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奸还特意准备润滑油?凶徒的口味也太重了。”溪望于心中骂道。然而,他知道医生特意拉他出来,显然不是跟他讨论凶徒这方面的癖好,于是便问道,“你觉得这些液体有古怪?”
医生点了下头,说:“这些液体有股异味,肯定不是一般的情趣用品。虽然不敢肯定,但我觉得有可能是动物油脂。”
“医生,我不是学医的。”溪望皱眉道,“你能不能直接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要是去到法庭,我可不会把这些话说出来。”医生往左右张望,确定附近没有别人才继续说,“我曾经听别人说,将凝结的猪油塞进女性下体,猪油会马上融化,怎么清洗也洗不掉。因为猪油会彻底破坏阴道内的微生态环境,导致恶菌大量滋生,所以被塞入猪油的女人,下体终生都会发出难闻的异味。听说这是旧时某些偏远乡村,用来惩罚不守妇道的淫妇。受过这种处罚的女人只要裤子一脱,整个房间都会弥漫恶臭,想再去勾引男子便不可能了。”
“竟然还有这种事?”溪望略感讶然。
“我也是听说的,而且现在还没证实那些就是猪油。”医生突然紧张地说,“去到法庭,我可不会把这种事说出来,你要记住啊!”在得到溪望承诺不会对其他人提及此事后,他便回到自己的岗位继续工作。
“连如此阴损的招数也用上,凶徒恐怕是对俞璐恨之入骨。”溪望喃喃道,突然心念一转,如果用这招对付背叛自己的女人,其实也未尝不可。这样对方就难以跟其他男人相好,并且会记恨自己一辈子。也就是说,对方永远不会忘记自己。
“医生刚才跟你说什么?”安琪突然出现在身旁,让正在沉思的溪望吓了一跳。安琪见他如此慌张,不由得露出怀疑的目光,质问道,“你刚才是不是在打什么坏主意?”
“我能打什么坏主意,只是想晚饭该吃什么。”溪望极力掩饰,同时于心中暗道:如果我这样对龙哥,她肯定会把家里的防护栏撬开,把我从30楼扔下去。
为避免对方生疑,他马上转移对方的注意力,说:“医生说俞璐一时半刻也醒不过来,现在反正有时间,不如去找钟医生索取潘潘的资料。”
“钟医生的诊所恐怕早已下班了。”安琪以手机查看时间,“现在过去也只会白走一趟。”
“那我们先去吃饭吧,顺便出去逛逛,反正在这里也是闲等。”溪望微笑道,“过来的时候,我看见附近有不少商场。”
“好呀!”安琪突然变得精神抖擞,但随即又低下头,无精打采地说,“还是算了,我现在没这个心情。”
对方的举动不禁让溪望生疑,于心中暗道:“难道又刷爆卡了?”他从钱包取出银行卡,在对方面前晃了晃,笑道:“我没榴莲那么大方,能给你一百万限额。但只要能让你开心,一万几千我还能负担。”
安琪盯着银行卡,眼前一亮,立刻抱着他亲了一口,娇媚笑道:“你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我想什么你都知道。”
“走吧,趁你的蛔虫还没改变主意。”溪望莞尔一笑。
安琪将银行卡夺过去,娇笑道:“口头承诺也有法律效用哦!”遂挽着对方手臂往外走。
“你想先吃饭,还是先去逛街?”溪望问道。
“先去昨天那间金铺,其实我昨天看中了一条项链。”安琪两眼发光。
溪望苦笑摇头:“唉,我开始后悔了。”
“哇,今天的天气真好!”安琪装作没听见,拉住他加快脚步。
敲诈了溪望一笔后,安琪心情大好,在等待俞璐苏醒的过程中,她不时把玩脖子上的项链,嘴角总是挂着微微笑意。看见她不再为近日的事情烦恼,溪望不由得露出会心的微笑,心想能花钱买个好心情也总算值得,虽然数额让他有点心疼。
一直等到将近凌晨,俞璐终于醒来了。面对突如其来的不幸,这个外表美丽而刚强的女人,也忍不住落下眼泪。
安琪本来想安慰她,却见她突然一咬牙,抹去脸上的泪水,怒气冲冲地说:“我知道强奸我的人是谁!”
“凶徒是你认识的人?”安琪讶然道。
“这人你也认识。”俞璐咬牙切齿地说,“是三宝,杨三宝!”

第十三章 此人已死

“念中学的时候,三宝曾经追过我。”俞璐在安琪惊诧的目光中,道出事情的始末——
那时候,我跟他、志庆、夜七、阿炯和墨婷经常一起玩。或许当时我们比较亲近,所以让他有些误会,以为我喜欢他。其实我对他一点意思也没有,我喜欢的人是志庆。不过那时我比较害羞,没敢直接说出来,结果让他误以为我在考验他,一直对我死缠烂打。
他一厢情愿地认为,总有一天自己能感动我,通过我对他的考验,让我成为他的女朋友。但他却不知道,不管为我做什么,都只会让我越来越讨厌他。
后来,我准备到外国留学,就想趁这个机会戏弄他,跟他说:“如果你愿意等我回来,我就做你女朋友。”他居然把我的话当真,还到处跟别人说,我已经是他女朋友。看他那傻乎乎的样子,我就想笑了。
或许,我这玩笑开大了,没想到他还真的想等我回来。听说我出国后,他一直没交女朋友,害我回来香港也不敢跟他接触。不过,我一直都没能忘记志庆,回来后就偷偷跟志庆联络。
留学这几年让我变得成熟,知道幸福需要自己去争取,人亦变得比以前主动。偷偷跟志庆约会几次后,拍拖也就顺理成章。
我不想让三宝知道我回来了,但也不想一直像做贼似的,每次跟志庆约会都得偷偷摸摸。就连给他打电话,也得先考虑三宝会不会在他身边。所以我鼓励他换工作,一来可以让他改善环境,为我们日后一起生活做准备;二来能替他摆脱三宝这帮好吃懒做的损友。
志庆没让我失望,在我的支持及鼓励下,他很快就成为一名出色的保险员,人亦变得上进、积极,不再像之前那样每天都得过且过。只要改变他的生活态度,他自会觉得三宝和夜七太过懒散,用不着我多嘴,他也不想继续跟他们一起住。我想他早晚会像阿炯和墨婷那样,随便找个借口搬走,甚至以后也不再跟他们来往。
事实就跟我预想中一样,志庆越来越觉得他们烦腻。尤其是三宝,明明有钱却不愿意交房租,总是让志庆替他垫付,自己却把钱拿去赌马。
我也没说过一句坏话,志庆就已打算跟他们断绝来往,想以搬到公司附近、方便上班为由,搬过来跟我一起住。当然,他是不会将地址告诉他们,一来我不想让三宝知道我在香港,二来他亦不想他们三天两头跑过来借钱。
本以为只要等志庆搬过来,我跟三宝从此就再没有任何瓜葛,或许这辈子也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可我万万没想到,我回香港两年都没遇上他,今天竟然跟他碰上。
今天我下班回家时,在街上碰到他,他兴奋地问我是什么时候回来,为什么没找他。我不想跟他多说废话,就说他认错人,并立刻离开。可他竟然拦住我,还提起当年我承诺做他女朋友的事。
我觉得他很可笑,指着他身上那件土里土气的黄色上衣,跟他说:“你看你穿着这件衣服像什么?像个苦力!你有车吗?房子呢?你一个月能赚多少钱?够送我一个皮包,还是一件衣服?你连自己也养不活,凭什么做我男朋友?”
我这么一说,他就愣住了。不过他的脸皮还挺厚的,嬉皮笑脸地跟我说:“就算不拍拖,我们也是朋友啊!大家留个电话,以后找个时间出来聊聊。”
我说:“我们也没什么好聊的,我要是跟你说股票、说基金,你大概听不懂。你那些街市话题,我也没兴趣。既然我们没有共同话题,也就没必要留电话。”
说完我就转身离开,这次他竟然拉住我,非要我给他留电话。我把他的手甩开,冲他喝骂:“你再碰我,我就叫非礼!”
当时是下班时间,街上人来人往,我一叫大家都看过来,还有两个靓仔走过来问我要不要帮忙。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他才气急败坏地走掉。
我怕他转头又会来烦我,就急忙走进附近的商场。我在商场里逛了一圈,突然觉得好像有人跟在我后面,但又没发现他的踪影。我不由得有些担忧,怕他会跟着我回家,知道我的住址后继续骚扰我。
我特意在洗手间躲了一会儿,确认他不在外面就立刻跑回家。
回到我住的大厦,确认他没跟过来,我才松了口气。毕竟大堂有门禁系统,他不知道密码就算想混过来,保安也会把他拦住。
我当时穿着高跟鞋,还一路小跑回来,到家门口时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两脚还痛得要死。不过能甩脱那个瘟神也算万幸,所以心情还挺不错,想马上洗个热水澡,去掉从他身上沾来的晦气。
就在这时候,我接到你打来的电话。我边跟你聊天,边从皮包里拿钥匙出来开门,突然听见电梯门打开发出的响声。我下意识地回头,想看看是谁回来了,可头还没完全转过去,眼角就瞥见一个黄色身影向我扑过来。我的头不知道被什么敲了一下,整个脑袋嗡嗡作响,顿即感到天旋地转、眼花缭乱。
接着,他把我拉进房子里,用胶布封住我的眼睛和嘴巴,然后把我…强奸了。虽然我当时有些迷糊,没看清楚他的样子,但看见他穿着黄色上衣,所以我能肯定他就是三宝…
俞璐没有仔细讲述自己受侵犯的过程,溪望当然不会强迫她回忆这段可怕的经历,毕竟再坚强的女性也难以承受这种伤害。
她在受袭前正跟安琪通话,凶徒应该意识到自己的暴行会被他人知道。如果凶徒并非心理严重扭曲的变态狂,那么他肯定会赶快完事,并迅速逃离现场以防被当场抓获。
但事实上,凶徒并非只满足于发泄性欲,而是极尽所能地向俞璐施虐,这显然不是单纯为了满足性欲。凶徒的行为更像是向俞进行报复,强奸只是报复过程其中一个环节。
由此推断,可以得到两个结论:一是三宝已经陷入了疯狂的状态;二是俞璐对他在情感上的伤害,比想象中还要严重得多。
不管如何,当务之急是将三宝拘捕,不过溪望更在意此案是否存在幕后策划者。毕竟三宝遇见俞璐的地点,是他平日极少前往的地段,俞璐回港两年他亦未曾遇到对方,偏偏在这个时候让他碰见,这未免太巧合了。
或许,事实当真如杨导所言,是“安仔”要向大家报复,并背后故意安排这一连串事情。而“安仔”的真正身份,很可能就是潘潘。因此,必须先找到潘潘,以确认她是否为背后主谋。
然而,在此之前,溪望希望能尽快确定另一件事。
次日,安琪到新界北总部处理该案的相关文件,溪望让她交代同事查找三宝的下落,他们则去找钟医生索取潘潘的资料。在安琪处理文件其间,溪望将罗杰拉到楼梯间,在他耳边细语两句。
“不行,不行!要是让安琪知道,她肯定会一脚把我踹下去。”罗杰望着陡斜的楼梯,面露心悸之色,似乎曾经被安琪这样修理过。
“你放心,她就算要踹也先踹我。”溪望轻拍对方肩膀,又道,“如果她真的出了事情,你作为她的同事,心里也不会好过吧!”
罗杰虽面露为难之色,但思量片刻后,最终还是轻轻点头,说:“她要是向我发难,你可别见死不救呀!”
溪望笑骂道:“别把我想得这么没义气。”
“你们鬼鬼祟祟地躲在这里干吗?”安琪突然出现,把两人吓了一跳。
溪望强作镇定,轻描淡写道:“没什么,罗杰问我东莞好不好玩而已。”
“我才没问呢,我对那里一点兴趣也没有!”罗杰慌忙辩驳。
“欲盖弥彰。”安琪瞪了他一眼,随即拉着溪望往外走。
两人来到钟医生的诊所,向对方出示相关文件,要求对方交出潘潘的病历及相关资料。雪莉对他们的到来略感意外,但这微仅可察的愕然只是一闪而过,她的表情马上就恢复平日的冷漠,溪望甚至怀疑自己是否看错了。
“你们有法庭的许可,想要病历没问题,我待会儿跟姑娘说一声就行了。”雪莉顿了顿又补充一句,“人都死了三年,你们要她的病历有什么用?”
“什么?死了?”溪望惊讶叫道,随即追问,“你确定潘潘已经去世?”
“这还能有假吗?她的后事还是我办的。”雪莉随即道出潘潘的旧事——
我跟潘潘认识超过十年,她出院后一直有定期找我复诊,后来还做了我的同事。我们之间早就不是医患关系,而是同事及朋友。
她之所以会患上精神病,是因为不能承受安仔的离世,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已渐渐接受这个事实,病情亦随之好转。我们认识的时候,她已跟正常人没两样,复诊其实只是跟我聊聊天而已。
她曾经梦想当一个大明星,可惜却不能克服面对镜头时的紧张,致使她无法达成心愿。后来,她稀里糊涂地生了安仔,更连孩子他爸是谁也不知道。
生了孩子,她的明星梦就彻底破灭,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安仔身上。或许是天忌英才吧,安仔虽然年纪小小就已才华横溢,但却不幸夭折。这对她来说,可是前所未有的重大打击。
她将人生的所有希望都托付在安仔身上,安仔一死,她就什么都没有了,怎么可能不让她疯掉呢?还好,她最终还是熬过那段悲伤的日子。但康复之后,新的问题又出现了,那就是她必须生活。她患病前是靠做平面模特为生,但患病其间她的青春已经耗尽,要重操旧业显然不可行。
虽然她不能再做模特,但香港是个只要肯努力,就不会饿死人的地方。恰巧那时诊所要请个接待员,她虽然年纪稍大,但相貌端正,而且能说会道,挺适合这份工作的,所以我就推荐她了。
刚开始的时候,其他同事还有一点担忧,毕竟大家都知道她是个精神病康复者。但相处的时间长了,大家就渐渐接受她,不再对她存有戒心。怎么说我们也是医护人员,如果连我们也歧视精神病康复者,又怎能让其他人接受他们呢?
或许,是因为平日经常接触的关系,她似乎对精神病的诊断及治疗十分感兴趣,常常跟我借相关的书籍回家看。后来,我跟她说:“你呀,总不会想一直当接待员,直到退休吧?既然你对这方面感兴趣,怎么不去参加相关的培训,拿张文凭回来呢?这样你才能做更好的工作呀!”她也觉得有道理,就报读好几个相关的培训课程。
她也挺用功的,报读的课程都能顺利毕业,并且从接待员变成我的助手。如果她还没死,现在或许已经是个见习医生了。
三年半前,我因为参加培训而离开香港半年。回来香港后,我曾给她打电话,怎么也打不通。因为她是一个人住,我有点担心就上门找她,没想到竟然发现她已经死了…
“她是怎么死的?”溪望急切追问。
雪莉不无伤感地答道:“她在浴缸里自焚,我发现的时候,已经死去很长一段时间了。不过她家里的门窗都关着,而且房租又是银行自动转账,所以一直都没有人发现。”
“她在家里自焚,邻居竟然不知道?”安琪不解道。
“这个问题应该由警察找答案。”雪莉又恢复一贯的冷漠。
安琪意识到自己失态,连忙向对方道歉。
“潘潘一直没去上班,她的同事也没察觉吗?”溪望眉头紧皱。
雪莉淡漠道:“或许我该告诉你们一件事。”
“请问是什么事呢?”溪望说。
“潘潘的自杀虽然让人感到愕然,但也不是无迹可寻。作为她曾经的主治医生,我没能及早发现问题,也要负上部分责任。”雪莉轻声叹息,片刻后又道,“她之所以会自杀,很可能是仍执着于安仔的离世,而令她对此难以释怀的是一个叫杨绍海的导演。”

第十四章 摄魂养鬼

“杨导演?”安琪讶异道,“他不是很久没跟潘潘联系吗?潘潘的死怎么可能跟他有关?”
“他当然不敢跟潘潘联系,因为他做了一件不可原谅的事,根本没颜面面对潘潘。”雪莉随即道出一个可怕的秘密——
当年安仔去世后,潘潘因为接受不了这个事实而精神失常,并入住精神病院。在这之前,她一直跟姓杨的保持暧昧关系。
虽然这种关系,在某程度上是建立在利益之上。但潘潘在香港没有亲人,她入住精神病院后,安仔的遗体就没人认领。姓杨的好歹也算是潘潘的男朋友,政府便通知他去认领遗体,为安仔办理后事。
他虽然跟安仔非亲非故,但跟潘潘总算是一场相好,为安仔处理后事也合情合理。事实上,他的确将安仔的遗体送去火化,不过他这样做并非出于好心,而是想趁机捞取好处——他竟然勾取安仔的魂魄!
这事是潘潘自杀前一年左右才发现的,她一直对自己未能亲自处理安仔的后事而耿耿于怀,便通过当年办理安仔后事的殡仪馆,找到为安仔遗体化妆的化妆师。
她本来想向化妆师了解安仔出殡当日的安排,以此弥补心中的遗憾。然而,她从化妆师口中,竟然得到一个可怕的消息——安仔的遗体并不完整,似乎在死后被人动过手脚。
据化妆师说,安仔的下巴完全焦黑,明显曾被火烧过。而且胸腹间有一道手掌长的伤口,左边第三根肋骨也不见了。他看见安仔的遗体时,脑海里立刻想到的就是“养鬼仔”。他给死人化妆多年,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虽然之前没亲眼见过,但曾听行家提起过养鬼仔的事。安仔这情况十有八九是被降头师动过手脚,魂魄被对方勾去养鬼仔。
化妆师察觉出问题,当然不敢贸然给安仔化妆,立刻把情况告知将尸体送来的杨绍海,并询问要不要报警。可姓杨的竟然说安仔死时就这样,叫他不要多事。他以为姓杨的是安仔的父亲,既然对方也这么说,他就没有再多嘴,只是在心里暗骂对方心肠恶毒,竟然拿自己夭折的儿子养鬼仔。
知道此事后,潘潘就想找姓杨的理论,为安仔讨回公道。可姓杨的自知理亏,总是对她避而不见。后来,她打听到对方在哪里拍戏,就冲进拍摄场地跟对方当面对质。
姓杨的也够奸险,竟然趁机报警,说潘潘恶意阻碍拍摄,还向法庭申请了禁制令,禁止潘潘接近他。有了这个禁制令,潘潘再找他理论就被视作蔑视法庭,不但会吃官司,甚至还要坐牢。
潘潘曾想通过法律途径,为安仔讨回公道,取回被窃取的那根肋骨。以便安排法事,让安仔得到安息。可是,此事已经过去十多年,安仔的遗体又早已火化,单凭化妆师的一面之词,别说要打赢官司,就连让法庭受理都很困难。
此事扰攘了近一年,潘潘仍无法为安仔讨回公道,更没能要回那根肋骨。也就是说,安仔的魂魄依然受姓杨的控制,沦为他的奴隶。这让潘潘非常自责,悔恨自己当初没好好照顾安仔,不但使安仔幼年夭折,死后更不能安息。
她为此而无心工作,在四年前就已辞去工作…
雪莉一脸黯然,伤感道:“我想,这大概就是潘潘自杀的主要原因。”
“潘潘的死也让你感到很遗憾吧!”溪望说。
虽然跟对方接触不多,但雪莉总给他非常冷静的感觉,甚至可以说是毫无感情。然而,在谈论潘潘的往事时,对方却流露难以掩饰的伤感。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我跟她相识多年,她由病人变成我的同事、朋友。她遭遇不幸,我怎么可能不难过?”雪莉叹了口气,突然又恢复一贯的冷漠,淡然道,“不过悲伤并不能解决问题。”
知道对方也有感性的一面,溪望不由得对雪莉增添几分好感。
虽然顺利取得潘潘的病历及相关资料,但人都已经死了,这些资料便没多大用处。不过,在索取病历时,溪望还是随口向年约三十五岁的欧姑娘询问潘潘在世时的情况。
“潘潘在世时跟钟医生的关系很好,她们就像两姐妹一样,可能因为她们两个的品位差不多吧!”欧姑娘回忆道——
她们两个的身高跟体形都差不多,衣着品位又近似,所以会经常交换衣服穿。在更衣室换衣服时,我们甚至经常把她们认错。钟医生还开玩笑说,她要是临时有事不在,让潘潘穿上医生服顶她的位置,肯定不会有人发现。
在得知安仔被人拿去养鬼仔之前,潘潘一直都很开朗,做事也很勤快,谁也看不出她曾经患过精神病。但在那之后,她就整天心不在焉,叫她好几遍也没反应,而且经常出错。
后来,法庭出了禁制令,她知道自己没办法拿回安仔的遗骨,就更加意志消沉,无心工作。她这样子,连钟医生也保不住她,只好劝她辞职回家休息。
她辞职后,钟医生一直有跟她保持联系,还经常去探望她。不过,钟医生在三四年前突然请了半年大假,说要参加一个海外的培训课程,在这段时间里就谁也没有跟她联系过。
钟医生回来后,立刻就去找她,但却发现她竟然早就死了…
欧姑娘叹息道:“其实钟医生以前没现在这么严肃,自从知道潘潘出事后,才变成现在这样。”
溪望向她道谢后,便与安琪返回新界北总部。
两人通过警队的资料库,找到三年前潘潘自杀一案的资料,其中一份由前线警员撰写的报告,清楚讲述了发现尸体的过程——
1月2号下午(三年前),报警中心接到市民的报警求助,声称发现其同事倒毙于家中浴缸里,要求我们立刻前往出事地点了解情况。
我跟另一名伙计到达现场后发现,涉案房子大门已被强行撬开。据大厦看更交代,是因为报案人钟雪莉无法跟其独居的朋友潘潘取得联系,怀疑对方在家里出了意外,故要求看更撬门查看。两人进入房子后,随即发现死者潘潘的尸体。
刚踏入出事房子,我就闻到浓烈的腐臭气味,令人感到恶心,甚至轻度昏晕。为了能在确保安全的前提下,进一步了解房子内的情况,我立刻将客厅的窗户打开。
窗外吹进来的猛风,虽然使房子内不再像之前那么让人难受,但依然弥漫着难闻的气味。同僚很快就发现气味源自浴室,我们便一起走进去调查。
进入浴室后,发现一具完全烧黑,且高度腐烂的尸体蜷缩于浴缸内。浴缸底部有一层蜡质物体,边缘亦有一摊蜡迹,墙壁及天花板没有明显的熏黑迹象。排气扇虽处于启动状态,但仍能闻到浓烈的腐臭气味。
此外,在浴室内发现多个空桶,里面有少量酒精蜡…
溪望再查看该案的法医报告,得知法医在进行尸检后,发现死者与潘潘的年龄吻合,可鉴别的身体特征一致,从而确定死者的身份是潘潘。
死者没有明显的挣扎痕迹,亦没有受捆绑的迹象。胃部残留物中存有大量镇静药物,以此推断死者遭焚烧时,处于深度睡眠状态,因而没做出本能的逃生反应。
负责调查该案的警员认为,潘潘是服食大量安眠药后躺进浴缸里,再将酒精蜡铺在自己身上,并铺满整个浴缸,然后在浴缸边沿点燃一根蜡烛。
随着安眠药发挥效用,潘潘进入深度睡眠状态。而她点燃的蜡烛,则在她睡着之后继续燃烧,并且越烧越短,最终将浴缸里的酒精蜡点燃。
此时她已经陷入深度睡眠状态,所以未对高温做出本能的逃生反应。酒精蜡燃烧的温度不高,浴室内的可燃物亦在事前被移除,所以没有引发火灾,也没有引起邻居的注意。
经查证,导致死者死亡的酒精蜡及安眠药,均为死者本人亲自购买,再综合各种证据,有充分理由相信死者是死于自杀,此案无可疑之处。
溪望看完调查后,不由得小声惊呼:“竟然用酒精蜡慢烤,比烧炭有创意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