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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沟内积水约有一尺多深,女人的身体扭曲着,一半浸泡在水中,另一半则斜靠在岸边的建筑垃圾上。
他问现场执勤的辖区派出所民警:「说说,什么情况?」
民警回答,有一个女清洁工负责打扫这一段路的卫生,今天早上9点多的时候,她到路基下捡垃圾时,看见臭水沟里躺着一个女人。刚开始的时候,她以为是有人喝醉酒不慎失足跌倒在水沟里,所以特意跑下来查看了一番,最后才确认这个女人已经死了。她慌忙用自己的手机报警。他们派出所离事发地点最近,所以接到报警后他带着另一名同事最先赶过来,两人看了现场,觉得这很可能是一个非正常死亡的案子,所以立即在这里拉起警戒线,并且打电话向市局汇报情况……
范泽天拍拍他的肩膀说:「做得好,要不然这么多看热闹的群众围上来,你踩一脚我踏一脚,这现场就没法看了。」
法医老曹跳进臭水沟,用戴着白手套的手轻轻翻动尸体,一边查看着,一边对身旁的女助手小声说着什么。
女助手一边点头,一边把他的话记录下来。
范泽天举目四望,这里正处在新旧城区交界的地方,公路两边是大片被房地产商围起来等待开发的荒地,四周看不到一户人家。除了公路上汽车呼啸而过时发出的刺耳噪声,就再也听不到其他声音。
法医老曹细致地检查完尸体,在女助手递过来的验尸报告上签了字,然后脱下手套,把一只手伸向范泽天。
范泽天伸手拉了他一把,老曹就从臭水沟里跳了上来。
范泽天问:「有什么发现吗?」
老曹说:「死者为女性,年龄大约在42岁至45岁之间,她是被人勒死的,凶器应该是皮带之类的东西。还有,她手腕和脚踝处有青紫的痕迹,应该是临死前曾被人用绳索捆绑过。」
「死亡时间?」
「应该是在昨天夜里11点至今天凌晨1点之间。」
「你觉得这个案子的凶手,跟上次在养猪场后面杀死马旺财的,是同一个人吗?」
老曹笑了,说:「我不下判断,我只负责向警方提供法医学上的证据。马旺财是被一种极薄而且极其锋利的刀片割喉而死,而这个女人,是被人用皮带勒死的,从作案手法上来看,差别还是挺大的。」
范泽天听明白了他的意思,心中略略松了口气。
他来到现场之后,第一感觉就是,这里跟马旺财被杀的地点有点相似,都在偏僻的郊区,都在人车稀少的公路边,而且被害人临死之前,都被人捆绑过手脚。他以为这回遇上了令人头痛的连环杀人案。但听了老曹的分析,从作案手法上就已经能看出,这两个案子之间应该没有什么关联。
「范队,你过来看看。」文丽站在臭水沟里,抬头冲队长喊了一声。
范泽天蹲在小沟边问:「有什么情况?」
文丽说:「我刚才搜了被害人的身,跟马旺财一样,她身上也没有手机,不知道是没有手机,还是被凶手拿走了。不过我从她的钱包里发现了这个。」她递过来一个绿皮小本。
范泽天接过一看,原来是一个《家政服务员上岗证》。翻开,里面贴着死者的照片,照片下面写着持证人姓名,叫「容彩」。再看后面的盖章,发证的是青阳市怡家家政公司。
「怡家家政公司?」他皱起眉头,举着那个上岗证问,「有谁知道这家公司吗?」
「好像在解放大道那边吧,」一个正在给尸体拍照的刑警头也不回地说,「我上班的时候要经过那条街,好像在那里见过这家公司,有两扇很大的蓝色玻璃门,看上去挺气派的。」
「好的,文丽,你跟我去这家家政公司看看,不管怎样,先把死者的身份查清楚再说。李鸣,现场这里就交给你了。」
范泽天发动警车,文丽一个箭步跳了上来。
二十分钟后,警车开进了解放大道。范泽天一边放慢车速,一边睁大眼睛在街道两边寻找着。
没走多远,文丽果然看见前面街边有两扇气派的蓝色玻璃大门,赶紧用手指了一下。
范泽天把警车开过去,看了玻璃大门上悬挂的招牌,正是他们要找的「怡家家政公司」。
两人推开玻璃大门走进去,找到了这家家政公司的总经理。
总经理是个姓张的中年男人,身体消瘦,但说话语速很快,精神气很足,而且喜欢打手势,一看就知道是曾经干过「培训导师」之类职业的人。
范泽天向他亮出警察证,张总经理说话就忽然变得有点口吃起来。
范泽天掏出那个上岗证,递给他后问他:「张总,我想问一下,这个上岗证,是你们公司核发的吗?」
张总经理接过上岗证只看一下绿色封皮,就点头说:「是的,这个证是咱们公司发给家政服务员的。」他看了两个警察一眼,又补充说:「在咱们青阳市,目前还没有对家政服务从业人员统一考核和颁证的机构,所以咱们公司只能自己对员工进行培训和考试,经考核合格的,都会颁发这个上岗证。怎么,这个有什么问题吗?」
「这个证,本身并没有什么问题。」范泽天说,「我们主要是想了解一下这名持证人的情况。你对这个人有印象吗?」
张总经理翻开上岗证,先看一下照片,又看了一下名字,皱起眉头说:「容彩?好像有点儿印象,但具体记不太清楚了,咱们公司一共管理着两百多名家政服务员,所以我也没有办法记得每一个人的情况。」
他打开计算机,在计算机里查了一下,然后说:「这个容彩,确实是咱们公司培训出来的家政服务员。她是湖南益阳人,今年45岁,7年前就已经在咱们这里考到上岗证了。她拿到证后,一直在一户姓姜的公务员家里做保姆,帮人家带孩子。看起来应该干得不错,7年来一直没有换过雇主。」
「她平时会回公司这边吗?」
「应该很少回来。」张总经理扬了扬手里的上岗证说,「这个证一般两年一换,除了换证的时候回来过,在我的印象中,这个员工平时好像很少到公司里来,所以公司对她的情况也不是很了解。她、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张总经理小心地问。
文丽说:「她死了。今天早上有人发现她死在路边一条臭水沟里,是被人勒死的。」
「什么,怎么会这样?」张总经理吓了一跳,喝了口水,很快就反应过来,生怕这事跟公司扯上关系,忙说,「我对她的情况,也只了解这么多了。我觉得你们应该去问问她的雇主,也许……」
范泽天说:「那好吧,请你把她雇主的资料告诉我们,我们会去调查的。」
张总经理在计算机里看了一下,说:「她的雇主姓姜,叫姜昊明,家住名雅苑8幢304房。」
名雅苑坐落在中心城区,交通便利,风景也不错,里面的住户大多是收入较高的公务员,或者是做生意赚了大钱的商人。在青阳城里,名雅苑也算得上是个高档小区了。
范泽天和文丽来到名雅苑,时间已是中午。按照那个张总经理提供的地址,他们找到小区内8幢304房,然后按响门铃。
给他们开门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戴着眼镜,看上去显得文质彬彬的样子。对方隔着防盗门疑惑地打量着他们,警惕地问:「你们找谁?」
文丽出示证件后说:「我们是市公安局的,来找姜昊明先生。」
那个男人怔了一下,看着她道:「我就是,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请问您认识容彩吧?」
「容彩?」姜昊明脸上神情微变,急忙点头说,「认识啊,她是我们家保姆。她出了什么事吗?」
文丽见他警惕性非常高,自始至终都隔着防盗门跟自己说话,并没有打开门让他们二人进去的意思,就直接说:「今天早上,有人在公路边的小水沟里发现了容彩,她已经死了。」
「什、什么?她死了?是自杀吗?」
「不,她是被人勒死的。」
姜昊明大吃一惊,左右看看,这才觉得被邻居看见有警察来找自己似乎不妥,忙打开铁门说:「你们进来说话吧。」
范泽天和文丽走进屋,发现屋里除了姜昊明,还有一个女人正在厨房里挽着衣袖做饭。
姜昊明说:「她是我爱人,跟我在同一家单位上班。自从我们家保姆容嫂,也就是容彩,昨天下午失踪之后,家里没有人做饭,所以我爱人中午下班回家,只好亲自动手了。」
「容彩昨天下午失踪了?」
姜昊明点头说:「是的,从昨天下午开始,我们就没有见过她。」
姜昊明告诉警方,容嫂是7年前到他们家做保姆的。当时他们的儿子刚刚出生,他和他老婆都要上班,没有人带孩子,所以就到家政公司请了一个保姆在家里带孩子。容嫂做事认真负责,他们夫妻俩都很喜欢。
孩子一年前上了一所寄宿制小学,一个星期回家一次,虽然已经不再需要保姆照顾,但他跟他老婆这时候都已经在单位升职了,工作更忙,还经常出差,考虑到家里很多事情都无暇顾及,所以仍然把容嫂留在家里帮忙。
容嫂也很珍惜这份工作。她在老家有丈夫和一个儿子,她丈夫以前在碎石厂打工,后来得了职业病,没法干活儿,只能回家休养。
她刚刚出来打工的时候,儿子还在读中学,现在她儿子已经在西安念大学了。丈夫的药费和儿子的学费,全靠她一个人打工来承担,她肩上的负担很重。有时候姜昊明夫妻俩出差,容嫂就会偷偷出去找点儿兼职挣点儿外快,虽然他和他老婆心知肚明,但也从来不说破。
昨天傍晚,姜昊明和他老婆下班回家,发现容嫂居然没有在家,晚饭也还没有做好,两人都觉得有点奇怪,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以前就算容嫂有什么急事要去办,也一定会打电话向他们请假。
刚开始,他和他老婆以为容嫂可能是遇上了什么急事,来不及打电话请假,所以也没有多想,自己动手做了一顿晚饭。到了晚上仍不见她回家,这才觉得有些异常,今天早上打她的手机,手机一直关机。
他们越发觉得奇怪,但想到容嫂是一个成年人了,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所以也一直没有报警。想不到中午刚下班回到家,警察就来敲门了。
范泽天听说死者容彩昨天下午就已经失踪,不由得也吃了一惊,盯着姜昊明道:「你确定她是昨天下午失踪的吗?」
姜昊明点点头说:「是的。昨天下午两点多,我和我老婆出门上班,容嫂当时还在家里。等我们傍晚6点左右下班回家时,她已经不见了。」
「她有没有给你们留下口信或纸条之类的,告诉你们她去了哪里?」
「没有,既没有留下纸条,也没有给我们打电话。我问过小区门口的保安,他说昨天下午三四点钟的时候,看见容嫂一个人出了小区,就没有再见她回来。」
「她身上有手机,对吧?」
「是的,她自己有手机,给我们打个电话应该是很容易的事,但是她没有。而且我们后来也给她打了电话,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她的手机号码是多少?」
姜昊明转身找到一张小纸条,写了个电话号码递给他:「就是这个。」
范泽天接过纸条问:「你们有没有听说她平时得罪过什么人,或者说,有什么仇家之类的?」
姜昊明摇头说:「这个应该没有。她在我们家干了7年保姆,平时接触的外人并不多,生活圈子也很狭小,好像也没有看见她跟什么人吵过架。仇家之类的,就更没有听说过了。」
范泽天又问了一些情况,感觉到对方虽然是容彩的雇主,而且容彩为他们服务了7年多时间,但他们对这个保姆好像也没有什么真正的了解,问来问去,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线索来。他只好起身告辞,临走时给姜昊明留了一张名片,叫他想到什么情况,再打电话告诉警方。
6
文丽和队长从姜昊明家里走出来,刚到楼下,范泽天的手机就响了,一接听,是李鸣打来的。
李鸣在电话里说:「范队,我们在现场发现了一些情况。」
范泽天问:「什么情况?」
李鸣说:「容彩临死之前,曾经被凶手捆绑过手脚,这个你们在现场时就已经知道了。但是就在刚才,我们从死者脚踝处的捆绑痕迹里发现了一根蓝色的尼龙丝,应该是她被凶手用尼龙绳捆绑之后遗留下来的。经过化验,我们发现这根尼龙丝,与半个月前死在养猪场后面的马旺财身上发现的尼龙丝成分相同。」
范泽天说:「这个不奇怪,尼龙绳的成分,应该都差不多吧。」
「不,马旺财和容彩身上发现的尼龙丝,经化验,成分不是相同,而是高度相同。」
「高度相同?」范泽天怔了一下,「你的意思是说,捆绑他们的,是同一根尼龙绳?」
李鸣说:「我看不大可能是同一根绳子。最大的可能是,从同一根尼龙绳上剪下来的两截绳子。」
「你的意思是说,凶手从商店买了一大卷尼龙绳,先剪下一段,捆绑了马旺财,过了半个月,第二次作案时,又剪下一段,捆住了容彩?」
「是的,这是目前最合理的解释。」
「也就是说,杀死马旺财和容彩的,是同一个凶手?」
「很有可能,我觉得这两个案子完全可以并案侦查了。」
范泽天想了一下说:「你先把现场的工作做好,具体案情,咱们回局里再讨论。」
挂了电话,范泽天把这个情况跟文丽说了。
文丽皱起眉头说:「这么说来,容彩与马旺财这两桩命案之间,是有关联的了,那容彩跟马旺财之间,是不是也有关联呢?」
两人立即折回身,乘电梯回到三楼,再次按响了姜昊明家的门铃。
姜昊明开门后,见到是刚刚那两个警察去而复返,脸色就变得有些难看起来,冷冷地道:「怎么又是你们?」
范泽天说:「你先把防盗门打开,我们发现了一些新线索,想请你协助调查。」
等姜昊明打开门,两人走进屋,文丽掏出手机,打开马旺财的照片递到他跟前:「你认识这个人吗?」
姜昊明看了一眼,摇头说:「不认识。」
文丽问:「你平时有看到容彩跟这个人接触过吗?」
姜昊明说:「没有。」想了一下,又问,「他是谁?跟容嫂有什么关系?」
「他叫马旺财。」范泽天盯着他问,「平时你有没有听容嫂提起过这个名字?」
「好像没有。」
「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什么叫好像没有?」范泽天忽然加大了声音。
姜昊明看他一眼,摇头说:「那就是没有。」
范泽天想了一下,忽然问:「你们这里距离青龙咀菜市场不远吧?」
姜昊明怔了一下,说:「是的,大概有两条街的距离。我们这个小区的居民,一般都是去那里买菜。」
范泽天说:「既然这样,那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他带着文丽走下楼,把警车快速地开出名雅苑,沿着大街一路开过去。
文丽问:「咱们现在去哪里?」
范泽天说:「去青龙咀菜市场。」
两人来到菜市场门口,三五个民工正挽着衣袖坐在台阶上打牌,其他人都不在,估计是接到活儿,都出去干活儿了。
范泽天走过去,好在他熟悉的那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儿还在。
老头儿看见他,站起身主动跟他打招呼。
范泽天拿出用手机翻拍的容彩的照片问:「这个女人,你认识吗?」
老头瞇着眼睛看一下,摇头说:「不认识,不过好像在哪里见过。」
「你再好好想想,她是马旺财的湖南老乡。」
「哎哟,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老头儿一拍大腿说,「她经常到这里买菜,好像不知道什么时候跟马旺财攀上了老乡,他俩挺熟的。我听马旺财叫她容姐,好像是在这附近哪个当官的家里做保姆。记得有一次,她还给马旺财介绍了一份工,虽然只干了一天,但结账的时候,老板给了他250元工钱,因为干活儿特别卖力,还得到了100元奖励。马旺财说那份工既轻松又好玩,比咱们平时做苦力楼上楼下搬东西,累死累活一天下来才挣一二百元强多了。」
「哦,原来马旺财和容彩之间,还有这样一层关系?」范泽天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问,「你知道那天容彩介绍给马旺财的,是一份什么工作,是给谁干活儿吗?」
老头儿摇摇头说:「这个就不知道了,马旺财也没有跟我们说过。」
「那么后来,这个女人有没有再介绍马旺财去干活儿呢?」
「好像没有了,如果真有这样的好事,马旺财肯定会跟我们说的,他是一个憋不住话的人。」
范泽天点头说:「好的,那多谢你了,你给我们警方提供了一条很重要的线索。其他人回来,你再帮我问一下,如果还有谁知道马旺财跟容彩之间的其他情况,你随时可以打电话给我。」
下午的时候,范泽天回到刑侦大队,立即召集项目组的人召开案情分析会。
李鸣首先介绍了今天在案发现场发现的一些线索,然后范泽天又把自己从那个民工处了解到的信息说了。
李鸣说:「从目前的情况来看,那个保姆容彩跟民工马旺财之间,肯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两个人的死,也有着惊人的相似。首先,死亡时间,都是在半夜至凌晨之间,案发地点,都是在近郊的公路边;其次是作案手法,都是先将被害人捆绑之后,用交通工具运至偏僻处实施谋杀。最重要的是,现在我们化验出,捆绑两人的绳索应该是自同一根蓝色尼龙绳上剪下来的两截绳子。正是因为有这些相同的作案细节,所以我认为杀害两人的凶手,应该是同一个人,为了节省人力、物力,也为了能早日破案,我建议将这两个案子并案侦查。」
「李鸣的想法有些道理,」范泽天看了大家一眼,说,「这两个案子之间,确实存在一些关联,我也同意并案侦查。」
文丽问:「范队,那下一步的侦查工作咱们该怎么开展?」
「目前咱们手里掌握的线索还很少,还是先做一些摸排工作吧。」范泽天用钢笔敲着桌子说,「李鸣,你负责跟容彩湖南老家的亲属联系,看看能不能从她老家那边找到什么线索。文丽,你负责调查容彩在青阳市的生活圈子,包括她在外面认识的老乡及在家政中心的同行等。其他人主要负责在案发现场附近走访,看能不能找到目击证人,或者其他什么线索。」
案情分析会结束,等大家都起身离去时,范泽天忽然想到了什么,对文丽说:「咱们去姜昊明家里调查时,他不是说过容彩有时会出去做兼职挣点外快吗?我觉得这也许是一条线索,咱们可以去查一下。」
几天后,各路消息反馈回来,案情并没有实质性进展。
文丽重点调查了一下容彩在雇主家以外的地方兼职的事。
自从这两年姜昊明的儿子读寄宿学校之后,容彩的工作就轻松了许多。有时候姜昊明夫妻同时出差,或者出去旅游,一去就是一个星期,容彩在家里,一来比较清闲,二来她儿子考上大学,家里的经济压力比较大,经一些老乡介绍,她就趁雇主不在家的时候,偷偷出去做了一份兼职的工作。
她做的这份兼职其实挺简单,就是到一个老乡开的湘菜馆做服务员,工资一日一结,一般情况下做一天可以领到80元工资。
当然,这份兼职不能让雇主知道,她只能在姜昊明夫妇不在家的时候偶尔出去做一下。据说她就是在那里做服务员时,跟前来餐馆吃饭的马旺财认识的。
「那你去她兼职的那家湘菜馆调查过了吗?」听完文丽的汇报后,范泽天问了一句。
文丽点头说:「我已经去过了,一切正常,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范泽天「嗯」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看到他皱起的眉头,文丽知道,眼下这个案子真的把队长给难住了。就在她向队长汇报完情况,准备转身离去时,她听见队长的手机响了。
范泽天掏出手机单击接听键,对着手机「嗯」了几声,然后说:「好的,我们马上就到。」
挂了电话,他对文丽说:「你赶紧叫上李鸣,还有咱们项目组的几个人,一起去现场。」
「去现场?」文丽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问,「哪个现场?」
范泽天说,刚刚给自己打电话的是城东派出所的肖所长。今天上午,有人在城东小金湖发现了一具浮尸,肖所长带人去现场看了,发现被害人极有可能是被人谋杀的,所以打电话向咱们刑侦大队求援。
文丽苦笑道:「这节奏也太快了一点儿,我都有点跟不上的感觉。」
小金湖位于东城区,面积不大,四周建有环湖绿道,经常有游人在绿道上散步,也有人在湖中泛舟。
范泽天赶到小金湖时,湖边已经围了一圈看热闹的群众。
他钻进人群,看见湖边草地上斜躺着一个湿淋淋的男人,身材不高,却显得有些肥胖。城东派出所的老肖正围着尸体转圈儿。
看见范泽天,他急忙过来打招呼,说:「老范,你们总算来了。」
范泽天说:「到底什么情况?我那里连着发生了两个命案,正忙得不可开交呢。」
老肖说:「今天上午,有一对在湖里划船的年轻情侣报警,说他们划船的时候,突然看见一具尸体从湖底冒出来,当时吓得他俩差点儿把船都弄翻了。两人上岸后,看见湖边张贴有咱们派出所的报警电话,所以就直接打电话到咱们派出所报案。我带人赶过来,先把尸体打捞上来,仔细一看,死者手脚明显有被人捆绑过的痕迹,一看就知道是非正常死亡,摊上这样的大事,我也只能打电话找你了。」
范泽天边听边点头,蹲下身仔细看了那尸体,这才知道死者并不胖,只不过在水中浸泡的时间长了点,尸体已经明显膨胀起来。
法医老曹一边检查尸体,一边向他汇报:「死者为男性,身高大约1.7米,年龄应该在42岁左右。从尸体表面情况来看,他至少已经在这湖水里浸泡了12个小时。」
范泽天看看手表,现在正是中午12点,他问:「也就是说,死亡时间是在昨天晚上半夜12点左右,对吧?」
老曹点头说:「是的,可以这么认定。」
「死因呢?是死后被人抛尸水中,还是活着的时候被人扔进水里淹死的?」
老曹指着死者的手脚对他说:「你也看到了,与前面两起命案一样,死者手脚都有被捆绑过的痕迹。最重要的是,我在死者脖颈后面,发现了其被人掐住脖子往下摁的印迹,再综合死者口鼻腔里的一些情况,我初步推断,他应该是被人强行按在水里,硬生生淹死的。」
「你的意思是说,他是被凶手捆绑住手脚,拖到湖边,然后在无法反抗的情况下被凶手把头强行按进水中,活生生淹死的?」
老曹点头说:「是的。凶手将他淹死后,再解开他身上的绳子,将他抛入湖水中。也有可能在他身上压了两块石头,所以尸体很快就沉入湖底。今天中午,石头滑落后,尸体膨胀,所以很快就重新浮出水面。」
文丽凑过来问:「范队,你觉得这个人的死,跟前面两起案子有关系吗?」
「现在还很难说啊!」范泽天低下头,特意检查了一下死者的手腕和脚踝处,并没有发现尼龙丝之类的东西,当然也就不能确认他曾被前面那两起案子中出现的相同的蓝色尼龙绳捆绑过。
文丽说:「可是这个案子与前面两起案子相比,凶手的作案手法其实也是大同小异,都是先捆绑后谋杀,作案时间也是在半夜时分,我觉得很可能是同一个凶手干的。」
「这个也只能是你的主观推测,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并没有直接的证据能够证明这个案子是前面两起案子的延续,所以咱们不能草率地下定论。」范泽天从尸体前站起身说,「现在咱们最迫切的工作,是搞清楚死者的身份。」
他在原地转了一圈,问四周看热闹的围观群众:「你们有谁认识这个人吗?」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一齐摇头。
范泽天戴上手套,在被害人身上摸索一下,没有发现死者身上的手机,却从其裤子口袋里掏出一个钱包,里面有一沓钞票,但没有能够证明其身份的任何证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