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冰上一次住院,她的病是属于抑郁型的还是狂躁型的呢?发病的诱因又是什么?”田蜜尽量不去看肖新的眼神,以免自己产生想放弃调查,赶紧离开的念头。
“经过我们的分析判断,情感创伤是主要的发病诱因,如果没有婚变这个情感创伤,她或许也会因为别的事情发病,但是不至于那么早。”肖新说着,挽起袖子,露出胳膊上的几条钱钱伤疤,“看到了么?这都是齐冰当初入院那会儿留下的纪念品,当时伤口可深呢!我说她不是狂躁型的,你们会相信么?”
第四卷 记忆空白区 第二十三章 催眠
田蜜听了肖新的话,觉得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表情有些尴尬。
对于肖新说话的方式,她感到有些不适应,她印象中的医生,应该是严谨的,说话说一就是一,二就是二,被问到齐冰是抑郁型还是狂躁型,应该实事求是的给出一个明确的答复,谁能想到,肖新的回答却好像是在说一个冷笑话。
可是肖新手臂上的疤痕,却又让田蜜无暇去顾及太多她的说话方式。
三条清晰可见的疤痕,从肖新的臂弯处一直蔓延到手腕,虽然没有凹凸不平,但颜色却比其他部分的皮肤暗沉许多。
“这都是几年前的了,齐冰起初的确治好了,第一次入院的时候是她刚刚离婚不久,那一次的确表现的很抑郁,是因为自杀未遂被家里人发现,在普通医院抢救之后,那里的医生觉得她精神状态不对,所以建议齐冰的家人带她来我们这里检查的。”
肖新把袖子拉下来,遮住胳膊上的瘢痕:“当时她的表现的确是符合抑郁型精神病人的各种特征,我们也是把她按照抑郁性来管理和治疗的,后来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她的情绪开始稳定了,我们又观察了一阵子,确定她情况稳定下来,这才签字同意她出院的,没想到出院之后不到两三个月,她家里人打电话来说,又不行了,让我们来接,因为我之前就是她的主治医生,和她相处的还不错,所以院里特意打电话叫我回来,跟着一起到齐冰的家里去。”
说到这里,肖新的手不自觉的抚上自己的胳膊,隔着衣服在疤痕的位置来回轻轻摩挲,重重的叹了口气:“我以为她又会是第一次入院的时候那种状态,毕竟做我们这一行的,病情反复的病人也见过不少,不会有多惊讶,结果到了齐冰家里,第一次试图接近她的时候,就被她给我留了这三道纪念品!到现在夏天穿短袖的时候,还有人以为是被我老公家暴留下的痕迹呢!唉,说远了,说远了!齐冰当时把我抓的胳膊流了好多血,把她家人都吓坏了,虽然她的父亲、弟弟、妹夫也都被她抓得伤痕累累的,不过我毕竟是个外人。好在后来有人趁她不注意,按住她扎了一针镇静剂,这才总算把她给制服了。我在这家医院也工作了很多年头了,齐冰给我留下的印象很深。”
“为什么?因为她表现的最狂躁?还是因为给你留下了伤疤?”田蜜猜测。
“都不是,”肖新摇摇头,“是因为她前后的表现差距实在是太大了!之前抑郁的简直活不下去,再复发的时候却成了典型的狂躁型,那时候我们专门针对她的情况开了病例研讨会,最后推断认为,她可能从根本上就是狂躁型病人,只不过之前因为某种心理上的束缚,所以才压抑着自己的内心,把真实的一面隐藏起来,让我们造成了错觉,做出了错误的判断。”
“也就是说,齐冰的病情其实比较复杂,她会有意识的隐藏发病表现,迷惑其他人?”田蜜顺着肖新医生的话推断。
“可以这么说,”肖新对她的话给予了肯定,“只可惜为什么会表现成这样,我们也没有弄清楚,齐冰第二次住院时间很长,期间虽然我们几次认为她的状况比较稳定了,还没等继续观察决定是否允许出院,她就会又反复上一次,就这么反反复复的,一直也不见好转。”
“那后来情况是怎么发生改变的呢?她是怎么稳定下来的,能够顺利出院的?”
田蜜知道,像齐冰这样二次发作,并且病情反复不定的人,精神病院不会轻易的同意她出院的,她能够离开这里,说明的确表现出了足够的“正常”。
“后来她的前夫来探病了,那个男人好像也没有想到自己当初的行为竟然把齐冰给害的这么惨,表现的挺内疚的,所以一直试图做些什么来弥补。”
“他来探视的时候,你们会有人跟着么?”
“当然了!这里大多数病人接受探视的时候,都会有护士跟着,更何况齐冰的状态当时那么不稳定,为了怕出意外,不光带了两个力气大的男护士,我也每次都跟着。”
“吴亮,我是说齐冰的前夫,来探望的次数多么?”
“挺多的,有一段时间,每周都会来,有时候一周还会来两次。”
“齐冰看到她的前夫,什么反应?”
“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可吓人着呐!”肖新一拍大腿,把田蜜吓了一跳,“那感觉,就好像要不是我们在一旁拉着,她都能扑过去像个野兽一样把那个男的咬死一样!两只眼睛血红血红的。”
肖新说着,打了个寒颤:“看那样就能知道,那是恨一个人恨到一定程度了。”
“可是后来为什么又好了?”田蜜疑惑的问。
“这事儿该说不说,她那个前夫,终归还是有点人性,知道自己过去做的太不讲情分了,不管齐冰表现的多吓人,多恶狠狠,也不放弃,经常来看她,和她谈,后来齐冰见到他,就不那么暴怒了。
后来他提出来想要单独和齐冰谈一次,我们看齐冰的状态也稳定了许多了,就让他签了自愿书,这才同意的,留男护士在门外守着,如果有什么不妥就冲进去,结果还挺好,两个人谈了很长时间,他走之后,齐冰就变得喜笑颜开了,别人旁敲侧击的问她和前夫谈了什么,她就喜滋滋的说是秘密,谁都不告诉。”
“之后呢?”
“之后齐冰的状态就越来越好了,特别配合治疗,之前自暴自弃,好像对人生挺绝望的,后来突然之间就好像重新振作起来了一样。我们又让她住了小半年,才确定她的情况的确稳定了,征求过家属的意见之后,给她办了出院手续。”
“之后有做过走访么?”
“那是当然了!这是我们的责任,必须要走的程序!走访的结果证明齐冰的状态很稳定,没有再表现出攻击性来,我们就没有再继续关注她了。”
田蜜沉默了一会儿,心里头有个疑问,却又因为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外行,不敢胡乱猜测。
可能是她欲言又止的表情引起了肖新的好奇,主动问道:“你是不是还有什么疑问?有什么就尽管问。”
“我的确有一个疑问,不过我不懂医学上的东西,可能没有道理,”田蜜被问到,干脆就把自己的疑惑说出来,“我只是在想,为什么齐冰会在第一次发病的时候成功隐瞒了自己狂躁型精神病的特征,还有既然她能够成功的掩盖一次,会不会也能伪装病愈呢?毕竟之前肖医生也说了,她的情况很复杂,和其他病人不一样。”
“这。。。。。。”肖新没有马上回答田蜜的问题,表现的有一些犹疑,“其实我也有过这种顾虑,但是我们这里的治疗费用也不算低,齐冰后期的表现的确很稳定了,她的家属也极力希望能够出院,多方面考虑之后,我们就同意了,她出院之后我们的走访观察,也没发现有什么问题,所以我就也没再多想。这也有三五年了,一直也没出什么事。。。。。。”
田蜜的担忧似乎也影响了肖新,她的表情有些尴尬,毕竟如果因为对出院病人的鉴定没有做的准确,并且造成了严重后果,这也算是院方的失职,在听说齐冰的前夫出事了之后,换做是谁,也会忍不住多想的。
“我只是随便猜测,肖医生不用在意,现在并不能证实事情与齐冰有没有关系。”田蜜看肖新表情严峻,不希望造成她无端的压力。
肖新的眉头没有松开,摇摇头:“不是,其实我这几年每次看到胳膊上的伤疤,心里也有些打颤,也偷偷庆幸过,第一次被齐冰瞒过去的时候,没有造成太严重的后果,她出院之后的一段日子,我还梦见过她在外面把别人给伤了,人家家属来告我们医院呢,这两年才踏实一点。这件事,我回头再琢磨琢磨,要是有什么有帮助的,我就联系你!”
齐冰主治医生的配合态度让田蜜很感动,临走的时候频频向她道谢,肖新倒也不在意,呵呵一笑,说:“没啥添麻烦的,总在这种环境下工作,偶尔和外面的正常人打打交道聊聊天,也挺开心的!”
一句话,又让田蜜足足雷了半天没缓过劲儿来。
离开精神病院,驱车回公安局的路上,田蜜接到了胡杨打来的电话。
“我翻阅了一些资料,觉得你说的办法倒也可以试试看,如果年拥军真的能想起来当时的情形,这个案子或许就会立刻明朗了。”胡杨在电话那头谨慎的说。
田蜜一听这话,顿时感到振奋:“胡医生,你有把握么?”
“这个。。。。。。我说不好!只能尽量试一试,毕竟之前我也没尝试过。”
“尝试也很好啊!那什么时候合适?”
“明天上午怎么样?你们带小年来我这里。”
“好的,就这么定了。”田蜜和胡杨说定了,挂断电话。
“打算让那个心理医生给年拥军尝试所谓的什么催眠?你真觉得可行?”陆向东看了一眼一脸振奋的田蜜,语气里充满了不屑。
田蜜瞪了他一眼:“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
第四卷 记忆空白区 第二十四章 邻人所述
快接近公安局方向的时候,田蜜犹豫了一下,打了个电话回去,得到的答复是法医的尸检报告还没有送来,于是她临时改主意,决定先去桂秀琴家那边,了解一下桂秀琴和吴亮父子这一家人的情况。
陆向东对于催眠那件事,还是颇有腹诽的样子,却又什么都不对田蜜说,一副“反正我不信,你愿意去做无用功就尽管尝试”的态度。
田蜜也懒得和他去计较,她今天已经无数遍的在心里提醒自己,尤其是离开精神病院之后,一定要少和陆向东斗嘴,说的越多,她的心就越乱,他对自己的每一个表情每一句话,都会让她又忍不住在心里猜测,自己在他的心里究竟有没有一丝地位。
这种无端的猜测让她心烦意乱,又没有勇气去求证,生怕像王纯那样,做的太明显,死得也更彻底,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所以能够做的,也只有让自己不去想,不去问。
就算是消极也好,逃避也罢,田蜜就是不想早早的面对“宣判”的一刻。
能拖就拖吧,看看到最后到底是自己在逃避中忘了他,还是忍无可忍冲过去一问究竟,然后被他“一击毙命”。
别看大红灯笼饭店位置很偏僻,在市郊的公路旁,桂秀琴和吴亮的家却是在市中心的黄金地段,虽然小区感觉很老旧,但是因为地段的寸土寸金,也算是炙手可热的宝地了。
一个有些年头儿的小区,总是有一些无法和新小区比拟的缺点。比如说不能够做到封闭式管理,没有保安给入内的非住户登记,再比如没有监控设备。
当然,这种老小区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居民在一起居住的时间长了,彼此都很熟悉,不像新邻居那样,彼此陌生,冷漠,毫无了解。
桂秀琴家附近都是些只有五层高的楼房,从房子的建筑风格和新旧程度来看,起码是上世纪八十年代的作品,田蜜和陆向东顺着仄仄的楼梯爬上楼,旧楼的走廊里终年不散的古怪气味让田蜜微微皱起了眉头。
桂秀琴家住顶楼,好在楼层不高,爬楼也不费劲儿,只是楼梯间里被居民堆放的各种杂物好像路障一样,给他们添了不少麻烦。
小心翼翼的从一辆落满灰尘的自行车和一个硕大的水缸中间绕过去,拐个弯又爬上半层楼,田蜜总算到达了目的地。
老式的楼房大多是一梯三户的格局,桂秀琴的家在正中央的那一间,两边各有一户,田蜜随便找了一家,敲了半天,没有人开门,估计是上班族,不在家,于是又去尝试另外一边的邻居。
不一会儿,门上的门镜暗了一下,里面传来一个狐疑的女人声音:“你们找谁?”
“你好,我们是警察,”田蜜拿出证件伸到门镜前,以便门里的人能看清,“想找你了解一下情况。”
“谁知道你们是不是真警察啊!这年头骗子多了去了!送水工都有入室抢劫的!”门里的人没有因为看到证件就放下戒心,“你说你们是警察,警察怎么不穿警服?”
“因为我是刑警,工作性质决定,不需要每天都穿制服!”田蜜耐着性子解释,“《便衣警察》那个电视剧一定看过吧!”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糊弄我!再说了,警察有你这耐心么?我不信!警察不都应该是很野蛮的么?”门里的女人执拗的很。
田蜜哭笑不得的看着铁门上小小的门镜,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显然又是一个对警察有偏见和误会的人。
“那你说要怎样才能相信我?”田蜜无奈的干脆把问题抛给门里的人。
门里的女人沉默了一会儿,似乎也在犹豫,接着听到了里面一阵噼里啪啦的脚步声,人似乎走远了,等了两分钟,还不见动静,田蜜只好又按了两遍门铃。
门铃响过不一会儿,噼里啪啦的拖鞋声又回来了。
“我刚才已经打电话报警了!派出所的警察马上就到,你们要是骗子,也跑不了啦!”门里头的女人这一次显得底气十足。
田蜜叹了口气,干脆不搭腔了,因为她知道,如果一个人死死的认定了一件事,旁人再怎么解释也是徒劳,既然那人已经报警了,那不如就让她踏实一点,求个安心好了。
大约五六分钟之后,从楼下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很快,两个着装的警察从下面一步两级台阶的赶了上来,看到田蜜和陆向东站在楼梯口,楞了一下,问:“你们是来找人的?”
门里的女人显然一直在门边守着,听到警察说话的声音,立刻在里面嚷嚷起来:“警察同志!就是这两个人!就是他们!”
田蜜面无表情的再次拿出自己的证件,递给两个片警,××简要的说明了来意。
两名片警看过田蜜的证件,听她说完目的和介绍过陆向东的身份之后,都恍然大悟。
一个片警从狭窄的楼梯上挤过去,到住户门前对她说明情况,另外一个对田蜜歉意的笑了笑,指指自己的太阳穴:“这户住的大嫂人倒不坏,就是有那么点神经兮兮的,脾气也风一阵雨一阵的,好的时候别提多热情了,不好的时候说翻脸就翻脸,经常疑神疑鬼,有一丁点儿风吹草动就报警,有一回接电话的同事问她有没有足够证据,不要报假警,结果被她在电话里头骂了十几分钟,说态度野蛮什么的。你们待会儿注意点,别不小心踩了‘地雷’。
有这两个片警给打包票,这扇难进的门总算打开了,门里是一个看起来四十多岁奔五十的削瘦女人,蜡黄着一张脸,看起来有些病恹恹的。
确定田蜜和陆向东不是什么诈骗集团之后,她好像放心了很多,神经不再绷得那么紧,人的态度也好了不少,把两个人带到了客厅里,还主动并且不容拒绝的给他们泡了两杯茶。
“你们想了解啥情况?”女人说自己姓顾,让田蜜和陆向东管自己叫顾大姐。
田蜜不是个小心眼儿的人,虽说被人关在门外质疑很尴尬,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顾大姐的行为也没有太过分,所以既然被放进屋来,自然不会为之前的事情计较,也对顾大姐一笑:“我们来是麻烦顾大姐和我们聊聊你邻居的事。”
“邻居?你是说我对门住的那个小年轻的?咋啦?他是不是干啥坏事了?”顾大姐紧张兮兮的看着田蜜,“那男的才搬来不到半年,成天没事儿就练什么健身,一身肉疙瘩瘩,看着凶巴巴的,我总觉得他不像个好人!”
田蜜几乎要笑出来了,这顾大姐不但情绪变化快,方才还拿自己和陆向东当贼一样防着,现在就沏茶倒水热情招呼,就连听风就是雨的水平都这么高。
“我们不是为了你说的那个人来的,你不用多虑。我们是想了解一下你隔壁的那家人。”田蜜耐着性子说。
“隔壁?老吴家呀?”顾大姐一听是问隔壁,热情好像一下子降低了许多,“他们家有什么好打听的!两口子带着个孩子,无非就是打架打的凶了一点,不过夫妻嘛,哪有不打架的!不吵嘴,不打架,那就不叫亲两口子了!”
顾大姐关于“夫妻”的定义显然不在田蜜的接受范围内,眼下她倒也没空和对方探讨这个问题,刚刚那番话里明确的信息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你是说,吴亮和桂秀琴夫妇两个人,平时经常打架?频繁么?程度严不严重?”
田蜜急切的语气让顾大姐也跟着表情变得有些严肃,随即她又笑了:“我说,妹子,你还没结婚呢吧?”
“哦,当然没有。”
“那就难怪了!结了婚的人,谁会对夫妻打架那么当回事啊!”顾大姐满不在乎的说。
“工作需要,请你还是给我们说一下吧!”田蜜坚持。
她被追问,顾大姐只好说:“反正这俩人在外面见到的时候,倒是客客气气的,好像小日子过的不错,我要是不和他们家住邻居,也不知道他们经常打架,不过这事儿倒没啥,家丑不可外扬么!这两口子是典型的床头吵架床尾和,差不多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闹,没有一周从头到尾安生的,吵架、哭、摔东西,我这边听的清清楚楚。”
说完,她好像怕田蜜误会,又补了一句:“老房子了,隔音不好!我可不是故意去听的。!”
“那孩子呢?夫妻两个对孩子怎么样?”
“亲爸亲妈,能坏到哪里去!”顾大姐一乐,好像又想到了什么,立刻改口,“不过那女的不知道是不是更年期提前,这两年对儿子可越来越不咋地了!总打孩子,那孩子也挺焉的,挨打也不吭声,每次光听他妈嚷嚷来着。”
说完,还不等田蜜再发问,顾大姐先忍不住好奇了:“他们家到底惹什么事儿了?是不是那男的欠了债跑了?”
“为什么这么说?”
“春节前,还有个大小伙子上他们家砸门要债呢!刚开始敲我们家来了,把我吓的!后来还和吴亮打了一架呢!”
“之后呢?”田蜜忙问。
“之后?”顾大姐想了想,“好像是被吴亮打跑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欠钱这么横的呢!”
第四卷 记忆空白区 第二十五章 刻意而为
“你怎么知道那人上门是要债的?又怎么知道吴亮欠了对方的钱呢?吴亮和你提到过?”田蜜半信半疑,顾大姐的讲述方式实在是听起来不怎么靠谱,总觉得好像杜撰的成分居多。
“怎么可能是吴亮告诉我!你要是欠着一屁股债,被人找茬上门,你会跟别人说啊?多丢人!”顾大姐撇撇嘴,“是那个要债的上门叫骂的时候,我在屋里听到的!说什么欠钱不还,要跟吴亮没完啊什么的。”
顾大姐这么说着的时候,田蜜瞬间联想到了之前她和陆向东被关在门外时,顾大嫂在门里偷听的情景,估计当初也是如此吧,这个顾大姐,不仅疑心颇重,还有一颗对八卦无比热情的心。
“那个来找上门要钱的人,长什么样儿?你有印象么?”抛开个人对顾大姐行为的看法,田蜜把注意力放在与案子有关的事情上,对于这个上门的人,她虽然已经在心里有了估量,还是得问个清楚。
可能是因为过去了有一阵子,顾大姐一下子也有些答不上,她眨巴着眼睛,回忆了半天,才说:“我要是没记错的话,那个男的个头儿不高不矮,身材嘛,不胖不瘦!”
田蜜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顾大姐的形容,套在C市所有青壮年男性人口身上,起码也有三分之二适用,基本上说了也等于没说,毫无价值。
“看起来什么年纪呢?长相上有什么特征么?”她引导顾大姐。
顾大姐又想了想:“年纪看着,也就二十多岁吧!特征…特征…哦!我想起来了!那个人的额头上好像有一颗黑痣!”
田蜜听了她这么说,这才从包里拿出一张照片,递给顾大姐:“你看看像不像这个人呢?”
照片是年拥军的,年拥军长得其貌不扬,最大的特征,恐怕就属额头上的那颗小黑痣了。
顾大姐接过照片看了看,点点头,把照片还给田蜜,略微有一点嗔怪的说:“你这不是有照片么!那还让我费劲儿回忆什么啊,刚才直接给我看多好!”
直接给你看,我怕你又给我上演一出“人有亡斧者”,甭管是不是,都对着照片一通乱猜疑。田蜜心里偷偷的想。
“顾大姐和吴亮家住邻居多久了?”田蜜收回年拥军的照片,继续问。
顾大姐动了动手指头:“哟,十年出头儿了吧!”
“十年出头儿…那是你先住在这里的,还是他们先住进来的呢?”
“我们先住进来的!住了不到一年,他们两口子带着孩子住进来的,当时那小孩儿才多大呀,说话还奶声奶气的呢,一转眼儿,都那么老高了!”顾大姐往空中一比划。
看来,这就是为什么如此八卦的顾大姐却没有提到吴志达和桂秀琴的关系。
按照年拥军的描述,加上田蜜之前和桂秀琴打交道时的经历,桂秀琴对吴志达的血缘问题讳莫如深,搬来这个房子的时候,吴志达又已经有差不多四岁了,小两口带着孩子,自己不说,谁又能知道孩子是不是这家女主人亲生的呢。
况且顾大姐也提到了,之前桂秀琴对吴志达一直很好。
那么,后来又是为什么变得不好起来呢?还让孩子夜里面一个人骑着自行车大老远跑去郊外的饭店。
“你上次看到他们家人是什么时候?”田蜜最后问顾大姐。
“前天晚上吧,不过我没见着人,光听着声儿了,好像是隔壁那女的,不知道是跟儿子还是和丈夫吼了几句,然后有人摔门出去了,是谁我倒没看见。”
“大概什么时间?”
“刚播完新闻联播。”
记下来这些细节,田蜜向顾大姐道过谢,假装听不懂她拐弯抹角的试探和询问,跟陆向东一起离开了顾大姐的家。
对门的那户邻居还没有联络上,田蜜决定再试一次。又敲了敲门,不一会儿,里面就传来询问的声音:“谁啊?”
田蜜依样说明身份和来意,这一次倒是格外顺利,门咔哒一声打开了,门里站着一个身高足有190公分,身材魁梧的年轻人。
田蜜仰脸看着他,也觉得这个人的存在很有压迫感,心中暗笑,难怪对门的顾大姐会对这个年轻人那么一副如临大敌的态度。
年轻人长得凶巴巴的,态度倒很客气,对田蜜和陆向东点点头,闪开门口,让他们进去。
“刚才我们来过了,你家没人。”田蜜在直奔主题前随口和年轻人寒暄两句。
年轻人咧嘴笑着说:“啊,是,我刚下班,这不,才回家,你们找我有啥事儿啊?”
鉴于此人感觉分外直爽,田蜜也没多和他绕弯子,直奔主题,问起他的邻居桂秀琴一家。
“那一家啊!”年轻人撇着嘴,“我才搬来时间不是很久,也谈不上多了解,就是觉得她们日子过的不怎么安生,天天老婆哭孩子叫的,有点扰民。别的就不知道什么了。”
“平时没有过什么接触么?”
“接触…好像没有,哦,前两天那家的女人过来跟我借凳子,这算不算有接触?”
“借凳子?是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要借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