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程’那间。顺着走廊左拐就到。”
“原来如此,是‘启程’那间啊。”
说着,真琴向菜穗子投来了意味深长的目光,菜穗子这才明白了真琴此举的真意:这是解读暗号的绝好机会,而且真琴恐怕还打算从大厨那里打听一些和两年前那件案子相关的情况。
“没问题吧?就去一会儿。”
中村根本没有觉察到她们两人间这种言语之外的交流,献媚地说道。
既然是为了破解谜团,那也就没办法了。菜穗子不情不愿地回答:“如果只是一会儿的话。”
“就这么定了。”
中村兴冲冲地站起身来。菜穗子扭头看了真琴一眼,只见真琴冲她挤了挤眼睛,以示鼓励。
“启程”的构造与其他房间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惟一不同的,大概就是壁挂上的那些文字了。

  The land was white
The seed was black;
It will take a good scholar
To riddle me that.

  “抱歉。”
菜穗子冲中村说了一句之后,把壁挂给翻了过来。背面上的译文是这样的:

  白色的大地,
黑色的种子,
若想解开谜团,
还得好好学学。

  首先引起菜穗子注意的,就是文中的那句“黑色的种子”了。之前大夫曾经说过,哥哥公一在看《伦敦桥》那首歌时,似乎也曾提到过这句话,当时他说的“黑种子”,指的会不会就是这句歌词?
除此之外,还有另外的一个问题。那就是这间房间的名字了。“启程”这个名字,与这首儿歌之间似乎并没有什么联系。
“这首歌的名字为什么会叫做《启程》呢?”
见菜穗子扭头询问,中村只是轻轻地瞟了一眼那块壁挂,兴味索然地回答了一声“谁知道”。他从登山背包中拿出了一瓶白兰地来,到头来,他的目的还是想把菜穗子她们给灌醉。中村从架子上拿下一只白兰地酒杯来,倒上三分之一的酒,递给菜穗子。之后他自己也端起了酒杯。
“先来干一杯吧。”
“中村先生你们每次来,都是住的这间房间吗?”
菜穗子对想和她碰杯的中村视而不见,问道。
“差不多吧。不过我们也从没有主动提出过这方面的要求。”
“那你应该也很清楚这首歌的意思吧?”
“知道的也不算多。就只是听古川说,他之前似乎在书店里看到些有关的内容。我这人和其他的人不同,对这类事情向来都不大关心的。”
或许是看出对方非得和自己聊聊这话题的缘故,中村也终于认真地看了看那块壁挂。
“其实也没什么太大的意思,就只是个谜语罢了。‘白色的大地,黑色的种子’,关键就在于这两句指的是什么了。答案其实就是印着文字的纸。说来其实也挺无聊的,但以前的确有不少这种单纯的谜语。”
中村似乎希望就此结束这话题,拉过椅子来劝菜穗子落座,无奈之下,菜穗子只得坐下身来,但毕竟她这趟是冲着那块壁挂来的,于是便再次问:“这首歌与‘启程’这名字之间,究竟有些什么关系呢?”中村拉过椅子刚要坐下,听她这么一问,脸上划了一丝颇不耐烦的表情。
“不清楚。”
“真是奇怪,到底是为什么呢?”
“菜穗子小姐,这些事你还是去找经理问吧。听说给房间起名的人是他。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咱们还是聊点儿咱们俩之间的私事吧。”
“嗯,说的也是,真是抱歉。”
听完菜穗子的话,中村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然而在随后的一瞬间里,他抬头望着菜穗子的目光之中便已充满了狼狈。菜穗子在放下酒杯的同时,已经从椅子上站起了身来。
“菜穗子小姐,你怎么……”
“刚才不是说了吗?”菜穗子冲着他微微一笑,“我还是去问经理好了。多有打搅了。”
直到菜穗子关上房门时,中村依旧呆呆地坐在椅子上。当她沿着走廊迈开脚步时,只听门里传出了一声闷响。估计是因为没有勇气把酒杯给砸到门上的缘故,所以就拿起枕头来砸门了。不管怎么说,菜穗子对这种愚蠢的男人都没有半点兴趣。

  虽然脸色看起来不大好,但经理还是在柜台后边热情地回答了菜穗子提出的问题。
“要问‘启程’那间的名字是怎么来的啊?这问题可有些难度啊。”
“您也不知道吗?”
“坦率地说,是这样的。自从那位英国友人把这里转让给我的时候起,那间房间就已经叫这名字了。不过正如你所说的,雕刻在壁挂上的文字与‘启程’这名字之间似乎的确没什么联系。”
“‘启程’这名字应该是经理你给翻译过来的吧?那它的原文……”
“就是‘Start’。本来译作‘出发’也没什么不可以的,但考虑到这是间旅馆的名字,所以就选择了‘启程’这种译法。”
“‘start’……是吗?原来是‘start’啊。”
之前因为中村催个不停,菜穗子连房间上的铭牌都没仔细看。
菜穗子开始默记起那首名为“start”的歌来。歌词很短,所以用不了多久便牢牢记下了。
白色的大地,黑色的种子,若想解开谜团,还得好好学学——
“谜团”这个词,微微地剌激了一下菜穗子的脑海。为什么这首歌会是start呢?
“莫非……”
菜穗子冲口而出。正在忙着冲咖啡的经理似乎没能听清楚她的话,反问了一句“什么”。菜穗子赶忙摇头,连说“没什么。”
莫非,这首歌就是解读暗号的第一步?这就是刚才菜穗子所想到的。“start”这个词的含义,既不是“启程”也不是“出发”,估计译成“开始”还更恰当一些。而且“要想解开谜团,还得好好学学”这两句,也给人一种解读暗号的序章的感觉。
“多谢经理你的款待。”
兴奋异常的她甚至忘了自己还什么都没喝,便脚步匆匆地回到了房间里。此刻她只觉得自己似乎全身都在发烫。
回到房间里,菜穗子锁上房门,找出那份俯瞰图来,再在审视了一番各房间的配置。结果果不出自己所料,菜穗子不禁满意地点了点头。
“开始”的房间——如今她已坚信“start”一词就只有这种译法——除去“伦敦桥与老鹅妈妈”之外,这间房就是最靠边的一间了。更何况,“伦敦桥”那间是与旅馆分离出来的另一栋。
菜穗子想起芝浦夫妇曾经告诉过她,说是公一认为解读暗号的诀窍,就在于按顺序来诵读各间房间的歌词。那就是说,只用由“开始”那间房间起,依照顺序来念下去不就行了吗?那么之后该接的歌是……
当菜穗子的目光落到“圣·保罗”几个字上之时,房间入口的门咔嗒咔嗒地响了起来。是真琴回来了吧?刚一开门,真琴便弯起了拇指和食指,冲着菜穗子比了个OK的手势。
“看你这样子,应该是大有收获吧?”
“你的脸色不也挺好的吗?”
真琴往走廊上瞟了一眼,关上了房门。
“我有话要和你说。”
“那就让你先说好了。”
两人在桌旁面对面地坐了下来。
听菜穗子解释说她推测“启程”本该翻译作“开始”,或许这首歌就是解读暗号的第一步,同时这首歌里也出现了“黑色的种子”的字眼等情况。看着菜穗子写下的“开始”的歌词,真琴也不禁喃喃说了句“这条线倒是不错”。
“问题的关键就在于,这‘黑色的种子’究竟指的是什么了。看来有必要再到大夫他们的那间去走一遭啊。”
“我也是这么想的。”菜穗子也表示赞同。
“真琴你也快点来说你那边的收获吧。你不是也查到不少情况了吗?”
“还行吧。”真琴露齿一笑,从牛仔裤的裤兜里掏出一张纸来,在菜穗子的面前摊了开来。纸上的字迹棱角分明,稍显杂乱,感觉就像是出自男子之手一般。菜穗子知道,这是真琴特有的字迹。
“两年前坠崖而死的那人名叫川崎一夫,在新宿开了一家宝石店,年纪大约五十岁左右。当时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到这家旅馆,半年前的夏天就已经到这里来过一次了。他从石桥上摔下去的时候是到这里之后的第二天夜里,当时警方认为他应该是自己不慎摔落的。”
“其中并没有这次这样的杀人手法吧?”
“事到如今,事情虽然早已无法确认,但我想警方也不至于连杀人手法的痕迹都发现不了。”
“也是。”
“大厨对他的印象似乎是个不爱说话、性格阴郁的人。据说他就几乎没和其他的客人说过话。如今当时的那些客人就只剩下大夫夫妇、芝浦夫妇和江波他们几个,但那时候众人还不是很熟,对案件也并不是很关心。但听大厨说,在他参加了川崎的葬礼后,才从川崎的亲戚朋友们那里听说,其实这件案子背后还存在着些隐情。”
“什么隐情?”
菜穗子记得自己曾听人说过,葬礼这种事,感觉完全就像是故人生前传闻的出血大甩卖。
“在这之前还得先说个重要的前提。”
虽然并非有意卖关子,但真琴还是先慎重地说明了一番。
“大厨平常很少会对人提起这事。也有可能是没人问的缘故,据说他总是极力避免在人前提及此事。你猜猜看,他最近一次是在谁的面前提起此事的呢?”
“猜不到……”
菜穗子思考了一阵。既然真琴这样说,那么这事之中应该也存在有什么意义才对。她抬起头来说:“莫非……是哥哥?”
“答对了。”真琴说,“当时公一也得知了这事,并且对它颇为重视。也就是说,我们现在走上了一条与公一当时几乎相同的路。”
“哥哥他解读暗号和两年前的案件之间也并非全无关系啊。”
“就是这么回事。接下来就再说说那段隐情吧。”
说着,真琴在菜穗子的面前竖起了三根手指。“总共有三点。”
“三点?”
“对,不过大厨平常就只会在人前提起其中的两点。其理由之后再说,我们就先来说下其中的前两点。第一,死者的亲戚朋友都认为那件案子并非事故,而是一场自杀。大伙儿都对此坚信不疑。”
“自杀?有什么根据吗?”
真琴用右手的食指指了指自己的腹部。
“据说川崎生前患有胃癌。当然了,医生说他们从未向患者本人透露过这一点,但他自己却似乎已经有所察觉。”
“所以就自杀了?”
“不过只是猜测罢了。就算患有胃癌,也未必就一起没得治了。”
然而菜穗子却觉得,这或许也是造成他最终自杀的动机之一。
“第二点倒也算不上什么大问题,估计葬礼上这种事也是随处可见,就是外遇的事了。川崎生前是入赘的夫婿,虽说经营着一家宝石店,但实权却在他太太的手里,所以他这社长根本就只是个空衔。据说他甚至连鉴定宝石的真伪都做不好。或许也正是因为这原因,据说结婚后没过多久,他就和其他女人搅到一起,而且还让对方生下了孩子。当时这事让前任社长知道了,把他给狠狠训了一顿,但最后还是给了那女的一笔钱,让他和那女的分了手。但他花心这毛病似乎总也改不了,直到后来也总会和女人勾搭纠缠。虽然他太太一直顾及颜面,隐忍不发,但后来也开始认真考虑起离婚的事来了。”
这样的事倒也并不罕见,菜穗子不由得叹了口气。为何每个男人都会如此呢?
“哥哥他对这种事应该是不会感兴趣的吧?”
菜穗子有些焦躁地说。
“我也有同感。接下来就是第三点隐情了。我先问了一下大厨,当时他是否曾对公一提起过这一点。大厨当时看起来似乎有些不愿提起,但最后他还是老实交待,说是一次在他喝多了之后,曾经在公一的面前提起过。也或许正是因为如此,他才甘愿把这事儿也告诉我们的。不过他再三叮嘱我们,让我们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
“看来似乎还挺重要的啊。”
“或许吧,估计当时最令公一在意的就是这件事了。”
真琴加重了语气,接着又连连舔舐嘴唇,仿佛是在表现拼内心中前兴奋一般。“在川崎到这家旅馆来之前,他已经大致可以算得上是离家出走了。不管是太太还是其他的亲戚,直到他死去之后,才知道他上这里来了。据说当时他们都已经向警方报了案,下达了寻人启事。”
“哦?”
五十岁的大男人居然还会离家出走?这样的事不禁让菜穗子感觉到有些新奇。这种情况下,说是“人间蒸发”或许还更贴切些。
“据那些亲戚朋友说,当时他离家出走的动机,或许就在于自知命不久矣,所以就想干脆开开心心、随心所欲地度过最后这段为数不多的日子好了。记得以前似乎也有过一部这种题材的电影吧?”
菜穗子回想起了黑泽明导演的《活着》。
真琴接着说道。
“只不过,要让自己的余生充实起来,手上就必须得有钱。可是川崎个人的手头上几乎就没什么钱。财产全都是以他太太的名义存下的,为了防止他跑去搞外遇,平常他手上的零花钱也少得可怜。最后,被逼得走投无路的他,终于对自家店里的货物下了手。”
“莫非他带着那些货物逃走了?”
“不是的,店里也有店员盯着货物,他当时带走的,是些做成戒指或项链之前的宝石。也就是拿到珠宝作坊里去打磨加工之前的那种。其中尤以钻石和翡翠居多,据说全部加到一起的价值甚至高达几千万。”
“几千万!?”
菜穗子心想,这世上大概也只有职业棒球的顶尖选手才能拿得到这样高的年薪了。总而言之,这样的数字对自己而言纯粹就只是个天文数字,没有任何的实际感觉。
“也就是说,当时川崎携带着几千万的财产离家出走了,而更重要的问题还在后边。在警方发现他的尸体时,却并未发现任何的钻石或是宝石。”
“难道是被盗了?”
“有这种可能。但就警方调查到的结果来看,却并未发现类似的痕迹。也有可能是在他到这家旅馆来之前遇上了些什么事,总之一切都包裹在迷雾之中。”
“几千万的宝石不知所踪……”
失物的昂贵价格让菜穗子感觉有些无所适从。如果自己手上有这么多钱的话,都能买些什么呢?
“大厨的话大致就是这些了。”
真琴撩起头发,坐回椅子上,结束了她漫长的讲述。
“从我们的推理方针来说,这些事本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当时公一在听过这些事之后,究竟都有何反应。比方说,他的心里都有些什么感受,最关注的又是什么。而这里的提示,就是公一他为何会对暗号如此执着。”
从真琴的语气来看,估计她也早已对这一点有所猜测,而菜穗子也大致能够隐隐猜到。
“公一他大概是认为,当时那价值几千万的宝石,或许就藏在这家旅馆的附近吧。”
“而那些暗号所指示的,就是藏宝石的地方?”
真琴重重地点了点头。
“可当编暗号的人并非川崎,而是这家旅馆原先的主人,也就是那位英国女性啊?宝石又怎么可能会被藏到那里去呢?”
“说到底,这一切也全部只是我的一点推测罢了。”真琴先声明了一句。“川崎当时或许也得知了那些《鹅妈妈之歌》其实是些暗号,并且成功地把它们给解读了出来。自杀之前,他为不知该如何处置身上的那些宝石而感到困扰,于是便想到了把宝石给藏到暗号所指的地方去这个办法。暗号所示的地方藏着宝石,这种事不也挺浪漫的吗?”
菜穗子吃了一惊。其原因并非是真琴的推理太过跳跃,而是因为她居然用了“浪漫”这个词。之前菜穗子一直以为她对这类事物抱持着排斥的态度。而真琴自己也为刚才自己说的话开始害臊起来。
“有什么反对的意见吗?”
菜穗子摇头说:“我赞成你的观点。只是我却搞不明白,哥哥他又是怎样知道暗号所示的地方,就是埋藏宝石的地方的呢?”
“这的确是个问题。”真琴的语气听起来似乎也已经考虑过这层关系了,“说不定当时公一他自己对这一点也并不确信,就只是处在推理的阶段罢了。但就目前的阶段而言,倒也没有必要去考虑这一点。关键的问题在于,公一他为什么想要解读这暗号。”
菜穗子默默地点了点头。只要能够弄清哥哥临死前都在关注什么,对什么事如此倾心,就已经算得上是很大的进展了。
“如果哥哥是为了这事而解读暗号的话,那么他自杀的可能性也就更小了啊。”
菜穗子原本打算用冷静的语调来讲述的,但就连她自己也能感觉到,自己的语调还是禁不住有些激动,而且整个身子也变得燥热起来。
“说得没错。”
就伤佛是看穿了她的内心一般,真琴加重了语气。“公一他不是自杀,而是被人给杀掉的。这一点目前己经可以肯定。”
——被人给杀掉的。
这句话再次贴近了菜穗子的内心。哥哥他是被人给杀掉的。
“凶手为什么要把哥哥他给杀掉呢?”
菜穗子的眼角一阵发热,一缕清泪滑落脸庞。真琴叹了口气,两眼望着菜穗子。

 


第六章 玛丽亚归家之时

1

  听到敲门声,菜穗子还以为是高濑来通知吃饭,打开门一看,才发现门外站着的是一脸紧张表情的江波。
“我一直都挺在意的。”江波说,“之后你们有没有调查过窗户的插销呢?”
江波似乎还在执着于密室。
“查过,只不过进展并不是很顺利。”
“是吗……”
江波稍显失望地低下了头。
“请进屋谈吧。”
菜穗子闪开身子,让江波进屋。江波稍稍犹豫了一下,说了声“打搅了”,走进了屋里。
起居室里,真琴正在盯着旅馆的俯瞰图研究。江波看了一眼散乱地摆在桌上的俯瞰图和歌词,感慨万千地说:“之前原公一先生也经常这样呢。”
菜穗子带着江波刚走进卧室,他便立刻走到窗旁,开始研究起窗锁的构造来了。他似乎一直把这件事当成是最大的重点。
“果然和我那间的一样,也是搭扣式的啊。”
江波手里摆弄着金属扣,喃喃说道。
“我估计用针线什么的大概是没法儿从外边给扣上的。”
不知何时,真琴已经来到了菜穗子的身旁。
“这里天气寒冷,为了不让冷风灌进屋里,窗户上的缝隙全都被堵住了。”
“似乎是的。”
江波似乎已经死了心,站起身来说道:“我只是在想,应该还有这种办法。这办法也是我之前在书里看到的,先把搭扣调到即将下落的状态,用雪给固定住,等凶手离开房间,合上窗户之后,雪团融化,搭扣就会因为其自身的重量而落下……”
“这倒也是个办法。不过搭扣似乎卡得很紧,估计是不会因为重量而下落的吧。”
从真琴的语调来看,这些问题她似乎早已考虑过。或许是为了掩饰害臊,江波搔着头从窗旁走了开来。
“那就是说,当时窗户始终处于锁闭状态吗?这可就有点复杂了啊。你们两位有什么好的办法吗?”
听过真琴的话,江波睁大了眼睛。
“有什么办法可以从门口出去吗?”
“比方说,备用钥匙。”
“的确如此,不过有关这一点的话,警方或许也已经调查过了。”
“我觉得可能性不大。所以我打算考虑一下其他的机械装置之类的。”
“这倒是个好主意。”
江波抱起双臂,赞同地点了点头。“我也再来重新考虑一下好了。如果想到什么好办法的话,我会立刻通知你们的。”
“拜托了。”
菜穗子低下了头。看到菜穗子这副样子,江波语重心长地说:“你哥哥可是个好人,跟我一样,也是一个推理狂热者。我们经常在一起聊天的。别担心,一定能想到些好办法的。”
说完,江波便离开了房间。望着江波拉上的房门,真琴用充满忧郁的声音喃喃念了一句:“密室啊。”菜穗子很清楚她此时的心境。尽管暗号的确令人神往,但这个谜团也同样必须解开。
敲门声再次响起。这一次出现在门外的是高濑。

2

  晚餐后的大厅里,充斥着一种紧迫而压抑的气氛。虽然棋牌游戏一如既往,桌旁坐着大牌的人,大夫和上条也开始往棋盘上放棋子,但谁也无法全身心地投入到自己手上的游戏中去。中村和古川从不参加这类游戏,一早便回到屋里,逃离了这种沉闷的氛围。久留美和高濑也借口说还有工作要做,不知消失到什么地方去了。
大夫太太正在教菜穗子和真琴玩多米诺骨牌。整个大厅之中,就只有太太依旧吵嚷不休,与往日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
“你打算怎么办?”
一边看牌,大厨一边吵嚷着说道。他的目光首先投向了对面的经理,之后立刻又转到柜台旁那两个静静关注着所有人的情形的两人身上。
“什么怎么办?”经理问。声音听起来颇为镇定。
“还用我说吗?”
大厨变得愈发地焦躁起来,“他们怎么会跑到我们这里住宿的?”
经理漠然地打着牌。
“你要不要找每一位住客都问问,他们为什么要在这里住宿?”
“这不挺好的吗?”
江波为两人圆场道,“估计他们还有些事需要调查吧,若是每天都让他们一大早就过来的话,倒也的确挺辛苦的。”
“就是,你就别在意了啦。”
见芝浦也赞同江波的意见,大厨便没有再多说什么。
酿成这场小小争议的两个中心人物——村政警部和年轻的中林刑警对众人的话语充耳不闻,一脸平静地坐在柜台旁抽着烟,菜穗子侧目瞟了两人一眼,看到他们那副面不改色的样子,不由得令她钦佩得五体投地。
“哎呀,又是我赢了呢。”
大夫太太欢天喜地地说。

  十点过,见两名刑警回屋去后,菜穗子和真琴也站起了身来,大夫太太本有些不快,但听菜穗子说她们明天还会去房间里找她,太太也只好就此作罢。
走到“圣·保罗”房间门前,两人相互对望了一眼,之后两人冲着对方点了点头,最后确认了一下,菜穗子便一脸紧张地敲响了房门。虽然菜穗子并不想让住在隔壁的中村他们听到敲门声,可她总觉得敲门声是如此之大,令她心跳不已。
中林刑警打开了房门。平日他的脸上总是长满胡茬,一直从嘴边延伸到耳际,可这时凑近一看,才发现原来他也长着一张娃娃脸。中林睁着他那双圆圆的大眼睛盯着她们看了好一阵,之后才猛然醒悟似的“啊”了一声。
“有什么事吗?”
“我们有点事情想求你们。”
菜穗子冲着屋里张望了一下,说道。只见村政矮胖的身影正朝着中林的身后靠近而来。
“居然主动跑到男人住的房间来,你们可真够积极的啊。”
矮胖男子又开起了他那种无聊的玩笑。
“我们想看看壁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