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呀!
这种感觉就好像看见一条光明大道,正奔向它的时候却一头撞到了墙
上。
最后一个字连起来也同样没意义。
这十五句的排列组合总数是个天文数字,到底这次病毒骑士是照着什
么排的?
“你看这两句的最后一个字。”何夕指着第十和第十一对我说。
“王,者?亡者?但其他句的最后一个字连起来却读不通啊。”
“我们反过来想,每句里肯定有一个字是有意义的。这十五个字是病
毒骑士的宣言,所以里面非常可能含有‘亡者’这两个字的谐音字,这是
他对自己的固定称呼。虽然第五句‘王师北定中原日’里也有‘王’,但
和第六句‘厦门’的任何一个字连,都不通。但第十和第十一句正好包含
‘王’和‘者’,假设这是正确的排列,这种排列顺序又不是死板的每句最
后一个字,那么还有另一种算法,第十句‘圣僧恨逐美猴王’里‘王’是
第七个字,第十一句里‘者’是第三个字。”
“七三?731部队?”我立刻往第十二句看,第一个字是“开”。
“亡者开……是重复的731排列吗?也不对,那么其他句的规律是什么
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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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路·一小时五十五分钟(4)
(本章字数:2246 更新时间:2007-1-5 7:18:35)


我轻敲桌子,然后看看何夕。
“我想,这三句真的是以731排,那么在‘开’后面可能会接‘始’,
你看,后一句正好有个同音字‘十’。”
“嗯,亡者开始……”后两句加起来只有九个字,模拟排列要简单得
多,再加上一点联想,我很容易就把“拂’’和“臭”两个字找了出来。
“亡者开始复仇!对,应该就是这几个字,后三句的排列顺序是八一一
五。八一五?"我脑海里立刻蹦出了那个日子: “一一九四五年八月十五日
日本裕仁天皇正式宣布投降。是的,他以这三个数字来作结束最合适不
过,那最先三句的顺序就应该是九一八!’’
当然是九一八,九一八事变是日本侵略中国的开始。
“十二月。”何夕把对应的三个字读了出来。
我心里一紧,看来病毒骑士存这个填字游戏里要宣布的,是他开始袭
击的确切时间!
“十二月七日。’’何夕随即又多读出了两个字。
没错,先是九一八事变,再是七七事变!
可是,天哪,十二月七日!
我和何夕对看了一眼。
那就是今天!
剩下四句没破译,是更确切的时间,还是地点?
现在有了日军侵华开始和结束的时间,当中还夹了病毒骑士深恶痛绝
的代号“731",剩下的会是什么?
我们把一个个抗战史上的重要时间填进去核对,试到了第五个,终于
对了,一二一三,南京大屠杀!
“十二月七日下午五时亡者开始复仇!’’
我和何夕不约而同地抬腕看表。
三点零五分!
还剩一小时五十五分钟!
“你会选择在哪里开始复仇?’’何夕问我。
“日本驻上海总领事馆。"我稍一思索,回答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何夕点头。
我很快查到了日领馆的地址,万山路八号,在虹桥地区。不堵车的
话,四十分钟内肯定能赶到。
出租车在高架上一飞驰,我已经和司机说了三次,让他快点,再快点。
“快给郭栋打电话。’’何夕突然说。
我一拍脑袋,竟把这给忘了,她也是刚想起来,紧张让我们的大脑都
有些呆滞了。
“郭栋,我们破译出来了。’’
“怎么可能,我们这里多少专家都没方向呢。’’
“报上登的经过了编辑的修改,我们看到了原件,你听着,暗语是
‘十二月七日下午五时亡者开始复仇’。’’
停了两秒钟,郭栋肯定在看表,然后他大吼: “操,还剩不到一个半
小时!地点呢?地点有没有说?’’
“没有,但我们判断是日本驻上海总领事馆。’’
“什么?日领馆?你怎么判断的?”
“病毒骑士的复仇是针对日本人的,所以我想日领馆是最可能的复仇
场所。至于他和日本人的仇恨现在三言两语说不清楚,我已经在路上,很
快就可以到达日领馆。我需要你们配合,必须立刻控制住那里。何夕和我
在一起,她是最熟悉赵自强的人,看见了就能认出来。”
“见鬼,日领馆,那必须走外交途径。”
“还剩这么点时间,走你个屁外交途径,难道你想让上海所有人都一
起去见鬼吗?”我大骂。
“和他们解释,不行就冲进去。你们出面证实可以让他们相信。’’
“好的,我尽量试试,哦,他妈的,我是说我们会尽全力。我这就赶
过来,你在那里小心点别轻举……他妈的你看着办吧。”郭栋大爆粗口后
挂断了电话。
三点五十二分,我和何夕从才停稳的出租车上蹿出来。我把五十块钱
甩在司机身上,不用找了。
叫车花了一点时间,再加上该死的堵了一会儿车,比预计的时间
晚了。
日领馆的门口等候签证的人排成长龙。虽然心急火燎的,但我还是生
了个心眼,拉着何夕从排在最后的人看起,仔细地看了一遍。
何夕朝我摇了摇头,赵自强不在里面。
持枪的武警在门口站岗,我晕了,怎么忘了领馆是有守卫的,这能冲
得进去吗?但眼下没有瞻前顾后的余地, 一咬牙,任旁边排着队男男女女
诧异的目光里,抬脚就往门里走。
武警没搞清楚我们的路数,一时之间倒也没有反应,可门口负责放签
证人员入馆的一个领馆工作人员伸手拦住了我们。
他开口就是一串日语,何夕飞快地和他对答了几句,他看着我们的眼
神变得奇怪起来。
“怎么了,他说什么,让不让我们进去?”我急着问何夕。
何夕摇摇头,继续急促地和这个人交涉着。
这个人不耐烦起来,连连摇头。
我心里一急,绕开他就往里闯。
他一把拉住我: “站住,你干什么!警卫!”他喊道。一口纯正的普
通话。
我甩开他,不过武警已经站到我面前,枪口微微前倾。
“站住!”他喝道。
我只能停住,转头对那人说: “这是非常紧急的情况,我必须立刻见
到你们的领事。这儿要立刻控制起来。立刻你明不明白,时间不多了!”
“刚才这位小姐和我说了,你们声称这里会被袭击。那么我请问,你
们的身份是什么,中国警方吗?请出示证件。”
“我们不是警察,但上海警方已经成立专案组,他们正在赶来的途中,
或许他们已经给你们使馆打过电话了,你可询问一下。”
等候签证的人们轻微骚动起来,排在前面的一些人听到了一些我们的
对话,正伸长脖子关注着他门眼前的这场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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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路·一小时五十五分钟(5)
(本章字数:2198 更新时间:2007-1-8 18:36:27)

 

那人听我这样说,神情严肃了起来: “好,如果警察真的打电话来过
的话……我这就去核实,不过在此之前,请你们待在这里。”他向武警示
意,然后快步走向门房间。
另一名武警也走了过来,两人犄角状看着我们。
我再·次看表,三点五十九分。
离赵自强宣称的时间还有一小时,他会不会已经到了?那样的话,他
注意到我们这场冲突,会怎么做?
扭头就走吗?不,我想这个原先自卑、现在已经变得极其狂妄、公然
进行挑衅的人,即便发现了我们等着他,也不会改变时间和地点。而投放
病毒,只需要举手之劳。我无从判断他会川什么方式,因为可以用的方式
实在太多了。
如果总领事能充分认识到重要性,全面配合的话,应该怎么做?急着
赶过来,对这方面其实片没有非常完善的想法。全面疏散人群并不是个好
办法,把日领馆隔离也不行,就算赵自强最终无从下手,但上海所面临的
危阶并不会减少半分。
看来,必须让人量见过赵自强照片的便农在日领馆内外巡逻,引诱他
出现,然后立刻将其制伏才行。可这还来得及布置吗?
此时此境,我和何夕已经成为路人注目的焦点,引诱赵自强又从何谈
起呢?
掌心越来越湿,我突然发现,竞没有任何一种方法,能够完美地应
对。
能见到总领事又怎样,全领事积极配合又怎样,郭栋及时赶到又能怎
样?是期望赵自强出现,还是期望他不要出现?
即使能破解填字游戏站到这里,也对这座城市将要面临的灾难无能为
力,我仿佛能够听见病毒骑士疯狂的大笑声。
那个领馆工作人员从门房间走出来,却是一脸的嘲讽冷笑。
“我们根本没接到过警方的电话,不过会不会有警察马上赶过来我倒
是能够肯定,110接报后很快就会剑的。捏造恐怖袭击传闻,哼哼,请看
好他们。”
“好的。”武警说。
何夕用眼神问我现在该怎么办。
四点零四分。
我伸于去摸手机,此时我只能向郭栋求援。刚才他信誓旦旦说要尽全
力,为何居然连电话都没有往日领馆打?
“别动!”离我最近的武警大喝一声,并且专刻把枪口对准了我。我知
道这只是威吓性的,却也只好乖乖停手。
“把手慢慢拿出来。”
“我只是想打手机而已。”
“在警察到这里把你们带走之前,不要有任何动作。”他严肃地警告
我。
警笛声已经隐约从远处传来,很快就变得震耳欲聋,然后戛然而止。
‘身警服的郭栋从车上跳下来,人踏步走过半张着嘴的我,向迎上来
的那个日领馆人员重重点了点头。
“就是这两个吗?”他问。
“是的,你们来得真快。”
“好,我带走了。”郭栋扔了个眼神过来,尽管我已经急到火烧眉毛,
只得强忍着闭嘴,何夕当然更不会多话。
郭栋动作飞快,咔咔两声,冰冷的手铐已经锁在我们两个手腕上。然
后推着我们上了警车。
中间是他,何夕和我一左一右挤在警车后座。
“快!”车门一关上他就对前面的驾驶员说。
“没问题,我爱合法飙车。”听声音语调正是达人,马达的轰鸣声骤然
响起,我的身体一下子贴到了座椅靠背上,警笛也又拉响了。
“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不往日领馆打电话,我们现在又是要去哪里?”
我问郭栋。
他一边拿出钥匙帮我们解开手铐,一边说: “如果赵自强是要向日本
人复仇,那么今天他就不会来日领馆,而且日本总领事现在也不在领事
馆。一边赶过来一边要给你打电话,却从内联网听见日领馆报警。”
一辆警车扯着警笛和我们擦车而过。
“那么他会去哪里?”
“日本副外相访华,目的是修复中日关系,今天下午到上海,晚上市
府在金茂君悦大宴会厅设宴招待。”
“金茂君悦?在金茂大厦?”我连忙看表,还有五十三分钟。
‘眨眼的上夫达人就加到了四挡,猛踩着油门。路口转瞬即到,我完
全感觉不到他踩了刹车,右转的时候我和郭栋全都向左压去。这条是娄山
关路,延安路就在前面。
这里到金茂人厦的路比到晨星报社还要多三五公里,虽然延安高架直
通过江隧道,金茂大厦就存浦东隧道出口处,但现在是下班高峰,上海道
路最拥堵的时候。
“这……能赶得及吗?”
郭栋没回答我,直接对前面说: “达人?”
“这可是警车,放心吧我的大哥!”达人大声号叫着,不管前面在红灯
前等候的车龙,从外侧直超上去,迎面来车忙不迭地闪开。
车到路口还没变绿灯,达人可不管这些,警车奔马一般冲出去,猛烈
地拐了个S形,连超几辆车,左转上了延安路。郭栋和何夕一下子把重量
压到了我的身上,撞得我睑贴在:车窗玻璃上,差点撞断鼻骨,血涌上头,
眼前甚至黑了黑,闷哼了一声。
透过玻璃,我正好看到一辆避让我们急踩刹车的轿车,打横着停在了
马路中央,轮胎和地面摩擦出尖厉的声响。后面的小货车反应神速,车头
贴着轿车车身停了下来,自己却没逃过被后面大众出租车追尾的噩运。指
挥的交警愣愣地看着警笛喇叭震天响的我们绝尘而去,直到从我的视线中
消失也没做出动作。
“趁这段时间,把你知道的告诉我。”郭栋坐直身体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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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路·一小时五十五分钟(6)
(本章字数:2309 更新时间:2007-1-11 21:02:58)


我用最简短的语言,把这两天的经历和我们的分析告诉了他。
郭栋没有提任何问题,抽出配枪,子弹上瞠。
“认出你们就告诉我,第一时间射杀,出了问题我顶。”郭栋把枪插回
枪会,斩钉截铁地说。
“你枪法好吗?”我问。这是唯一可能有效的办法。
“还行。”
……还行?
车已经上了高架,迎面是高架路况信息、的电子显示牌,通往我们目的
地的高架干线道路,基本都闪着黄色——这表示全线拥堵。
达人大声咒骂着,车子经常大幅度地左拐右绕,速度不可避免地慢了
下来。
有的时候,他甚至通过车里的高音话筒,命令停前面的车往两边挪,
给他整出一条空路来。
就这样开开停停,过了延安路高架茂名路口不远,离隧道人口还有
约两三公里的地方,就算达人有天大的本事,也没了主意。前路被车流完
全堵死了,望出去一条车龙,就算让别人的车挪路,这一辆辆挪过去,速
度比走路快不了多少。
达人从车窗探出头,招呼前面的车让路,我一看表,已经四点四十一
分。
这怎么可能来得及?
“两辆摩托,我需要两辆摩托,我现在往延安高架西向东方向,刚过
茂名路上匣道。重复一遍,延安高架西向东,过茂名路上口约一百米处。
从最近的交警那里给我调。三分钟,三分钟之内车必须到!”郭栋对着通
话机叫道。
“你们两个谁会开摩托?”郭栋问。
呃,自行车会骑,汽车也会开,摩托车却从没有开过。
“我会。”何夕说。
三分钟,四点四十四分,两辆警用摩托到了。
何夕接过头盔套上,我跨坐在她身后。
“把车开到市局去。”另一辆还是达人开,坐在后面的郭栋对两个开摩
托来的警察说。
“抱紧。”何夕回头说了一声,一拧油门,摩托车突入前面两条车龙的
夹缝里。
我实在想不到何夕开起摩托车竟然这么玩儿命,丝毫不逊于刚才开警
车的达人,可通行的空间极小,并且常常需要蛇行,她却硬是把时速保持
在五十码左右。
绝对的心跳加速,这比把轿车在高速公路上开到两百公里要刺激得
多,我起初紧抱她纤腰而生出的绮念早就被风刮走了。
进隧道了,两旁车子的前进速度快起来,留给摩托车的空间也比刚才
大得多。何夕的身子向前倾,马达嚣叫着,时速表上的指针直线上升,很
快过了一百。我的眼睛已经完全眯了起来,风把脸上的皮肤向后推挤,像
针一样从衣服的各个角落刺进来,暴露在外面的皮肤已经冻僵,耳朵里听
到的只有呼啸声。
一辆按一一辆的小车被我们扔在后面,隧道出口已经在望。
前面是一辆大客车,何夕从内侧超上去。同·时间,一辆宝马车从外
侧赶超,大客车往内一让,我看见那高大的车身像一堵墙压了过来。何夕
忙把车往里借,旁边就是隧道墙壁,摩托的右反光镜在壁上擦出一溜火
星,然后突然折断,向后抛飞出去。下一秒钟,摩托从客车内侧超出去,
卡在了宝马的车前。这时,我才感到心脏剧烈地抽搐了一下,然后开始疯
狂跳动。
陡然开阔,绵延五里长蛇般的越江隧道已在身后。
车速表上达到了一百四十公里。我勉力转回头一看,达人的那辆紧跟
在后。
今天这一前一后两辆在市区里风驰电掣的极速摩托,必将成为许多司
机口口相传的经典。
摩托在金茂君悦人大门前熄火的时候,两个门童已经看直了眼。
何夕摘下头盔挂在车上,我慢慢跨下车。
她动作比我利索得多,看看我,问: “不会吐吧?”
我摇了摇头:“不会。”
她一拍我肩膀:“那快进去吧。”
吐不至于,可是我的脚还软着。
分针刚刚指向五十。
还有最后十分钟——如果病毒骑士也这么准时的话。
要是他提早行动,那么我们所有人都得把命搭进去。就算能把他击毙,
为了保全整座城市,政府肯定会封锁这里,哪怕整座金茂大厦成为死域。
达人和郭栋也到了。
“在儿楼?”何夕问。
“二楼。放松点,别跑,不能引起赵自强的注意。”郭栋快速活动着手
指和手腕,他也被冻得够呛,不活动开连枪柄都握不紧。
我做了两个深呼吸,抬脚就要进去,看见郭甄二人的警服,忙指指他
们身上。
两个人会意,把警服脱了下来,往摩托车上一扔,只穿里面的毛衣。
腰上的枪套解下,把枪拿出来,塞进裤袋里。郭栋的裤袋偏小枪塞不进,
我立刻把外衣脱下让他穿上。
“帮我们看着车。”经过门童的时候,郭栋拍拍他的肩膀。
我们划意放慢了脚步,分成两队, 一前一后进入了金茂君悦大酒店。
达人还点了一支烟叼存嘴里,以示他的悠闲。
一个着西装的年轻人站在两楼的楼梯口,看见郭栋时点头说: “郭处
长,你来啦,我们刚接到市局的紧急通知……”
郭栋对这名市府人员一摆手: “时间非常紧急,没时间耽搁,我们先
存外面转一圈,然后可能要进去,你关照一下。”
‘‘好,不过现在外宾都已经就座,几位领导也立刻就到了,最好不要
惊动他们。”他说着走到大宴会厅门口,和那里的一位工作人员小声说了
几句,并指了指我们,应该是说如果我们要进去不用阻拦之类的。
从进门到上楼,我们的眼睛就没停下来过, 一直在观察酒店里来来去
去的每一个人。何夕不用说,郭栋和甄达人肯定也看过赵自强的照片,干
他们这行的眼力更是好,不过到目前为止都没有任何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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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路·一小时五十五分钟(7)
(本章字数:1829 更新时间:2007-1-13 22:30:43)


“那多,我和你往这边。达人,你和何小姐那边,记住,发现目标之
后立刻射杀。”郭栋压低声音说。
达人重重地点了点头。
郭栋右手斜插进外衣里,和我一起把宴会厅正门左外侧兜了一.遍,再
回到正门时,达人与何夕也同时返回,彼此对视一眼,都微微摇头。
“进去吧。”郭栋说。
门口的工作人员见我们走过来,往旁边一让。
郭栋却没急着往里走,问道: “先前进去的都是些什么人?’’
“都是市府的人和外宾。”
“不相关的人没有进去过吗?”
“没有。”他很肯定地说。
“那么除了这个门,还有哪里能进宴会厅?”
“今天为了控制进门的人,几个边门都封了。”那人想了想,又说,
“但后面有一个专供上菜服务员出入的门。”
“什么,请你立刻带我去。”
“这……好的,稍等。”他招呼了另一个人来暂时接替他的工作,然后
领我们往后门走去。
从一扇小门进去,在走廊里拐过几个弯,我们转到了宴会厅的后面。
厨房就在不远处,许多服务员端着冷某或酒水在我们面前穿梭。
看样子是一顿中国式的晚餐。
前面大厅里,吊顶大灯的辉煌光焰任玻璃流苏的折射下一片灿烂,下
面十几个圆桌错落摆开。所有人都着深色系西装,大多数已经坐下,还有
些则三三两两站在一起聊天。满耳听到的,都是日语。
对面本来半关着的宴会厅正门忽然全都打开了,两个人进来看了看,
然后又走了出去。我知道,市府主要领导人的车队已经到达,即刻就要正
式进场了。
离五点还差三分钟。
“我们进去转一圈,没发现就退回这里。”郭栋正在进行布置的时候,
何夕却用手肘撞了我一下。
郭栋眼角余光瞄到,立刻收声。我们一起向她看去。
而何夕却在朝前看。她的目光死死盯着左前方一个服务员的背影。
这个男人长得并不瘦弱,走路的样子也不算佝偻,但当人把注意力集
中到他身上的时候,却总觉得有股缩头缩脑的小家子气。这个男人仿似天
生就具备着猥琐的气质,打从骨髓里冒出来,再如何昂首挺胸也遮盖不
了。
他的手里托着个盘子,头微低着。盘里是一瓶五粮液,看样子正要给
某一桌上酒。
“赵自强!”何夕人声喊。
那人头一偏,看见何夕,微微一愣。
“赵自强!”何夕狠狠盯着他。原先略有喧闹的大厅也安静了下来。
“你是准?”旁边一个领班模样的人这才发现他并不认识这个叫赵自强
的服务员。
赵自强手里的托盘已经落下,但五粮液的瓶颈却被他牢牢握在手里。
他转回头,前方是一桌日宾。
曲臂,玻璃酒瓶划过一小道弧线。
砰!郭栋的枪口冒起青烟。
砰!再一声。
赵自强向前斜斜扑倒,后脑和后背都冒出血花。惊叫声此时才在大厅
里炸开。
他的侧脸犹带着丝诡异的微笑,那瓶酒已经向前脱手扔出。
“警察!都后退!不能让这瓶酒溅到!”郭栋声嘶力竭地大喊,声线已
经因紧张而变形。
赵自强在完全发力之前就被击毙,他的手腕没使上劲,酒瓶在空中飞
了一小段,就失速摔向地面。
郭栋的叫喊已经满是绝望。
达人的嘴张开,只剩一小截的烟屁股从口中慢慢滑落。
我一把从他嘴边接住烟,用尽全身气力,往那瓶洒的落点扔去。
刹那间,我的脑中闪过天上地下所能想起的万千神佛。我向他们
祈祷。
千万……
酒瓶撞在地上,碎开。
几乎同时,未灭的烟头射进了溅开的酒液里。
六十八度的白酒轰的一声,熊熊燃烧起来。
仿如能焚尽世间一切罪恶的业火红莲。
没有任何已知的生命能在超过一百二十摄氏度的环境里生存,病毒也
不能。
反应最快的人这时才站起身来,向后踉跄退去。
有的人腿上用力,却没能站起来,座椅向后翻倒。
电光火石间, 一切已然结束。
郭栋走到赵自强的尸体前,把他翻过来,他的小腹有一个不正常的凸
起。
拉开他的衣服, 一个奶黄色,表面沟壑纵横的丑恶东西像个肉瘤一
样,长在他的肚子上。
我闭上眼睛,长长地出了口气,全身放松下来,汗这才从所有的毛孔
里争先恐后地涌出来。
别离·永生之钥(1)

别离·永生之钥(1)
(本章字数:2053 更新时间:2007-1-17 19:02:53)


十二月十一日晚八点,香港阳和医院。
清晨我和何夕才解除了隔离,恢复自由身。所有被隔离的人都没有产
生亢奋症状,病毒检测也都呈阴性。
那把火创造了奇迹,那瓶五粮液的残破瓶身被烧得乌黑开裂,只有在
金属瓶盖的背面,才采集到一点点病毒,那儿没有直接燃烧。很微量,但
依然是极其凶猛的病毒。
另一件幸运的事情,是事发当时市腑主要领导人尚未进入大宴会厅。
不然市府主要领导人也要隔离三天,也会造成相当严重的后果。
本想解除隔离后立刻督促何夕去医院开刀,谁知海勒国际却通过正在调
查他们的国际刑警组织,向中国的专案组转达了一个信息。因为何夕没有
直接的联系方式,他们只有通过这种方法,把消息最快速地传到她的耳中。
范哲病危。
在经过海勒国际多次尝试性治疗失败,最后用专机转到海勒国际在香
港阳和医院设立的危重病人生命延续研究&护理实验室的范哲,终于走到
了尽头。他那本来颤抖微弱的生命之火,现在已经只余一缕青烟,很快将
重归冷寂。
虽然范哲这些年所进行的计划还有着太多的谜团,但最后一面,何夕
是无论如何要赶到香港去见的。
伦勃朗和赵自强已死,范海勒失踪,关于太岁他们究竟知道多少,这
些谜团不知何时才会揭晓。
我上一次去香港办旅游签证的时候,申请了两次赴港旅游的机会,现
在还余一次,这使我能和何夕一起飞到香港。
共同在范哲的病床前守候,对何夕,对我,这都是非常重要的时刻。
护理实验室并不和一般的特护病房混杂在一起,眼前的楼道两旁,白
色的门后面,大多是各个医学实验室。
何夕在前,我在后,脚步声在安静的楼道内此起彼伏。
何夕在一扇门前停住了。
我默默地站在她身边。
她的于摸上门把,转动。
竟然是锁着的!
怎么会,何夕来之前已经和实验室的工作人员联系过,他们知道何夕
今晚到的。
何夕又用力转,门把纹丝不动。
“何夕,是你吗?” 一个低沉的声音在里面问。
何夕整个人震动了一下。
“父亲……是你吗,父亲?”
门打开了。
被国际刑警组织寻找多日不获的范海勒站在门后,苍老的气息从他的
身上弥散开去。上次他离开上海时,我隐隐感觉到的憔悴与悲伤,现在已
经浓郁得让每个见到他的人都无法闪躲。
原本应该在实验室里的研究员此时一个不见,只有范海勒一个人,真
不知道他是如何避开警方的耳目来到香港的。
“你来晚了二十分钟。”范海勒对何夕说。
何夕手中的提包滑落到地上。她从范海勒的身边冲过,跪倒在实验室
唯一的病床前。
范海勒长长叹了口气。
我有无数个问题要问他,但此刻我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走到那张病
床旁。
曾经插在范哲身上维持生命的各种管子已经拔去,虽然我看过他的照
片,但那上面微笑着的俊朗青年,和眼前苍白略有浮肿的死者判若两人。
只有脸颊的轮廓还依稀相似,那和我几乎完全一样的颧骨和下巴。
何夕的指尖拂过他深陷下去的眼窝,那再也无法张开的双眼,有她曾
经的梦想和太多的怀念。
都已飘散再不归来。
止不住的泪水在地上溅开。
轻轻地,我弯下腰,从后面抱着她。她的身体在颤抖。
她再也忍不住悲痛,转身把头埋在我胸间,放声大哭起来。
我抚着她的头发,目光却落在范哲的睑上。
你最珍爱的,从现在开始,就交给我来守护吧。
不是作为你范哲的替代品,而是我,那多。
何夕哭了很久,声音早已经嘶哑,终于慢慢小了下去。
范海勒拿来一张白布,把他的养子盖起。
何夕抬起头的时候,我胸前的衣服已经一片狼藉。
“去洗洗吧,我有话要对你说。”范海勒说。
何夕望了自布一眼,撑着我的肩膀站起来,走到水池边把脸洗净,回
来的时候抽了几张面巾纸,看着我胸口的衣服,有些迟疑。
我握住她的手。
“我自己来吧。”我接过面巾纸,把胸口简单擦了擦。
“现在,在警察的眼里,我已经变成了一个罪犯了吧。”范海勒苦笑了
一下,但睑上却没有分毫罪恶感。
“这么说,你果然才是一切的起点。”
范海勒向我点了点头: “你是个很有想象力的年轻人,不过,你也绝
对无法想象,这个耗用了我大半生光阴的计划,是如何的壮丽与伟大。”
他竟然用了这两个非同寻常的形容词,我心里一动,说: “永生,是
永生吧。”
范海勒原本还算从容的神情立刻变得极其惊讶。
“你怎么会知道?”
“我还知道,你的计划和太岁有关。”
“哦天哪!”范海勒更加愕然, “你竟然还知道太岁!你不可能猜到这
些,可是伦勃朗也不可能告诉你,难道是……难道是赵自强?”

别离·永生之钥(2)
( 本章字数:2727 更新时间:2007-1-21 13:47:48 )

 


“可是范先生你有没有想过,即便太岁是永生的,即便太岁可以继
承人的一部分思想,但那毕竟和人是不同的。以这种方式获得永生,并且
想让全世界的人都这样。 一个爬满了太岁的地球,就是你想象中的未来吗?
这就是你毕生所追求的理想吗?”考虑到他和何夕的关系,我的语气并不激
烈,但仍免不了有些咄咄逼人的味道。毕竟,上海刚刚从一场灾难中逃脱。
“等等,那多,等等。”范海勒做了个让我暂停说话的手势。
“太岁继承人的思想,并且获得永生?这真是太荒谬了。”他说。
这下轮到我愕然了。
“难道……难道不是这样?”
“当然不是。你知道了永生,知道了太岁,却得出了完全错误的结论。
看起来你们似乎碰到了一些我完全不知道的事情。”他看了看何夕,又看
了看我。
“是和赵自强有关吗?能不能先告诉我呢?”
“好吧。”我点头。
“还是我来说吧。”一直没有说话的何夕开口了。
她从范哲出事后发现有针孔的医用手套说起,把在上海和哈尔滨这一
路极为曲折的经历,清清楚楚地说了出来。
说到医用手套的时候,范海勒表现出来的是震惊;说到腹中的太岁
时,范海勒则陷入了沉思;而说到病毒骑士和赵自强的所作所为,范海勒
竟是几乎难以克制的愤怒。
“怪不得你会这样猜测,真是没想到,赵自强居然被太岁附体,背着
我们千出这种事情!他提出进行大范围的病毒传染实验的时候我就不该同
意,研究了几十年,真的看到希望的时候,还是太急功近利了啊。”范海
勒痛心疾首地说。
“那么现在,您能把一切的真相告诉我们吗?究竟是为了什么,您牺
牲了自己的两个儿子。”何夕看着她的养父问道。
“太岁从何而来,我很久之前就知道了。可是,太岁自然产生的几率,
实在太过微小,我尝试用各种方法加大这个几率,直到我在实验室里发现
了范氏病毒。说是发现,其实所用的方式,和73l部队差不多,只是制造
一个利于病毒和细菌快速进化变异的环境罢了。一开始的时候,我需要在
实验室外,进行多生物的病毒实验,这不可避免的要引起动物学家的注
意,所以,我宣布发现了一种新的,正在快速变异的病毒。”
“我在实验室里进化病毒的目的,就是让感染这种病毒的生物的内脏,
能更容易地变成太岁。这种基因层面的控制,对现今的生物科技来说,还
太精微。我们只能不断地试,不断地错,一点点靠近。当我们取得一些进
展后,不可避免地,我们需要在人类身上实验,在这个阶段我们采用的方
式,你们已经知道了。我们每一次在人身上实验的病毒,都是不同的变
种,我们希望看到的结果,并不仅仅是感染病毒的人死亡后产生太岁,而
是感染病毒的人最终没有死亡。”
“什么,你是希望感染者活下来?”我惊讶地问。
范海勒点点头: “我的最终目的是永生,是生不是死。今年八月,第
一次,有一个病毒感染者成功地生存了下来,这个人就是程根。虽然范哲
赶到的时候程根已经被他儿子杀死,但他冒险盗回的内脏,却使我们的研
究有了新的方向。”说到这里,他看了眼盖着白布的儿子。
他亲手盖上的白布,他亲手葬送的儿子,一切为了他的理想。
‘‘在那之后的三个月,我们的研究突飞猛进,特别是在十月份,赵自
强连续提出好几个建议。非常有创意,也非常有效的建议。我原本就很欣
赏他的才华,并没有对他产生任何的怀疑,直到现在,我才知道他的那些
建议是从哪里来的。巨大的进展,使我们急需人体实验,而且是大量的人
体实验,只要根据实验的数据进行再一次修改,就可以获得最后的病毒样
本。就是让人体的内脏缓慢变成太岁,而人又不会快速死亡的病毒。不,
不应该叫病毒,对我们的研究项目来说,这是一种生物催化剂。”
“到哪里去寻找这么多的人进行实验?当我们发愁的时候,赵自强却
提出了一项大胆的计划,他说出来的时候,我和伦勃朗全都被吓住了。”
“就是培养出能在人之间传染的变种,在莘景苑投放,然后再以援助
为名,实际采集数据,进行最后的研究?”我问。
“是的,不过莘景苑是后来才确定的。选择中国,是因为中国刚刚经
厉了SARS,已经形成了对传染病的应对机制,可以在发现传染的第一时间
控制起危险地域。而西方国家是做不到这点的,这就会引起我们不愿看见的
更严重的后果。整个项目的核心人员,就只有我、范哲、伦勃朗和赵自强。赵
自强提出这个计划的时候,最可能强烈反对的范哲已经成了植物人,伦勃
朗和我都很犹豫,可赵自强却极力主张。后来,他说的一句话说服了我们。”
“什么?”
“他说,我们的最终目的,是让全人类受益,这个计划如果成功,疾
病和死亡都会离我们远去。在这样巨大的成就面前,任何牺牲都是微不足
道的,而且我们之前已经通过匕首组织间接害死了很多人,既然走了五十
步,又何必顾忌那剩下的五十步呢。
“所以,赵自强的计划最后得以通过,他先赴上海选择合适的地区投
放病毒,伦勃朗作为援助专家顺理成章地取得数据和产生的太岁,想办法
传递给赵自强,赵自强再转给我立刻进行研究。同时我如果有新的要求,
立刻通过赵自强告诉伦勃朗,包括投放新的病毒变种。可是赵自强并没有
把数据传给我,而是失踪了。为此我特意赶到上海,没想到我到上海之
后,发现形势迅速恶化,最后伦勃朗也不得不为了保全整个计划而牺牲自
己。可如今……”范海勒摇了摇头,叹息着。
“您说到现在,还是没有明白地说出来,到底您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您和范哲、伦勃朗一起追求的永生是指什么?”我忍不住问道。
“我想让太岁在人体内产生。”
太岁在人体内产生?我皱起眉毛,这和我先前的理解有什么区别?
“你是说……太岁在人体内产生,却并不会让人爆体而亡?人不会
死?”何夕先我一步想到了。
范海勒点头。


“可是,这……这有什么好呢?一个太岁在身体里有什么用,再说如
果是心脏这样的器官成为太岁,人怎么可能不死?”我问。
“变成太岁并不意味着器官失去功能,你所说的,附在赵自强身上的
太岁就是极端的例子,大脑变成太岁之后,依然具有原先的能力。我把器
官的这种异变称为太岁化,一个器官要太岁化,需要大量的能量,而在成
功太岁化之后,则会基本停止能量摄入,就算完全断了营养,也能生存极
长时间。不仅如此,它反而自身会源源不断地产生能量,比之前所吸取的
更多得多的能量!”

别离·永生之钥(3)(全书完)
( 本章字数:2926 更新时间:2007-1-24 18:13:23 )

 


说到这里,范海勒微微一笑,却忽而转到另一个初听无关的话题。
“从年轻的时候,我就翻看了大量的占籍。中医之道,和许多方面有
关,并不只是现在国内中医学院教的那些,这其中就包括道家。道家有砦
记载,是真实的,或者说是有真实原型的,我从炼金术和炼丹术中,得到
了好些切切实实的启发,并且成功地运用到治疗中。”
我听他说到这里,就想到了甄达人告诉过我的,对范海勒当年在中国
时的调查。那时他进行的五花八门、在正统医学界看来匪夷所思、荒诞不
经的实验,看来真的收获了成果。
“你知不知道道家练气,有金丹之说?”范海勒突然问我。
“知道,金丹大道嘛,传说炼出了金丹,就可以……”我猛地停住,
难以置信地看着范海勒。
“你想到了?是的,我有九成的把握,道家所说的金丹,就是存人体
内形成类似太岁的东西,然后以特殊的方式,把太岁的能量提取出来运
用,达到延年益寿,甚而有更特异的能力出现。所谓永生只是.个称呼,
修成金丹人可以活多久,三百年、五百年或是八百年,我不知道。并没什
么东西可以真的永生,但是把太岁在人体内激活,再成功把这个新的生命
体纳入到人体的大生物系统里,将是一次伟大的进化。前一次两种生物的
结合——线粒体进入细胞使这个世界出现了高级生命,而内脏太岁化的奇
迹,绝不会比前者逊色。”
“道家在千百年间摸索出的功法,是晦涩而艰难的,一个人要达到炼
成金丹的程度,需要满足许多的条件,并且要数十年的时间,更极易出
错,一旦出错就是致命的后果,所以修成金丹的人为数极少。炼金术最初
的源起,就是希望用药石来刺激内脏,加速金丹的形成,今天我所做的,
只是以西方医学为手段,其实本质还是炼金。和道家一贯做法的区别,是
道家以功法从无到有,炼出金丹;而我求先成金丹,再以成熟的道家功法
配以药物导引金丹,最终和自身化为一体。’’
这真是太离奇了,任我见识再多,想象力再丰富,一时之间也感到难
以消化。道家金丹术确有其事我能相信,事实上也有所耳闻,可道家的金
丹竟然就是太岁……
仔细想来,的确两者有相通之处,太岁有强大的生物能,就像是牛物
永动机,以此为核心,许多传说中的能力真的有实现的可能。
然而范海勒用病毒来修改基因,让人体内自动产生“金丹’’,这样离
谱的想法……难怪说天才和疯子只有一线之隔,异想天开的程度,连我也
自认拍马莫及。他竟然成功了,哦不,他只离成功一线,因为最后的数据
掌握在赵自强的手里,已经随着那两枪烟消云散。
“可是为什么你们从不告诉我,连哥哥都不告诉我?’’
“我们有着光明的目的,却采用着卑劣的于段。无论我们会取得多么
伟大的成果,中间的龌龊都是永远抹不去的。特别是范哲,他坚持要瞒住
你。他说,如果取得了荣耀,就和你共享,黑暗中的东西,要由男人来背
负。我想他说得对。’’
“哥哥……’’何夕眼眶一红,差点又落下泪来。
“这么说,何夕体内的是金丹?’’我想起何夕的问题,心悬起来,问范
海勒。
范海勒没有直接回答我,而是询问起何夕具体的检查结果。在仔细听
何夕说了CT照出来的形状、验血各项指数以及何夕这些天来自己的身体
感觉后,范海勒慢慢摇了摇头。
我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不是你说的金丹吗?那难道不是太岁?’’
范海勒露出了复杂的神色,说: “太岁一般都是由内脏转化而成,或
者有的是一块肌肉,也有原本的良性肿瘤。可是何夕的情况,就像你们推
测的,极可能是由卵子变化而成,现在就如十月怀胎,这个太岁正在…一天
天成长,不仅仅是体积的成长,最后长成后所具有的能力活力,要远远超
过一般的太岁。这种比普通金丹更有生命力、更有灵性的东西,在道家有
另一种说法,那是即便已经修成了金丹的人,也梦寐以求的境界。’’
“你不会说是……元婴?’’我瞪大了眼珠子问。
“我不能确定,我只是这样猜想。’’
我望向何夕,天哪,这是一个身具元婴的女人吗?
范海勒从怀里摸出一个小木盒递给何夕。
“这是我现在唯一能留给你的东西。’’他说。
何夕接过木盒,打开。
里面是一张折起的纸。
何夕把纸拿起,在下面有一把银白色的钥匙。看光泽,应该是铂金打
造的。
何夕展开纸,上面只有简简单单两行。
两行都是数字。
“这是我在瑞士银行保险箱的编号和密码,下面那把是开启保险箱的钥
匙。这场风波过后,我不知道海勒国际还能剩下什么,这是个足以击跨任
何企业的大丑闻,好在我的那些不动产总该能保住给你。而这个保险箱里,
是我一生研究的成果,包括对太岁的研究和一些修炼金丹的道家功法。’’
“那父亲你?’’何夕听出了范海勒话中的不祥之意。
“但是作为你的父亲,我还是希望你动手术,把那个还未成形的太岁
拿掉。我的研究还没有进展到元婴这一步,所收集的功法到底是否有效,
也没有经过实验。毕竟这是一项前无古人的研究,途中危机重重,你就这
么去修炼,实在是太危险了。"
“父亲,你告诉我,你准备要干什么,你可别干傻事啊。"何夕上前一
步,抱住范海勒,眼泪又一次流了下来。
“傻孩子,’’范海勒淡定地笑着, “不是有人替我照顾你了吗?’’
香港国际机场。
飞往日内瓦的航班还有四十分钟就要起飞。
“不再考虑一下吗?’’
何夕看着我,摇头。
“这是我父亲一·生追求的东西,我父亲、哥哥还有伦勃朗,他们为此
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有希望能实现他们梦想的我,又怎么能因为爱惜生命
而不去尝试。’’她笑了笑,说, “或许,我能获得永生呢。’’
我轻吻她光洁的额头、鼻尖和柔软的嘴唇。
“我等你回来。’’
范海勒死了,在我们见到他之前,他就给自己注射了病毒,和让范哲
致死的元凶一模一样的病毒。两个儿子接连死去,研究也无法再进行下
去,他早已萌生死意。与存铁窗中度过余生相比,他选择了比较体面的方
式离开这个世界。让他在死时稍感欣慰的是,他的女儿将继承他的梦想,
哪怕以生命为代价。
回到上海,下了飞机刚打开手机没多久,我就接到了郭栋的电话。
“那多,有个糟糕的消息。’’
“怎么?难道还是有人被感染了?”
“不是,是关于病毒骑士。’’
“赵自强不是被你打死了吗?’’
“我们的法医负责对他的尸体进行解剖。今天早上,那位法医失踪了。’’
“法医失踪?这和病毒骑十有什么关系?’’
“一起失踪的,还有原本吸附在赵自强身上的太岁!’’
“什么?!”
“‘等待亡者归来’。这是他在解剖室里留下的话,用刀刻在赵自强的
胸膛上。’’
等待?那会是多久?
我等待何夕归来,又需要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