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妈跟芷珊出去吃饭后,我就坐在床边看晶晶怎样给宝宝洗澡。这时阿珍从外面回来了,晶晶就叫她过来帮忙。她们两个一起给宝宝洗澡,很快就洗好了,之后就是给宝宝抹润肤露和穿衣服。
穿衣服这么简单的事我自己都会,就没有留下看,先出去吃饭,让晶晶跟阿珍照顾宝宝。我本以为有她们照顾宝宝,一定不会出问题,她们收我老公那么多钱,怎么敢对我的宝宝有丝毫怠慢呢!
可是,我怎么也没想到,才离开房间一会儿,宝宝竟然就…

第十章 神秘青年

“你们每个人都不安好心,全都忌妒我,都想害我…”晓雪突然放声号哭,情绪越来越激动,还随手抓起身边的东西乱砸乱扔。同房的其他病人都被她吓到,能下床的纷纷退出房外,不能下床的只好拉起被子保护自己,以免被杂物扔中。
溪望本想上前阻止,但却被安琪拉住。安琪在他耳边说:“你随便碰她,说不定会被她告你非礼。”说罢便上前跟在场的另一名女警阻止晓雪继续胡闹。
然而,晓雪十分蛮横,竟然抓住安琪的手臂,想一口咬下去。幸好医护人员及时赶到将她按住,并给她注射了一针镇静剂,这才让她安静下来。
医生检查过晓雪的身体后,说她并无大碍,只要休息一下,等镇静剂的药效一过就可以出院。不过因为她刚生产完,为安全起见最好留院观察一夜。医生还说她并非香港人,需按非合资格人士收费,虽然只是简单地检查了一下,但也要几千元。
这可把正抱在一起大哭的两位老人吓了一跳,周柏荣连忙跟医生说不需要留院观察,等女儿醒过来就马上出院。
见晓雪已经睡着,继续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义,溪望便跟安琪向众人道别,准备与见华及榴莲会合。两人刚离开病房,芷珊便追出来把他们叫住。
“有事吗,周小姐?”安琪问道。
“听说我们住的房子,之前曾经出事,好像还死了个宝宝…”芷珊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犹豫了好一会儿才继续道,“其实,自从住进这房子之后,我几乎每晚都会做噩梦,总是梦见一个老太太不停地哭。她说自己死得很惨,又说我们不但没帮她,还把她压住。她还说要赶我们走,我们要是不走,就要把我们害死。我心里很害怕,但又不敢跟大家说,怕会把姐姐吓坏。我想,这跟宝宝的事不知道有没有关系。”
“请你放心,我们会彻底调查,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安琪说罢便跟溪望离开。
溪望在前往大堂的路上问道:“你是不是该告诉我关于李老太的事?”
“这事其实也不是什么秘密,住在大厦里的人基本上都知道…”安琪徐徐向对方讲述李老太的悲剧——
这事发生在近二十年前,当时乐池居还是个新楼盘,楼价也不像现在这么疯狂,普通人也能买得起。
李老太是个无儿无女、又没几个亲友的老太婆,为了晚年能有个安居的地方,就跟唯一的金兰姊妹冯老太合伙买下了29楼B室。这本来是件好事,两个老婆婆住在一起能够互相照应。
可是好景不长,后来冯老太遇到一个骗子,把所有积蓄交给对方“种金”,结果当然全掉进咸水海。冯老太一时想不开,竟然在家里上吊自杀。
怎么说也是相识多年的金兰姊妹,对方就死在房子里,李老太怎会不触景生情呢?而且她这人也很迷信,总觉得好姊妹还留在房子里,终日疑神疑鬼。
这房子她是住不下去了,就想卖掉再另觅其他住所。可是刚出人命的房子,又有谁敢接手呢?放售一段日子仍无人问津,她的契仔阿黄便跟她说:“与其卖给别人,倒不如便宜点卖给我。”
阿黄是李老太的邻居,租住在A室。他这人没别的本事,就只会给李老太灌迷汤。李老太迷汤喝多了,就跟他上契,收了他做契仔。
阿黄一会儿说房子死过人没人敢要,一会儿又说以后会好好侍奉李老太,照顾她到百年之后。把李老太迷得七荤八素,就听了他的话,将房子以一个几乎是半卖半送的价钱转让给他。
价钱谈好之后,李老太突然又反悔了,觉得把房子便宜卖掉对自己没保障。以后阿黄要是不管她,她说不定会沦落到要睡天桥底下。她到A室跟阿黄说,价钱要提高一点,不然她就不卖。
虽然她此时提出的价钱要比市价低,但跟之前谈好的价钱相比却要高出一倍。阿黄当然不肯将到口的肥肉吐出来,就在家里跟她吵,后来还打了起来。
李老太已经快六十岁,哪儿能打得过正值壮年的阿黄?但她发起狠来却也不是好惹的,用手抓用口咬,把阿黄弄得满身伤痕。阿黄被她惹怒了,一时火遮眼竟然把她给掐死了。
看见李老太死不瞑目的恐怖面容,阿黄一时间变得六神无主,不知如何是好,竟然呆坐在客厅里,盯着尸体过了一夜。第二天,他发现李老太脸色发紫,尸身开始发出异味,知道再不想办法便会被人发现。于是,他出去买了包水泥回来,动手将尸体埋在厨房灶底,也就是阿珍现在睡的地方。
李老太本来就无亲无故,平日鲜与邻居接触,她突然人间蒸发也没引起别人注意。不过,在她死后的那几天里,同一层的住户曾多次报称,在深夜时分听见凄厉的哭声,但不知道是从哪个房子内传出来的。
保安接到投诉后,上楼巡查了好几次,不但挨门逐户询问,连楼梯、垃圾房都看过了,就差没钻进电梯槽里。可还是没发现有谁在哭,只好不了了之。直至李老太死后第七天,28楼A室的住户郭太发现厨房天花板有血水滴下来,便到楼上找阿黄。
阿黄当时的表现非常镇定,说刚才在厨房杀鸡,家里就他一个男人,所以有点手忙脚乱,弄得整个厨房都是鸡血。他正在清洗鸡血,污水可能渗到楼下去,待他把地板擦干就不会再渗水。郭太信以为真,可是过了半天厨房还在滴血水,便打了999报警。
看见警察上门,做贼心虚的阿黄自然十分慌张。随后,警员发现灶底被水泥封住,疑心顿起。因为这样做属于违规,所以警员便勒令阿黄即时将灶底凿开。
阿黄没有办法,只好听从警员的命令把灶底凿开,同时亦将自己的罪证展露于人前…
“案件这样就完了?”溪望问道。
“证据确凿,不容阿黄抵赖。他承认一时错手杀死李老太,被判终身监禁。案件算是完结了,但这件事还远未结束…”安琪婀娜的娇躯微微颤抖,不自觉地靠近溪望,继续向对方讲述凶宅背后的故事——
阿黄被收监后,曾有29楼的住户报称,于深夜时分目睹已经去世的李老太在走廊上徘徊,泪如雨下地喃喃自语,似乎心有怨气尚未消散。这或许只是以讹传讹,不可尽信,但七年前入住A室的蔡先生,他们一家的遭遇我可是亲眼看到。
蔡先生因为贪图便宜,明知A室是凶宅仍将其买下。他们一家入住后,怪事就接连发生,先是蔡太太夜夜受噩梦困扰。我每次碰见蔡太太,她开口的第一句话总是:“我昨晚又梦见那个凶巴巴的老太婆要赶我们出门。”
他们夫妇俩都不相信这世上有鬼,认为蔡太太的噩梦是受到凶宅传闻影响,因此只向心理医生求助。可是,噩梦还没解决,蔡先生又莫名其妙地患上肺炎,就连他们刚出生的儿子,也每晚从凌晨开始一直号哭到天亮。
蔡先生的病久治不愈,本来就够让蔡太太心烦了。而她夜夜受噩梦及儿子啼哭困扰,没一夜能睡好,精神变得越来越差,脾气也越来越坏。有次我跟她打招呼,竟莫名其妙地被她骂了一顿。
他们在A室大概住了两三个月,有一晚蔡先生因高烧不退需要留院观察,只有蔡太太一个人在家里照顾儿子。
那一晚蔡太太再次被噩梦惊醒,儿子的啼哭又使她无法再度入睡。连日来的疲累与压力使她彻底崩溃,一时丧失理智,竟然将只有两三个月大的儿子,从窗户上层扔了出去…
“原来七年前发生过类似事件,怪不得大家对这件事好像挺忌讳的。”溪望皱眉道。
安琪点头道:“之后,蔡太太被诊断为患上妄想症,虽然没有判处入狱,但听说住进了精神病院。而蔡先生终于相信凶宅的传闻,将房子以低价放售。听说价钱比他们买入时还要低,几乎是全区最低价。”
“这个便宜大概被晶晶捡了吧!”
“应该是吧!”安琪突然皱起眉头,“不过说来也奇怪,晶晶搬进来应该有些日子了,但我好像从来没见过她。阿珍跟仙蒂倒是有点印象,好像在大堂碰见过几次。”
“她又不是朝九晚五的上班族,出门时间不固定,没跟你碰上也不稀奇。”溪望往前方一指,“榴莲已经在等我们了。”
两人走到正呆站在大堂的榴莲身旁,但没看见见华的身影,溪望便问道:“丫头哪里去了?”
“厕所。”榴莲答道。
“她一个人去会不会迷路呀?”溪望不无担忧。
“你以为丫头还是小孩吗?”安琪白了他一眼,“你大可放心,在这里没人会拐带你妹妹。就算真的有人把她拐了,也过不了关。”
虽说在香港拐卖人口极其罕见,但溪望的担忧亦非毫无道理,因为见华真的迷路了。
“这医院怎么大得像迷宫一样,这里明明就是一楼,为什么我转了几圈也找不到大堂呢?得找个人问路才行。”见华皱着眉头喃喃自语,突然看见一个年纪跟自己差不多的俊逸青年迎面而来,便想向对方问路。
然而她还没开口,对方便露出神秘的笑容,对她说:“迷路了吧,相见华小姐。”
“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见华吓了一跳,仔细辨认对方的脸容,确认自己从未见过对方。
“这个问题并不重要。”
“你想怎么样?”见华后退一步,双手不自觉地横放胸前。
“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青年以优雅的姿势向她行礼,并作自我介绍,“我叫萧铁炫,你也可以叫我的英文名尼古拉,能认识你是我的荣幸。”
“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想认识你。”见华慌忙越过对方,快步往前走。
自称萧铁炫的青年狡黠一笑,冲她叫道:“相小姐,你走错路了,那里去不了大堂。”
见华转过身来往回走,并刻意低着头回避对方的目光。
“相小姐,你又走错路了。”
“这边走错,那边也走错,你到底想怎样?不能这样欺负人的!”见华杏眼圆睁瞪着对方,虽然心里非常惊慌,但她知道不能向对方示弱。
“其实我只想跟你说一句话,只要你愿意认真聆听,我自会告诉你怎样才能返回大堂。”
“你说吧,我在听。”
“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见华愣了一下,随即露出厌恶之色,娇斥一声“无赖”遂拂袖而去。对方突然拉住她的手,迫使她止步。她嗔怒道:“你不再放手,我就叫非礼。”
“相小姐,请你先别生气,刚才只是跟你开玩笑而已。”铁炫放开她的手,继续说,“劳烦你转告令兄,神偷凌风早已不在人世,不管他花多少时间寻找,都只白费气力。”
随后,他告诉见华,香港习惯将地面以上第一层称为“地下”或“G层”,再上一层才叫“1楼”。他们现在身处的“1楼”,其实相当于内地的“2楼”,要返回地下大堂,得往下走一层。
“怪不得我转了好几圈也找不到大堂,原来在楼下…”见华敌意略减,但仍存戒心,向对方问道,“你认识我哥?”
“算是吧。”
“你有话为什么不直接跟他说?”
“因为我比较喜欢你。”
“流氓!”见华娇斥一声,再次拂袖而去,这次对方没有阻拦。她走到电梯间前回头一看,发现铁炫面露邪魅笑容,向她挥手道别。她心里一慌,立刻快步走进电梯间。
返回大堂与溪望会合,见华才松一口气,遂向哥哥讲述刚才的经历,并问他是否认识那个自称“萧铁炫”的青年。
“我对这个人完全没有印象,可能是我的粉丝吧!”溪望故作轻松道。
他对自己的记忆力还有一点自信,能确定并不认识这个叫“萧铁炫”的青年。但他寻找神偷凌风一事,就只有潘多拉才知道,而能跟这个国际刑警接触的,除各地警队的高级官员外,就只有间谍及跨国犯罪集团的核心人物,又或者像他这样的民间精英。
这个神秘青年必定大有来头,但他到底是朋友,还是敌人?

第十一章 办事方式

离开医院时,榴莲看见带头的安琪往的士站相反的方向走,便问道:“我们不是打的回去吗?”
安琪回头道:“乘地铁回去只要一站就到,才四块多,然后换乘轻铁还免费,能直达家门口。坐的士至少要一百块呢!”
“反正又不是我给钱。”榴莲满不在乎。
“身上连一毛也没有的人,就别说三道四。”安琪白了他一眼,便想牵溪望走,但把手伸出后又觉得尴尬,只好随手牵着见华。
这个时段乘坐地铁的人不算多,但他们坐下后便没有其他空位。这时有一名六七十岁,满头白发的老头走进车厢,发现没有空位就站在见华旁边。车厢内众人都能看见老头,但却没人愿意给他让座,要么低头玩手机,要么闭上眼睛装睡。
见华于心中暗道:“猛哥说得没错,香港也不见得多好,明明都看见这位老人家,却全都装作没看见。”既然别人都不让座,她便站起来把位置让给老头。
“唔该(唔该,谢谢的意思,是对别人的帮助表示感谢的礼貌用语)!”老头向她露出友善的笑容。
“应该的,别客气。”见华亦向对方报以微笑。
此时,溪望正跟安琪讨论案情,榴莲亦闭目养神。见华觉得无聊,便随处张望,无意间与老头四目对视。老头笑道:“阿妹,你是大陆过来的吧!”
见华并不觉得自己在外观上跟香港的女生有多大区别,便好奇地问道:“你怎么知道?”
老头往周围的乘客指了指,说:“你没发现吗?这里的年轻人不会浪费任何时间,他们坐地铁时不是玩手机就是睡觉,又或者看书看报纸,绝不会像你这样东张西望。”
经过他一说,见华才发现的确是这么一回事,这里的人仿佛都很赶时间,双手总是停不下来。
“其实发生在地铁里的怪事很多哦,你是内地人,应该没听说过‘地铁神秘儿童’吧?反正还有些时间才到下一站,我就给你讲这个故事吧…”老头眯着眼徐徐道出一个诡秘故事——
这件事发生在2003年5月的某天下午,一名车长将列车驶离佐敦站时,无意地往月台方向瞥了一眼,竟然看见机房内有几个小朋友。机房的闸门平时都有上锁,乘客不可能走到里面去。
车长当时想,可能是维护人员的小孩吧,应该很快就有人把他们带出来,所以就没有在意。他驾驶列车绕了一圈,再次驶到佐敦站时,特意往机房看,发现那几个小朋友还在里面。
车长这才觉得有点奇怪,马上将此事报告控制中心。控制中心立刻派维护员到值班室及机房查看,却没有发现小孩踪影,也没听到小孩玩闹的声音。维护员怕小孩跑到机房深井的通道里面,就赶紧下去找。
深井通道里只有通风管道和地下电缆,平时别说人,就连老鼠也不多见。维护员快走到底层也没发现小孩,但却听见头上有声音,应该是有人顺着梯子爬下来。不过他仔细一想,刚才就只有他一个人进机房,怎么还会有人下来呢?
他满腹狐疑地抬头往上看,先看到一双老式童鞋,再仰起脖子竟然看见一个面色惨白的小朋友,正瞪大双眼盯着他。这可把他吓一大跳,一时重心不稳就从梯子上摔下来。当他爬起来的时候,那个小孩已经不见了,他赶紧用对讲机向控制中心汇报。
控制中心的职员亦不敢怠慢,马上打999报警。警察赶过来仔细地搜索一番后,也没发现小孩的踪影,就询问维护员当时的情况。
维护员说,那个小朋友面色很白,身上的衣服虽然很干净,但款式却像是几十年前的老古董,最可怕的是跟他对望时,面上毫无表情,压根儿不像是个小孩,反而像个七老八十的老人家。
在他摔倒后,那个小朋友就不见了,可不管是往上爬或跳下来,也不可能马上消失。而且他一进机房就马上把闸门锁上,没钥匙不可能离开机房。
警员怕小孩躲藏在深井通道里,于是再次寻找,虽然还是没找到人,但却发现几张糖果纸。糖果纸很干净,应该是刚刚丢弃的。但纸上的图案及生产日期,均表明这些糖果纸源自一款1950年生产的糖果,在香港早已绝迹了…
“那几个小孩最终也没找到吗?”见华的声音微微颤抖。
“能找到就不叫鬼故事了。”老头露出神秘的笑容,递上一颗包装十分怀旧的糖果,“要吃糖吗?”
见华怯弱地接过糖果,仔细一看发现是最近才生产的,这才稍微安心一点,对老头笑道:“你是故意吓唬我吧?”
此时列车已经到站,安琪扬手叫见华下车。正当见华准备向老头道别时,突然想起对方在讲故事之前,曾说“反正还有些时间才到下一站”,遂惶恐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会在这里下车?”
“你再不下车,门要关上了。”老头往她身后的车门指了指。
虽然觉得对方很可疑,但哥哥等人已经走出车厢,见华亦不敢逗留,立刻跑到车厢外。当她回过头来,车门已徐徐合上,透过车窗能看见老头面露出邪魅笑容,正跟她挥手道别。老头嘴巴张合,看嘴型应该是说:“我们还会见面。”
见华心慌意乱地扑入哥哥怀中,在大家不解的目光下诉说刚才的奇异经历。溪望眉心打结,愧疚道:“刚才我只想着查案的事,没有注意到那个老头,真对不起,他没伤害你吧?”
“大庭广众之下,他能对你妹妹做些什么?”安琪略起醋意,白了溪望一眼后,遂认真地对见华说,“不过,丫头你接连遇到奇怪的人,还是小心一点比较好。”她往榴莲肩膀拍了一下,“反正我哥没什么事干,就让他当你的贴身保镖好了。他要是让你掉一根头发,就算我会放过他,你哥也不会放过他。”
天水围警署距离地铁站不远,与案件相关的人士均已被带返警署。因此安琪将家门钥匙交给榴莲,让他先带见华回家休息,自己则打算跟溪望到警署继续向众人问话。
“晚饭怎么办?”榴莲问道。
“你别跟我说,你连一毛钱也没带来。”安琪面露狰狞之色。
“你当了几年差婆(差婆,是香港人对女警的蔑称),似乎要比以前聪明了一点。”榴莲咧嘴笑道,“有了上次的经验,你以为我还会带钱过来吗?钱也不是没有,就只有几百块人民币,港币的确一毛也没有。”
“去死吧你!”安琪跳起来锤打榴莲的脑袋。
“哥,快劝劝他们呀!”见华拉着哥哥,慌忙叫道。
“他们闹一会儿就没事了。”溪望从肩包取出一枚戒指交给妹妹,又道,“把戒指戴上,必要时用来自卫。”
见华接过一看,发现戒指上有一朵含苞待放的莲花,惊呼道:“哇,这难道是泽哥那枚‘莲花泽泪’,怎么会在你手中?”
“嗯,这枚戒指当年差点让花泽坐牢,所以替他洗脱嫌疑后,我就没还给他。”溪望狡黠地笑了笑,小声说,“你可别给他。”
“他要是跟我要怎么办?”见华像哥哥那样,将戒指戴在右手食指上。
这枚“莲花泽泪”是花泽念初二时制造,当时他的手指并不粗,所以见华戴在食指上大小刚刚好,犹如量身定制。只是经过漫长的时间,戒指的颜色略显灰暗。
“傻丫头!”溪望轻刮妹妹鼻子,又道,“他连房子都能被龙哥抢去,难道还会吝啬一枚烂铜戒指吗?”
这边两人刚结束交谈,那边另一对兄妹的打闹,亦以榴莲败阵告终。溪望给见华塞了一张千元港币,让她先跟榴莲离开。看着他们走进换乘轻铁的通道后,安琪便抱怨道:“哪有当哥的像他这么吝啬,竟然想来吃我的用我的。”
“他连房子都能送你,你还跟他计算这点小钱?”溪望轻抚她的背脊,给予她温柔的安慰。
“你可别学他那样!”安琪睁着一双杏目瞪住他。
“不敢,不敢。”溪望作求饶状,遂跟对方一同步出地铁站。
见华跟榴莲乘坐轻铁时,向对方问道:“猛哥,你上次来香港发生什么事了?”
“上次王姗可够狠了,竟然把我带来的钱,一毛不剩地抢个精光。”榴莲略显气愤,但很快又平静下来,“唉,这也不能全怪她。明叔走了之后,她一个人在这里生活,身边无亲无故,其实也不容易!”
“究竟是怎么回事呢?能详细告诉我吗?”见华关切问道。
榴莲再度叹息,遂将事情的大概经过告知对方——
我跟你说,你别看香港是个繁华的大都会,其实在这里生活的人都要承受很大压力,尤其是像王姗那样的警察。
过大的压力最容易把人逼疯,所以要在香港生存,首先得学会给自己减压。有人选择赌博,有人选择酗酒,甚至有人选择滥交。王姗虽然没染上这些恶习,但她的减压方法,有时候也让人挺头疼。
你昨晚睡她的房间,应该有看见房间里挂满的名牌皮包吧,还有塞满衣柜的名牌衣服。这就是她的减压方式——疯狂购物。
其实现在已经少很多了,之前连明叔的房间也被塞满。你别看她当警察,就以为她很有定力,在工作上她或许能做到严守纪律,但下班后她就像换了个人似的。一旦有觉得不顺心的事情,就会不停地买东西,信用卡刷爆一张又一张。
那些所谓的分期付款,全都是消费陷阱,好几万的东西分二三十期还,每个月可能只要还不到一千块。可是当你买完一件又一件后,就会发觉自己每个月工资扣除还款,剩下来连车费都不够。而且如果你没按时还款,那利息就跟滚雪球一样,可吓人呢!
如果连最低还款额也给不上,不但会影响信用度,就连工作也会受影响,以后想要升职就困难多了。王姗为了把钱还上,竟然去跟“大耳窿”(大耳窿,是粤语中对放高利贷者的俗称)借钱,这不是找死吗?
去年我带了十万块过来,打算帮姨妈买金器,做她女儿的嫁妆,谁知道刚巧碰到“大耳窿”上门讨债。她好歹也是我妹,总不能见死不救,我就把带来的钱全给她还债了。之后,我把她的名牌货全拿去卖给二手店,还让花泽在内地给我汇钱过来,这才帮她把欠债还清。
所以,我这次一分钱也不带来,就算再有人上门讨债,也没钱让她抢…
“真的?”见华调皮问道。
“我像是撒谎吗?我身上真的没有港币。”榴莲取出钱包打开给她看,里面只有少量人民币。
见华盯着他的眼睛,笑问:“我是说,要是又有人上门向姗姐讨债,你真的不帮她吗?”
榴莲不自觉地回避对方的目光,迟疑片刻才答道:“她要是还敢跟‘大耳窿’借钱,我才不会管她的死活。”
见华笑而不语,于心中念道:你是没带钱,可带着好几张银行卡呢。我就不信姗姐有麻烦,你会见死不救。
安琪领着溪望走进天水围警署。罗杰已经将与案件有关的人全部带回来问话,由于溪望不是警员,在这种正式场合不能直接向证人问话,只能透过摄像机了解会面室内的情况。
会面室里放有一张三角形的桌子,箫皖婷、罗杰及一名女警员分别坐在桌子的三面。装在墙角的摄录机将拍下会面的整个过程,并录制成三份录像带,其中一份将交给箫保管。安琪解释这是为了保护嫌犯及警员的利益,不管是警员违规,还是嫌犯做任何小动作,录像带都是最有力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