开过氧乙酸的瓶盖,大家正准备去夺,可是一切都晚了,李志林像挑衅一般,迅速把瓶子对嘴喝了起来…他终于如愿以偿。
我赶到医院时,李志林正疼得张牙舞爪。
“他的食道烧伤非常严重,恐怕有生命危险。”医生说。
“医生,你要想尽一切办法来救他。”监区长说。
医生点了点头,之后采取一系列措施,洗胃、消炎、止痛…经检查,他的食道烧伤严重,成了腐蚀性食管炎,而且食道中下段变窄。
不过,幸好他喝的量不多,他食用的是10%的过氧乙酸原液5ML。但是,仍然做了手术。
他的家属来看他,暴跳如雷,又作又闹,扬言要起诉监狱。
那一段时间,我每天都陪在李志林床头,又是倒呕吐物,又是擦身子,就连父母都没享受过这待遇。
他的哥哥和姐姐始终陪在医院,我在的时候,他们基本上没有插手的机会。
我想,我连尸体都守过,照顾病更不在话下。
世界上已经没有什么比这再可怕的事情了。
最开始时,李志林姐姐态度十分恶劣,后来,我们多次做她的工作,她的情绪也逐渐缓和。
医院治疗十天后,李志林终于出院了。
李志林姐姐没有再提赔偿的事,也不告监狱了。
我想,是我的行动感动了她。
李志林回到监舍后,没有再提他妈鬼魂再现的事。
不过,他仍然把耳朵贴在地上,听啊!听啊!听啊!!
大家都不把他当作正常人,对他嗤之以鼻。
有时,他也跟着大家出工。
出工时,就算在行进的队伍中,他也会突然停下,把耳朵贴到地上,像一条狗。
大家百思不得其解。
有一天,在队伍行进中,他又一次把耳朵贴到了地上,我把他硬拉了起来。
他静静地望着我,然后,伸出手臂,直直地指着生产区后面。
我顺着他的手臂望去,在生产区后面,靠近围墙的附近,有一个黄色的类似小锅炉一样的铁桶,直径在两米左右,我知道,那东西放在那儿有一段时间了。
我叫它“黄色潜水艇”。
李志林问我:“看到了吗?”
“看到了!”
“我说,那里有个人,你信吗?”
我没有回答他,谁都是知道他又在说疯话。

十八 “潜水艇”的秘密
我们依然每天出工,我依然能看到生产区后面的那个“潜水艇”。
自从李志林和我说那里有人后,我就开始注意那个大家伙了。
它给我的感觉很怪、很突兀。
我问了八监区的民警那里得知,那是厂家要求定做的,据说,后天来取。
两天很快就过去了,第三天的下午,一辆厂家的货车开了进来,那个“潜水艇”和其他几样电焊产品一起被搬上了车。
搬“潜水艇”用了五个犯人,他们满头大汗,很吃力,有个犯人抱怨说:“这是什么东西啊!沉得像个死人。”
他说这话吓了我一跳。
“像个死人?”
车装完后,司机和戒护民警都上了车,汽车启动,车子呼呼地开向监狱大门,我突然有种很奇怪的感觉,我有种预感,那个“潜水艇”不一般。
我追了出去,一直跑到看守所,才赶上那辆车,原来是车辆排队检查。
我找到看守大队长,我告诉他,我感觉那个“潜水艇”很怪,希望他仔细检查。
他点头答应,等那台满载电焊设备的车开到大门里面时,几个男女民警都上车了,仔细检查。
我也爬上了车,仔细查看,并没有发现蛛丝马迹。
我甚至把头伸到“潜水艇”顶部,从上面往下看,结果,没有发现任何破绽。
我把耳朵贴到铁皮壁上,我听到了一声轻微的响声,好像是什么人在巴答嘴。
我举起手,所有人都静下来,屏息敛气。
我再次把耳朵贴向了“潜水艇”,什么也没听到。
我又再一次地爬到潜水艇上面,我看到里面的底层铁板,那块泛着铁绣的铁板是平的。
“大哥,能不能快点,我还要赶着去送货呢?”司机开始抱怨了。
我走到大队长跟前,告诉他我的想法。
他觉得有道理,突然,他说:“把司机铐上!”
之后,大家把车围了起来,我说:“一个圆形的容器,底面应该是椭圆的,而不应该是平面的。”
“你是说容器里还有内容。”
“对,里面是加了一层隔板。”
我们把车又开回到了原来的位置,我们几个民警围着“潜水艇”,我找来了电焊车间的一把锤子,使劲往“潜水艇”上一敲,顿时发出一声巨大而刺耳的响声。
身边几个民警被我给砸蒙了。
“齐枫,你要干嘛?”一个民警说。
我抬起头,发现岗楼上的武警正在向这边投来关注的目光。
于是,我使劲又砸了一下,震耳欲聋。
“监狱长来检查了!”一个民警说。
我回过头,看到监狱长和副监狱长及几个科长正往这边走过。
监狱长说:“小齐,听说你又有了新发现。”
“狱长,只是个猜测而已。”我笑着说。
监狱长向我伸出了手,我把锤子交给他,他如法炮制。
“别砸了,我出来!”这是“潜水艇”里发出的声音。
这时,几个民警围了过来,一个满脸灰尘的犯人从“潜水艇”里爬了出来。
他大汗淋漓,“队长,求你别砸了!我再也不敢了!”
“押下去!”监狱长说,然后,他紧紧地握住了我的手,“幸亏你发现的及时!”
是啊,我们监狱已经再也承受不起一次越狱了。
事后,我才知道,那名罪犯是预谋已久的了。
他是马干“五连保”里的另一名罪犯,他叫小单。
小单,故意伤害罪,原来参与黑社会性质的斗欧,结果,两败俱伤。他在医疗住院时,对方竟然追杀到医院,向他开了三枪,幸好都没有击中他的要害…后来,他又去报复对方,导致对方下半辈子在轮椅上度过…马干死后,他就调到了这个监区。
他的电焊技术很好,这次,可谓用心良苦。
他在电焊时,就给“潜水艇”设计了夹层,可能容一个人躺进去,为此,他折腾了半个月。只等着厂家把货提走,他就可以逃之夭夭,结果…没想到,竟然被我发现了。
在审讯时,他说出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马干死前一个星期,他和蛇牙见过两次面,最后一次,是在食堂里,而且聊了很久。
我知道蛇牙说过,马干和他见过一次。
但是,据他所知道,除了那次还有一次。
他说,蛇牙越狱,有可能是马干指使的。
但是,这个假设理由不充分。
蛇牙打断马干的胳膊,马干为什么还要鼓动他越狱呢?
蛇牙已死,无从考证。
他还说,马干很诡异,他天天把耳朵贴到地面上。
有一天,他问马干,在听什么?
马干说,他在和他爸说话,他爸说自己冷。
为什么冷?
因为,他爸身上被人刺了26个窟窿——透风啊!

十九 谁在看着你
马干的“五连保”罪犯下场都不太好…
江城是“手机诈骗”,他还杀害小赵。
李志林是个危险犯,自杀未遂。
小伟藏身“潜水艇”,越狱未遂。
还有一个是谁了?
我突然想不起来了。
直到这天上班的路上,我仍然在想这个问题。
我决定到单位后,查查名单就知道了。
我刚到监区,还没进值班室,就被一个出来打扫楼梯卫生的犯人拦住了。.
他神情特别激动,欲言又止,眼泪在眼框中打转,咬着牙,他甚至还握紧了拳头。
我感觉事情有点不对头.
我和他之间有二十厘米的距离,如果他出手,我怎么才能快速地制服他呢?
“你要干什么?别怪我不客气!”我想,小子,你敢袭击我,自找苦吃,以卵击石。
他竟然扑通一声,给我跪下了。
“干嘛,别向我借钱,我现在身无分文。”
“队长,谢谢你,那天,如果不是你自己拿钱给我垫付医药费,我现在是生是死还不知道呢?”说着,那个犯就哭了起来。
我扶他起来,我这才想起,他就是那个前些天突然昏迷的家伙。
他就是另一个马干“五连保”罪犯。
当时,我用自己的工资为他垫付的医药费。
其实不管我一个,很多民警因为给犯人看病,都是自己垫付,面对那些“三无”犯人,我们从不袖手旁观,尽点微薄之力还是可以的,只是等待监狱报销的日子太漫长了。
“队长,我下周就出狱了,我一定会努力打工赚钱,还给您。”他的口气意味着他将去“奋斗”。
“我可不要你偷来、抢来的。不用还我了,只要以后别让我在这里再看到你就行。”
“是的,队长,您放心吧,您的大恩大德我永生难忘。”
“别废话,该干嘛干嘛去!”
“是。”我望着他的背影,心里开始痛骂自己——我后悔了。
由于前不久垫付他的医药费,还有李志林住院期间,我也垫了一些钱。
目前,我已捉膝见肘,囊中羞涩。
为此,我一个星期都没敢给林蓝打电话。
第二天晚上下班,我换完衣服,走出监门,望着夕阳的余辉,我的心情就会豁然开朗,那种压仰和压力随着监狱大门关上的那一刻,而随之杳然遁去。
我正准备上通勤车,却发现一辆车停到了我的面前。
副驾驶的车窗降了下来,“齐同学,我总算抓住到你了。”
晕,是林蓝。
监狱门口大概站着上百名等通勤车的同事。
他们都以羡慕、嫉妒、恨的目光盯着我,当然,更多的是盯着车和美女林蓝。
“不要这么高调好不好!”
“快上车,别耽误时间。”
我快步上车,她把车子向后倒了一下,然后方向盘向左一旋,车子开动了,高速开到公路,又疾速奔驰起来。
“你要干什么,这么快的速度?”我发现她神色紧张。
“不干什么,只是你们这破地方太远了!我开车找了整整两个小时!”林蓝目视前方,心事重重,“这几天心情真不爽,找你又找不到,打听你的同事,才知道你值班呢!”
“最近怎么了?”
“我感觉有人在跟踪我?”
“谁?”
“我也不知道,我要查出来。”她胸有成竹。
我们在市区一家日本料理吃的晚餐,之后,又出去看了一场电影。
电影散场时,已经是晚上十点。
在她家楼下,我们依偎在一起,“我很喜欢你,不知道为什么,这是一种从来都没有过的喜欢。”
“是像暴风骤雨一样吗?”
“也差不多吧,我下班的时候,本来是已经累得精疲力竭了,你知道吗?我又值了两天班。晚上,有个五十多岁的女犯人,她说睡不着,偏偏要找我聊天,向我倾诉。我发现自己成了垃圾桶,大多数女犯人都喜欢把自己的苦水倒给我,你说说,我又不是心理医生,既使我是心理医生,我也驾不住,她们这样车轮式的折腾,那场面声泪俱下,折磨死人不偿命。”
这时,我和她坐在车的后排,我下意识地向窗外看了一眼,突然,我看到一个黑影站在黑暗处,正在盯着我们,他手里好像还拿着个人东西。
我下车了追了过去,那个人却不见了。
“你看见过跟踪你的人吗?,长得什么样子?”
“没有,我只记得是一个黑影,因为他总是在晚上出没。”
“他从什么时候开始跟踪你的?”
“就是你从外地回来那次,因为我在火车站的时候,我就发现,有双眼在注视着我,因为当时人太多,我也没注意。”
“那你可要小心。”
“我知道,没问题,我在警校也上了四年呢,本姑娘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说完,林蓝拿出一个电警棍,从自己的下巴往上照,还吐着舌头,装扮女鬼,“这样吧,我明天休息,明天我来接你,和你一起上班。”我说。
“那再好不过了。”林蓝笑着搂住了我的脖子…。
之后,我回家,她上楼。
我发现林蓝是个很难对付的女孩,她看似平和开朗,内心却是个狠角色。
她比马师更漂亮,比顾美更难缠,她是个慢丝条理的人。
好好相处,天下太平。
若是分道扬镳,她可能就会玉石俱焚。
想到此处,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半夜,我家门铃又响了。
我从梦中惊醒,追到楼下,一无所获。
我想,我被人盯上了。
这个人是在折磨我。
可是,谁对我有仇呢?
难道是?

二十 又是跟踪者
第二天,我一早就到了她家,可是,却迟迟不见她下来。
我给她打电话,她接起来却在车上,她焦急地说:“监区里有个犯人得了重病,家里又没什么亲人,估计,这个星期我要在医院住了。你要自己照顾好自己哦!”
放下电话,我的心莫然一阵酸楚。
回到家里,我把所有的衣服都洗干净,又收拾了屋子,和妈妈通了一个小时的电话,她还问起关于我女朋友的事,我没有把林蓝的事告诉她。
因为我和林蓝还在相处阶段,我不知道该怎以介定她的身份。
林蓝戒护的这一个星期。
我的工作还是照旧,值班,夜班,有两个犯人打架,其中一个被关了禁闭。
武警部队与监狱又组织了一次联合清监,效果显著,共查出三部手机及十几根的绳索。
监狱又组织了岗位大练兵,我们和武警部队一起训练,包括跑步、射击、格斗以及搜索、追捕等。
监区又新来了一批犯人,我负责组织他们训练,监督他们背《服刑人员行为规范》,也就是俗称的监规。
在夜深人静时,我依然会想起当初政委与我的那次谈话。
他所说的重要任务,怎么现在还没有到来?
那个任务像一把剑悬在我的头上,令我时时会想起它,有点放不下。
一个星期后的星期二,我和林蓝又见面了。
两人出去一起逛街、吃饭、看电视、去游乐场…在一起腻歪了整整一天。
这一整天,我也似乎发现,有人在跟踪我们。
我问林蓝,“我们没见面这几天,你被跟踪过吗?”
“好像没有!说来也怪,我这个特别敏感,只要是被跟踪就会马上觉察出来。”
“会不会哪个仰慕你的人?”
“怎么会,像我这么强势的女人,只有你才能令我心悦诚服。”
“真的?不是在哄我?”
“哪有?”她紧紧地抱住我,我们站在喧哗的大街边,我抬起头,看到顾美正站在街对面,恶狠狠地看着我。当她看到我在看她时,她扭头就走了。
林蓝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怪笑了起来,“小齐,说不定跟踪的目标不是我,而是你哦?”
我的脸忽地就变得火辣辣的,心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你怎么脸红了?一定是心里有鬼?"
"怎么会啊!"
我们又在外面玩了一下午,直到我送完她,回到家,我们都没有被人跟踪的感觉。看来跟踪我的人就是顾美。
我躺在床上,正要睡觉,我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我一看,晕,是顾美。
“你好。”
“你好,女狱警爱上了男狱警,这下可有故事了!”
“别开玩笑了,你最近过得好吗?听说你辞了工作。”
“嗯,是的,我父亲去世了。”
“啊?什么时候的事?”
“很久了,我很伤心。妈妈一个人在家不行,土阴县那边又没有亲戚,她很寂寞,于是,我就带她到了省城。”
“哦,最近的事?”
“没什么的,我们不是早就已经分手了吗?”
“呵呵,我们还是朋友。”
“当然,听我叔叔说,你还和他一起立了功?”
“是的,你叔叔表现不错。”
“如果当初我叔叔不是囚犯,你还会继续我们之间的感情吗?”
我无语了,她在电话那边哭了。
我想安慰她,但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少顷,她说:“你是不是还想问问,我为什么要跟踪她?”
她的话正中下怀,她总能把话说到我的心里,好像她一直以来知道我在想什么一样。
“如果你愿意说,你就讲吧!”
“其实,我这几天跟踪她,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只是,我感觉你和她相处还是小心为妙。她的父亲可是大有来头。”
“她父亲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小心就是了,如果不小心,以后你会后悔的。”说完,她就挂掉了电话。
这天晚上,我家的门铃没响。

二十一 新任务
我将马干及其他“五连保”的四名罪犯,一并写了个情况报告,交给了监狱长。
这里面,有我对整个案件的分析,包括对马干马师及母女死亡的种种推断。
大部分是我的猜测,马干的死并不能说明什么,但是,他死后发生的一系列案件太诡异了。
马干,他的身后一定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
这个秘密是什么,我还不清楚。
还有,那批失踪的毒品到底在哪儿?
蛇牙越狱前,马干又和他说了什么?
马干与这批失踪的毒品是否也有关呢?
那个蛇牙自称很厉害的人又是谁?
也许,找到那个厉害的人,就可以知道蛇牙未说出的真相。
我把封信好,交给党委秘书后,我就进监区上班了。
我没想到的是,再次迈进监区的大门,竟然是一年以后。
这天,我刚上班,就收到了政工干事给发的通知:“警嫂参观监狱活动”通知,本周六,监狱邀请民警家属到监狱参观,感觉监狱氛围,赢得家属对工作的理解,没有成家的带恋人。
我把这个消息告诉林蓝时,她兴高采烈,“我还真没去过男犯监狱呢!”
“只是让你参观一下,这次别太高调了。”
“嗯,我明白。”
周六,她穿着一身作训服来的,松松垮垮,难看极了。
我说:“你怎么穿这身来了?”
“你说要低调啊!”
“低调也不代表要穿工作服啊?”
“这好办!”她脱下作训服,又从包里掏出一件粉色夹克,非常漂亮。
这次到监狱参加的家属有一百余人,大家先是在机关楼五楼的会议室,听政委介绍监狱情况,并做了一个简短的讲话,包括这次活动的目的意义等。
之后,这一百余名警嫂进入了监区,这其中,有一半是未结婚的男警察女朋友。
她们刚进入监狱时,都很兴奋,东瞧瞧,西望望,但经过一个小时的参观后,出了监门,一个个却面露难色,沉默不语。据送她们离开的大客车司机回来讲,这些家属在车上没有说一句话。
我想,这种沉默并不是一个好兆头。
后来,事实证明,我的猜测又对了——据不完全统计,自从组织警嫂参加监狱活动后,有十几个女孩向男狱警提出了分手,理由很简单:工作太艰苦、环境太危险、待遇太普通、发展太受限。
当然,也有的家属变得更加热情,林蓝就算一个。
一天,我们在吃饭,她居然对我说:“你监狱真大,是不是巡逻时要开摩托车?”
“当然,那是巡逻队用的。”
“真不错,原来,你就是这种环境中,成就英雄壮举的?”
“哪有惊人之举,只有胆小所致。”
“胆小?”
“当然,我十分胆小,我担心犯人越狱、犯人自杀、犯人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