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间所处的位置是屋子的东面。
东位居九宫的兑七宫,五行属金,八门居惊门。
卧室所处的位置是屋子的西面。
西位居九宫的震三宫,五行属木,八门居伤门。
“勾陈”八神之一,“白虎”为其阴遁,性好杀,司兵戈争斗杀伐病死。
“天禽”字木牌暗含的是九星中的天禽星。
奇门遁甲中天禽遇伤门即生病痛之气,主无病而亡,痛入骨髓。
那木匠究竟动了什么手脚呢?
灶间是最容易产生异变之气的惊门,他放置了刻有勾陈、白虎的木鱼,用来引动汨罗鱼,这里的金属性迫使木性的汨罗鱼潜入水缸,随饮用水进入常五根老婆的腹内。
卧室是最容易产生伤病的伤门,他在梁上安置了天禽星木牌,引发了天禽遇伤门的大凶格局,在屋内形成了伤病之气,使得汨罗鱼在常五根老婆的身体里异变作乱,啃噬骨头。
完美配合奇门遁甲的鲁班厌胜术的确精湛,但这么狠毒的做法却令人发指。
处理了两块木头之后,常五根抱着老婆移到别间养病,林岳又开了两服中药调理,暂时没有什么大碍了。
常五根不住感谢,拉着死活不放,杀鸡宰羊地要好好款待我们。
这个偏僻的农田区信息闭塞,藏匿一段时间倒也不是问题。林岳装神弄鬼地和常五根嘀咕了一阵,后者便以为我们是群低调的高人,连连应承不将此事张扬出去。

“娘的,碍事的家伙!”一个人影在屋外的树荫中闪过…
二、逆门拾骨
奇门遁甲在周秦时期谓“阴符”,汉魏时期名“六甲”,晋随号“奇门”,唐宋称“遁甲”,明清以来才叫“奇门遁甲”。
据史料记载,《奇门遁甲》传自轩辕黄帝,成书于周朝,此书早已传世,但一直以秘本单传。书中以易经八卦为基础,结合星相历法、天文地理、八门九星、阴阳五行、三奇六仪等,不但是风水堪舆学说的高深部分,更被广泛地应用于古代军事、建筑和医药理论中。
我一直很在意这件看似平常的厌胜术事件,仅仅为了一次口角便如此对付一个农家妇女,似乎有些过了,而且就布设者的手法来看,这人在奇门遁甲方面的造诣远不止此。
厌胜术可能只是他用来掩盖自己真实出处的一个障眼法。

常五根的热情一直持续高涨,不但天天好酒好菜的招待,还把屋子腾出来给我们,自己带着老婆住到后面的平房去了。
庄户人老实厚道,但在这不大的村子里,没有什么是可以成为秘密的。常五根的口风再紧,他老婆被高人医好的事情还是不径而走了。幸好村子比较荒僻,唯一的司法机构在十公里外的镇上,没什么大事一般不会有人来走动。
我蓄了几天的胡子,向林岳要了一副墨镜,对着镜子都有些认不出自己了。林岳坏笑着一个劲地打趣我,说看上去更像逃犯了。
村里的村民先是借着串门来常五根家坐坐,闲聊着便开始求教家里的怪事,大多都是心疑作祟,也有不少是因为迷信乱治导致病情加剧的。
林岳这小子正好施展开自己的拿手绝活,最高记录里一天医好了十六个病人,村里人立刻给他封了个“活扁鹊”的头衔。一贯嘻嘻哈哈的他在治病救人的时候却显得分外专注,S在一旁帮着打下手,时常偷瞄的双眼中流露出赞许的神情。
不过,有一件事却与众不同。
一天,常五根的邻居刘德柱找上门来,说他老婆被鬼咬了。
这倒是很稀奇的说法,即便是虚灵也不会轻易咬人,何况人死后所谓的鬼魂。
可见到刘德柱的老婆时,我却大大地吃了一惊。

“老凡,这女的就跟掉进硫酸里似的,都烂开花了。”林岳查看完后,心有余悸地说道。
刘德柱的老婆双腿自膝部以下完全腐烂变形,肌肉骨骼呈炭黑色,腐烂的部位干瘪萎缩,没有任何的体液渗出,正如林岳说的那样,像是被硫酸严重烧伤的迹象。
但这一切只是源自她脚心上无故出现的一块青黑色瘀痕。
据刘德柱的老婆回忆,不久前她下地干活回来,洗脚的时候发现两只脚心各多了一块瘀痕。平日间农忙下地难免磕磕碰碰,已是习以为常,大概是无意间踩在石头上弄伤的,所以也没当回事。
可就是这块瘀痕,在一周内不断扩张开来,迅速地布满了整条小腿,干瘪腐烂得如同陈年腐尸。
刘德柱看着就傻眼了,长这么大哪见过这种怪事啊,村里头的老人说,八成是叫田里的死鬼给咬了吧。
村子里原本田地并不多,大片的荒地里遍布着乱坟堆。后来镇里发展农业,开来几辆推土机,一顿猛推,把地都给平了,再翻整耕犁,这才有了大片的农田。
刘德柱一下茅塞顿开,这家里农田恰好就是原先乱坟堆的一块,耕种时还曾掘出过人骨头,应该就是被鬼咬了脚。

和常五根老婆不同,刘德柱的老婆身上没有任何虚灵作祟的痕迹,除了奇怪的病灶之外,我隐隐看到她的双腿隐隐散发着一层青黑色的雾气。
“奇了怪了,她的腿上怎么会那么多腐气?”林岳看着残缺的黄叶纳闷道,这是他刚刚贴在刘德柱老婆腿上的,只一会儿的功夫就枯黄成这样。
腐气是地下阴气与动植物尸体交化产生的一种特殊物质,莫炎曾用过的尸獾身上就具有这种物质,它可以迅速腐化动植物的尸体,将其分解入地下。
一般说来,这种腐气只会存在于地下,在阳气较重的地方会很快地消失,更不要说如此气势汹汹地在人体内作威作福了。
“能不能把她的鞋给我们看看?”我向刘德柱问道,“下地那天穿的。”
一双旧布鞋放在了面前,翻开鞋底,我和林岳的眼睛都是一亮,鞋底里夹着一片灰白色薄片,这是一片被磨成三角形的骨片。
“走,我们去田里转转。”我和林岳对视了一眼,冲刘德柱说道。

一片绿油油的稻田间,大批的作物预示着来年的丰收,可农田的主人此刻完全开心不起来,这田就是刘德柱的。他带着我们在田埂上来回转悠了两圈,找到了出事当天他老婆干活的那个地块。
刘德柱老婆干活的那块地靠近路边,因为路基石块的关系有一部分地方只能废弃不用,有些路过的人难免会随手丢弃一些杂物。刘德柱夫妇一则图省事,二则为了不影响田里的作物,便用煤渣铺了一层,随手清理起来方便。
可就在这层煤渣里,我和林岳发现了一些黑色的粉末。
“估计就是这么回事了。”我对林岳低声道,“有人用了逆门拾骨。”
“不能吧?逆门拾骨在风水堪舆里是禁术。”林岳脑袋的体积似乎大了许多,“这犄角旮旯的村子里,怎么那么多失传的偏门术法?”
“不知道,我总觉得这里有些奇怪。”我思索道,“鲁班术和逆门拾骨都是偏门术法,但却同样源自奇门遁甲。”
墓葬风水中有一种特殊的做法,流传自闽南一带,在死者下葬一定时间后,开掘墓穴,将尸骨取出,放置在瓷器翁罐里。这种做法的由来常被解释为人之血肉属于人间,必须待其腐朽之后再作正式埋葬,因此称为“拾骨”。
但事实并非如此,闽南一带土质特殊,常常会在尸体腐化时郁积大量的阴晦之气,甚至会滋生一些恶类虚灵,以至影响墓葬者的家人后代。当地风水堪舆者因地制宜,想出了拾骨的做法,散去墓穴内的阴晦之气。
不过,人类的行为总是徘徊在正邪之间,逆门拾骨便是一些不良人士发明的生财之道。
他们将一些尸体埋放在特殊的土质环境中,佐以一些药物,尸体腐烂后留下的尸骨便包含了大量的阴晦之气,之后将尸骨处理成骨片,放置在被害人的衣物鞋帽或日常用品中,并用阴性物质作为触媒引发,使得生人的肌体与阴晦之气发生作用,从而在身上产生大量的腐气,导致被害人死于痛苦之中。
奇门遁甲中的八门对应了人体的八个重穴,而骨片的放置位置正是依照这八门而来。

“你们中医不是也和奇门遁甲有关系的吗?”S瞪大了眼睛道,“对那个什么开门和关门的应该有研究啊。”
“我的姑奶奶哎,那是古代中医学,您去瞅瞅,现代中医学哪有这个呀?”林岳一脸苦闷道,“不是《黄帝内经》只怕连阴阳五行都给断了。”
生门和开门属于人体的左右腿脚位置,骨片从鞋底作用在这两门上,被煤渣里的阴性玄武石粉触发后,阴晦之气直接进入腿部产生腐气。在生门的滋生循环作用和开门的接地呼吸作用下,腐气不断增强扩散,刘德柱老婆的两条腿已经烂到了大腿部分。
“生门为土,开门为金,土火则生,金遇火则败。”我想了想,“林岳,五行针灸你有没有想过?”
“我想过,但金针、银针都犯了五行忌讳,玉针、骨针又经不起灸烧。”林岳摇头道,“这时候倒是希望那个臭脸大哥在身边了。”
莫炎的灵火能力倒是很适合这个方法,但此刻不知身处何地的他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火针行不行呢?”晖儿递过两支线香,“这个不犯忌吧?”
“哎?!还是嫂子聪明!”林岳从地上一跃而起,“香灸法,连我这个中医都没想到。”
“呵呵,我可不懂什么中医香灸法。”晖儿笑道。
林岳冲我挤了挤眼,出门转了一圈,回来时手上拿着一大把绿叶。让晖儿和S出门等候,刘德柱却死活要守在老婆的身边,无奈之下只好让他尽量远离,我和林岳俯身用线香操弄起来。
不多时,一股灰黑的雾气自刘德柱老婆的足底涌出,屋内立刻充满了一阵腐臭,刘德柱被呛得一阵作呕夺门而逃。
林岳摘了几片绿叶让我遮在鼻间,手下大蓬的绿叶迎着雾气堵了上去,随着叶片的枯黄,腐臭味逐渐消失,刘德柱老婆腿上的黑气也完全褪去。

“你老婆的命是保住了,不过,这俩腿算是废了。”林岳向刘德柱交待道,“最好送医院去截肢,这么下去迟早要感染。”
“谢谢…谢谢两位…”刘德柱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说道,“俺老婆这条命是你们给捡回来的,下辈子做牛做马也报答不了啊。”
“呵呵,没那么严重,救人是应该的。”我笑了笑,继而问道,“你和你老婆得罪过什么人没有?”
“得罪人?没啊,我们夫妻俩从不和人吵架。”刘德柱被我问得一愣。
“你仔细想想,不一定是吵架,也许是一些小过节。”晖儿在一旁提醒道。
“小过节…哦,有!有一个人!”刘德柱拍着大腿道,“村东三里地住着的那个耿婆!上回托我老婆进城带东西,说是短了斤两,唠叨过两句。”
“这耿婆是什么人?”林岳问道,“一人住村子外头?”
“对,这耿婆是个孤老太婆,没儿没女的。”刘德柱点头道,“她那脾气古怪得很,不太跟人来往,自己一人住在村子外头。”
“一个孤老,靠什么为生的呢?”S奇怪道,“没人照顾也怪可怜的。”
“她那手脚可比年轻人还利索,自己能下地种菜,七十多的人了还能嚼铁蚕豆。”刘德柱忿忿道,“肯定是她,这耿婆懂点医术什么的,但不随便给人治病,成天神神道道的。”
“是她不是她,咱就别研究了。”林岳打着哈哈道,“不过以后你遇着还是绕道走咯。”

“亦凡,这里逗留得太久了,通缉令在网上已经发布了,我怕你会被人认出来。”
“嗯,我和林岳商量过了,今天收拾一下,明早离开这里。”
“你想好去哪里了吗?”
“暂时没有,我给莫炎发了邮件,也许可以去云南那边避一避。”

村头,常五根等一干村民足足送出一里地,我们费尽口舌劝了半天,他们这才依依不舍地道别返回。
“还是农村人淳朴啊~~”S感叹道,“哪像城市里的那些伪君子那么势利。”
“就是,就是,你看送的这干粮瓜果,都赶上一个小超市了。”林岳掂了掂背后的大包,乐滋滋地说道。
“就惦记着吃,也不想想背不背得动。”S撇嘴道,“瞧你那乐和劲儿,跟捡了什么天大的便宜似的。”
“嗳~~我又怎么了我?”林岳被S说得一脸郁闷,“民以食为天,这可是圣人说的话。”
晖儿笑着用手肘捅了我一下,我俩识趣地走在了前头,身后两人不住地拌着嘴,像对长不大的孩子。
“S说话的口音都变北方味了。”我偷笑道,“估计咱们林岳有戏。”
“你这逻辑有点奇怪了。”晖儿冲我调皮的一笑,“不过你说话也有北方味呢。”
“哦,那我和林岳估计也有戏了。”我装傻道。
“这不是么,连贫嘴都学会了。”晖儿笑着给了我一拳。
空气中飘着一股暖暖的油菜花香,亡命天涯的日子却才刚刚开始。

出了村子不多久,便能远远地看到公路,我们互相商议了一下,决定沿小路行走,一路往南,途中等待莫炎的回音。
“这个臭脸大哥,放着好好的高科技手机不接电话,只收邮件,真是个怪人。”林岳如是说道。
莫炎的确是个怪人,手机永远处于拒绝接听状态,只怕连短消息他也懒得去看,现在只希望他早点看到我发出的邮件。
不过,很快我们就看到一个比莫炎还怪的人。
那是一位老婆婆,她正在一座小屋前跳着绳,身边的收音机里正播放着欢快的流行乐曲。
“嗬!瞧这老太太的精神劲儿!”林岳擦了擦额上的汗水道,“比咱们几个可强多了。”
“这里是东南面。”晖儿冲我小声道,“这个老婆婆会不会就是刘德柱说的耿婆?”
话刚说完,那老婆婆已经看到了我们,放下手上的跳绳,关了收音机,脚下三步两步便拦在了我们面前。
“你们几个就是在村里治病救人的那什么‘赛扁鹊’是吧?”老婆婆的声音洪亮干脆。
“嗳?赛扁鹊?那是什么玩意儿?”林岳一脸茫然道,“是吃的吗?”
“臭小子,别跟我耍贫,告诉我是还是不是?”老婆婆脸一板。
“凭什么回答你?!”S冲冲地回道。
“呼”地一声,S手里抱着的狴犴突地蹿到了地上,神色凝重地望着老婆婆。
“龙子狴犴?”老婆婆眼睛一亮。
这老婆婆居然能看出狴犴的龙子身份,我心里不由得暗暗提防起来,如果她就是村里那些怪事的始作俑者,那眼前就该是一场硬仗。
“您是耿婆吧?”晖儿笑着说道,“我们是在村里给人治过病。”
耿婆点了点头,蹲下身子自顾看着狴犴,那狴犴严肃地和耿婆对视了片刻后,便像只温顺的家猫般上前在耿婆的脚边磨蹭了起来。
摩挲着狴犴那柔顺的毛皮,耿婆的脸上露出一丝惊讶,双手轻轻按在了狴犴的头部。
“田然那个老家伙在哪儿?!”耿婆突地站了起来,眼中闪动着凌厉的光芒。
三、三奇掩衬
看了眼床上刚咽气不久的老婆,刘德柱摇了摇头,点上一锅旱烟蹲在房里猛吸了起来。
“奶奶的,俺这丑婆娘能卖到这个价钱,算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咯。”刘德柱暗忖,“邻村的李寡妇才二十五,水灵灵的,等拿到钱就去提亲。”
想着,他的脸上不由泛起一片猥亵的笑容,眼中似乎已经看到了李寡妇那白嫩诱人的躯体。
不过,这躯体很快就被一个突如其来的人影撞破了,刘德柱还没有反应过来,身子便悬在了半空。
当然,他可不是平白无故地悬在那里的,一只白皙的手掌正卡住了他的颈部。
格地一声,刘德柱的颈椎在那手掌和身体自重的作用下立刻折断。
歪斜的脑袋已经不能再思考什么了,不过刘德柱的眼中清晰地映出一个人影,一个满脸调皮笑容的人影。
“两万块就能卖了自己老婆的命。”那人影甩手将刘德柱的尸体撇在了地上,“我多给三万,连你的一起也买了吧。”
一厚叠百元大钞撒在了刘德柱的尸体上,崭新的票面将死者的面容映出一片粉红,像是人们兴奋时特有的面色。
只不过,刘德柱是兴奋不起来了,虽然眼前的钞票足以让他娶上三个李寡妇。

“田然那个老家伙在哪儿?!”耿婆凶巴巴地说道,两眼暴出凌厉的光芒。
“天然?这里到处都是天然的,至于老家伙嘛…”林岳继续口不择言地贫着,但话未说完,却突然脚下一软跌坐在地上。
那一瞬间,我清楚地看到耿婆的左手做了一个不易察觉的动作:拇指与中指对捻,凌空轻点了一下。
“我这朋友有些嘴碎,请多原谅。”我上前一步道,“不过,您下手也未免太狠了点。”
耿婆比划的方位正是我们站位的伤门位,虽然我不知道她用的是什么手法,但可以肯定她用的是奇门遁甲中的衍生术法。
“田然那个老家伙教出你们这样的徒弟,也真够丢人的。”耿婆满脸不屑地说道。
“靠,真够黑的。”林岳从地上跳了起来,手中捻着一支金针,“曲池穴能乱扎针吗?!”
“哦?”耿婆的眼中露出一丝讶异,双手又开始动作起来。
“林岳!”我招呼一声,面前扬起一片金属细网,一连串细细的响声传来,地上落下了无数细小的金针。
“乖乖,还来~~”林岳的身边盘着一些错落的树枝,那上面也星散地插着一些细针。
这个耿婆果然不善,从刚才那怪异的隔空施针手法来看,刘德柱老婆身上的逆门拾骨很有可能是她的杰作。
“听风驭金,布荫缘木?!”耿婆似乎发现了什么。
嗯?她怎么会知道我和林岳的来历?!我和林岳互递了一个眼神,身子挡在了晖儿和S的前面。
“虽然不同门,但也算是同宗了。”耿婆脸上稍显平静了些,“刚才的事情我也不追究了,省得田然那家伙说我欺负小辈。”
“您和老田是…”晖儿试探地问道。
“那老家伙和我算是同门。”耿婆对老田有什么仇恨似的。
“您也是筑壤一派的传人?”我和林岳不由有些怀疑,这一切变化得实在突然,虽然耿婆表现出的修为与老田有些类似之处,但她的话却无从佐证。
“田然给了你弱水铜壶,应该也教过你弱水三千诀吧?”耿婆查觉了我们的疑虑,“悠悠长流我自归,滔滔白浪几人回,三千弱水凭君去,莫教阎罗急急催!”
别在腰间的铜制水壶的确是老田在玉龙雪山交给我的,为了对抗莫曹的朱雀他也教授了我弱水三千诀,这口诀是配合着铜壶使用的,而且是筑壤一派密不外传的术法。
不过…
耿婆抬了抬右手,四指弯曲依次重叠,拇指紧贴在四指上,冲我微微一笑,没有多言。
“之前所遇到的事件太过复杂,所以我们不得不处处当心。”晖儿见我露出了肯定的神色,便柔声向耿婆说道,“对您老有所冒犯,请不要见怪。”
“怎么?田然出了什么事情了?!”耿婆从兜里掏出一个玉件,在地上随意画了几下,手指轻巧地点着画好的图案,不一会便僵在了那里,眼中滚滚的泪水落了下来。
“他有什么话留下吗?”耿婆木然地问道。
“这些说来话长,可以的话我们还是进屋细说吧。”我渐渐有些明白耿婆和老田的关系了。
耿婆点点头,转身走向小屋,原本轻巧的步履此刻显得有些蹒跚,晖儿和S乖巧地上前搀扶着她,众人一并走进屋中。

“饲虚一派的那个忤逆小子!”耿婆恨恨道,在座的每个人都感受到她身上隐隐涌动的杀气。
我简要的将之前发生的一切和耿婆做了个交待,并且显着地将幕后的那个神秘力量突出描述了一遍,虽然这其中大多是我和老田当日的揣测分析。
耿婆的情绪很激动,这和她的火暴脾气倒是十分吻合,但在一阵痛苦之后,她对那个神秘力量的看法却十分独到。
“你说田然死的时候身上有七处奇怪的痕迹是不是?”耿婆问道,“记不记得,这些痕迹都在什么地方?”
“起先只看到前胸、后背、掌心和头顶近额处的痕迹。”林岳回忆道,“后来我脱了他的鞋子,才发现脚心上也有。”
“不可能…这小子不可能有这么大能耐。”耿婆脸上的皱纹更深了,“八门转魄凶格,没有筑壤一派的嫡传是参透不了的。”
“老田是被自己门派的人所杀吗?”我惊疑道,“凶手难道不是莫曹?!”
“不是门内人干的,我们这四派近年来凋零得所剩无几了。”耿婆叹道,“更何况八门转魄凶格是奇门遁甲中的衍生禁术,我们的祖辈早就封禁了。”
“既然是禁术,那您老怎么会懂?”S不由好奇地问道。
“好奇呗,当年就是太沉迷奇门遁甲的这些个数术,结果犯了禁…”耿婆的神情有些落寞…
原来耿婆当年偷学了禁术,被派内长辈发现后,便要废了她的一身修为,作为一派传人的田然以死相保,这才改为逐出门派。
耿婆比田然大了六岁,两人之间却早已互生爱意。耿婆被逐出筑壤一派后,田然便断了和她的联系,无论耿婆如何想方设法地找他,田然总是避而不见。
渐渐地,耿婆觉得田然对她已经变心,直到有一天听到了他大婚的喜讯。
耿婆不顾一切地赶了过去,在婚堂上要田然表态。田然淡淡地告诉她婚事已定不容更改,只当是这辈子欠她的。
悲愤中对耿婆新娘下了重手,却不料田然用身体挡在了新娘和耿婆之间,几记毒辣的攻击全数打在了他的身上。
“后来我才知道,是长辈们的安排,作为传人的他也不可能和我这个被驱逐的人结婚。”耿婆似乎完全沉浸在了感情中,“可我还是恨他,为什么他不直接和我说清楚?!”
“也许是因为老田对您的感情太深了。”晖儿低声道。
“也许…”耿婆望着方才的玉件,眼泪再次泉涌而出。
那是老田年轻时佩戴的东西,他们的定情信物。

“常五根老婆的事我有所耳闻,是个外来的木匠下的厌胜术。”耿婆点头道。
“您老没帮他们?”林岳奇怪道,“这对您来说可是小菜一碟了吧?”
“天道轮回,我帮不过来。”耿婆回答的非常干脆,“那人也决不是什么简单的木匠。”

“刘德柱和他老婆都会死。”耿婆断言道,“最近村里怪事很多,九宫八神都是凶格,应该有高手在附近。”
“高手?会不会是害死老田的人?”我对村子里的事件早有怀疑,“难道说这一切是冲着我们来的吗?”
“你说过,那个混蛋小子的徒弟让你去文成刘基墓。”耿婆眼中满是深意地说道,“知道刘基是谁吗?”
“刘伯温,明太祖朱元璋的开国功臣之一。”我颔首道,“也是历史上有名的风水堪舆家。”
“刘基最精通的是奇门遁甲。”耿婆望着手上的玉件道,“而且他也是我们派内的旁系。”
“您是说,这些事情有联系?”我隐隐觉得事情的内幕开始复杂了起来。
“他们要找的应该是刘基生前写下的那本《阅世奇门》。”耿婆头也不抬地说道,“你这个傻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