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雄魁笑道:“是么?我怎么觉得根本是小孩子在无端吵闹?”
“呵呵,你好像很不喜欢他们嘛。嗯,刚才我不在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冲上去杀掉一两个?”
都雄魁冷笑道:“你知道我们之间有约定在,何必明知故问。”
“但你最喜欢干的不就是说话不算数么?”
都雄魁哼了一声不说话。
“莫非…这几个孩子已经达到了让你没有把握的境界了?”
“没有把握?”都雄魁冷笑道,“要不要现在就取消约定,让我去宰掉两个?”
“呵呵,那倒不必。不过这几个孩子进步可真快啊。他们分开来还是弱了些,抱团的话…也许对付你那个老头子也没问题。”
都雄魁冷笑。
“你有没有想过,你那个老头子为什么近来敢这么明目张胆?”
“为什么?”都雄魁沉吟了一会,脸色微变,“难道他已经…”
“应该已经能发动‘流毒’了!所以才不怕你找来!”
都雄魁皱眉道:“这可有点麻烦了。”
“所以你现在不能让他发现你来了。”
都雄魁嘿了一声,道:“我会怕他?”
“不是你怕他,是他怕你!他应该还没有完全复活,自知不是你的对手,只怕一见到你就马上发动‘流毒’大家同归于尽!”
“你的意思是…”
“还是和大相柳湖那次一样。让孩儿们在前面冲,我们给他们收拾点手尾便是。你那老头子不会谨慎到一遇上他们就发动‘流毒’自杀。不过,嘿!以这几个孩子现在的本事,你那个老头子对付完之后,就算不死,只怕也没力气‘流毒天下’了。”
都雄魁笑了起来,道:“说到底,还是你们女人阴险!”
黑暗中的影子咯咯笑了笑,说:“其实我也只是觉得,最近上古遗族出现得越来越多,连刑天的后人都出现了,而且他似乎在慢慢觉醒。我也真是有些替你担心,别闹得让刑天那真正的不死之神也觉醒了,将你们血宗不死不老的秘密给掀了底!”
都雄魁听了这话,冷笑一声,道:“不死之神?真正的不死之神只有一个,那就是我!”
有莘不破打起了呼噜,连桑谷隽和芈压也睡着了。羿令符却还瞪着眼睛望着什么也没有的夜空。
“在想什么?”说话的是常羊季守。
羿令符道:“我在想,我们到底凭什么去对付仇皇。”
第十二章 芈压失陷
有莘不破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三天上午,身边只有桑谷隽和芈压。
“他们俩呢?”
“找路去了。”回答的是芈压。
“还没找到啊。”
“早就找到了。”桑谷隽道,“哼!那个鹰眼浑蛋,居然收藏了燕姑娘的一根羽毛也不告诉我!”
有莘不破道:“什么羽毛?”
芈压道:“是燕其羽姐姐的羽毛。还记得那片芭蕉叶吗?就是燕其羽坐着的那片芭蕉叶。”见有莘不破点了点头,芈压道:“那天羿哥哥伤了那位姐姐,那片芭蕉叶掉了下来,变成一片羽毛。当时我们都没留意到,但龙爪秃鹰却把那片羽毛叼了下来,羿哥哥随手丢进了箭筒。”
桑谷隽嗤之以鼻:“什么顺手!我说他是别有居心。”
有莘不破笑道:“我知道那长得像漂亮小伙子的燕姑娘你很喜欢,可别以为别人也会像你一样见了一眼就会迷上她呀。”他又问芈压道:“那片羽毛怎么了?”
芈压道:“昨天你一直没醒,所以不知道。原来到了中午,这血雾就会淡下来。羿哥哥说了声‘果然如此’,就取出那片羽毛来,注入了灵力。”
有莘不破拍手道:“我懂了!这片血雾在夜里很浓密,但稀散之后就可能露出夜里没有的路来!不过这山谷范围太大,找起来还是很麻烦。那片羽毛注入灵力之后,很可能会飞回去寻找主人!有那片羽毛带路,我们找路就方便多了。后来如何?和羿老大的设想吻合么?”
芈压道:“后来果然和羿哥哥的设想一样!那羽毛真的飞了起来。桑哥哥用天蚕丝系着不让它飞得太远。昨天是他们俩去的,我和天狗哥哥留下来听你打呼噜。你问桑哥哥吧。”
有莘不破看桑谷隽时,只见他却不看自己,装作没听见。
有莘不破道:“他怎么了?”
“不知道。”芈压道,“好像和羿哥哥吵架了。”
“吵架?”有莘不破笑道,“就因为他们俩吵架,所以今天换了天狗和羿令符去找路,他陪你听我打呼噜?”
芈压笑道:“对!”
有莘不破笑着对桑谷隽道:“桑大哥,那个鹰眼怎么得罪你了?”
桑谷隽哼了一声道:“没什么!”
有莘不破望着芈压,芈压抿着嘴不肯说。有莘不破一拍大腿,道:“我知道了!一定是你向羿令符要那片羽毛,他不肯给你!结果你就以为他…以为他也对那个风女子有意思。”
芈压赞道:“不破哥哥真是天才少年!”
桑谷隽哼了一声,道:“别说得我那么不堪!我不过说那片羽毛让我保管,谁知道那家伙居然说我遇见…遇见燕姑娘马上就会误事!这也太瞧不起人了!我桑谷隽是什么人,连轻重缓急也不分辨么?”
有莘不破哈哈大笑,道:“你没见到燕姑娘,是懂得分轻重缓急的;见了燕姑娘,只怕就头重脚轻了。”
桑谷隽怒道:“不破你要打架么?”
有莘不破一捋袖子:“谁怕你!我睡了这么长一个好觉,正愁力气没处使呢!”
两人剑拔弩张,突然一团火冲了过来,吓得两人分别跳开。
芈压叹息道:“我们到底是要干什么来的?好像是要来救江离哥哥的吧?”
有莘不破一听到江离的名字,一股气登时松了。桑谷隽想起江离之所以被擒,自己实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心中也馁了。
芈压叹道:“今天真奇怪啊。”
有莘不破道:“怎么?”
芈压道:“你们刚才的表现实在太孩子气了,而居然是由我来对你们晓之以大义!我晕!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们才十六岁,而我已经六十岁了!”
“那不正好?”只听常羊季守的声音道,“芈压,你不是一直很想长大么?”
有莘不破喜道:“你们回来了!找到路了么?”
“昨天就找到了,”说话的是羿令符,“但那条路不好走,我们多等了一天,想找找别的路径,不过看来也只有那里了。”
有莘不破知道他们再等一天多半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为了等自己恢复精力,道:“有路就行,只要能越过见鬼的血雾,再难走也不怕!”
羿令符道:“从这里过去大约十五里,在一块怪石后面,午时二刻会出现一条路径来。我射过一箭试过,可以通行。不过这条血道出现的时间只有一刻多一点,我们必须在一刻之内越过血雾区域,否则就得退回来!”
有莘不破道:“一刻,要越过去大概要走多长的路?”
常羊季守道:“大概二十里。”
有莘不破笑道:“才二十里!以我们的速度,根本没问题!”
羿令符道:“没有人阻挡,那自然没什么问题。”
有莘不破道:“谁敢来拦我们!”
羿令符道:“仇皇是一代宗师,地位尊崇,神通广大,他手下有几个能人并不奇怪!”又看了一眼桑谷隽,道:“别人不说,光是一个燕其羽,就不好对付。”
桑谷隽哼了一声,道:“行了!我知道自己的不是!总之如果遇上她,我…我跟别人动手,由你们对付便是!现在救江离要紧。嘿!我枉自多活了几年,这道理还要芈压来教。”
“他们来了么?”
“主人,他们来了。”
“找到血雾之隙了么?”
“找到了。”
“很好!这几个人的根骨都是极品!那个有莘不破的根骨尤其合我的口味!一并都拿下了。”
“我这就去安排。”
“等等!”
“主人还有何吩咐?”
“虽然占了地利,但你们几个还是没办法把他们一口气全部打倒的。饭要一口一口吃,人嘛,一个一个抓。懂了么?”
午时二刻,把血谷层层围裹的血雾现出一条缝隙,形成一条仅容两马并行的小道。
“走!”
五条人影飞了进去,领头的是有莘不破,桑谷隽、芈压和常羊季守居中,羿令符断后。十五里、十四里、十三里…
在这条血雾之隙的中点,有一片好大的血雾空白区域,宽约数十里,地形复杂,怪石嶙峋。这片中间地带把通往血谷的道路分成前后两段,通往后段血雾缝隙只有一个狭小的入口,入口处挺立着一块巨石。常羊季守看得大惊:“好一个战场!如果有狙击,应该就在这里了!”
果然嗤的一声,一道剑气从那巨石后面袭来,伴随着剑气的还有风刃,剑气和风刃混在一起,所过之处,连坚硬的地面也被撕出一条条伤痕。有莘不破张开气罩,消解掉大部分的攻势,但脚步也慢了下来。
最后面的羿令符脚下不停,叫道:“没多少时间!不破!冲过去!”落日弓一响,“巨灵之柱”发出,击破了挡在路口的那块巨岩;落月弓再响,《广寒曲》轻奏,一道寒流从有莘不破、桑谷隽等身边划过,直刺巨石崩毁后露出的几条人影。
那道寒气接近那几条人影,突然一阵扭曲盘旋,从那群人左侧穿过,绕过他们背后,一个转折,从那群人的右侧倒飞回来,攻向冲来的有莘不破。
羿令符惊道:“对方有操纵寒气的高手在!”
有莘不破只觉冰寒扑面,就如同赤身裸体睡在冬夜里的黄河岸!不由地打了个寒战。芈压叫道:“不破哥哥让开!”一捶肚子,吐出一条火龙。火龙遇到寒气,渐渐消解,而寒意也被火龙的热气驱散了。但有莘不破等的脚步都已停下,冲劲已失。
羿令符不得已也停下了脚步,暗中叹了一口气,心道:“对面几人功力不俗,要是进入拉锯战,一刻间哪里能解决!这下麻烦了!”
灰尘寒雾散尽,对方终于露出了面目。桑谷隽一望,几乎叫出声来:低空悬浮着的那片芭蕉叶上,坐的正是燕其羽。芭蕉叶下面,站着一个木偶一般精致而麻木的女孩子。女孩子左右分别立着两个熟人,赫然是天狼常羊伯寇和血宗的血晨!
常羊季守深深地看了哥哥一眼,有莘不破则哼了一声道:“当初没把那个变态处理掉,果然碍手碍脚!”鬼王刀凝聚氤氲之气,就要发动大旋风斩!
血晨却抢先一步,指甲划破自己的大动脉,喷出一片血雾,向有穷众人罩来。
有莘不破沾上一点,真力陡泻,连忙退开,叫道:“小心,这血雾也能吸人精力!”话才出口,一股寒意从口腔直透进去,一瞬间竟把他冻僵了!
桑谷隽等大惊,冲上救援,一道剑气借风刃的推力破空而来,把要冲上来的桑谷隽和常羊季守挡在有莘不破数步之外。
羿令符心中一凛:“他们的目标是有莘!”两弓合并,四箭齐发。他一次发四箭,威力稍减,其中两支分别被常羊伯寇的剑气、燕其羽的风刃挡开,血晨硬受了一箭,那一箭正中心脏,他却毫不在乎。只有那个木偶般的女孩子被死死钉在地上。
这四箭把对方四人的行动都阻了一阻,羿令符叫道:“情况不利!快撤!”
桑谷隽使一招“望风卷土”,地皮倒卷,连同有莘不破一起拖倒。羿令符断后,一眼瞥见芈压不退反进,暗叫不好,芈压的五条火龙已把倒在地上的女孩卷了起来。
桑谷隽叫道:“快回来!”
芈压叫道:“至少抓一个回去!我…”突然一阵颤抖,一道寒气竟然逆着火龙传了过来,瞬间冻得芈压手脚麻木,无法动弹。燕其羽手一挥,一阵旋风把芈压扯了过去。
常羊季守挺剑来救,血晨划破动脉,一片血雾把两拨人隔了开来。
羿令符叫道:“先回去再作打算。”
桑谷隽一咬牙,拖了不断挣扎的有莘不破便退,常羊季守跟着撤退。断后的羿令符杀心陡起:“至少干掉一个!”日月弓用上了“死灵诀”,箭筒里抽出燕其羽的羽毛,放弦之际,突然想起师韶的一句话:“她是被仇皇用风神飞廉的骨血做的一个傀儡,挺可怜的一个女孩子。”师韶也不知道自己无意间一句话会救了一条性命。羿令符念头微转,仍射出了羽毛,随即撤退。
血雾阻隔了双方的视线。那片羽毛却像长了眼睛一样,一个斜飞,从血雾的一个缝隙中穿了过去,无声无息地贴在燕其羽的头发上,如鸟归巢。这羽毛本是燕其羽身体的一部分,因此燕其羽竟然毫无知觉。
才出血道,有莘不破的行动力便恢复过来,他身子一挺,又向血道冲去。羿令符和桑谷隽双双拦住他道:“做什么!”
有莘不破怒道:“芈压还在里面啊!”
羿令符道:“再过半刻血道就要合上,来不及的。”
有莘不破喝道:“来得及!”
桑谷隽叫道:“不破你别吵!我已经有办法进去了。”
有莘不破稍微安静下来,道:“什么办法?”
桑谷隽道:“我用地行之术,从地底攻进去!”
羿令符道:“当初江离利用‘桃之夭夭’的根系便能阻截你,仇皇的手段更在江离之上!焉知他在地下没设陷阱!”
桑谷隽道:“无论如何,我先试探一下!”说着身子就要下沉,羿令符拉住他道:“无论发现什么,要先上来跟我们说一声,不要一个人进谷去!”
“知道!”
有莘不破已经平静下来,不再吵着要进那已逐渐合拢的血雾缝隙,踩着地面,躁道:“芈压不知怎样?”
羿令符道:“江离若还没死,那芈压很可能也和他一样,我们还有机会把他们救出来!”又道:“不破,他们的目标好像是你。”
“我?”
“嗯。”羿令符道,“看他们今天的举措很可能如此!这样的话,我们或许可以好好利用这一点。”
两句话工夫,桑谷隽已经跳了上来,喜道:“地下可以通行!”
羿令符道:“没有机关么?”
“有!”桑谷隽道,“有类似血雾的地气存在,但没地面那么严密,有许多狭窄的路径可以通过!”
有莘不破道:“好!你能带我们一起么?”
桑谷隽道:“若在别的地方我可以带人,但这里只怕不行!下面的形势太复杂。”
羿令符道:“你一个人进去,不可能对付得了仇皇!”
桑谷隽道:“我不一定要正面对抗仇皇,只要探出江离和芈压的消息,救人的希望就会大很多!”见羿令符还不放心,道:“你不用太担心!他们今天那四个人,应该是血谷除仇皇之外的所有力量了!这几个人都不懂得地行之术,就算有什么危险,我缩入地底深处,他们没一个能奈何我。”羿令符这才同意。
有莘不破道:“对了!怎么仇皇没出现,都是一些小角色!难道他就这样看不起我们?”
“应该不是。”羿令符沉吟道,“不破,记得师韶的话么?仇皇现在多半还不能自由行动。嗯,是了!我知道为什么他的目标是你了!”
有莘不破一怔:“为什么?”
羿令符道:“你的身形气魄,和都雄魁有点像吧。”
“去你的!”有莘不破道,“谁和那个魔头像!”
羿令符道:“我不是说你和他长得像,而是说…”他想了想,道:“而是说从某个角度讲,你们是同一个类型,骨架都比较雄壮。”
“雄壮不雄壮是一回事,别把我跟他扯在一起。”
羿令符道:“我是推测,仇皇可能相中了你的骨架!”
“什么?”
羿令符道:“听说血宗虽然可以随意更换血肉,但作为根基的那部分骨肉还是很重要的。根基好了,其他的增增补补便事半功倍。如果仇皇等了这么多年没有完全复活,那么最可能的解释就是他还没找到一具最佳的基础肉身!”
有莘不破皱了皱眉头,道:“说起来,老大你好像比我还结实些!他们为什么不找你?”
羿令符笑道:“可你比我年轻啊!至少年轻好几岁!”
“闲话少聊!”桑谷隽道,“如果仇皇真的行动不便,那我成功的希望就更大了。”
有莘不破道:“你现在就去?”
桑谷隽想了想道:“不,等明天中午。”
“为什么?”
桑谷隽道:“地下地气的活动周期似乎和这片血雾很像,我想明天中午缝隙会更大,那时去应该会比较顺利。”
常羊季守道:“那好!明天你从地底去,我从血道去。”
桑谷隽道:“血道?要是能过去还用得着从地底去么?”
常羊季守道:“你把对方高估了!今天我们受挫,主要是对方知道我们的底细,而我们却是仓促应战,而且我们的作战目的也有失误。在那样一个地方,由于要赶在血雾缝隙合拢之前冲过去,所以我们都显得太过匆忙,最后才演变成一团混战!”
桑谷隽点头道:“有道理。本来我们有五个人,他们才四个,而且平均实力也不见得在我们之上。只是那个地形太麻烦,血雾缝隙出现的时间又太短,要在一刻间击败敌人同时越过去也不大可能!你难道有什么好主意?”
常羊季守道:“我不是真要闯过去,而是要声东击西!虽然你说对那片地气很有把握,但我看只怕没那么简单,也许还有些机关没有发动。但如果我们把他们的主力拖在血道,那地下的陷阱再怎么厉害,没人主持也要大打折扣!”
有莘不破道:“好!明天我们三个再去闯血道!不过可不仅仅是要拖延时间。明天我们就算闯不过去,至少要宰掉一两个!”
桑谷隽道:“三个对四个,有把握么?”
羿令符道:“是三个对三个!”
桑谷隽道:“怎么是三个?”
羿令符道:“你别把小芈压看扁了!向他施放寒气的那个女孩子现在多半也不好受!”
“我还没死么?”
芈压睁开眼睛,看见了那张木偶般的脸,马上骂了起来:“是你这臭女人!”那女孩突然身子摇了一摇,软倒在地。
第十三章 被缚的江离
芈压醒来,发现身体里的寒气已经被体内的三昧真火驱散得干干净净。但另有一股不知如何形容的力量锁住了自己的手脚、四肢和咽喉,无法动弹,也无法召唤精火。
他睁开双眼,发现自己好像在一个小山洞里,眼前一个木偶般的女孩,正是冻住自己的那个家伙!他心头火起,骂了她一句,突然那女孩身子晃了晃,竟然软倒。芈压是个家教良好的贵族公子,自然而然要去扶起她,手伸出去才知道自己能动,但扶住那女孩子却觉得十分吃力,看来身上被人做了手脚。
女孩子的身体忽冷忽热,芈压知道她多半是受了自己重黎之火的伤。原来这女孩子在冻住芈压的同时,也被火龙侵入经脉,连她的主人一时也没法替她化解。此时芈压手无缚鸡之力,但她也好不到哪里去。她扶着芈压站稳,说道:“为什么要扶我?”声音和她的脸一样平板麻木,就像在背书。
芈压放开了她,哼了一声道:“要不是看你是个女人,谁理你!”这时候近距离看她,发现她只怕比自己还要小一两岁,身体瘦弱,实在还算不上是个“女人”。一张脸十分精美,但却精美得像一个脸谱,没有一点生机。不知怎地,芈压突然很可怜这个女孩子,声音不觉也温柔了两分:“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要帮仇皇那坏蛋做事呢?”
“坏蛋?你说主人是坏蛋?坏蛋是什么?”
芈压一怔,道:“坏蛋就是…就是很坏的人!”
“很坏的人?我不懂。”
看着她一脸茫然的样子,芈压脸上现出恍然大悟的神色来:“我懂了!我知道了!你是被那个仇皇抢来控制住的!是不是!哼!”
和这女孩子说了两句话,他仿佛觉得对方没那么坏了,觉得对方是受到了仇皇的欺骗或威胁,胸中一股豪情涌起,想要把她拯救出来:“你放心!不破哥哥他们很快就打进来了,到时我们会连你也救出去,脱离那个仇皇的魔掌!”
“不知你在说什么。”女孩子转身一步步走出去。芈压叫道:“你别走啊。”要去追她,走不上两步才发现左脚被什么东西缠住,低头一看不由一阵恶心:原来缠住自己的是一条绳子形状的血肉!
“这‘肉灵缚’的另一端直接系在主人的身体上,你不可能跑得掉的,死心吧。”说着她走出了洞口。
“唉,这女孩子…她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为什么,对这个害自己失陷的女孩子,芈压突然不痛恨了,反而觉得她很可怜。
也不知过了多久,芈压的肚子开始咕咕叫。没一会,那个女孩子捧了一盘食物进来,放在芈压面前:“吃东西了。”
“你真好,”芈压对这个女孩子的印象又好了两分,“你怎么知道我饿了?”
女孩指着缠住芈压双脚的肉条说:“这是主人的一部分,你身上有什么感觉,主人都能知道。”
芈压大吃一惊:“你说什么?”
“别说废话,快点吃。”
芈压吃力地拿起筷子,却又放下:“我吃不下。”
“吃不下也快点吃。”
芈压抬头道:“你为什么一定要让我吃?”
女孩道:“因为主人吩咐我拿东西让你吃啊。”
芈压道:“难道你主人说什么你就做什么吗?也不懂得变通。”
“我们当然要听主人的话。不然要听谁的话?”
芈压道:“难道你自己就没有主张的吗?”
“主张?”女孩一脸茫然,似乎想了想,终于摇头道,“不知道啊。主人又没有给我。”
芈压叫道:“主张怎么可以是别人给的!别人给的还是主张吗?”
“可我的一切都是主人给我的啊。”
“一切?”芈压冷笑道,“难道你还是他生出来的不成?”
“生?”女孩说,“不是啊,我们是主人造出来的。”
芈压惊道:“你说什么?”
女孩说:“燕姐姐说的,我们是主人造出来的。”
芈压听得目瞪口呆:“造…造人?”
“嗯,”女孩说,“燕姐姐说的,我们都是用血池里的血肉造出来的。主人用一个风神后代的精魂混合血池中的精华造了燕姐姐,所以燕姐姐有生命也有感情。而我的心只是一块‘雪魄冰心’,所以虽然有生命,却没有感情。”
芈压讷讷道:“没有感情?”
“是啊。”女孩说,“燕姐姐这样跟我说的。喂,你别老顾着说话,吃点东西啊。”见芈压神情颓废,她道:“要不要我喂你。”
“啊?”芈压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不好吧。”
女孩却已经夹起食物:“张嘴。”芈压张开口含下了食物,突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说:“不要,我自己吃。”从她手中接过筷子,碰到她手指的时候,只觉得她的皮肤一片冰凉。
“你的手好冷。”
女孩哦了一声,说:“是吗?”
“嗯。”芈压说,“不会是生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