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雪听罢点点头。
按理说她应该松口气才对,可是仔细一想,总觉得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老爸问她哪里不对劲,她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老爸拍拍她的头说好了闺女,如果有什么线索我们警方会跟进的,你这位少女侦探还是把心思用在学习上吧。
半个月后,忽然从班主任那里传来消息,说是常小春已经写了退学申请,准备退学。
范雪不由大吃一惊,在这件事情发生之前,常小春的成绩一向在班上名列前茅,他俩曾约定要一起考进清华大学,一起到北京去读书。他怎么会突然要退学呢?久久困扰着她的疑问又涌上心头,难道我的猜想没有错,难道常小春真的已经不是原来的常小春了?难道他真的是个冒牌货?
她暗下决心,无论如何也要把真相调查清楚。
她用手机给常小春发了一条短信,约他放学后到学校后面的树林见面,但常小春并没有回复她。
她给常小春写纸条,他表情冷淡,顺手将纸条丢进了垃圾桶。
放学时她在走廊楼梯间截住他,他一语不发,调头就走。
范雪无计可施,最后只好在周末放学时跟踪他。
周五傍晚,常小春骑着自行车回家,范雪也踩着自行车跟在他身后。
等到了郊区一条无人的水泥路上,范雪突然加速,超过常小春,截住他的去路。
常小春只得从自行车上跳下来。
范雪喘着气说:“小春,这里没有别人,你老实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要退学?你的梦想不是考上清华和我一起去北京念书吗?”
常小春推着自行车,脸色苍白,低垂着头,半晌无声。
范雪跺足道:“你倒是开口说话呀。为什么你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你到底是不是常小春?”
常小春沉默半晌,忽然抬起头来,眼圈竟微微有些发红,定定地瞧着她看了许久,最后咬咬牙,像是最后下定决心一样,用几乎哽咽的声音说:“小雪,你不要逼我了,求求你不要再逼我了……我告诉你,我把什么都告诉你,其实我、我……”
6
就在这时,忽然传来一阵汽车发动机轰鸣声,一辆银灰色的小车像发疯一样,闪电般撞向范雪。
常小春大吃一惊,叫声:“范雪,小心!”猛地将她扑倒在地。
两人同时滚出两三米远。
小车在两辆自行车上碾过,自行车顿时被碾成废铁。
小车一击不中,又倒退回来,将车头对准两人。
常小春透过小车前挡风玻璃,看清坐在驾驶位上的人,不由叫出声来:“爸爸,怎么是你?你疯了,你想干什么?”
小车车门打开,驾车人把一只脚踏在地上,探出头来,是一个宽皮大脸的中年男人。
范雪在报纸和网络上见过这位房地产商的新闻照片,认得他正是常小春的爸爸常光裕。
常光裕叫道:“小春,这丫头一直缠着你,一直在暗中调查你,她会把你害死的。不如索性让我撞死她,大不了赔些钱就是了。”
常小春把范雪护在身后,大声道:“不行,你不能伤害她!”
“臭小子,滚开,你想过没有,她再这样追查下去,迟早会害死你的。”
常光裕跳下车,劈面一个耳光,打得常小春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常光裕又骂了两声,顺手解下皮带,缚住他双手,将他拖进车里。然后启动汽车,再次撞向范雪。
范雪如梦方醒,吓得脸无血色,掉头朝路口跑去,边跑边叫“救命”,可是这郊区偏僻小路罕有行人来往,任她喊破嗓子,也不会有人听见。
小车不断加速,眼见就要撞到她身上,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听一阵警笛呼啸,一辆闪着红灯的警车从路口疾驰而至,先是偏转车头,让过在前面奔跑的范雪,然后一打方向盘,横在了追赶她的小车前面。
常光裕刹车不及,砰的一声,撞到警车上,小车引擎盖顿时飞起。
警车上跳下三名警察,为首一人,正是范雪的刑警父亲范泽天。
范泽天回头看看女儿,问:“小雪,你没事吧?”
范雪抑制住怦怦直跳的心,喘着气说:“我没事。”又问,“爸,你怎么来了?”
范泽天说:“丫头,因为保密的关系,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其实常小春这个案子,上次听了你的分析之后,我们警方已经立案调查多时,现在已经到了该收网的时候了。”
“收网?”范雪不由睁大眼睛,“难道我的推理是正确的,难道小春他真的已经……?”
范泽天点点头说:“你的推理基本没错,只不过你把事实真相弄反了。”
范雪一怔:“弄反了?”
范泽天道:“是的。我们提取了常小春暑假前和暑假后的指纹,经过技术对比,基本吻合,这就说明常小春并没有被人冒充。我们警方又到广东调查过,发现常小冬在广东打工期间,总共露过两次面,但每次他在广东出现的时候,他哥哥常小春在家里的行踪就是个谜,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弟弟常小冬在广东露面的时候,哥哥常小春是待在咱们青阳市的。所以我们有理由相信,弟弟常小冬其实根本就没有到过广东,在广州制鞋厂和东莞酒店出现的打工仔常小冬,其实就是哥哥常小春。他跟弟弟长得几乎一模一样,拿着弟弟的身份证去找工作,绝不会被人看出来。”
范雪问:“小春为什么要这么做?”
范泽天盯着车里的常光裕父子道:“我刚才已经说了,你的推理并没有错,只是把凶手与被害人弄反了。被杀的是弟弟常小冬,而杀人凶手则是哥哥常小春。”
“啊?”范雪大吃一惊,“怎么会这样?”
这时常小春已经挣脱束缚,从车里跳下来,沙哑着声音道:“是的,确实是我杀了小冬。那天早上,我们兄弟俩在鹰嘴崖上吵架,他一激动,就想把我推下悬崖。我奋力反抗,结果一时失手,反倒把他推了下去。我慌慌张张跑回家告诉妈妈,妈妈跑上山寻找,可是弟弟掉落深涧,哪里还寻得到?妈妈伤心地哭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叫我给爸爸打电话。爸爸叫我不要慌张,只要按他说的去做,我就不会背上杀人凶手的罪名。他叫我拿着弟弟的身份证,去了两次广东,一次去广州一家制鞋厂打工,一次去东莞一家四星级酒店应聘。爸爸说只要我拿着弟弟的身份证在广东露个面,证明弟弟还活着就可以了。然后妈妈对别人说弟弟去广东打工了,这样就不会引起任何人怀疑。”
范泽天看着面如死灰的常光裕,冷笑道:“可惜你这位聪明老爸没有想到自己儿子的心理承受能力竟然这么差,他虽然帮你摆平了一切,但你却因为亲手杀死自己的弟弟而深感愧疚,精神崩溃,性情大变,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最后终于引起我们家这位少女侦探的怀疑……”
常光裕一声长叹,看看表情痛苦泪流满面的儿子,再也说不出话来。
7
常小春的座位已经空了一个星期,范雪仍然没有从这场变故的悲伤中恍过神来。
这天晚上,刚下晚自习,门卫跑来叫她,说学校门口有个女人找她。
她跑出去一看,找她的竟是常小春的母亲吴兰英。
她有点意外,走过去问:“吴阿姨,您找我有事吗?”
吴兰英一见她,就流下泪来,说:“闺女,小春的事,我今天才听他爸爸打电话说给我听。其实杀死小冬的人,并不是他哥。”
范雪吃了一惊,问:“杀死常小冬的不是小春?”
吴兰英点点头说:“是的。他们兄弟俩那天确实是在鹰嘴崖上吵了架,小冬也确实对他哥哥动了手,想把他哥推下悬崖,可是他力气没有他哥大,打不过他哥,所以一气之下就跑回家里,拿了一把菜刀要去杀他哥。我急忙拦住他,劝阻他,这孩子正在气头上,觉得我是在帮着他哥,竟然提着菜刀回头要砍我。我没处可跑,只好扑上去夺他的刀,谁知争夺中刀口划过他脖子,切中了他的颈动脉。他倒在地上,鲜血狂涌,很快就不行了。小春在鹰嘴崖上独自坐了一会,步行回家,正好看到这一幕。他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后,就拿锄头到屋后菜园里挖个坑,把他弟弟埋了,又把地上的血迹清洗干净,然后掏出手机给他爸打电话,说他自己失手杀死了弟弟。他爸不想同时失去两个儿子,只好给他出主意教他怎样逃避罪责……”
范雪问:“小春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吴兰英说:“这孩子的想法很简单。他一直都希望我跟他爸能破镜重圆,如果他爸知道我杀了小冬,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更别说重新跟我走到一起。所以他就告诉他爸,是他失手杀死了小冬。我直到今天才知道小春因为替我顶罪,已经被警察抓起来了。他还年轻,我不能毁了他的一生,我不能叫他为我顶罪,所以我……”
范雪问:“我只是个学生,你为什么不去找警察,而要来找我说这件事呢?”
吴兰英苦涩一笑,说:“孩子,我听说负责这个案子的警官是你爸爸。我怕警察不相信我,所以先来找你,我想请你带我去见你爸爸。如果你不相信我,我可以带你和警察去我家里,小冬他……他还埋在菜园里呢……”
范雪点点头,拉着她的手说:“我爸还在刑警大队值夜班,我带你去见他。”
第8章 一路惊魂(1)
刑事侦查卷宗
(正卷)
案件名称:朱氏家族财产争夺案
案件编号:a54215420220130811
犯罪嫌疑人姓名:xxx
立案时间:2013.8.11
结案时间:2013.8.30
立卷单位:青阳市公安局
1
保险公司业务员朱慧在见俞成功之前,已经在他身上做了不少功课,掌握了不少关于他的资料。
俞成功,男,现年四十五岁,出身农村,早年做过泥瓦匠,后来又做上了包工头,白手起家,经过艰苦打拼,现如今已是身家过亿的成功房地产集团公司总裁,近年来他不但在房地产领域大展拳脚,而且还在餐饮业、旅游业、运输业等方面有过投资,且都取得了不菲的业绩,全国各地都有他的事业。
俞成功一共结过三次婚,第一任妻子苏晓燕是他的中学同学,夫妻俩同甘共苦共同创业感情极好,算是糟糠之妻吧。只可惜天不遂人愿,十年前一场突如其来的疾病夺走了苏晓燕的生命。她为俞成功生了一个女儿,名叫俞蔚蓝,今年已经二十四岁,在她父亲的公司里挂了一个总经理助理的虚职,却只管领工资花钱,从不上班。
俞成功的第二任妻子叫弓丽娜,北大高材生,婚后不到一年就出了交通意外,玉殒香消。
第三任妻子陈美娇,三年前在海边游泳时不幸被海浪卷走,溺水身亡。
接二连三的打击,使俞成功对自己的婚姻失去了信心,从此他一心扑在事业上,再也不谈续弦的事,至今仍然独身。
正是因为打听到他有亲人接连遭遇不幸,所以朱慧对说动俞成功买份人身意外伤害保险十分有信心。
别看今年二十六岁的朱慧是个外地妹,可她自打大学毕业后就在这座城市打工,在保险公司经过几年时间的锻炼和拼搏,现如今已成为公司在本区域的十大业务精英之一,在工作上她可很有一套呢。
这天早上,刚一上班,朱慧就穿戴整齐,拿着几份资料,直奔成功集团的办公地点成功大厦。不想刚一进门,就被一位前台秘书礼貌地拦住了,问她:“您跟俞总预约过吗?”
朱慧怔了一下,随口撒个谎说:“我三天前就已跟俞总电话预约了。”
秘书小姐点下头说:“请稍等,我去看一下记录。”就在她转身去翻看记录簿时,电梯门叮一声打开了,朱慧吐吐舌头,急忙蹿进电梯,按了一下去往十楼的玻璃键。
她早已调查清楚,俞总就在成功大厦的顶层办公。
抵达十楼,朱慧敲开总经理办公室的门,看见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有一个人正坐在大班台后面埋首阅读文件。只见这人理着平头,宽宽大大的四方脸轮廓分明,皮肤白净,成熟儒雅,也许是保养得当的缘故,看上去年龄似乎还不到四十岁。
朱慧见过俞成功的照片,识得这人便是大名鼎鼎的成功集团的老总,心情略微有些紧张,走上前几步,轻轻说道:“俞总,您好。”
俞成功这才从文件堆中把头抬起来,看了看她,忽地眼睛一亮,呆了一下,问:“你是……?”
朱慧知道到了该自己好好表现的时候了,急忙掏出一张名片递上前去,同时向他展露了一个甜美大方的微笑,说:“俞总,不好意思,打扰您了。我姓朱,叫朱慧,是保险公司的业务员,我这次来找您,主要是……”
刚说个开场白,大班台上的电话就不识时务地响起来。
俞成功一边抓过电话一边接过名片对她说:“朱小姐,真抱歉,我实在是太忙了,要不我留下你的名片,回头有空再给你电话。”
朱慧为了拿下这单业务,已潜心准备好久,谁知事情刚开个头,就被他一句话给打发了,差点气得掉下泪来,心有不甘地站在那里,准备再作一次努力,谁知俞成功只顾讲着电话,再也没看她一眼。她咬咬嘴唇,只得悻悻地离开。
2
出师未捷,无功而返,影响了朱慧一整天的心情,下午下班后,她来到离公司不远的“蓝血人”酒吧,要了一扎啤酒,闷闷不乐地独饮起来。
因为已经到下班时间,酒吧里的客人渐渐多起来。不一会儿,她旁边的小桌上也坐上了人,看样子是一对男女恋人,那男的极高极瘦,头上戴着一顶鸭舌帽,那女的穿着一件露背衫,十分性感。那男的坐下之后,掏出一支香烟,点燃吸了一口,然后闭上眼睛往椅背上一靠,一副极其享受的样子。
那性感女郎一见,急忙嚷道:“这是什么烟,我也要抽,我也要抽……”
朱慧正暗自皱眉,忽然挂在胸前的诺基亚手机唱起歌来,她急忙跑进洗手间,把刺耳的噪音关在门外,然后按了一下接听键。
对方在电话里说:“是朱小姐吗?我是俞成功,我对你那份保险很感兴趣,咱们可以见面谈谈吗?”
朱慧差点高兴得跳起来,忙说:“当然可以。”
俞成功说:“我在湖心酒店二楼等你。”
在这座城市的东面,有一个面积达数千平米的人工湖,湖面回廊曲折,荷香醉人,湖心酒店就建在湖中心,位置十分独特。
朱慧打的赶至,来到二楼,果然看见俞成功正坐在一张临窗的桌子边等着她。
看见她来了,俞成功急忙起身,为她移了移椅子,说:“朱小姐请坐。”
朱慧坐下之后,看见他身上的穿着已与白天在办公室大不相同,便不失时机地笑道:“俞总,您穿休闲装的样子可比您白天在办公室西装笔挺的样子帅多了。”
“是吗?”得到美女的称赞,俞成功不由开怀大笑起来。
他招手叫来服务生,点了几样精致的小菜,叫了一支红酒,与朱慧边吃边聊。他问起朱慧老家的情况,家里还有些什么人,在哪儿读的大学,来这座城市工作多久了?
朱慧都一一作答。
忽然,俞成功话锋一转,问:“朱小姐有男朋友了么?”
朱慧脸色微红,说:“工作太忙,还没顾得上谈。”
俞成功又是哈哈一笑,将杯中红酒一饮而尽,问:“朱小姐,你的保险单据带来了么?”
“带来了。”朱慧急忙从包里掏出投保合同,以及相关资料,正准备对他详细讲解一番,谁知他却已拿过投保单,大笔一挥,看也没看就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朱慧不由又惊又喜,料想不到这份合同这么快就搞掂了,正因为容易得令人难以置信,反而令她心中惴惴不安起来:他答应得如此爽快,难道是另有企图?
但是接下来,俞成功一直对她彬彬有礼,并没有什么过分的言辞或举动。
夜里九点多时,他开着自己的奥迪轿车送她回到寓所,然后自行开车离去。
第二天下午刚一下班,朱慧的手机就响起来,一接听,是俞成功打来的。
俞成功说:“朱小姐,有空吗?有件事,我想请你帮个忙。”
朱慧心里一格噔:好家伙,昨晚的单果然不是白签的。嘴里却故作平静地问:“什么事?俞总。”
俞成功说:“电话里说不清楚,咱们见面谈吧,我在湖心酒店老地方等你。”
朱慧犹豫一下,还是答应了。
二十分钟后,她在湖心酒店二楼见到了俞成功。
她坐下之后,开门见山地问:“俞总,您找我有什么事?”
俞成功喝口茶润润喉咙说:“朱小姐,昨晚我回去之后认真考虑了一下,你说得很对,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所以我决定替我们公司所有工龄满五年以上的老员工买一份保险,万一他们真的出个什么意外,也可以减轻我们公司的负担和损失。今天早上我让秘书统计了一下名单,符合要求的员工大约有800名……”
朱慧眼睛一亮,抑制住狂跳的心问:“俞总,你说有件事想找我帮忙,就是这个?”
俞成功看着她含笑说:“对,不知朱小姐能否替我们公司的广大员工解决这个后顾之忧?”
朱慧这才明白,俞成功说是请她帮忙,其实是在变着法儿帮她,高兴之下,竟有些忘形,握住他的手一个劲地感谢道:“俞总,谢谢您,您可是帮了我的大忙呀。有您这一句话,公司下达给我的年度任务就提前完成了。”
俞成功瞧着她喜出望外的样子,不由哈哈大笑起来。
刚笑了两声,他忽地眉头一皱,用手捂住胸口,脸上现出痛苦的神色。
朱慧吃了一惊,忙问:“俞总,你怎么了?”
俞成功脸色苍白,朝她摆摆手,急忙掏出两片小药片吞下,过了片刻,才缓过气来,看着她歉然一笑,说:“对不起,朱小姐,吓着你了。自从晓燕死后,我因为心情沉痛,悲伤过度,竟落下了这心绞痛的毛病,平时不打紧,可情绪一激动,心口就会发疼。不过幸好还不算太严重,每次犯病服两片活心丹,休息片刻就好了,你不用担心。”
朱慧见他已经恢复如常,这才松口气,知道他刚才所提及的“晓燕”就是他的第一任妻子苏晓燕,不由感慨道:“俞先生,您对苏太太可是用情至深呀。”
俞成功叹了口气,眼里闪过一丝泪花,说:“只可惜她走得太早,如果她还活着……如果真能让她活过来,我宁愿放弃全部家产。”
朱慧知道,出于礼貌,她不应该在他面前提起这些伤心往事,可是这个身家上亿名声显赫却痛失至爱心灵寂寞的男人已引起了她浓厚的兴趣,她又忍不住好奇地问:“听说苏太太是您的同学是吗?”
俞成功点点头说:“是的,我们同住在一条村子,从小学到高中都是同班同学。高中时,我是班长她是学习委员,我们俩都考上了大学,却都没钱去读。后来我子承父业当了一名泥瓦匠,有一年我给她家建房子没收工钱,却把她娶回了家。后来在她的支持下,我走出小山村,在城里当上了包工头,开始了自己的创业之路……可是当我到了这座城市,事业刚刚有了起色,她却因操劳过度心力交瘁身染重病,撒手人寰……后来我尽管又结过两次婚,但她在我心目中的位置却无人代替。”
朱慧听得入了神,又问:“她那时候一定长得很漂亮吧?”
俞成功未置可否地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摆在桌子上说:“这是我们结婚时的照片,我无时无刻不带在身上。”
朱慧忙拿过照片一看,只见那张泛黄的结婚照上,新娘子胸前戴着一朵大红花,头上扎着两只辫子,眼睛又黑又大,模样极其清秀漂亮。
她拿着照片仔细一看,忽地觉得这新娘子似乎在哪里见过,十分眼熟。想了一想,心中一动,原来照片上的女子与她的相貌极其相似呀。
她怔了一下,蓦地抬头,却见俞成功坐在对面,正用一种异祥的目光注视着她。
她脸色一红,忽然明白了俞成功为什么会如此帮助她的原因,顿时心如鹿撞,羞赧地低下了头。
正在她芳心大乱两颊绯红之际,忽地感觉到手上一热,放在桌上的一只纤手已被俞成功轻轻握住。他脉脉地看着她问:“你跟她长得太像了,小慧,咱们能交个朋友吗?!”
3
三个月过去了,当“成功集团老总俞成功与保险公司美女职员来往甚密”的消息被嗅觉灵敏的记者捅到晚报上之后,俞成功就知道,他和朱慧秘密来往悄悄恋爱的消息包不住了。
他觉得火候已到,所以干脆买了一枚宝石戒指,向朱慧正式求婚。
朱慧觉得俞成功虽然年龄比她大了将近二十岁,但他成熟儒雅,会体贴人,比外面那些二十出头毫不懂事的黄毛小子强多了,加之两人早已在外租房同居试婚,双方感觉良好,所以便含羞带笑地伸手让他为自己戴上戒指,点头答应了他。
俞成功告诉她说,在他们举行婚礼之前,还有两件事要做。
第一,就是带朱慧去他家里,向女儿蔚蓝介绍一下这位年轻后妈;
第二,去外地度假。原来近些年来,俞成功有个习惯,每到夏末秋初之际,他都要在百忙之中抽出一个月时间,趁着天气凉爽气候适宜到外地度假。因为他喜欢打猎,是邻省一家大型狩猎场的高级会员,所以他每年的假期,基本上都是在那儿度过。
他决定下个月携未婚妻去那里好好放松一下,回来之后再全身心投入婚礼的筹备工作。处在热恋之中的朱慧自然不会有异议。
傍晚时分,俞成功开车把朱慧接到位于半山花园别墅区的家中。
朱慧进门一看,屋子十分宽敞,光线充足,但装修并不十分豪华张扬,幽静中透着高雅,心里不由暗暗喜欢,想到不久之后自己便是这个家中的女主人了,心头顿时涌起一阵柔情蜜意。
朱慧与俞成功交往这么久,两人的关系一直处在地下状态,俞成功还没带她回过家,朱慧也还未见过俞蔚蓝。想到自己就要成为一个年龄比自己小不了几岁的女孩的“后妈”,她的心顿时忐忑不安起来。
俞蔚蓝还未回家,尽管俞家有一个佣人,但朱慧还是挽起衣袖亲自下厨,一边做饭一边等着“女儿”回来。
晚上七点钟的时候,朱慧刚做好一桌子饭菜,门铃就响了,佣人张嫂急忙上前开门。朱慧知道一定是俞家大小姐回来了,有些不安地自沙发上站起来。
俞成功握着她的手含笑道:“坐吧,没事儿,蔚蓝虽然有些任性,但还是个识大体的女孩,她会喜欢你的。”
门开处,走进来一位二十多岁穿着打扮十分前卫时尚的女孩,女孩后面还跟着一位年轻男子,个子很高,身形瘦削,皮肤黝黑,头上戴着一顶旧鸭舌帽,身上透着古怪。
朱慧一见,怔住了:这不是那天她在蓝血人酒吧看见的那对争烟抽的恋人吗?原来她就是俞成功的女儿俞蔚蓝。
俞成功起身为朱慧和俞蔚蓝作了介绍,俞蔚蓝用挑剔的目光上下打量朱慧一会,忽然冷冷地道:“看你年纪比我大不了多少,想让我叫你做妈,门都没有。”
朱慧脸色一白,谁知俞蔚蓝却忽然咭咭地笑起来,一把抱住她,亲热地说:“我不能叫你妈,但可以叫你一声慧姨,看得出我老爸是真心喜欢你,我也一样。”
朱慧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
俞成功注意到了女儿身后的那个“鸭舌帽”,问:“这位是……”
俞蔚蓝忙说:“爸,他是我新交的男朋友,名叫廖捷先,省摄影家协会会员,自由摄影艺术家,他给我拍过一套写真集,真是太漂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