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探询道。
“古泽?不认识……”
正彦摇摇头,我的期待也跟着落空了。然后我拿出那次旅行的成员名单,摊开在他面前。
“那在这里面有没有谁的名字是你听过的?”
他看了一会儿名单上的名字,轻轻地叹了口气。
“没有。”他说,“这些都是当时参加旅行的人吗?”
“没错。”
“哦。”
他说完,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
“我打电话到你家的时候,你好像说了一件奇怪的事?”我尽力保持沉稳的表情,若无其事地转到下一个话题,“我记得好像是说什么‘在我家附近鬼鬼祟祟’。”
正彦露出一个苦笑,拿起一直放在旁边的湿巾擦擦额头。
“那时候还真是抱歉,我那时以为你铁定是那群家伙的同伴……”
“那群家伙?”
“虽然这么说,其实我也不知道他们的真正身份。”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怎么一回事?我自己也搞不清楚啊!”他耸耸肩,“一开始是一个住在附近的老婆婆没头没脑地对我说:‘竹本先生,你要结婚了?’我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有个男人一直在打听关于我的详细状况。结果那个老婆婆误以为我是要结婚了,新娘那边的人才会跑来打听我的身家状况。除此之外,听说我不在公司的时候,也有人打电话去公司,好像是调查我最近的休假日期。”
“哦……”
听到这些话的当下,我还以为是警方人员。不过马上又打消了这个想法,因为如果是警察,在询问事情的时候会报上姓名。
“你也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那些陌生人调查?”
“不知道,而且我也没打算结婚。”
“真是奇怪。”
“真的是。”
竹本正彦带着一脸厌烦的表情说道。
情况仍暧昧不明——结束与正彦的谈话,我坐在回程的小田急线电车上,一边随着行进中的电车摇摇晃晃,一边重新整理脑袋里的情报。
首先,川津雅之被杀了。他知道自己被人盯上了,而且好像知道对方是谁。
问题1:为什么当时他没打算告诉警察?
再者,雅之在遇害前,曾经到山森运动广场和山森卓也社长见面。对于这件事,山森社长解释只是单纯的取材访谈。
问题2:真的只是单纯的取材访谈?如果不是,他们两个又是为了什么原因而见面?
接下来,川津雅之的部分资料被人偷走了。说到资料,新里美由纪也曾经想要雅之的资料。这份资料大概就是关于去年发生的那起船难意外,而在那个时候碰到意外的就是以山森社长为中心的那群人。
问题3:那些资料上到底写了什么?
最后是新里美由纪的死。很明显,她知道某些内幕。
无计可施了。我叹了一口气。
不管我再怎么绞尽脑汁地想要把所有的线索漂亮地串起来,无奈混沌不明的部分实在太多了,让我连大致的雏形都弄不出来。
不过,只有一个事实是不可动摇的。
那就是——这一连串事件的祸端,毫无疑问是发生于去年的那场船难意外。
特别是竹本幸裕的死,一定藏有什么秘密。
正彦说过的话在我脑海中浮现:只有泳技高超的哥哥一个人罹难,我实在无法相信。


第四章 谁留下的讯息
1
两天后,我和冬子一起去拜访坂上丰。坐在出租车上前往坂上丰位于下落合的练习教室时,我告诉冬子竹本正彦告诉我的话。
“某个人在调查竹本幸裕的弟弟?这件事情真让人有点在意。”冬子双手交抱胸前,轻轻地咬着下唇,“到底谁会做这种事?”
“会不会是……碰到意外那些人里面的某个人?”
“为了什么理由呢?”
“我不知道。”
我举起双手,做了一个无奈的动作。看来“我不知道”这句话已经渐渐变成我的口头禅了。
结果,这个问题没有答案,只好先保留下来。没有答案的问题一直不停地增加着。
总之,今天的工作是先和演员坂上丰见面。
我平常不常看戏剧,所以不太了解。不过据冬子所言,这个坂上丰好像是个以演舞台剧为主、最近窜红的年轻演员。
“听说他穿起中世纪欧洲服装的时候还挺有样子,歌也唱得不错,是个上升空间很大的新人。”
这是冬子对坂上丰的评语。
“你告诉他我们想请教他关于去年那场意外的事吗?”
我问。
“说了。我本来以为他会不太高兴,结果没想到根本不是这样。他们这种人啊,对媒体是没有招架能力的。”
“原来如此。”
我点点头,越来越佩服冬子。
不久,出租车在一栋平敞的三层楼建筑前停了下来。我们下了车,直接走到二楼。爬上楼梯后,眼前出现了一间只摆了沙发的简单大厅。
“你先在这里等一下。”
冬子说完往走廊走去。我在沙发上坐下来,观察了一下四周。墙上贴了好几张海报,几乎全都是舞台剧的宣传,也有画展广告。我想,在剧团不营业的时候,这个地方就可以租借给别人。
海报前面放着透明的塑料小箱子,里面有各种文宣简介。上面还写着“敬请自由取阅”的字样。我拿了一张坂上丰所属的剧团简介,折起来放进皮包。
过了一会儿,冬子带着一名年轻的男子回来了。
“这位就是坂上先生。”
冬子向我介绍。
坂上丰穿着黑色的无袖背心、黑色的紧身裤,藏不住的强健肌肉,皮肤晒得恰到好处,肤色十分漂亮。不过长相是可爱型的,让人觉得他是个温柔的男人。
我们交换了名片,面对面坐在沙发上。这是我第一次拿到演员的名片,所以对这张名片非常有兴趣。可是,其实上面只印了“剧团——坂上丰”而已,没什么特别之处。话说回来,我自己的名片上也只是毫无感情地写着姓名罢了。
“请问这是本名吗?”
我问他。
“是的。”
和外形相比,他的声音要小得多。看了他脸上的表情,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他好像有点紧张。
我对冬子使了个眼色,然后正式进入主题。
“其实我今天是为了向您询问去年在海边发生的那件事故才登门拜访。”
“我想也是。”
他用手上的毛巾揩着额头附近,不过那里好像并没有流汗。
“那我就开门见山了,请问您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参加了那趟游艇旅行?”
“情况?”
他露出困惑的眼神——可能这个问题在他预料之外。
“您参加的动机。”
“啊……”我看到他舔舐着双唇,“是健身教练石仓邀请我的。我常去那里运动,所以跟石仓教练的关系不错。”
他说完,又用毛巾擦了擦脸——我知道我很挑剔,但是他脸上真的根本没流汗。
“那么您和其他人的关系呢?和山森社长有私底下的交情吗?”
“差不多只是偶尔遇见的程度,我想应该算不上是交情……”
“这么说来,去年参加旅行的成员,对您来说几乎都是第一次真正开口聊天的人?”
“嗯,大概就是那样。”
坂上丰的声音不只音量小,而且没什么抑扬顿挫。我一时不知该怎么去判断。
“您好像是游泳到无人岛的?”
“……嗯。”
“大家都抵达了那座岛屿?”
“没错。”
“那么没有抵达无人岛的人就是罹难者——那个叫作竹本的男人?”
我紧盯着他的眼睛看。然而,他仍用毛巾半遮着脸,让我无法辨识他的表情。
“为什么只有那个人被海浪卷走了?”
我平静地提问。
“这个我也……”他摇摇头,然后像是在喃喃自语地说,“那个人说他不擅长游泳,所以会不会是因为这样才发生那种事?”
“不擅长游泳?他这么说过?”
我惊讶地重新提问了一次。
“不是……”大概是我的声音突然提高,他的眼珠子不安地转动着,“也有可能是我自己误会了。我只是觉得他好像那么说过。”
“……”
我觉得非常诡异。竹本正彦说幸裕先生对自己的游泳技术非常有自信,所以他绝对不可能说自己不擅长游泳。
为什么坂上丰会这么说?
我看着他的表情,看来他对于自己刚才说的话好像十分后悔。
我改变了询问的方向。
“坂上先生和罹难的竹本先生有交情吗?”
“不,那个……完全没有。”
“所以说,那次旅行是您和竹本先生第一次见面?”
“是的。”
“我刚才问过坂上先生受邀参加旅行的情况。那么,竹本先生又是通过什么关系参加的?他好像不是会员,也不是工作人员。”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但是您应该知道他和谁认识吧?”
“……”
坂上丰闭上嘴,而我也静默地直盯着他的嘴巴。就这么过了几十秒,他终于颤抖着张开了嘴。
“为什么……要问我?”
“啊?”
声音不自觉地从我口中漏了出来。
“根本没有必要问我吧?这种事情,去问山森社长不就好了?”
他的声音虽然有点嘶哑,但语气相当强硬。
“不能问您吗?”
“我……”他好像想要说些什么,但还是把话咽下去了,“什么都不知道……”
“那么,我再换一个问题。”
“没有必要。”他说着准备站起来,“时间到了,我必须回去排练了。”
“有一位名叫川津的人,他也一起参加了旅行吧?”我毫不在意地说道,他轮流看了看我和冬子的脸,点了点头。
“还有一个名叫新里美由纪的女摄影师也参加了,您记得吗?”
“这些人怎么了?”
“被杀死了。”
他从沙发上站起来的动作静止了一瞬间,但马上又恢复了。他垂下眼神,看着我们说道:“那件事和我有什么关系吗?你干吗调查这些事?”
“川津雅之是……”我调整一下呼吸,说,“我的男友。”
“……”
“如果您还能允许我再多说一句,我想告诉您,犯人的目标应该是参加了那次游艇旅行的成员。所以,下一个可能就是您。”
漫长的沉默。
这段时间里,我和坂上丰互相盯着彼此的眼睛。
最后,他先移开了目光。
“我要去排练了。”
他丢下这么一句话,走掉了。我很想对着他的背影再说一句,不过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静静地目送他离去。
2
“你为什么会说那种话?”
在回程的出租车上,冬子问我。
“哪种话?”
“说什么犯人的目标是参加游艇旅行的成员……”
“啊——”我苦笑,伸出舌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很想说。”
这次换冬子笑了。
“那就是无凭无据?”
“理论上来说是无凭无据,不过,我是真的这么相信。”
“是直觉?”
“可能是比直觉更有说服力的东西。”
“我想听听。”
冬子在狭小的车内跷起脚,身体稍微朝我这儿靠过来。
“其实是很单纯的想法。”我说,“从我们手上现有的资料来看,不难发现去年发生意外的时候,应该还发生了其他的事。然后,有人想隐瞒那件事。”
“但你不知道那是什么事?”
“很可惜,我不知道。不过我想在川津被偷走的资料中一定留下了相关证据。而想要得到那份资料的人之一就是新里美由纪,但她被杀害了。也就是说,在这次事件中,被盯上的人,很有可能不是想要知道秘密的人,而是想守住秘密的人。”
“想守住秘密的人,就是参加旅行的那些人……对吧?”
“正是如此。”
听我说完,冬子紧紧闭着嘴,非常认真地点了头。接着思考了一会儿之后,她又开口说道:“如果真是这样,接下来的调查就难上加难了。你看,当事人铁定全都会闭口不谈那件事。”
“当然。”
事实摆在眼前——今天,坂上丰就是这样。
“怎么办?现在只剩下山森社长身边的人了。”
“煞有介事地跑去问,好像也行不通。虽然我无法断言,不过如果所有当事人都已经事先讲好了保守秘密,负责统筹的人应该是山森社长。”
“你有什么计谋?”
“嗯,”我将双手交抱胸前,窃笑起来,“也不能说没有。”
“你想怎么办?”
“很简单。”我接着说,“就算山森社长对所有当事人都下了某种封口令,但唯独有一个人没有受到指示的可能性非常高。我锁定的目标,就是那个人。”
3
接下来的星期天,我来到了市内的某间教会前。
教会位于某条静谧的住宅区街,外墙由淡茶色砖块砌成,建筑物面朝斜坡而建,入口则设在二楼。要到达入口,需要爬几级楼梯。一楼是停车场,沿着坡道驶来的车子已经停了好几辆在里面。
教会正对面有一个公交车站,和教会之间夹着那道斜坡。我坐在车站的椅子上,一边假装在等公交车,一边悄悄地窥视对面的情形。正确的说法是——观察着开进停车场里的车子。
山森由美——那个眼睛不太方便的少女。我还没有决定直接向她问话,就已经知道那将是非常困难的任务。她每天都搭乘由专用司机驾驶的白色奔驰车前往启明学校上课,所以如果想在上下学的时候跑去找她说话,是绝对不可能的。另外,我向那个学校的学生打听后,发现他们好像只在每周两次的小提琴课和星期日去教会的时候才可以离校外出。当然,这些都得靠司机接送。
我推测司机带她进入教会后,应该会回到车上去,于是决定直接在教会里和她接触。
我坐在车站的长椅上,等待着白色奔驰车到来。干这种事的时候,车站可说是非常方便的场所。一个女人呆呆地坐在椅子上,任谁看了都不会觉得奇怪。会觉得匪夷所思的大概只有经过车站牌的公交车司机而已。
看到等待已久的白色奔驰车出现的时候,大概已经有五六辆公交车从我面前开过去了。
看到白色奔驰车在教会的停车场停妥,我便环顾四周,确定没有人影,就穿过斜坡往教会方向前进。
躲在附近的建筑物阴影下没等多久,我就等到了两个女孩踩着慎重的步伐走出停车场。其中一人是由美,另外一个是和由美年龄相仿的少女,我想应该是由美的朋友,她牵着由美的手往前走。司机的身影则没有出现。
我从建筑物的暗处出来,快步朝她们走去。起初,她们两人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不过没多久,由美的朋友就看到我了,她以有点惊讶的表情望着我。当然,这个时候,由美也跟着停了下来。
“怎么了?”
由美问她的朋友。
“你们好。”我对她们说。
“你好。”
回答的是由美的朋友。由美感觉十分不安,失去焦点的眼眸慌慌张张地转动着。
“你是山森由美小姐吗?”
我知道她看不见,所以轻轻地笑出声来。当然,她僵硬的表情并没有因此而变得放松。
“小悦,她是谁?”
由美问道。小悦好像是她朋友的名字。
我拿出名片,交给那名叫作小悦的女孩。
“帮我念给她听吧。”
她把我的名字一个字一个字、分开念给由美听。由美脸上的表情似乎出现了非常细微的变化。
“之前在运动中心和您见过面……”
“嗯,对哦。”
我其实并不指望她会记得我的名字,所以有点讶异。看来,由美是个比我想象中更聪明的少女。
知道我是由美认识的人,小悦的脸色也变得比较安心。不能放过这个机会。我开口说道:“我有一点事想请教你哦!现在可以抽点时间出来吗?”
“咦?可是……”
“只需要十分钟。不,五分钟就可以了。”
由美闭上嘴。她好像很在意身边朋友的心情。
我对小悦说:“我们谈完了之后,我会把她带到教会里面。”
“可是……”小悦低下头,含糊地说,“人家交代我一定要一直跟着由美。”
“有我在就没关系。”
不过两个少女同时陷入沉默,因为她们两人都没有决定权,所以除了沉默也没别的办法。
“人命关天哦!”我在无计可施之下,只好这样说,“我要问的是去年在海边发生的那件意外。由美,你也是当时亲身经历的其中一人吧?”
“去年的……”
看得出来她十分惊讶,脸颊上甚至泛起些许红晕。过没多久,这道红晕就蔓延到耳朵边。
“小悦!”她提高声音叫着她的朋友,“走吧!要迟到了。”
“由美!”
我抓住她纤细的手腕。
“请放开我。”
她的口气非常严厉,却让我感到她有点可怜。
“我需要你的帮助。那件意外发生的时候,是不是还发生了别的事情?我希望你能告诉我。”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不可能不知道吧?你当时也在场啊!我再说一次,这是和人命扯上关系的事情哦!”
“……”
“名叫川津和新里的人都已经被杀死了!”
我毫不犹豫地说出来。这时,由美的脸颊好像抽动了一下。
“你知道这两个人的名字?”
由美还是闭着嘴巴,摇摇头。
“可能是忘记了。这两个人是去年和你一起参加游艇旅行、一起碰到船难意外的人。”
她张开嘴巴,嘴型看起来好像是在说“咦?”,不过她的声音并没有传到我的耳朵里。
“我相信那时发生的意外,一定藏有什么秘密,而这两人就是因为那个秘密才被杀害的,所以我必须知道那个秘密是什么。”
我用双手抓着她的肩膀,紧盯着她的脸。照理说她应该看不到我的脸,不过她却好像感觉到我的视线,别开了脸庞。
“我……那个时候昏过去了,所以不太记得。”
她用和她的身体一样纤细的声音回答道。
“只要说出记得的事情就好了。”
然而,她却没有回答,只是悲伤地垂下眼睛,摇了两三次头。
“由美。”
“不行!”她开始向后退,两只手像是在找东西一样,在空中胡乱挥舞着。小悦见状,抓住了她的手。
“小悦!快点把我带去教会!”由美说。
小悦为难地看看她的脸,再看看我的脸。
“小悦,快点!”
“嗯。”
小悦一边在意着我一边抓着她的手,小心地爬上楼梯。
“等一下!”
我从下方喊,小悦的脚步在一瞬间犹豫了。
“不要停下来!”
由美马上叫道,所以小悦只是再看了我一眼,稍微点头示意,继续带着由美走上台阶。
我没有再叫住她们。
4
这天晚上,冬子来我家,我便向她报告了白天的情况。
“是吗?果然还是不行啊。”她拉开罐装啤酒的拉环,一脸失望,“跟我们的预测相反,敌人的防范措施相当牢固呢。看来这个山森社长连自己的女儿都下了封口令吧。”
“嗯,可是感觉又不太像。”我一边说着,一边夹了片烟熏鲑鱼到嘴里,“虽然被她狠狠地拒绝了,不过很明显,她的表情有点迷惘。如果是被下了封口令,我想应该不至于出现那种表情。”
“不然是怎么样?难道是她自己决定对这件事情保持缄默?”
“应该是这样。”
“我真不懂。”冬子缓缓地摇摇头,“跟那件意外同时发生的到底是什么样的事啊?连那种眼睛不方便的女孩子都想要隐瞒的秘密到底是怎样的秘密?”
“我的想法是,她在包庇身边亲近的人。”
“包庇?”
“没错,爸爸或妈妈之类的。也就是说,如果把这个秘密说出来,会对身边的人不利。”
“总而言之,”冬子喝着啤酒,喝完后又继续说,“就是她身边的人做了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不止她身边的人。”我说,“在那场意外中活下来的人全都是。当然,包括川津雅之和新里美由纪在内。”
不晓得为什么,那天夜里,我始终辗转难眠。
喝了好几杯掺水威士忌之后,我重新躺回床上,好不容易浅浅地入眠,却还是不断被惊醒。而且惊醒之前,绝对都做了一个非常讨厌的梦。
就像这样,在不知道做了第几个梦之后,我惊醒了过来,接着突然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很难解释这是什么样的感觉,但就是觉得很不安,没办法镇定下来。
我看了看床边的闹钟——三点多一点点。我躺回床上,抱着枕头再度合上眼。
不过,这个时候——
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了“喀隆”一声,好像是轻轻地撞到了什么东西的声音。
我又睁开眼睛,接着竖起耳朵。
我就这样维持着抱枕头的姿势,后来却什么声音都没听到。不过正当我觉得是自己的错觉时,下一个瞬间,又听到了“锵当”一声金属碰撞的声音。我认得这个声音。
那是挂在客厅的风铃的声音。
“什么嘛!原来是风啊!”我想着,再次垂下眼皮。可是我的眼睛立刻又睁得老大,同时心脏猛抽了一下。
以窗户的密闭状况,这个房间里不可能有风。
有人在房子里?
恐惧在一瞬间支配了我的心。抓着枕头的手劲越来越大,腋下也冒出汗来,脉搏跳得飞快。
又出现了细微的声音!我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发出来的,感觉很像是什么金属的声音,不过这次好像拖得比较长。
“拿出胆量来吧!”我下定决心。
稳定了呼吸,我从床上滑了下来。然后像忍者一样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以抵死不能弄出声音来的谨慎把门打开两三公分,从那条细缝窥视外面的情况。
客厅里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只有电视上方的录像机电子屏幕上,时钟的数字闪烁着绿色的光芒。
就这么等了一会儿之后,还是没有察觉到有人在动的气息,也没有听到任何声音。过了没多久,我的眼睛习惯了黑暗,发现没有人躲在室内,风铃声也停止了。
我决定把门再打开一点。不过,还是没有任何变化。看了几千遍、几万遍的家,依旧和以往一样宽敞。
我飞快的心跳稍微平缓了一点。
我环顾四周,慢慢地站了起来,伸手摸到了墙上的电灯开关,按了下去。刹那间,整间房子亮起了淡淡的灯光。
没人,房子里没什么异样。我睡前喝的威士忌酒杯,好好地放在原本的位置上。
是我神经过敏?
虽然眼前的景象稍微令我安心,不过胸口的不祥预感依旧没有消除。就算认为可能是自己太神经质了,心中却无法用这个理由说服自己。
应该是太累了——为了让自己接受,我试着这么想。
可是,当我关上电灯时,一个异样的声音传到我的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