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都可以,只是想不到合适的地点。听到纱织这么说,中原立即询问纱织的住处。她回答说,在吉祥寺。
“我等一会儿再联系你。”中原挂断了电话,可能在查询店家吧。
纱织抽着烟,等着电话。她不经意地看着烟盒,上面写着“吸烟有害健康——”的警告语。纱织有些生气,她从十多岁的时候就开始抽烟,有时候一天可以抽两包。客人和她接吻时,时常会抱怨她嘴里有烟味,但自己的身体全然没有任何异常,只是觉得脑袋变笨了。如果抽烟会折寿,她希望能早早了结自己的性命。
无味的香烟不一会儿就变成了灰烬,正当她想要再拿出一根的时候,手机响了。是中原打来的。
纱织接起电话,中原提议说6点在吉祥寺站附近的小酒馆见面。那家店纱织也知道。
“我知道了。”说完,她挂上了电话。
那家店在住商大楼的2楼,告诉入口的女店员中原的名字以后,她立刻被带进了包厢,一名穿着西装的男子已经等在那里了。她体型很瘦,脸也很窄,一头精干的短发。对哦,就是他。纱织可算是想起来了。
纱织进入包厢,中原站起来说:“百忙之中还让您过来,真是不好意思。”
“没关系。”纱织简短回答。因为中原站着,所以纱织自己也不能坐下。中原似乎是发觉了这一点,“啊,快请坐。”然后自己坐了下来。纱织在他对面的位置上就座。
“哪个,要喝什么了。一般来这种地方,都是点生啤的吧。”中原问。
“啊…那就生啤好了。”
“好的。”
中原按了手边的服务按钮,女店员很快进来,他点了生啤和毛豆。
店员离开以后,他问纱织说:“你有和小叶子一起喝过酒吗?”
“不,没喝过…”
“是吗?她酒量可是不错的。”
中原或许在营造一种轻松的环境吧,但是纱织仍然紧张到全身僵硬。和审判有关的事情到底是什么呢?
“请问,我可以抽烟吗?”她看着烟灰缸问。
“啊,当然了,您请便。”
纱织点烟的时候,生啤和毛豆端了上来。
中原和了一口啤酒,用手背抹了抹嘴,开始一年严肃地看着她:“你和小叶子说了些什么?”
“什么…谈话的内容,你看看杂志不就知道了吗?”
“关于偷窃的事情?”
“对。”她点点头,低头吐着烟。
“除此之外,还说了什么?”
纱织在烟灰缸里弹了弹烟灰,另一只手拿起杯子。
“说了很多,比如说兴趣爱好之类的。”
“原来如此。你的爱好是什么?”
“看电影…吧。”
“是吗,你是从以前开始就喜欢电影吗?”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不,我只是想你以前在老家的时候,是和谁一起去看电影的呢?和你朋友吗?”
“…老家?”
“是的,我听日山小姐说,你是在富士宫出生长大的。”
纱织没有理解现在谈话的方向,但又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她喝了口啤酒,然后想要抽烟,才发现那支烟已经快烧到过滤嘴的地方了。她赶忙在烟灰缸里熄灭了烟蒂。
“你有没有告诉过小叶子你在富士宫时候的事情?”
中原双眼发光,纱织知道,重点要来了。
“不太记得了,或许聊到过吧,但记不清楚了。”
“是吗?”中原偏着头,“我觉得这不可能啊。”
“为什么?”
“小叶子是为了采访关于偷窃癖事情,才认识你的吧。当然就会想要知道你为什么会有这种癖好,既然这样,那自然就会说到你的过去吧。根据报道,你在十多岁的时候曾经自杀未遂,也就是说,在来东京之前,应该发生过对你而言很重大的事情。”
听到中原的提问,纱织后悔不已。自己不应该来这里,不应该来见他。
“井口小姐,”中原身体前倾,“能不能告诉我,你和小叶子都说了什么?”
“没…什么都没聊。”
“不可能的。可不可以请你坦诚地告诉我?”
纱织停住了伸向香烟的手,把烟盒放进包里站了起来。“我先回去了。”
“在电话中我也说过了。”中原说:“如果你不想说,我只能去警察局,吧我在富士宫说查到的一切都告诉警察,这样对你来说也无所谓吗?”
走向门口的纱织停了下来,回头看着中原说:“你去了富士宫吗?”
“去了。去了你老家附近,也见过了几个你的老同学,幸好很多人还留在那里,真是帮了大忙了。”
纱织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请先坐下来把。啤酒还没有喝完呢。”
要是就这样逃走,是无法解决问题的。纱织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富士宫第五中学,”中原好似在宣告一般地说:“是你的母校吧?”
“是啊。”
中原点了点头。
“和那位先生所说的一模一样。学校的名字是他告诉我的。你知道这个人是谁吗?”
纱织没有回答,他接着说:“是仁科史也。”她仍旧沉默。中原说:“你果然是一点儿都不惊讶,对你来说,这个名字并没有出乎你的意料。”
“我完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是吗?但是你的同学却记得特别清楚。你和比你大一年级的学长仁科史也在交往。”
纱织的心跳顿时加速。
是哪个同学?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和史也交往的事情,但曾经有几个同学在街上看到过,后来还跑来问她。
“小叶子透过采访认识了你,不久之后,就在路上被人杀害,凶手是你前男友的岳父。我认为这不是偶然,不,不仅仅是我,任何人听了之后都会觉得很奇怪的。所以,井口小姐,如果你知道什么的话,可不可以请你告诉我?”
“我什么都…”她想抽出一支烟来,但却掉在了地上。她慌忙地想要将起来,但手指发抖,根本拿不起来。好不容易将起来了,她回答说:“我什么都不知道。”她的声音也在颤抖。
“那我可以告诉警方吧?他们听了我的话以后,绝对不可能坐视不管的。警察在调查的时候,恐怕就不会这么轻松了。”
纱织没有回答,想给叼在嘴里的烟点上火,但却因为手抖,无法打开打火机。只要一紧张,手就会发抖,这也是她无法成为美容师的原因。
“井口小姐,”中原叫了她一声:“在树海发生了什么?”
“啊?”她不禁抬起头,却和中原四目相对,她立刻低下了头。
“我听日山小姐说,你家里放着树海的照片,小叶子也拍了树海的照片。我必须告诉警察这件事,这样也可以吗?”
火终于点着了,她连着抽了好几口,但却感受不到任何味道。夹着香烟的手微微发抖。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小叶子遇害的消息?”中原的话峰突然一转,“听日山小姐说,在案发之间,曾接到过你的电话,你说你看新闻才知道了时间。你是什么时候,从哪里听说的?”
“应该是…在事件发生的那天后。”
“新闻中说,一名叫滨冈小夜子的的女性惨遭杀害吗?”
“是的,我听到了以后还吓了一跳。”
“那就太奇怪了。”中原歪着头说:“我问过小夜子的父母,没有任何人是看到新闻之后才打电话向他们询问情况的。我觉得这很不对劲儿,所以就在网上查查当时的报道。结果报道上只是提到有人发现一名女子倒在血泊中,被送往医院后确认死亡而已。根本没有提到姓名。在送往医院的途中应该还不知道她的身份。因为她的驾照和手机等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都被抢走了。警察应该是在调查了附近的居民之后,才查出了她的身份,但并没有向外界公布。刑警找到我之前,我也完全不知道这件事情,小夜子的父母也是一样。所以我才觉得奇怪,为什么你看到的新闻中出现了小夜子的名字。”
纱织再度想要逃离这里,差一点就对他说:“你想报警那就去啊!”但是一想到被可怕的警察团团包围,被追根究底地询问,就不由得觉得害怕。
“井口小姐,现在这样,我觉得有些愧对于小夜子。”他的语气十分沉重:“也许你已经知道,我和她曾经有过十分不堪的经历,我们也因此而离了婚。在那以后,我一直在逃避那些痛苦的回忆。但小夜子不一样,她没有逃避,而且还勇敢直面一切,为了避免相同的惨剧而努力。我认为这起事件也是因为她的奋斗而发生的,所以,不管怎样我都要知道事情的真相,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井口小姐,算我求求你,我想你保证,即使你所隐瞒的是违法行为,我也绝对不会去报警,也不会告诉第三人。所以,可不可以请你告诉我?真的拜托了!”他双手放在桌上,深深低下了头。
看到他这副样子,纱织只觉得坐立难安。她从滨冈小夜子哪里听说了,这个男人曾经经历了多大的痛苦。如今,面对小夜子的惨死,他想要知道真相也是当然的。
她的耳边响起了小夜子的话。
“我可能没有能力去做什么,也没有那个自信去拯救你。但是如果你在寻找答案,我的经历或许会对你有所帮助,帮助你一起找到答案,可不可以就这样告诉我呢?”
如果自己没有被这番话打动的话,眼前的这个男人或许也不会这么痛苦。自己果然是罪孽深重啊,就应该早早从这个世上消失才对——纱织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不禁这样想到。
第十七章
由美的公司位于饭田桥,是一幢矗立在目白大道旁的高层大楼。这栋楼虽然有四部电梯,但永远都挤满了人,每次都要等很久才能来。好不容易挤进去,也会在好多个楼层停留,这样每次又要花很长时间才能到达想去的楼层。下班时间这种状况更是严重,电梯你全是准备回家的员工。
现在就是这样的下班时间。要是选其他时间就好了,由美忍不住在拥挤的电梯里想道。
终于到了一楼,由美简直就是就像是被人潮冲出来一样走出电梯,但之后和那群想回家的人走向不同的方向。他们都要去员工出口,但由美要去正面的大门。
在天花板巨高的宏伟大厅里,摆放着几张沙发,史也就坐在那儿。他虽然穿着西装,但是没有系领带。看到由美以后,他轻轻挥了挥手。
由美在史也的对面坐了下来,史也说:“不好意思,突然把你叫出来。”他的表情极其犹豫。
差不多三十分钟前,由美接到史也的电话,说他有要紧的事情对由美说,问可不可以等一下去她公司找她。这还是他第一次来由美的公司。
“我这一阵子都很闲的,但正好今天要加班,如果你能晚来一会儿的话,我们可以去外面一边喝咖啡一边聊啊。”
“不,不巧我没那么多时间。今天晚上有人会来找我,我必须在七点之前回家才行。”史也看着表说。
“是吗?是我认识的人吗?”
“不,是你完全不认识的人。”
“哦,”既然自己不认识,由美就彻底失去了兴趣。“你找我有什么事?”
“嗯。”史也双眼下垂。她果然没有精神啊。
“真是抱歉,给你添了那么多麻烦。”史也小声地说。
由美叹了一口气,然后摸了摸自己的头。“既然这样,你就实话实说啊。”史也抬起头,由美紧盯着史也的双眼说:“你有事情瞒着我,对吧?”
他抿着嘴,眨着眼睛,点了点头。
“所以呢,你今天是来把话说清楚的吗?”
“不,”史也摇了摇头,“这事儿说来话长,而且也不是在这种地方能说的事儿。”说着,他从上衣口袋里面拿出了一个信封。“等会儿,你看一下这封信。”
由美接过来,发现这信封比她想象的还要厚重,里面应该有好多张信纸。
“现在看不行吗?”
“最好不要。你等之后没人的时候再看。”
“为什么啊…”
由美低头看着信封,上面写着“致由美”。她的心中升起一种不详的预感,里面写的显然不是什么能让人开心的事。
“你现在就没话对我说了吗?”
史也用力做了个深呼吸,然后直视着她。
“我只想说一点。希望你不要责备花惠,她没有任何过错。”
“但是…”
“你们猜想的没错,阿翔不是我的孩子,但花惠没有骗我。我认识她的时候,就知道她已经怀孕了。”
“你已经喜欢她到了连这种事情都无所谓的地步了吗?”
他的表情瞬间缓和了下来。
“虽然我也想直接这么承认,但很遗憾,事情不光是这样。你要是看了信,就能知道其中的缘由了。”
“信上有写?”
“虽然不是那么详细,但是你应该可以猜到。”
由美紧紧握着信封,她完全无法想象信里的内容。
“由美,”史也说:“还请拜托你帮我照顾大家。花惠,阿翔,还有妈妈。我只能拜托你了。”说着,他对着由美深鞠一躬。
由美睁大了眼睛,看着哥哥。
“什么?这是什么意思?拜托我?哥哥,你要出远门吗?”
史也尴尬地移开视线,然后再度看着她。
“是啊,应该会的吧。”
“要去哪儿?你说清楚啊!”
史也没有回答,只是看了看手表之后就站了起来。“哥哥!”由美叫了一声,她知道周围的人都在看着自己,但她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你要保重。”说完这句话,史也大步迈开了脚步。
“等等…你等一下啊。”由美赶忙醉了上去,在大门前抓住了哥哥的手臂。“你怎么能这样?快把话说清楚。”
话说了一半,由美停了下来。因为她看到了哥哥的眼神。双眼充血,眼含泪光。
“由美,真的对不起。”
“哥哥…”
史也甩开由美的手,缓缓点了点头,然后再度向前走去。
望着哥哥离开的背影,由美突然回想起了遥远的记忆。
那时候,由美还是小学生。
那是一个寒冷的早晨。哥哥悄悄跑出家门,他没穿校服,背了一个包。由美透过窗户,看着哥哥离开。
等哥哥回来已经是晚上了,一看到他,她就立刻觉得哥哥变了一个人。
曾经开朗、善良又温柔的哥哥在那天之后就完全变了一个人。或许别人没有发现,但由美很清楚,只不过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因为她下意识地觉得,这件事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由美看着信,她想这信上肯定写了那天发生的事情。
第十八章
下了电车后,中原看了看时间,离七点还有一会儿。
出了车站,他缓缓走在街上,欣赏周围的景色。这是他第一次来柿木坂,街道两旁有不少精致的房子,而且估计是这一片没有收到过空袭的关系,所以还有几栋颇有历史感的房子夹杂在其中。这一带绿意盎然,除了小道旁的树木意外,许多人家的庭院里的树也都是枝繁叶茂。
仁科史也的家位于街道的最深处,是一栋白色为主的房子,大门的铁门上雕刻着几何图案,透过门可以看到通往玄关的楼梯。
中原抬头看了看房子,用力做了个深呼吸,然后按响了门铃,可以隐约地听到从屋内传来的电铃声。
随着玄关的门被打开,身着黑色衬衫的仁科史也出现了。他对中原鞠了一躬,说了声“请进”。
中原打开铁门,走了进去。他在楼梯上与史也面对面。
“前几天真的非常感谢。这次又提出这么过分的要求,真是非常抱歉。”
“您这是哪里的话。”仁科微微摇头说,然后又伸出右手将中原引向屋内。中原说了声“打扰了”,然后进入了房子。
仁科的太太站在门内。中原从他们寄给小叶子父母的信中得知,她叫花惠。
“欢迎欢迎,请快进来。”她努力地保持微笑,但表情依旧十分僵硬。她的年纪应该比仁科稍微小一些,和昨天见到的井口纱织相比,她给人很朴素的感觉。
“突然上门打扰,真是非常抱歉。”
沿着走廊为屋内走,立刻被带到左边的房间。茶几旁边放着藤椅。通过玻璃窗,可以看得到外面不大的院子,院内还有一辆三轮车。
“你们有一个孩子吧。”
“是的,我们有一个儿子。今年4岁了,调皮得让人头痛。”仁科回答。
“现在他在哪儿?”
“送去托儿所了。如果有小孩在家里乱跑,恐怕就没办法好好说话了。您请坐。”仁科请他坐下来。
“谢谢。”中原坐下来后,仁科坐在了他的对面。
中原将室内打量了一番。书架上放着几本实用书籍和小说,还有一些图画书。柜子上放着漂亮的花瓶和玩具机器人。
这是一个很普通的家庭,中原想。仁科史也和井口纱织不太一样,他在经历了漫长的岁月后,建立了一个十分普通的家庭。
“你们住在这儿多久了?”
“差不多三年了吧。”
“这房子真不错。”
“谢谢。当时买了二手房,稍微装修了一下。虽然想买再大一点儿的房子,但是手头预算有限。”
“不不。您怎么年轻就能买房子,真是很了不起。”
“是这样吗?”仁科稍微偏着头说。
不难想象,现在仁科史也的内心充满了焦躁和不安。之前中原和他在饭店的咖啡厅见面的时候,史也就应该察觉到中原已经掌握了和事件有关的重要信息。既然中原提出有重要的事情希望面谈,那么他自然会担心对方到底已经掌握到了何种程度。
中原想要开口时,响起了一阵。“请进。”仁科应声,门打开了。花惠走了进来,手中的托盘上放着咖啡杯,咖啡的香味飘了进来。
在把咖啡放在中原面前的时候,中原注意到花惠的手微微发抖。“谢谢。”中原小声地说。
她把咖啡放在丈夫的面前,然后冲着中原行了一个礼后,走出了房间。中原稍稍松了口气,他觉得如果花惠不在场的话,会比较容易开口。
加了牛奶之后,中原喝了一口。他看着仁科的脸说:“我可以进入正题了吗?”
仁科端正坐姿,挺直脊背说:“好的。”
中原从文件包里拿出一本杂志,上面还贴着粉红色的便签纸。他把杂志放在茶几上说:“请您打开贴了便条的那一页。”
仁科有些惊讶地拿起杂志,打开了那一夜之后,他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偷窃癖…吗?这个怎么了吗?”
“这是小夜子…滨冈小夜子生前最后的一篇报道。”
仁科瞪大了眼睛,然后一言不发地开始看了起来。他的表情越加严肃,似乎是知道了中原的用意。
看完之后,他抬起头,整个人似乎在放空一般。
“如何?”中原问。
仁科没有说话,他垂着眼睛。中原可以感受到他内心的纠结。
“这篇报道中介绍了四名患有偷窃癖的女子,”中原说:“其中有一位您认识,而且很久之前,曾和你关系亲密。你知道是哪一位吗?”
仁科抱着胳膊,紧紧闭着眼睛。他似乎在冥想,又好像是内心在翻江倒海。中原决定等等他,因为他猜想眼前这个男人应该已经下定决心。
仁科终于睁开了眼睛,双手放在腿上,重重地吐了一口气。
“第四名女子吗?”
“是的,她觉得自己没有资格继续活在世上。你竟然一眼就看出来了。”
仁科咽了咽口水,中原看着他说:“她是…井口纱织小姐。”
仁科并没有显出慌乱的神情。“对,你们见过了吗?”
“昨天见过。起初她不愿意说实话,但我说,只要她肯告诉我一切,我就不会去主动找警方。这样,她才终于开了口。”
“是吗?她肯定十分痛苦。”
“而是一年来,她一直痛苦地生活着。她说她从来没有感觉到轻松,也从没有发自内心地笑过一次。”
仁科低着头,紧紧抿着嘴唇。皱着眉头的脸上全是痛苦。
中原拿回了杂志。
“她对小夜子也没有立刻就敞开心胸。但听了小夜子说自己的女儿年幼遇害,之后每天都很痛苦的事情以后,她觉得继续隐瞒是一种折磨,于是决定只告诉小夜子一个人。”
仁科皱着眉头,点了点头说:“不好意思。”他起身把和隔壁房间之间的门拉开了。
“我希望你也一起来听。”仁科对着隔壁房间说,之后回头看了看中原问道:“可以的吧?”
隔壁好像是餐厅,花惠就在那里。既然只是隔了一扇门,那么她应该已经都听到了。
花惠带着一脸歉意走了进来。仁科坐下后,花惠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您听到我们之间的对话了吗?”中原问。
“听到了。”她轻声回话,面色铁青。
“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对您来说,也会是很难接受的内容。”
没想到仁科在一旁插嘴说:“不会,内人已经知道了。”
“您自己告诉她的吗?”
“不,我需要向您解释一下这其中的来龙去脉。”
“是吗?知道了您太太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我的心中稍稍轻松了一些。老实讲,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才好,正觉得很困扰呢。”
“您从她…从纱织口中得知的时候,想必非常惊讶吧?”
“对,”中原看着仁科的双眼说:“我一时难以相信。”
“我想也是。”仁科也回看着他说:“我现在明确地告诉您,或许那其中有些误会或记忆错误的地方,但纱织对您讲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所以,你们…”
“对,”仁科点了点头,目光坚定:“我和纱织都是杀人凶手。”
花惠用力地垂下头,泪水随之决堤。
第十九章
等纱织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正注视着螃蟹罐头。螃蟹的图案十分鲜艳,她摇了摇头,立刻转身离开。她根本就不喜欢螃蟹。
她突然发现,大概是因为天气并不冷,但自己却穿着长袖衣服的关系,而且这衣服的袖口很宽,这种款式的衣服是最适合偷窃的了。她把一只手申请货架的最里面,迅速把一个罐头放进袖子内侧,然后又拿了一只罐头。准备把罐头放进购物篮里时,还假装犹豫一下,再返回货架。这样,即便是保安看见,也不会察觉到其实袖子里藏了另一个罐头。她用这种方法偷了很多东西,就算是在大型的化妆品店也是屡试不爽,以前她从来没有买过口红。
她走向盒饭和熟食区。这里顾客很多,所以几乎没法偷窃,所以心情也不会起伏。每个地方都应该加强警备才对啊。她的脑海中出现了和自己行为相矛盾的想法。
她盯着食物看了几分钟,完全没有任何想要买的东西。她不想付钱买东西吃。今天只是看到天色渐暗,不知觉地出了门,但其实根本没有食欲。
纱织把空的购物篮放了回去,离开了超市。每次走出去的时候,她总是感觉到非常不安。虽然没偷什么,但总是很担心会被保安叫住。
买完菜的家庭主妇都要匆忙回家,虽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烦恼,但回到家的时候,等待她们的肯定都是温暖的氛围。那是和自己完全无关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