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次周的周一,发生了学生对御崎藤江的授课集体罢课的事件。

那件事发生在宫前由希子所在的高三二班,但并非所有学生都参与了罢课。当御崎藤江像往常一样准备上古文课而来到教室时,四分之一以上的位置都空着。御崎问学生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没人回答她。

在一个空着的桌子上,放着张白色的纸条。御崎伸手拿了起来,上面写了如下的话语:

“如果你到宫前由希子的墓前谢罪,我们就回来上课。”

御崎藤江紧握那张纸,凶神恶煞似的飞奔出了教室。

“那张脸太可怕了,眼睛布满了血丝,恐怖片也甘拜下风了。说实话,我小便差点都尿在裤子上。”向我描述当时情况的一个二班男生,做了这样的比喻。

跑出教室的御崎藤江在办公室里其他没课教师的协助下,寻找起了逃课的学生们。令人意外的是,很快就找到了目标。学生们都在离学校几百米的一家咖啡店里。据说店主还很纳闷怎么今天学校放得这么早。

参与者是十二个女生,因为高三二班共有二十个女生,所以六成的人都参与了罢课活动,里面还包含了楢崎薰。但男生一个都没有。

这十二人被罚站在校园里,这样整个第四节课她们就暴露在了全校学生的众目睽睽之下。

在两名教导处教师的怒目而视下,她们接受了灰藤的教育。尽管我也在教室里目睹了当时的情形,但如果他们的目的是杀鸡儆猴的话,那就完全事与愿违了。被罚站的女生非但没有一点反省的样子,而且看起来完全把灰藤的话当成了耳旁风,甚至时不时还有人笑得露出了皓齿。不一会儿响起了进入午休的铃声,所以灰藤无法继续让她们站下去,只能无奈地将其解放,这事儿最后便以教导处无关痛痒的教训草草收场。

“我们要求与御崎老师当面对质呢!”午休时,脸上稍泛红晕的小薰说道,“如果这个要求能够得到满足,罢课一事我们愿意受罚。”

“那些家伙说什么?”川合问。

“他们根本就是在逃避!说什么没必要这么做之类的。”
“我早就猜到他们会含糊其辞。”我说。

“我不会让他们这样推托下去的。”小薰用干劲十足的声音说,“总之一定要让御崎老师谢罪,在由希子的灵前,这是我们的第一个目标。”

“另外那十一个女生也是同样意见吗?”

“持同样意见的大概只有两三个,剩下的是跟着起哄的,但这也无所谓了。而且,起哄人们的力量可是不容小视的哦!”

“很有可能。”我回答。

小薰确实没说错,那件事情之后,的确有很多学生在各种场合采取了类似的行动。但这并非由于大家一下子都对教育改革有了觉醒,只不过是一波热潮而已。

高一学生对于服装问题和学校的生活管理问题进行了实名制运动。多半是由于他们还得在这里呆上两年,于是想借这场骚动来表达自己心中对学校的不满。而高二学生也都纷纷做起了自己喜欢的事情,其行动的基本态度就是无视校规。鉴于当前教导处的不利局面,估计他们认为这种行为不会受到多大的指责。

与低年级学生相比,迎来关键一年的高三学生显得乖巧了许多。绝大多数学生认为,在复习迎考的正当头绝不能这么干。证据就是我家时常会接到的电话中,有很多人提出了抗议:“都是你干了不该干的事,害得我们不能好好上御崎老师的课了!”不过,在妨碍学业这件事上只对御崎藤江一个人抱有怨气的高三学生可能也不少。

筱田进跟我搭话,正是在全校被这么一种异样气氛包围着的时候发生的。

筱田是一个以品行恶劣出名的学生,不过他并未加入什么不良团伙。这个男生是在高二的夏季打工时被学校盯上的。那并不是普通的打工,筱田找的差事是开卡车,而且是无证驾驶。他虚报年龄,并且伪造了一份简历才得到了聘用。这件事经过警察盘查而败露,但他没有被学校开除校籍,原因似乎是学校认为与那些暴走足不同,他的出发点是打工挣钱,存在酌情处理的余地。我虽然和他不同班,但也曾说过几次话。

“我有话要告诉你,一起聊聊吧!”放学后,正当我走向活动室的时候,筱田从后面追上来说道。什么事?我问他。

“这事儿有些复杂,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今天训练完之后来这个地方吧!”说着,他递给我一盒咖啡店的火柴。步行到这家店大约十五分钟,一般偷偷骑摩托车来上学的家伙都会选择把车停在那里。

“关于什么内容的?”

“我说了,一言难尽。”筱田摸了摸几天没刮的胡子,“嗯,简单来说,和媒体有关。”

“媒体?”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我听说媒体似乎探听到了宫前的案件。”

“嚯!”这就是我心里正担心着的事。要是这事儿搞得太大,就会给棒球部的活动带来影响。当然,这称不上是不幸之事,应该不会导致正式比赛无法出场。

“好吧,那我六点半过去。”

“我可等着你来哦。”筱田笑着说。

由于前几天被灰藤提了醒,训练只能在五点半准时结束。虽然感到有些不够,但这也无可奈何。只能指望大家回家后自己训练了。

与成员们告别后,我独自往车站的反方向走去,不料前方三个女生走了过来,其中一个手上还抱着望远镜。走在最前边的是水村绯絽子,我不由得停下脚步,她也停了下来。

“你们先走吧。”绯絽子向另外两个晚辈模样的人示意。那两名女生向我匆匆瞥了一眼后加快脚步离开了。

“那两个女孩也一直在议论西原君你呢。” 绯絽子目送着晚辈,同时走近了我。“她们夸你有勇气,还说你肯定是真心喜欢女朋友的。”

我看看绯絽子的表情,此时她正用细长而清秀的眼睛盯着我,似乎企图看透我的内心一样。

“那你怎么认为呢?”我问。

“我怎么认为与你有关系吗?”

“与我无关,只是想问问而已,你要是不想回答也无所谓。”

“我倒不是不想回答,只是有点不太明白。”

“不明白?什么事?”

“就是西原君你的心意啊,”绯絽子说,“你在这件事上确实很有勇气,但也可以这么想:就算真的喜欢由希子,也不一定做得到那种程度啊!”
我低下头,把眼珠转向她。“你究竟想说什么?”

“没什么,仅此而已。但有一点很奇怪,根据大家的传言,西原君你和由希子从很久之前就开始交往了,我觉得这不可能。”绯絽子微微歪着头,长发在肩上飘逸起来。“我也听说了关于围巾的传闻,说今年冬天你带的那条围巾是由希子去年送给你的圣诞礼物。”

我紧咬着嘴唇,这个传闻我知道是怎么回事。高三二班的一个女生问我,由希子送我过什么礼物,我随口回答了去年的圣诞收到过她送的一条围巾。在那一时刻,我觉得既然我俩交往了一年多,那从没进行过这种形式的赠礼有些不自然,但这个回答还是轻率了一些,本该考虑到这事儿可能会传开的。当然,今年冬天我脖子上的围巾并不是由希子送的。

见我默不作声,绯絽子慢慢向前走去。“这种事也无关紧要了,那我先走了。”

“等一下!”我叫住她。

怎么了?她回过头来。

闪过一丝犹豫后,我开口说道:“由希子是被我连累的。”

“什么意思?”

“那时候我有些自暴自弃,等我清醒过来时,由希子已经躺在了我身边,就是这么回事。”

“是吗……”绯絽子斜着脑袋,“由希子看来是喜欢西原君你的呢。”

“似乎是。”

“果然如此,我一直就这么认为。现在终于确认了。”说完,绯絽子盯着我的眼睛窥视起来。“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话?”

“关于围巾的那件事,”我说,“我不想你到处乱传。”

“你以为我会到处传?”

“我不确定,所以现在拜托你,从今以后,围巾的事请你提都别提。”

“我谁都不会说的,”绯絽子迅速转过身,正欲再次迈开脚步时,又回过了头。

“虽然我不知道你去哪儿,但要不是直接回家,我劝你还是小心为妙。尽管没有先前那么严格,但老师们的监视也不是完全撤离了哦!”

“我会小心的。”我回答。

我一边走,一边意识到自己的内心着实松了口气。果然我还是想让绯絽子知道,我对由希子并非是真心。但与此同时,我的胸口涌来了又一股自我厌恶的浪潮。

我比预定时间提早五分钟到达了筱田指定的那家咖啡店,不过他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角落的一张桌子旁。说不定他是个严格守时的人。

“你说媒体已经有所察觉,是真的吗?”坐下点了一杯咖啡后,我开门见山地说。

“我略有耳闻,”筱田说,“尽管不知道是如何察觉到的,但似乎已经有杂志社打电话到学校来了,说能不能向他们透露一下详情。当然,学校方面肯定佯装成一无所知的。”

既然学校里已经引起了如此轩然大波,那这个信息通过学生之口传到外面也不足为奇。

“那件事,你从哪儿听来的?”

“我去教师办公室的时候,副校长们都在悄声议论,但还是被我听清楚了几句话。”

“嚯,然后呢?”我问。

“然后呢,”筱田从包里拿出香烟,用一次性打火机点上,深深吸了一口。然后问,“你也来一支?”

“不,我不用。”

“别客气啊。”

“不是客气,我不抽烟,快说下去吧!”

“嗯……”筱田把递出的烟又放回盒内。“媒体呢……”

“得知媒体有所察觉后,教师内部都担心的不得了。如果传到社会上去,在记者招待会上手足无措起来可是不成体统了啊!”

“确实如此呢。”

“所以他们达成共识,打算在这事儿遭到曝光前先下手为墙,你知道他们葫芦里卖了什么药么?”

“不知道,什么药?”

“让棒球部退出今年夏季的地区预选赛。”

“什么?!”我整张脸都气歪了,“为什么这事儿和棒球部有关?”

“这就是他们的阴谋所在。如果这件事就这样让媒体报道出来的话,学校对学生的指导方法一定会遭到质疑。然而他们若是事先让棒球部放弃出场,就形成一种错觉,这件事的责任在于棒球部成员。换言之,他们旨在将世人的目光转移到学生不正当的男女关系上。他们议论中心在于:让女学生怀孕这件事的罪过是否足以严重到需要进行停止出场的处分,却对御崎老太的事只字未提。”
原来是这么回事!我不禁咂咂舌头。

“他们要这么做,我就让御崎老太的所作所为彻底曝光。”

“你不做也有人会说出去的,不过到那时候就晚啦,他们一定早已递交退出比赛的申请了。

“是吗……”

“对啊,这是个大问题吧?”言至此,筱田起身走向了厕所,桌上的烟灰缸里还放着未掐灭的烟蒂。我一边看着烟雾冉冉升起,一边头脑里回味着他的话。学校方面虽然不会特地向世人公开此次事件,但如果万一败露的话,采取姑息之计也并非没有可能。

然而,退出地区预选赛这件事,我一定要设法阻止。尽管并不是一支实力很强的队伍,但毕竟我们一直在坚持不懈地努力。不能因为我一个人,而让全队的努力全都白费。

还有春美。

春美把我们的比赛视作她人生最大的乐趣。她知道我们不能出场后会难过到何种程度,我无法想象。这种刺激很有可能比我们自己所受到的来得更大。

筱田擦着手走了回来。

“怎么样,有什么妙主意没有?”

“还没。”我摇摇头,“你那些话可信度高吗?”

“这我也不敢肯定,毕竟我只是偶然听见教师们在这么议论罢了,我也无法判断他们是不是真的打算要这么做。对于学校而言,即便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这个事实,也不会愿意向世人公布的。”

“有可能……”我望着再次把手伸向烟盒的筱田,“不管怎么说,你提供了很宝贵的信息,多谢了。”

“能帮上忙就再好不过了,我也越来越受不了那些教师的办事方法了,只想着快点毕业。”筱田看似很享受地吐出烟晕。

筱田的这番话,让我心事重重起来。既然学校方面在考虑退出地区预选赛,我就必须得想些法子出来。可具体应采取怎样的对策,我却完全没有概念。这状况比第九次在场内打出no-out的本垒打还麻烦。

把目光转向学生们,高一学生依然在接连不断进行着对学校改革的实名制运动;高二学生则在打破校规方面下了不少功夫。有些学生骑摩托来上学被老师发现后,差点还在校门口形成群殴。多次被飞奔赶到的灰藤几人以及在现场的学生们拉开。

高三学生则看起来几乎把由希子的死遗忘得差不多了。或者记可能还记得,但教室里弥漫的氛围却让人有种‘与其有工夫记这种事,还不如多记一个化学方程式’的感觉。不过以楢崎薰为首的一部分女生依然耐着性子,不断找御崎藤江的麻烦。

而我,却为何时该针对筱田描述中灰藤几人的企图采取行动而焦急万分。我甚至还一度对是否该递交退部报告而犹豫不决。但我要是退了棒球部,可能会给春美带来另一种形式的冲击。

究竟该如何是好——我什么结论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时间流逝。

下一起案件的发生,正是在我度过这难熬日子的时间里。这个案件的冲击力,远比宫前由希子的死来的大,并且有一种将多数人卷入混乱的预兆。

距离由希子的死,大约过了三周。


第二章

1

我刚踏进学校大门,便意识到了气氛有些非同寻常。

一直空无一车的宾客停车场上,停了两辆警车、两辆陌生的轿车,外加一辆运货车。

除此之外,我还感受到了一个异常。

纵观周围,有很多学生正把目光对着我。尽管立刻就移向了别处,但毋庸置疑,他们的确在朝我看。

我刚想加快脚步向教室走去时,猛然发现校舍的入口处贴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

“高三三班的学生请去音乐室 石部”

怎么一回事——当我在那张纸条前驻足了片刻后,旁边一个女同学说的话传入我的耳畔。

“听说高三三版的教室发生了杀人案!”

“啊?不会吧?”

“真的哦,据说被杀的是御崎老师呢!”

我倒吸口气,把脸转向她们,“喂,那是真的吗?”

不料其中一名女生的脸上立刻露出了怯色,她似乎知道我是何人,吓得向后退了几步,然后转过身迅速向远处快步走去。

等我反映过来,发现身边的同学们都在盯着我看,可能是听到了刚才的对话。然而他们也没等与我对上目光,就纷纷逃窜进了各自的教室。

我跑上楼梯,向音乐室走去。音乐室的门敞开着,里面的熙攘声听得一清二楚。

不过这熙攘声一瞬间就消失了,就在我进门的刹那。简直就像录音机被按下了暂停的按钮,学生们保持着各自的姿势静止在那里。他们的共同点是没一个人朝我看,当然,他们并非是无视我。

“喂,中尾好像被警察叫去了呢!”

一个叫吉田的学生说着,往教室扫视起来,当他意识到站在他身边的是我之后,急忙闭上了嘴。

我来到小个儿的吉田跟前,“中尾为什么会被叫去呢?”

吉田耸耸肩,嘴里还嘟囔着:“因为是中尾第一个发现的呗。”

“发现?发现什么?”

“尸体啊,还用问嘛?”

“御崎的尸体?”

“……嗯”吉田眼珠往上翻,向我瞥了几眼,又低下头。

“她被杀了?”我问他。

“都是这么传的……”

“知道为什么会被杀吗?”

“不知道,我又没有看见。”吉田向外走去。

我的视线又回到其他学生身上,“其他还有见过尸体的人吗?”

大家都把注意力集中在我这儿,但都没有抬头看我。只有一个女生,抬起脑袋望了我一眼。她叫江岛,以成绩优秀与胆大著称。我径直走到她的座位旁。

“你看见尸体了?”我俯视着坐在椅子上的她。

江岛稍作踌躇状,但不一会儿就点点头,“瞄了一眼。”

“情形如何?”

“情形……”江岛不停转着眼珠,最后停在我身上。“恶臭味很浓,一进教室就能闻到。”

“恶臭味?”

“就是便便的味道啦!”从背后传来一个男生的声音。

我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再次俯视着江岛,“是这样么?”

她轻轻点头,“她好像大小便失禁了。”

我不由得皱起脸。由于头脑里加进了与臭味有关的信息,使得教室里发现尸体一事增添了一份现实感。

“尸体是倒在地上的吗?”

“嗯。”

“被杀死的?”

“多半是。”江岛回答,“应该是被勒住脖子致死的,我曾听说这种死法会导致死者失禁,再加上……”

“再加上?”我问。

江岛吁~地吐口气,说道,“御崎老师的脖子上缠着蓝色的丝带,就是我们上体育课时候用的那种。”

“噢,是那玩意儿。”那是长发女生用来把头发扎成马尾辫的东西,犯人是用那东西进行绞杀的啊!

“那人确实是御崎?”

“是的,尽管刚看到她的一刹那我还以为是陌生女人。”

“人死了之后,相貌应该会差别很大。”

“有这个原因,”说着,江岛撸起长发,“她没有像往常一样戴金丝边眼镜,还有穿的衣服也与往常有些不同。”

“她穿了什么衣服?”

“她以前不是一直穿米色的或者淡茶色那种大妈气息很重的衣服么?但今天她穿的是橙色和深棕色的格纹西服,对她而言算是相当靓丽的服装了。”

“嚯,”看来是施了粉黛的状态下被杀的,“为什么会在我们教室被杀呢?”

“这种事……”我怎么会知道,她这句话没有说出口,而是直盯盯地看着我的眼睛。她的目光仿佛在说:原因应该你最清楚啊!

这时,我总算明白过来为什么刚才大家都会那样看着我。如果要列一个有杀死御崎藤江动机之人的名单,头一个应该就是我。

“谢谢。”我向江岛道谢之后,找个空位坐了下来。与此同时,其他学生也有了动静,尽管没人大声喧哗,但交头接耳的声音此起彼伏,却没有人来与我搭话。

此时的我,对于御崎藤江被杀一事还没有什么实感。一方面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身边会发生杀人案件,另一方面死者是御崎藤江,她在这个时间被杀,时机也过于恰到好处了。

她于我所在的教室里被杀这一点,着实引起了我的注意。凶手一定是想嫁祸于我,才选择了这个作案地点。

冥思苦想间,上课铃响了。班主任石部铁青着脸走进了教室,跟在他身后的,是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中尾。他的脸色比起班主任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学号为一号到五号的同学,现在和我一起去三班的教室。十分钟之后,请六号到十号的学生也过来。然后每隔十分钟来五个人。明白了吧?”石部说完,把起立的五名学生带出了房间。

我走到中尾身边,这家伙看见我又开始提心吊胆起来。

“刑警问你什么了?”

“没什么……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

“究竟是什么事,你倒是说说看啊!”

我感到我身边的这些同学们也吞咽了口水竖起耳朵听着我俩的对话,但现在不是注意这事儿的时候。

中尾总算开了金口:“比如发现尸体时的情形,之类的问题。我告诉他们,我看见后很害怕,立刻跑出了教室,所以基本没见到什么。”

“然后呢?”

“关于这个案件有没有想到什么线索……”

“你怎么回答的?”

但中尾把脸冲着斜下方,没有作答,我看着他那雪白的脖子,说道:“你是不是告诉他,因为宫前的事,西原一直对御崎怀恨在心?”

中尾还是不说话。“是不是!”我抓起他的肩膀。

“放开我!”中尾从位置上站起,仿佛在躲开什么肮脏的东西一样。“可这是事实,不是吗?”他噘起嘴,斜视着我。

我真想把手伸向中尾的衣领,后来勉强忍住了。我咬紧牙关,为了平息心情,慢慢点着头。

“是啊,这是事实,我的确恨着御崎。”然后扫视了一圈在场的所有学生,“但这不是我干的。”

我坐了下来,没有一个人作声。

十分钟后,下一个五人组走了出去。而等又一个十分钟过去、另一批人离开的时候,教室里又噪杂了起来。不过离开的同学没有人再回来过,所以人数不断在减少。空气渐渐变得凝重,而温度也慢慢低了下来。

不久便轮到了我。由于我们学校的学号是男女混排的,与我一起走出教室的同学里,男女各两人。

在三班的教室门口,石部和一个从没见过的男人等候着。那男人的脸又大又方,而体型也有着不输于脸的宽度与厚度。

“进了教室之后,请按照里面警官的指示,把自己的课桌和更衣箱检查一遍。如果发现异常,哪怕再小也请告诉警官。”四方脸、警察模样的男人用洪亮的声音说道。

教室里依然残留着恶臭。连同穿制服的警察在内,多名男子似乎时而进行着作业,时而看看我们交头接耳一番。我们几人根据制服警官的指示,检查了我们所持的物品。我的课桌里什么也没放,上锁的更衣箱里也只有几双运动鞋,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看了教室内部的样子,发现不对劲的请告诉我们。”制服警官说道。我随即朝室内环视了一番,但由于平时从没像这样盯着看过,所以根本看不出哪些属于异常,哪些属于寻常。唯一能称得上异常的一点是,在最靠前的窗户下方的地面上画着一个白色的人形。

“咦……”一个名叫伊藤的男生往教室后方并排放置的更衣箱望了一会儿,嘴里嘟哝道。

“怎么啦?”警官问。

“这本辞典不是我的,还有这两本书。”伊藤从自己的更衣箱里,拿出一本很厚的英语辞典和两本参考书。

“等一下!”警官走到教室前方,带进来一个身着西装的男人。他的皮肤同游泳运动员一样呈小麦色,肌肉也紧绷绷的。

“你最后一次开更衣箱是什么时候?”小麦肤色的刑警问。

“昨天放学后。”

“钥匙呢?”

“没上锁。”

“为什么?”

“为什么……”伊藤挠挠脸蛋,“因为太麻烦了,里面几乎是空的。”

这只高度和深度都只有五十厘米的更衣箱,同学们都觉得几乎毫无用处。

“你一直都不锁吗?”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