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贵美子点了点头,“我也不知为什么,之前还一直觉得那是条挺不错的看门狗,可一到紧要关头就不见了的话,那可还真是白养了呢。”

  当她母亲感慨的时候,叶月一直凝视着母亲。

  “妈妈,你不觉得挺奇怪的吗?”她问。

  “怎么?哪里怪了?”

  “先是狗突然不见了,然后碰巧就有小偷闯进了她家,哪有这么巧的事?”

  “那你觉得是怎么回事呢?”

  “还用说吗?肯定是凶手把那条狗给弄走了。”

  “把狗给弄走了?”

  “嗯。”

  “为什么?”

  “不是说了吗——”

  叶月正要说“我正在思考这个问题”,却又咽了回去。因为,垂挂在她手上的水晶坠子摆动起来了。

  5.

  案发之后已经过去了三天时间,搜查依旧没有丝毫进展,而真濑贵美子最为可疑的这一状况也依旧没变。据调查,她身负数百万日元的债务,全是她已故的丈夫留给她的负数遗产。但只要把那些金条变卖掉,就能轻而易举地把债都还清了。

  然而警方却并未发现任何足以验证她的嫌疑的证据,搜查员们的脸上也渐渐露出了焦虑的神色。

  “阳光高冈”集体住宅205号的房门并没有上锁,脱鞋处也只放着一双鞋子。走进屋里,只见岸谷正一脸疲倦地坐着,领带松开了,衬衫袖口卷得高高的。

  “这是买来犒劳你的。”薰说着把便利店的塑料袋往地上一放。

  “哦,谢啦。”

  “真濑贵美子上班去了吧?”

  “嗯,牧村已经跟去了。真是帮了我大忙了。对方毕竟是个保险推销员,要跟踪她可是能累死人的。”

  “她女儿在屋里?”

  “好像是的。现在正在放春假,估计还在睡觉吧。”

  假设真濑贵美子就是凶手,那么最大的谜团就是她把偷来的金条藏到了哪这个问题。除了家里,她能够存放那些金条的地方就只有工作单位了,警方也已经在那边展开搜查了。

  搜查员们一致认为,如果她把东西临时藏到投币式寄包箱之类不会引人注目的地方,估计是藏不了太长时间的。因为如果老这么拖着的话,就很可能会被人发现。至少她必须时不时地跑去看一眼。

  话虽如此,在目前这种情况下,即便贵美子正是凶手,估计她本人也是不会有任何行动的。大部分人的意见认为,假如需要到藏匿金条的地方确认金条是否安全无恙的话,由她女儿叶月出面的可能性要更高一些。

  “听说了没,真濑贵美子好像有一个相好的男人。”岸谷一边撕着塑料袋里的饭团上的保鲜膜,一边说道。

  “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一点还没有查清,只是听邻居说看到那男的到她家来过好几趟,看上去像是个工薪族——”岸谷说着站起来,看着窗外。

  真濑母女俩住的那间公寓的门开了,叶月从屋里走了出来,身上是牛仔外套配牛仔裤。只见她一边下楼,还一边朝四下里张望。

  “我去吧。”薰背起包,站起身来。

  “她们见过你,你注意点。”

  “我知道。”

  薰快步走出了房间。但就在准备走上大路的时候,她又连忙躲回了公寓背后,因为她看到真濑叶月在路旁蹲了下来

  她躲在遮蔽物后窥伺情形,就见叶月没过多久便站起身来,步脚匆匆地走开了。薰赶忙跟了上去。

  叶月接下来的行动实在令人费解。只见她往前走上几十米就突然站住,蹲下身来,稍过一会儿又再次迈步向前。她每回蹲下来的时候都似乎做了些什么事,但薰距离她太远,无法看清。

  就这样过了将近一个小时,不知不觉间,两人来到了一处极为僻静的地方。周围没有民宅,只有一些用途不明的小屋和仓库。高速公路就在头顶上方,路边堆着许多非法丢弃的家用电器一类。

  叶月的脚步慢了下来,她的目光停在那些废弃物上。

  突然,她停住了。随后她缓缓向那些废弃物走去。但紧接着,她突然大步往后退。最后,她捂住了嘴,就如同被冻住了一样站定不动了。

  薰感到不知所措。叶月似乎发现了什么。她可以等叶月离开之后再去察看那是什么的,但她却加快了脚步,她朝着叶月跑了过去。

  叶月似乎察觉到了脚步声,转头看过来看到薰,她睁大了眼睛,朝着相反方向拔腿就跑。

  “等一下。”

  听到薰的叫声,叶月停下了脚步。确定她站住了之后,薰朝她之前盯着的地方望去,只见那里扔着些电视机和录像机。自打实施了《家电回收法》之后,这类在郊区非法丢弃的行为就一直有增无减。

  薰看到一台坏掉的洗衣机,刚要走近过去,就听叶月叫道:“别看那边!”

  薰扭头望着她,只见她的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头。

  “你还是别看的好……”

  “没事的。”薰冲她点点头,走近了洗衣机。那是台开着盖子的滚桶式洗衣机。

  里面有东西。乍看之下,她还以为是条脏毛毯之类的东西,然而在她看到那东西上不光布满湿漉漉的液体,而且还有闪出令人发毛的寒光的黑毛之时,薰就能确定那是什么东西了。再仔细一看,那东西上边还有个颈圈一样的东西。薰掏出手机,一边忍受着从洗衣机里散发出来的恶臭,一边拨通了草薙的电话。

  草薙带着野平加世子的儿子和鉴证科科员们一道来到了现场。看到那具被人扔进洗衣机的狗尸后,野平就断定说正是小黑。

  “之前你们带狗到这附近散过步吗?”

  听了草薙的问题,野平摇了摇头:“没来过,散步路线的方向完全相反。”

  草薙点点头,走到薰身边问她:“找那小姑娘问过话了没有?”

  “问过了……”薰有些支支吾吾,“但是没怎么听明白。”

  “什么?怎么回事?”

  薰把草薙带到了真濑叶月面前,叶月在巡逻车里蜷缩成一团。

  “能让我们再看看你刚才的那东西吗?”薰问她。

  叶月略带犹豫地把手伸进牛仔外套的衣兜,从里面掏出了一条一端挂着颗水晶的链子来。

  “这是什么?”草薙问道。

  叶月一言不发。无奈之下,薰只得开口解释道:“说是一颗能够告诉她真相的坠子。还说之前她就是向这颗坠子询问了失踪的狗的去向,才一路走到这里来的。”

  6.

  敲响房门后,传出一声冷淡的“请进”。薰说了声“打搅”, 打开了房门。但因为屋里漆黑一片所以她并没有立刻进屋。

  “抱歉,能麻烦你快点把门给关起来吗?一旦漏光就不好观测了。”汤川的声音从靠里的地方响起。

  “啊,对不起。”薰说着关上房门,一边定睛查看前路一边缓步前进。

  汤川穿着白大褂站在工作台旁,工作台上浮现着白色的物体。这些物体并非放在工作台上,而是确确实实地漂浮在空中,而且还散发着光芒。是一群白色的小点。

  汤川似乎操作了一下装置,紧接着,那些漂浮在空中的物体便开始改变形状了。不久之后,它们形成了薰似曾相识的东西。薰不禁“啊”了一声。

  “你看像什么?”汤川问道。

  薰咽了咽口水,开口说道:“校徽,像帝都大学的校徽。”

  “好,既然连事先一无所知的你也觉得像,那就没问题了。”

  接着汤川又按了几下装置的开关,原来漂浮在空中的文字接着又变成了两个圆圈,相互交叠在一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东西怎么会浮在半空中的?”

  “与其说是浮在空中,不如说是在空间里排列出图形和文字来得更贴切些。空气不是由氧和氮构成的吗?我这是通过镭射光使这些分子带电,再使用高性能脉冲镭射,使它们在一秒钟内产生出近千个光点,然后就只需让它们排列成自己想要的组合就行了。”

  薰半张着嘴呆呆地望着空中的图形。尽管她对汤川的解释半懂不懂,但对这技术的先进性还是十分明白的。

  “此前的影响技术必须要有承载画面的显示器或者荧光屏,但这种方式就不再需要那些东西了。这种技术能在任何空间描绘出影像来。或许将来它还会被应用到立体电视上。”

  “真是够厉害的发明啊。”

  “很遗憾,这不是我的发明。我们研究室不过是尝试着再现了一下这项目前正在逐步成型的技术罢了。”

  “老师您也会去模仿别人吗?”

  “你可别小看了模仿。先是模仿,然后再从模仿中踏出属于自己的一步,这就是研究的理论。”汤川切断了装置的电源,按下了墙上的开关,“好了,接下来就听听你有什么事要说吧。记得是和探矿术有关的吧?”

  “是的。抱歉,在您百忙之中还来打搅您。”

  “没什么。老实说,我对这事也有点兴趣。总而言之,我还是先来冲点咖啡吧。”汤川说着脱下白大褂,走到了水池旁。

  坐在椅子上啜了一口速溶咖啡之后,汤川长长地舒了口气。接着他左右甩了甩头,像是要舒缓一下肩膀的酸痛,然后用空着的那只手扶了扶眼镜:“也就是说,那个初中女生希望能想点办法替她母亲洗清嫌疑,于是她想到了去找那条失踪的狗。她是认为只要找到那条狗,就能查明真凶究竟是谁。”

  薰点了点头:“因为狗不见了是本案中的一个大迷团,所以她这样想也能够理解,可没想到她竟然还真的找到了……”

  “你说是用了坠子?具体是怎么做的?”

  “就像我在电话里和您说的一样,是一条挂着一颗水晶的链子。她用手指挑起住链子,然后问问题。要找到那条狗,该往哪里走好?是左是右,或者是南是北?就是这样。坠子就会回答她是或者否。”

  “你说你当时也看到她那样做了?”

  “看到了。每次走到岔路口,她就会蹲下来做些什么,可我连做梦都没想到她竟然是在向坠子请教。”

  汤川把马克杯放到了工作台上,说:“这确实是探矿术啊。一般用的是两根弯曲成L形,叫做‘探矿棒’的金属棒,但我也听说过用钟摆的方法。”

  薰不解地侧着头问道:“那么这个从科学上又是怎么来解释呢?我之前上网查过,还是不太明白。挖井的时候确实是用得着,对吧?我看也是文章将其称为‘伪科学’,可又看到一些报道说某家自来水公司利用探矿术来查探废弃的破旧水管。”

  汤川苦笑道:“因为探矿术也和其他超能力一样,是个无法反证的问题啊。”

  “什么意思?”

  “科学家们从古到今从未停止过对探矿术进行求证的实验。毋需惊讶,进入二十一世纪之后,也有人做过这方面的实验。从结论上来说,还从未有过证实了探矿术效果的例子。虽然全都是些寻找地下埋藏物或者从几只箱子中找出放有东西的一只之类的简单实验,但却从来没能留下几率以外的结果。简而言之,其结果与没有探矿术胡猜一气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这么说,说到底就是一种蒙人的东西啊。”

  “——无法断言,就是这种问题的难点。不能因为在特定的实验中无法显示有效差异,就全盘否定探矿术。因为有可能是实验方法不对,同时也存在探矿师本身能力不足或者根本就是骗子的可能性。而这也是所谓的无法反证了。”

  “从汤川老师您刚才这些话来看,您个人并不相信,是吧?”

  听到薰的话,物理学家一脸不快地皱起了眉:“‘并不相信’这种说法挺让人意外的啊。就我个人而言,只要是在公正的条件下得出的实验结果,不管再如何匪夷所思,我都做好了相信它的准备。但目前既然并没有出现这类结果,我是不能妄加评论。”

  “那么您认为这次的案例又如何呢?真濑叶月可确实是用探矿术发现了狗的尸体呀。”

  汤川盯着薰的脸说道:“你自己又是怎么看的呢?你相信那女孩所说的话吗?”

  “这个嘛……我还没弄懂,也不知道到底该不该相信。毕竟我是亲眼所见,所以也很希望它是真实的,但同时又有些怀疑:这话事真的有可能吗?”

  “发现了那条狗的尸体,有没有给侦查带来什么影响呢?”

  “若干……不,应该说是带来了很大的影响才对。”

  检查狗的尸体,从其体内检测出了有毒物质。是一种农药,像是掺在狗食里。

  “从体内发现了毒药啊。既然如此,就与杀人案脱不了干系了。比较合理的想法应该是认为毒狗和处理狗尸的人就是杀死老太太的凶手。那条狗的体重是多少?”

  “大约十二公斤。”

  “记得你说过,被盗的金子有十公斤,对吧?合起来总共二十二公斤。如果要让一个寻常女性来搬运的话,估计得有辆推车才行。”

  “您说得没错。而且就算能把十公斤的金子藏到包里带走,可一条二十二公斤的甲斐犬是塞不进包里的。还是认为凶手开了车来比较合理。”

  “那个推销保险的女人有车吗?”

  “没有。我们也到租车行去问过了,目前还没有发现她曾经租过车的记录。”

  “原来如此。看来你们确实因为狗尸的发现而给弄得焦头烂额啊。”汤川笑嘻嘻地说道,“话说回来,凶手他为什么要把狗尸给藏起来呢?”

  “这一点还不清楚。目前能想到的,就只有怕从狗尸上检测出毒药的可能了……”

  “你的意思是说,凶手怕留下物证?既然如此,那他从一开始就别用什么毒药不就行了吗?”汤川自言自语似的喃喃说完,扭头看着薰问,“我问你,那个女孩发现了如此重要的证物,警方又打算如何看待她的供述呢?”

  “目前还没有定论,上司们也在为这事发愁。嫌疑人的女儿用探矿术发现了狗的尸体——他们不能就这样写进报告里。”

  汤川轻轻摇了摇身子,说:“你说的那些上司当中,恐怕还包括了草薙吧?所以你才跑来找我帮忙出主意吧?”

  “既然您心知肚明,那能不能麻烦您帮忙解开这谜团呢?”

  “你们的上司也不全都是无能之辈,难道就没有人打算从逻辑上来对那女孩能够发现狗尸的原因进行一番推理吗?”

  “当然有。比方说我们股长,他就估计那女孩估计是原本就知道狗的尸体在那里。也就是说,那女孩本身就与本案有着某种形式的关联。”

  “不错,的确合乎逻辑。”

  “但既然如此,那么她也就没必要把探矿术给搬出来了。她只用给警方写上一封匿名信,告诉我们狗的尸体在什么地方就行了。而实际上她自己也说,如果她找到了那条狗的话,就打算这么做的。而且我也说过很多遍了,当时我是全程目睹了她发现那条狗的经过。”

  薰的强调语气令汤川一脸严肃地默不作声了。薰直视着他继续说道:“我再补充一句。真濑叶月的同班同学也知道她会用探矿术。据说她虽然很少当着别人的面施展,但也有几个人亲眼见过,而且还很灵验。”

  薰到真濑叶月就读的初中找了几个学生打听过。她当然没说事关杀人案的侦查,但还是如实告诉了他们自己的警察身份,而每个学生都认真地回答了她的问题。

  双手抱胸、低头看地的汤川抬起了头:“能让我见见那女孩吗?可能的话,我希望是在这间研究室里见她。”

  “好的,我去安排一下。”薰点头答道。她就等着汤川说这句话呢。

  7.

  笠日,薰带着真濑叶月来到了帝都大学。让汤川见见叶月这事她事先已经征得草薙同意。

  “我很期待哦。你转告他,我祈祷着他能够像往常那样一下子就解开谜团。”临出警署前,草薙对薰这样说。

  在开往大学的车上,叶月一直默不作声。薰已经告诉过她,要带她去见一位物理学老师,但看她的样子,是既不紧张也不生气。只要能够洗清她母亲的嫌疑,她什么事都愿意去做——看样子,她就是这么下定决心的。

  到了学校,薰让叶月在走廊上等着,自己一个人先去了一趟第十三研究室。只见汤川站在工作台前,台上则放着一台奇特的装置:四根管子并排竖着,管子的两端隐藏在盒子里。

  “这是……”

  “是台最常见的探矿术实验装置。如果我认为有必要的时候,会用它来进行一下实验。把水放到四根管子当中的一根里去,请她用探矿术来猜猜看哪根管子里有水。装置我已经处理过,不会发出水流动的声音。”汤川转身看着薰,“好了,就麻烦你去把那个自称探矿师的小女生给带进来吧。”

  “好的。”

  来到走廊上,只见叶月正站在窗边望着窗外。

  薰叫了她一声:“叶月,准备好了吗?”

  但叶月并没有应声,依旧一动不动地背对着薰。就在薰准备再次张口叫她的时候,叶月喃喃念道:“真够大的呀。”

  “咦?”

  “大学校园可真是大呀,我们学校根本没法比。”

  “这里确实挺大的,不过大学也是各种各样的哦。”

  叶月终于 转过头来:“刑警姐姐,你也是大学毕业吗?”

  “嗯,是倒是,不过不是什么名校。”

  “是吗。不过也是,如今要是没个大学文凭的话,恐怕连刑警也当不了吧?”

  “也不是,也有人是高中毕业。”

  “和大学毕业生相比,那些人肯定更辛苦吧。而且升职加薪的速度也要慢很多吧?”

  “这个嘛……大概和一般的公司或者政府机关一样吧。”

  叶月低声说了句“也是”后,用一种不肯认输的目光望着薰说:“不过我可不想去念什么大学。就算大学毕业,也还是有不少大草包。我打算等高中一毕业,就很卖力地去干活,绝对不会输给那些大学毕业生。”

  “有你这股心气,就不会有问题的啦。”薰冲她微笑道,“我们去见汤川老师吧。”

  “好。”叶月回答道。

  汤川仔细地端详了一番水晶坠子之后,点了点头,把它还给了叶月,一幅了然于胸的样子。两人隔着桌子面对面地坐着,而薰则在距离他们稍远的地方放了把折叠椅,坐了下来。

  “这水晶的质量挺不错。 你是从哪儿得来的?汤川问道。

  “是奶奶在我五岁的时候给我的,我已故父亲的妈妈。”

  “你奶奶她现在还健在吗?”

  叶月摇了摇头:“奶奶在把它给了我 之后没多久就去世了。之前她就已经因病常年卧床不起了,或许当时她就已经知道自己时日不多,所以就想到把它留给我。”

  “你就是在那时学会的探矿术?”

  “是的。听说这是祖上代代相传的宝贝,只不过奶奶并不叫它‘探矿术’。”

  “那叫什么?”

  “听奶奶说,是曾祖母教她的时候,说这叫‘水神大人’。”

  “水神大人……是水的神灵吧?原来如此。”汤川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

  “怎么个意思?”薰试探着问道。

  “所谓的水神大人,顾名思义,就是掌管水的神灵。对农耕民族而言,水是比所有一切都要重要的不是吗?所以古时候的人们会在水源地举行祭祀活动。而她的曾祖母之所以会把这种钟摆称为‘水神大人’,或许是因为过去曾经有人用它寻找过水源地的缘故。”汤川把目光转回到叶月身上,问道,“你是从什么时候起,开始用这坠子的?”

  她微微地侧过头回想道:“确切的时间我已经记不清了,只能说感觉上是不知不觉间吧。”

  “那你平常都在什么时候用它呢?”

  “没有特别的规定。奶奶之前和我说过,我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或者想要寻求一个问题的答案的时候就用。”

  “那你自己也一直对坠子给出的答案深信不疑?”

  “当然,因为我就是为了寻求答案才向它询问的。”

  “你难道就从没想过,坠子或许会给出错误的答案吗?”

  “没想过。如果心里存有这种怀疑的话,坠子就不会回答我的问题。”

  “这坠子事实上真的一次也没错过吗?”

  “没错过。”

  “一次都没有?”

  “是的。”叶月直视着汤川的脸回答道。

  汤川重重地舒了口气,接着问她:“难道它就没有不能回答的问题吗?”

  “我想应该没有。”

  “那么只要手里有这颗坠子,你就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不管是明天的天气,还是考试的题目?”汤川用略带挑衅的语气说道。

  然而叶月却并没有显露出生气的样子,而是微微一笑。她的笑容看起来完全可说是苦笑,这令薰有些吃惊。

  “奶奶曾经对我说过,这颗坠子不能用于私欲,比方说赌马或者买彩票之类。”说罢,叶月轻轻地耸了耸肩,“不过说实话,我也曾经问过它一次考试的题目。”

  “结果呢?”

  叶月摇头道:“没问出来,它拒绝了我。”

  “拒绝?”

  “在使用坠子的时候,必须从第一步开始。就是首先要问它自己准备做的事是否正确。比方说,‘我想知道考试的题目,这么做对吗’之类的。当时坠子给我的答案是‘不对’。所以我就想,果然还是不能这么做,后来就再也没这么做过了。”

  汤川睁大了眼睛,把身子靠到了椅背上。他瞟了薰一眼,又把目光转回到了叶月身上,问她道:“在你想要寻找那条狗的尸体时,也是先问坠子这么做对不对啰?”

  “是的。”

  “当时坠子给出的答案是‘对’?”

  “是的。”

  “那么后来你具体怎么做的呢?”

  “首先在脑海中描绘想到寻找的东西形象。她家的狗我见过几次,所以这一点并不难。”

  “能请你给我也说说那条狗的样子,让我也有个印象好吗?”

  听了汤川的问题,叶月连连眨眼。薰感觉到她第一次显露出内心的动摇。

  “那是条毛色漆黑、叫得很凶的狗,总是一副就要扑上来咬的架势,恶狠狠地瞪着来人,竖着耳朵,嘴里露出獠牙。就是这样的一条狗。”

  “想象完之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