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车下山的时候,田蜜终于放弃之前的坚持,忽略来的路上和陆向东别扭的事情,忍不住问他:“你刚才一个劲儿的刺激侯强,你就不怕他一冲动,又不肯好好配合说实话了么?”
“我倒没看出来侯强是个冲动的人,”陆向东撇嘴,“我只看出他是一个非常以自我为中心,时刻想着自保的人,这种人,知道自己的谎言被拆穿,不给个交代就无法洗脱嫌疑,所以他绝对不会什么也不说,只不过如果你不把他的情绪逼到接近崩溃,他就还是会处处替自己渲染,掩饰,极力不让自己流露真实情绪。”
“哦我明白了,你是希望逼得他烦躁,所以就暴露真实的内心情绪,然后你就可以以此来判断他所说内容的真实程度了”田蜜恍然大悟,顺便鄙夷的瞥一眼陆向东,“你这人真阴险”
“你也可以用狡诈,或者,给予我行为的正义性,更准确的形容词应该是高明。”
“所以呢?你的结论是什么?”田蜜极力克制着自己和他斗嘴的冲动,决定先把正事处理完再说。
“我从侯强的表现上,看不出什么破绽,当然,除非那么巧,他也和邢君挺一样,烧伤过面部,做了硅胶填充。”陆向东自信满满的回答。
“口说无凭,我还是得验证过才能确定”田蜜知道陆向东在这之前还没有过什么判断失误,这么说一来是故意气他,二来也是程序需要。
她的小把戏,陆向东当然不会放在心上,对田蜜的话不做任何回应。
离开21世纪中学的时候恰逢午休时间,因为堵车,他们两个在路上耽误了一点时间,半路接到安长埔的电话,说关于第一现场已经有了些线索,他正开车赶过去。
安长埔还说,他上午的时候顺便打电话给自己在报社工作的同学,说了一下案子的情况,该保密的细节一点也没有透露,但是却强调了粉红衣服的问题,相信很快就会有报道见报,他们想要的媒体效应,很快就会得到了。
回到公安局,李云的父母都还没到,田蜜和陆向东趁着这个空档稍微休息了一下,主要是田蜜,接连的熬夜,让她感到很疲乏,回到办公室,顾不得许多,坐在桌旁就枕着自己的胳膊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她感觉到有人在敲桌面,立刻醒了过来,抬头一看,是陆向东站在自己桌旁。
“李云的父母到了。”他说。
“啊?人呢?”田蜜一惊,生怕自己睡过去耽误了事,四周一看,没有看到有人。
“我已经把他们带到里面会客室去了。”陆向东朝背后一指,转身朝会客室那边走去,“我先过去了,你快点。”
田蜜也不敢耽搁,连忙坐直身子,伸手搓搓脸颊,试图赶走混沌。
一件外套就在她直起身的瞬间,顺着她的背后滑落在椅子上,田蜜扭头一看,是陆向东的大衣。
“看不出来,这个怪胎也会照顾人。”田蜜小声嘟囔着,心里头觉得热烘烘的。
第一卷 死神之手 第二十八章 乖女儿
第二十八章 乖女儿
没有耽搁,田蜜迅速打起精神,快步走进会客室,一进门,看到沙发上坐着一对老夫妻。
说是老夫妻,一点也不为过,原本在田蜜的揣测里,第二个受害者李云的年纪只有21周岁而已,她的父母年纪最多不过五十岁上下,可是现在坐在会客室里的这一对夫妇,头发早已经斑白,脸色的皱纹留下了深深的岁月痕迹,抛开因为女儿遇害而苍白憔悴的神情不算,单纯从外貌来目测,少说也有六十岁了。
可能是陆向东事先说过他自己不是这个案子的负责人,所以田蜜进屋的时候,三个人只是面对面安静的坐着,李母有些虚弱的靠在李父的身旁,闭着眼,呼吸中似乎还带着轻微的颤抖,李父垂着眼皮,面无表情,身子僵硬的仿佛是一尊水泥雕像。
田蜜推开门的声音在寂静的会客室里显得格外突兀,三个人六只眼睛齐刷刷的向她看过来,不同的是陆向东只是随意的一撇,另外的那老两口,看着田蜜,却有一种看到救星般的感觉。
“你是负责破案的警官?”李母见了田蜜,马上从沙发上站起身,等她刚一点头,就噗通一声跪在田蜜面前,当即泣不成声,“我求求你,无论如何一定要帮我们家小云找到凶手我那可怜的孩子不能死的这么不明不白啊”
李父见状,也跪在了老伴儿身边,一边轻拍老伴儿的后背,一边沉重的叹了口气,眼角也跟着湿润了。
“你们二老赶快起来”田蜜吓了一跳,急忙上前去扶,多亏有陆向东帮忙,否则执意不肯起来的两个老人还真够让她费一番功夫的,“破案是我的职责,义不容辞,你们千万不要这样。”
田蜜把泣不成声的李母重新扶着坐回沙发上,李父从口袋里掏出烟盒和打火机,一支烟已经夹在手中,又犹豫了一下,问田蜜:“我可不可以…”
田蜜点点头:“请自便。”
虽然她非常讨厌烟味儿,但是面对这刚刚失去孩子的老夫妇,她又怎么忍心把自己的主观感受放在首位,如果抽一支烟,能让李父稍微平复一点点,哪怕只有一点点,也是值得的。
田蜜在陆向东身旁坐下,看着闷头抽烟的李父,和满脸泪水的李母,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她终于明白了当初自己执意要做刑警的时候,田阳为什么说这份工作需要的不仅仅是面对犯罪分子时的机智勇敢,还需要有一颗硬得下去的心,和过人的承受能力。
原来他指的,就是这种情况
面对伤痛欲绝的被害人家属,如果没有办法强迫自己硬得下心去问那些戳人伤处的问题,如果自己本身对一幕幕人间惨剧没有足够的承受能力,那破案工作就根本没有办法进行下去。
在田蜜暗自纠结该如何开口的时候,李父先开口了。
“警察同志,”他的声音很沙哑,还带着微微的颤抖,“我们老两口也算是苦命人了,这一辈子辛辛苦苦,都没什么可抱怨的,在小云之前,我们有过五个孩子,最长命的一个,都没活过3岁,最短命的一个,还没满月就死了,我老伴儿生下小云的那年,我都45岁了小心翼翼的呵护了这么多年,看着她长大成人,我们俩原以为这辈子总算还有福气,能有个孩子在身边,给我们养老送终,没想到,到头来还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他说着,眼角流下一行热泪:“所以无论如何,我们老两口都请求你,一定要替我们家小云抓到凶手我们做父母的一辈子没能让孩子过上好日子,小小年纪就出社会工作赚钱,现在孩子遇到这种事,我们能做的也只有求你们,让她死得明白,让害死她的坏人受到惩罚”
“这个你们尽管放心我们一定会全力以赴的。”田蜜郑重的点了点头,“那现在,可不可以跟我们说说李云的情况?”
李父扭头看了看李母,李母只是不停的流泪,情绪还不太稳定,他只好自己说:“小云是个好孩子从小就懂事听话,从来不给我和她妈妈添乱找麻烦。唯一和我们有矛盾,就是上中学的时候和班里的男同学早恋,我们不让,她没听,后来我们也只好随便她了。小云其实本来可以考大学的,但是她说她的情况和别人不一样,如果考大学,也考不上名牌,将来工作也一样发愁,还得让我多开几年车来供她,所以不如不念,接我的班儿,这样就能赚钱养家了。”
听到这里,一旁默默流泪的李母忽然之间嚎啕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捶打身旁的丈夫:“都是你不好都是你我一直不放心小云去开车你们爷俩儿都说没事没事现在出事了你让我怎么活”
“你别激动大夫说你心脏不好,不能情绪波动”李父吓了一跳,连忙安慰老伴儿,“小云不也是想早点赚钱,补贴家用,攒钱给你治病么”
李母泣不成声。
田蜜心中暗暗想,一定不要对李云的父母提起粉红色衣服的问题,之前已经听说,那件衣服是李云的母亲因为她生日而买,特意要她穿上,假如现在让李母知道李云的死于那件粉色羽绒服脱不开干系,搞不好真的会活不下去吧。
就算纸包不住火,这里面的真相终究会被李家夫妇知道,但是让他们晚一点,通过其他途径得知,也好过在现在这个悲痛欲绝又盲目自责的节骨眼儿上,再给他们当头一棒。
“李师傅,平时你们家或者李云本人,有没有和什么人结仇过?”田蜜拿出纸巾递给李母,同时问李父。
李父摇摇头:“我们这种人家儿,能和谁有仇啊,没欠过谁的钱,也没钱借给人家,除了亲戚和老邻居,连其他认识人都不多,小云这孩子也老实,不在外面**朋友,我实在是想不出来。”
“那李云过去有没有跟你们提到过,她是否和其他人有矛盾,或者有什么人纠缠她么?”
李父摇摇头,看看李母,李母也显得有些茫然。
“小云这孩子向来不让我们操心,也是为了不让我们操心,平时有啥难事儿也不和我们说,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李父有些茫然的回答,“她在外面有没有遇到什么麻烦或者不开心的事儿,也没和我们说过,一直都说什么都挺好挺顺心。”
“那李云中学时候交的那个男朋友呢?我们听说他们两个分手了?”田蜜试图启发李云的父母。
李母一听,立刻激动的坐直起身,对李父说:“是啊那小子不是后来还因为这事儿跑到咱们家里闹过么”
李父也忽然想了起来,对田蜜说:“不好意思,小云出事,对我们俩打击太大了,脑子里乱哄哄的,把那件事都给忘了。”
“能具体说说么?”
“就是大概好几个月以前了,之前小云也没说过和那个男孩儿有什么感情问题,有一天忽然他就找上门来了,在外面敲门说要和小云谈谈,我们觉得好像不大对劲,要是平常,他来之前就该告诉小云的,我们就没敢让他进来,”李父回忆说,“一问小云,小云说两个人分手了,让我们别管,也别开门放他进来。我们就听孩子的,没给他开门。”
“李云的前男友到你们家去过几次?有没有过什么过激行为?”
“去过大概三四回吧,一开始还行,就是按门铃儿,后来开始砸门,用脚踢,我们家门上现在还有凹痕呢。”李父显得有点儿心有余悸,“我们后来有点害怕了,就说要打110报警,他可能也害怕了,就走了。”
“之后呢?”
“之后就没再来过了,我们问小云,小云也说没事儿了,也没人找过她的麻烦,我们也就没再多问,毕竟孩子的感情事儿,做父母的我们也不想多干涉了。”李父说完,忍不住追问一句:“警察同志,那小子会不会是凶手?要真是他那么糟蹋我闺女,我就算拼了老命也不饶他”
“李师傅你先别激动我们现在也是例行公事,凡是和李云有关的人,都要了解一下,不代表任何问题。”田蜜赶忙安抚李父,“李云的这个前男友叫什么名字?是做什么工作的?”
“他叫张锦,过去和我们家小云是同学,毕业之后也没继续念书,听说好像是做些零活儿,当力工,帮人家装车卸货什么的,也没个具体的单位。”李父对女儿的这个前男友似乎了解也不多,只知道一些泛泛的信息。
“对了,李云平时化妆么?”田蜜忽然问。
李父看看李母,李母摇了摇头:“不化妆,我女儿从来不喜欢那些浓妆艳抹的东西,就连头发都是前段时间因为要过年了,被她表姐拉着,才拾掇拾掇。”
田蜜闻言,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如果没有人拉李云去染烫头发,李母没有让女儿穿上那件粉色羽绒服,李云会因此而摆脱如今这样的厄运么?
第二十九章 第一现场和爱慕者
在一而再,再而三的承诺,无论如何会竭尽全力缉拿真凶之后,田蜜好不容易才安抚了李云父母,并且开车把他们送到车站。
再返回公安局,陆向东已经在楼门前等着她了。
“走吧,”陆向东不等田蜜车子停稳,就迎了上来,拉开车门坐进去,“往江口区那个方向开。”
“怎么了?”田蜜嘴上问着,手上的动作没有迟疑,依言重新发动汽车,开出公安局大院。
“安长埔刚才打回来电话,说找到第一现场了,在临近江口区的地方。”陆向东给自己系上安全带,顺便问,“把李云的父母送上车了?”
“嗯,”田蜜点点头,叹了口气,“这老两口太可怜了,那么大的年纪才好不容易有个孩子,结果自己还没等享受到孩子的孝敬,孩子就先遇到了不幸”
“悲天悯人有的时候一点意义都没有。”陆向东好像对田蜜的感慨不怎么买账。
田蜜一听这话,心里的火气就又忍不住往上窜:“你这风凉话说的倒挺溜,下一句你是不是还想跟我说什么‘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啊?”
“怎么?你不认同这句话?”陆向东没承认,也没否认。
“当然不认同了可怜人和可怜人也不一样,有些人所谓的可怜不过是自己脚上的血泡,自作自受,疼也得自己挨着那另外一些人,他们的不幸是被别人强加的,凭什么也要被人无中生有的弄出什么‘可恨之处’啊”
“李云的父母有没有可恨之处,这个我可说不好,”陆向东没理会田蜜有些斗气的口吻,淡然的回答,“我只知道,从李云父母的讲述来看,李云和周小月两个人,在性格特点和具体的行为表现上,完全不是一类人。”
田蜜扭头看了他一眼,没吭声,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周小月属于叛逆型,因为父母对她缺乏关心和管教,成了问题学生,私下里结交的人也比较杂,属于高风险人群。但是李云不一样,属于中规中矩的好孩子类型,无论社交范围还是私生活都很狭窄简单。”陆向东把脑袋靠在座位上,长出一口气,微微眯上了眼,“看来这个凶手,在选择下手对象的时候,除了特征相似,类型倒好像蛮随机的。”
“那不是更不好办么”田蜜攥紧方向盘,也皱起眉头,“那该怎么办?”
“不知道,”陆向东的回答远不在田蜜的预料之内,“遇到这种人,破案一半讲实力,一半就要碰运气了。”
“这种废话,说了等于没说。”田蜜不满。
陆向东撇嘴一笑:“那也比什么都说不出来的强。”
“我要是先和你说一句话,我就跟你姓”田蜜恼了。
“刚才那句算不算进去?”陆向东不怕死的问。
田蜜差一点上当,多亏即使反应过来,闭着嘴巴狠狠瞪他一眼,继续开车,不再开口。
这一次她倒是说到做到,就连陆向东帮她指路的时候,她也只是听着,一声不吭。
好在安长埔发现的第一现场并不是一个多么难找的地方,只是在通往江口区的一段路旁的荒地上。
这片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四周也没有任何高大建筑遮挡,只是一片空旷的野地。
马路边堆着清理路面时候铲下来的积雪,加上凌晨时分下了一场雪,晌午时候又因为气温回升开始融化,从车上下来之后,田蜜感觉自己走路都有些深一脚浅一脚。
他们的车一拐进来,安长埔就看到并且迎了上来,手里还拿着一个很大的证物袋。
“你们来啦看,刚才刚刚找到的,李云的衣服”田蜜和陆向东一下车,安长埔立刻走过来,把之前的发现递到他们面前。
田蜜看了看,回手递给陆向东:“能确定是李云的么?”
安长埔点头:“能,在那件粉色羽绒服的口袋里找到了李云的车份儿钱,还有她的驾照。”
说完,他看看田蜜,又扭头看看陆向东,往田蜜身边凑了凑,小声问:“你又和陆博士拌嘴啦?”
“谁和他拌嘴我才懒得理他。”田蜜一脸不高兴的矢口否认。
可惜,她的表情远比她说的话更有说服力。
“稀奇了”安长埔有些莫名其妙的抓了抓后脑勺,“你们俩还真是八字不合平时你也不是个暴脾气的人啊,怎么一遇到陆博士就火气那么旺”
“因为他长得像木炭,这个答案你还满意么?”
“嘿嘿,那样的话,你还需要个灭火器才行呢”安长埔开着玩笑。
“是,免得火气太大烧死自己对吧”田蜜随口应和着。
陆向东在后面听着前面两个人的对话,看了一眼安长埔,什么也没说。
“这就是第一现场了?”田蜜被安长埔带到发现李云衣物的地方,惊讶的看着周围的环境。
在她面前的,不过是空旷的荒地上的一处大土坑,最深的地方也不过一米左右,边缘处浅的地方目测只有大约一尺深,形状不规则,周边有一些碎石,再往远处看看,似乎有一个很深的地基,里头露出几节钢筋。
“真的是废弃的工地?”田蜜看到这些,略微愣了一下。
“是啊,和陆博士推测的八九不离十”安长埔的语气里带着钦佩,“刚才我已经联络过了这一片地方所属的管委会,说这里原本是包给了一个开发商,要盖一个什么餐饮生态园,结果才开工没多久,投资那边好像出了什么问题,工头得到消息之后就私吞了钱款跑掉了,工人拿不到工钱,也都散了,这里就被这么扔在这儿。”
“有什么特别的发现么?”
田蜜嘴上这么问,实际是心里已经不抱太大的幻想了。从刚才下车走过来的时候,脚下积雪的状态,她就明显感觉到不妙。
凌晨时候下了一场雪,这本来就会覆盖住昨夜的足迹,偏偏今天气温又大幅回升,太阳明晃晃的晒着,把表层的雪晒化了好多,雪地里一片脏兮兮,很难看出什么痕迹来。
果然,安长埔有些遗憾的摇摇头:“下雪又融化,这两个加在一起,想找到可疑足迹都难了真是老天爷都帮那个凶手不过已经采集了这一区域的土样,回去可以和李云身上的做一下对比。”
“你说,凶手怎么会选择在这里下手的呢?”田蜜四周望了望,“这附近什么遮挡都没有,不像是实施犯罪的理想场所啊”
安长埔倒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你看,这周围几乎没有路灯,也没有照明很好的其他建筑,路上车不多,路况还不错,加上你所说的,空旷,什么都没有,所以深夜偶尔车经过这附近的时候通常都会开的比较快,几乎不会做什么停留,如果凶手让李云把车停上路边的行人道上,然后把她人带到这边来,路过的车辆恐怕很难发现吧。”
“虽然这么说,可是也只是大多数时候而言呐,被发现的风险依然存在”田蜜依然存有疑惑。
陆向东在一旁清了清嗓子,说:“或许这正是犯罪人所追求的——刺激感越是在即安全又不那么安全的地方,就越感到刺激,从而获得更大程度的兴奋感。”
田蜜一指陆向东:“哈我赢了你先开的口”
“那又怎样?我又没说过先开口就改姓那种没意义的蠢话。”陆向东一摊手,扭头走开了。
田蜜瞪他一眼,看看表,时间还来得及,于是就跟着安长埔在现场四处看了看。
基本是他们可以从露出的少量黑土,李云衣物的丢弃位置以及浅坑附近没有车轮印记等等迹象,推断出当晚的大致情形——如安长埔所说,很有可能凶手当时就是让李云把车停在了路边的行人道上,然后把李云挟持到浅坑这边,对她下了毒手。
在照相和土样的提取这些都结束后,田蜜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打算到出租车公司去,等跑长途的何秀山回来。
安长埔提出一起前往,田蜜欣然同意,她正和陆向东赌气呢,当然不愿和他大眼儿瞪小眼儿的耗在一起。
安长埔把自己开的车交给其他同事,自己和田蜜他们上了同一辆车,一路疾驰,朝出租车公司开去。
一路上,田蜜一直担心会不会他们赶到的时候何秀山已经返回,并且先一步离开,幸运的是,当他们赶到的时候,得到的答复是何秀山已经在回来的路上,很快就能到了。
“你们确定么?”田蜜不放心的确认。
接待他们的,是前一天晚上的值班调度员,看样子她是来接夜班了,年轻姑娘边点头边拿眼睛瞟着安长埔:“我确定,刚才我特意打电话问的他,不过我可没说警察找他,就是说公司这边让问问。”
这边正说着,好像验证调度员说的话一样,办公室的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中等身高,身材偏瘦的男人从外面走了进来,进门前还不忘跺跺脚,抖落鞋子上残留的冰雪。
“何秀山你回来的正好有人找你”值班调度一见来人,立刻站起身来,一指身旁的三个人。
第三十章 遮掩
何秀山稍微愣了一下,没有多大反应,默默的关好门,走过来,和调度员说了说和另外一名司机的交接工作,然后才打量了田蜜一眼,问:“那个钱包是你的?”
“钱包?”田蜜立刻明白过来,何秀山可能是会错意了。
调度员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冲何秀山摇摇头:“人家不是乘客,是公安局的。”
“公安局?”何秀山似乎不是一个容易流露情绪的人,听了调度员的话,反应不大,只是略有些迷茫的看了看办公室里的这三个陌生人,“找我?”
“对,我们就是来找你的,有空么?”田蜜对于出租车公司调度办公室的环境,已经是熟门熟路,朝里面的值班室一指。
何秀山默默的点了点头,跟着三个人走进值班室。
不算宽敞的值班室里一下子涌进四个人,其中还有安长埔和陆向东这两个人高马大的,空间立刻就显得拥挤起来,何秀山有些拘谨的找了个角落坐下来,静静的看着三个公安局来的警务人员,不吭声。
“何秀山,我们今天找你,是想了解一下李云的事情,她的事,你应该听说了吧?”安长埔率先开口打破沉默。
面对他的问题,何秀山并没有做出什么反应,迟疑的摇了摇头:“李云的什么事?”
“李云昨天晚上遭人杀害。”田蜜对他说。
何秀山沉默的看着田蜜,足有一分钟左右,然后开口说:“哦。那你们想问什么?”
他的平静让田蜜和安长埔感到很意外,而陆向东则依然如故——一个人坐在田蜜和安长埔背后的角落里,一言不发,冷眼旁观。
纵使再惊讶,专业素质也还是让安长埔和田蜜没有流露出丝毫内心情绪,田蜜清了清嗓子,对何秀山说:“今天早上我们来调查了解情况的时候,只有你去外地送客人所以不在,没办法,只能现在这个时间过来,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例行公事。”
她这话说的半真半假,又让人挑不出什么问题来,何秀山并没有提出任何异议,爽快的点头:“行,有什么能帮上忙的,我一定配合。”
“你平时和李云接触多么?”安长埔问。
虽然他之前没有一同到出租车公司直接和其他司机面对面交谈,但是田蜜和陆向东所收获的信息也已经和他沟通过,现在这个在别人口中对李云存有爱慕之心的男人一直表现的格外疏离冷淡,他也不知道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姑且顺水推舟。
“算不上很多,还可以吧,怎么说也是一个公司的,平时低头不见抬头见,说不太熟也不可能。”何秀山说话声音很低沉,语速很慢,幸亏现在是在安静的值班室里头,如果他们约在相对嘈杂的环境里,恐怕想要听清楚他的说话,还真的需要很用心才行。
“在你印象中,李云是个什么样的人?”安长埔又问。
何秀山的双手十指交叉放在膝头,听到这个问题,指尖微微抖了一下,抿了抿嘴唇,说:“挺好的一个姑娘。”
“具体点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