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哥愣了一下:“啊?”
“啊什么啊?那些重伤员和无用的制毒师,难道不是被你们杀了埋起来了?带我去看看尸体。”
“哦,跟我来。”
一行人走了不久,凹地的灰烬下凸起来一块,随后泥土龟裂,像破壳一般,艾司从地下钻了出来。
方才黑衣人站在他头上说的是英语,艾司听得清清楚楚,他们将自己重伤的同伙和已经没用了的制毒师统统杀了,这些人好残忍!
艾司想起师父用薛勇的例子告诉自己什么叫坏到骨子里的人,他开始担心失去毒品的毒贩子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连同伙都杀,还有什么是他们不敢做的?艾司决定提前出土,跟上去看看。
虽然那些人走了一段时间,但兽有兽路,蛇有蛇踪,艾司稍加辨识,便找到了方向,上树,走树冠层,攀跃而去。
艾司走后没多久,贺大叔又一次返回小屋废墟,看到了重新翻填的泥土,虽然做了掩饰,但怎能瞒过贺柱德的毒眼,贺大叔暗赞:“浑蛋小子,原来躲在这里,够大胆,够疯狂!”
照理说这小子脱困之后就该与自己会合,但是这些新鲜脚印是怎么回事?那批毒贩子又回来过了?为什么回来?肯定是有新的人来了才会重新勘查现场,那个杀手组织派人来了?不知道来了几个。
看这泥土,他们走了没多久艾司就出来了,若是安全起见,他应该再等等的,肯定那些人说了什么,让我的傻徒弟又犯傻了。
连坑都没有填满就追了出去,若是真被有心人仔细查看,肯定会发现这处破绽,贺大叔小心地将土整平,重新打乱灰烬,这才沿着艾司的方向追了下去。
黑衣男子已抵达埋尸的地方,吩咐廖哥等人:“挖开。”
林中湿寒,尸体还没腐烂,七八具尸体摞在一个坑里,黑衣男子让他们将尸体一字排开,挨个检查。
没有什么特殊暗号,没有特别的通信工具,照理说这批人都经过了严格审查,不会混入中国或别国的卧底,但是那批原料和成品都是分开堆放的,绝不会因为堆放错误等问题而自燃自爆。
黑衣男子又做了一些化学反应鉴定,没有在尸体身上查出不应该有的化学残留物,他起身打量还活着的七八个人,这些人在爆炸时都在屋外,自己也检查过现场,爆炸现场并没有留下延时引爆的特征,这些活着的人嫌疑也很小。
这就奇了怪了,不是内鬼,真有外部的人?什么人能避开各种机关和重重监测手段,来无影去无踪地引爆了他们的毒品加工厂?只要是人,肯定就会留下痕迹,黑衣男子想了想,转头问道:“你们都查了哪些地方?”
廖哥磕巴道:“我,我反复看了监控,然后命令他们将周边的树林做了地毯式搜查……”
黑衣男子皱眉道:“废物,一点针对性都没有,你查得到个鬼!”他立刻重新做出布置,“你们两个把尸体拖回坑里埋了,你们几个,检查一下我们的闭路监控数据线,看有没有被人切断外连,检查一下有没有被额外折断的树枝,你们几个,检查我们布设的机关,有没有被人触动……”
廖哥见点到自己去检查机关,顿时就冒了冷汗,求情道:“机,机关还好,可是我们布的雷区,那个,没有记号,我们,恐怕,那,那个……”
廖哥不敢明说,雷区布雷从来都是埋下就算,谁敢自己去闯自己布下的雷区啊,那不是找死吗!
“蠢货!自己想办法解决!”黑衣男子毫不留情,见廖姓男子战战兢兢,提醒道,“先查靠近中国边界的一方。”
一行人刚走没多久,艾司就赶到了,看了看匆匆翻填的泥土,艾司将它们重新扒开,眼角一阵跳动,他们真的干了,真的杀死了自己受伤的同伴?
自己只销毁了毒品,他们为什么要杀死自己的同伴呢?就因为他们受了伤,走不动?艾司不禁回忆起当初廖哥毫不留情地将恩恩推下悬崖,对自己的同伙都这么狠,更何况对好心帮忙的路人。
艾司隐约觉得,应该制止他们,但是,怎么去制止?自己没有联络工具,恩恩和师父都不在身边,没有人再来告诉他要怎么做,不过艾司可以想出恩恩和师父将会给自己完全不同甚至相反的建议。
可是,心中仿佛被什么堵上了,闷得慌,有一种力量,仿佛令全身的血都要燃烧起来,这一次,艾司决定追随自己的本心。他的眼神内敛,发出凛冽的光,最后一丝光芒也收缩在瞳仁之中,仿佛融入了森林,不再散发出人类的体温,皮肤冰凉,站在那里便是一棵树,蹲下就是一块岩石。
死亡高压下,这批桀骜不驯的亡命徒也提高了工作效率,没多久就检查到闭路监控主线有断点和被接驳过的痕迹,而廖哥一组人运气也不错,第一次探查就发现了雷区的缺口,他们布下的诡雷,竟然被人干脆利落地拆分开了。
黑衣男子看着闭路监控主线断口,心道:“果然不是一个人能干的,在这里安装无线信号发射装置,军用接收器,五公里范围可控,这附近应该有一个指挥部,截取监控画面,再配合潜入。特侦处,我们果然低估了你们!”
“如果是军方行动,为什么留下活口?只是引爆了毒品加工厂。他们没有获得授权,这是私自越境行动?特侦处好大的胆子,就不怕引起国际纠纷吗?如果说没有证据证实他们来过,这方法倒也可行,只是中国政府能允许他们这样干?这也太无法无天了吧?看来得调整策略啊。”
黑衣男子立刻拨通电话,将自己的发现和猜测进行了汇报,很快似乎得到了什么指示,思索了片刻,他向众人下达了新的命令:“他们从这个方向过来的,从你们的雷区上打开一条通道,我记得这个方向好像有个村子?”
廖哥道:“是有一个小村庄,距离我们这儿还有一段距离,村子里也没几个人。”
“去查一下,他们不止一个人,从这个方向进入我们的工厂会从村子经过,村子里的人应该有看到,你带人过去,务必问出线索来,还找不到线索你也不用和我联系了。”黑衣人风轻云淡地说着,仿佛丝毫不在乎这个过程会发生什么事情,只要求一个结果。
“这……”廖哥有些犹豫地看着黑衣男子,据他了解,那个村子不仅距离这里较远,而且方向也并不是正对这条边界线啊。
他们有可能看到越过边界的中国特种部队?用脚趾头想也不可能啊。廖哥心思电转,黑衣男子这样说究竟是什么用意,虽然他也是杀人不眨眼的凶徒,可是村子里的年轻人大多去了城里打工,剩下的不过是老弱病残,要一口气杀手无寸铁的弱势群体,就连看惯了生死的毒枭也有些手软。
“这什么这,你有疑问吗?”黑衣人逼问。
廖哥反应过来,自己只需要完成任务,不管对方是需要一个蹩脚的理由好向上级汇报,还是别的什么原因,都不是自己所需要了解的,他马上答道:“没有,我这就去办。”廖哥带着剩下的七八名悍匪转身就朝那隐世安宁的小村去了。
黑衣男子看着持枪的匪徒,嘴角浮出一丝笑意,按照上面的意思,这件事情就是要把它闹大,闹得像湄公河惨案一样,逼得两国的政府和媒体不得不给公众一个交代,不管政府给出什么样的理由,来实施这次爆炸的特侦处都会收到足够的警告。
这就是堂堂正正的阳谋,只需要杀几十个不相干的废人,特侦处,就是要让你们知道,和我们作对是没有好下场的,我们不是一般的贩毒分子和恐怖组织,我们比他们还要恐怖上百倍!
艾司在林中疾奔,一种不安的直觉驱使他尽快找到那些持枪的毒贩。
他们的脚步原本杂乱无章,有上树检查的,有检查闭路主线的,有检查雷区的,现在脚印都集中在了一处,他们肯定是发现了什么。
脚印方向没有丝毫犹豫,他们肯定是奔着什么地方去的,目的非常明确,不过明显不是找自己,他们将别人当作了自己的替罪羊?这是艾司最担心的事情。
跑着跑着,突然有些眼冒金星,艾司严格地执行着师父交代的任务,整整六天没有进食,却还要近乎全力地长途奔袭,早就将体能压榨到了极致,若是换了常人,只能虚弱地躺在床上等待急救。
艾司顺手抄起地上一块泥,用布包了,放进嘴里,像嚼甘蔗一样地咀嚼着,压榨泥中一点点湿润的水汽,补充自己的体力。
前方视野似乎变得开阔起来,林中出现了一座小村,仿佛童话世界,与世无争,绿树阡陌,果园芬芳,艾司爬上树梢,放眼望去,小村里已是火头四起,鸡飞狗跳,时而传出枪声。
七八名持枪的悍匪将十几位村民都驱赶到村口晒坝上,围成一圈,七八位老人,三四名妇女,五六个孩子。
村民们惶恐不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个小村向来不结仇怨,也没什么东西好抢,不知为何会祸从天降。
廖哥手持一把银色手枪,在人群前来回走动,大声质问:“三天前,有一群中国军人,从这个方向越过了国界,你们有没有看见什么?”
一名好似村长一样的老者从人群中站出,颤抖道:“这位长官,我们没有看到什么中国军人,这几天我们村子里连一个过路的游客都没有,中国军人怎么可能到我们国家来?”
这不是他们要的答案,廖哥恶狠狠地反问:“老家伙,你能肯定一个人都没看到?他们要是从村子周边经过呢?我问的是你们所有人,你能代表你们所有人?还是你想替他们隐瞒什么?你呢?你有没有看到什么?”廖哥停在另一位老人面前。
另一位老人年纪应该在七十以上,一头白发,满脸褶皱,估计曾经当过兵,有几分傲气,面对廖哥的枪口屹然不惧:“你们不是军人,你们是贩毒集团的人!别说我什么都没看到,就算看到了也不会告诉你,政府会收拾你们!那些中国军人也是来收拾你们的吧?”
廖哥冷笑,一枪托过去,老人额头顿时鲜血长流,委顿倒地,另外几名老人过来相扶,立刻被枪口对准。
“你们很不配合,让我很为难啊。你们似乎没有意识到你们的处境啊?”廖哥失去了耐性,一把从一位老奶奶手里抢过一个小孩,不顾小孩哇哇大哭,枪口对准了小孩的脑袋:“不知道这样,会不会帮你们想起什么?”
“我的孩子,放开我的孩子!”一名妇女惨叫一声,晕倒在地。
艾司站在树上,目睹了全部过程,虽然听不懂两边在说什么,不过肢体语言已经很明确地表达了双方的意思,当看到廖哥抢过的那个孩子,比自己带过的小班的小朋友还要小,也就两三岁年纪,那股怒意再次令热血沸腾,直冲脑门,艾司额头那赤红的斑块,就像被点燃的火焰,霎时出现,有种烧乎乎的炙热。
不过这一次,艾司没有丧失理智,在这法外之地,七八名持枪的匪徒将枪口对准了十几个老弱百姓,艾司不用想也知道该做出怎样的反应,他举起了手中唯一的武器,那把木矛,拳头握紧,身体渐渐后仰,拉至反弓!
廖哥的出格行为,立刻引起了村民的骚乱,好几位村民都想将孩子从廖哥手里抢回去,廖哥朝天开了一枪,又立刻抵住孩子的脑门,以增加自己的威慑力。
但他并没想到,这一枪要了他自己的命。
枪声刚过,“噗”的一声,鲜血就喷了自己面前的那个老头儿一脸,廖哥的枪口还对着孩子的脑门,他有些愕然地朝下看了看,一截带血的矛尖透胸而出,露在自己体外一尺有余。
我怎么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是廖哥最后的疑惑。
村民抢回了孩子,廖哥仰面倒下,这一切就发生在枪响之后三秒以内,快得连周围的持枪毒贩都没反应过来,紧接着,他们就看到一个黑影从天而降,用力蹬在廖哥的尸体上,发出咔咔的骨裂声响,顺手抄起了木矛。
不管是村民还是毒贩,都被吓住了,这个从天而降的是一名野人!脸上抹泥,身披树皮,个子不高不矮,一双凌厉的眼睛尤为令人心颤。
艾司立刻成为毒贩的标靶,另一位小队长一样的人物立刻下令:“射击,射击!”
毒贩们纷纷开枪射击,而艾司在落地拔矛之后没有丝毫停顿,举手便是横向一掷,就地一个打滚,避开射击。
这一次投掷力度远不及第一次,但却准确命中另一名毒贩的咽喉,被击碎了气管的毒贩扔掉了枪,双手握住木矛拔了出来,痛苦地发出“嚯嚯”的声音,无法呼吸。
眨眼工夫,就死了两个同伙,毒贩们又惊又惧,突击步枪喷出火舌,“嗒嗒嗒”的声音不断。
艾司朝远方林地疾奔,他的行进路线出人意料的奇怪,总在不经意间出现折返,忽左忽右,甚至有时会掉头回冲,毒贩们不管怎么瞄准,子弹总是落在空处,追着艾司的身影,不断溅起泥土。
若有心人在场,就不难发现,艾司每一次折返,都是在枪声停顿的一瞬间,毒贩们重新瞄准的时候,他像在表演着冰上的芭蕾,枪声是古老的鼓点,随着伴奏翩然起舞,时而势若奔雷,时而如清风扶柳。
接连几次折返,毒贩们一个弹夹还未打空,艾司就奔出了五十米的距离,消失在一棵树后。
毒贩们早就放弃了村民,紧追不舍,将那棵树包围了起来。
“出来!我们知道你躲在后面,你死定了!出来……”一名毒贩用当地语言大喊,似乎为了壮胆,“嗒嗒嗒”,朝着树的侧面打了三枪,想将艾司逼出来。
但是当他们将树合围,将各个逃生方向封死,胆子大的壮着胆子绕到树的另一侧一看,竟然空无一人!
“没有人!他在哪里?”
其中一名毒贩感觉头顶有风,抬头一看,一道黑影若神雷直落九天,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那根本就是闪电,是光!
3
艾司若水鸟翔空,展开双臂,一个标准的十字翻身,在那名毒贩抬头的一瞬间,他的双腿已经踏上了毒贩的双肩。
旋转,空翻,落地,双手轻点地面,一撑,一掀,又是两个后翻,艾司消失在另一棵树后。
另外五名毒贩这才发现,刚才被踩的那名同伙,像一截木桩猛地后仰,直挺挺地躺在了地上。
在艾司踏上他肩膀时,那一个旋转,艾司已经用双脚的力量拧断了他的脖子,行云流水一般,来无影,去无踪。
靠近死者的毒贩大喊了两声倒地毒贩的名字,没有得到任何回音,毒贩们如惊弓之鸟,朝着林中胡乱射击。
艾司出手的那一刻,他已经将这次行为定义为战争!
这是他和毒贩们之间的战争,当他们向老人和孩子亮出屠刀的时候,艾司已经决定,不将他们交由法庭来审判。
师父说过,战争,是远离了道德与正义的存在,无对无错,在你死我活的战争中,你只能杀死敌人,或是被敌人杀死,根本没有时间去思考良知与道德,只有胜利或者死亡,没有对与错。
这是一场一对八,徒手对突击步枪的战争,但劣势明显属于人多的一方,手持突击步枪,别着手雷的毒贩们,根本不知道他们惹火了什么人。
那是暗夜行者,拥有上千年历史,正统暗杀术的唯一传人。在这片密林中,雏鹰第一次翱翔蓝天。
一名毒贩追得最紧,比同伴们快追了两步,刚好第一个弹夹打完,发出咔咔的空响声,他正准备换一个弹夹,一道黑影,从原本不应该出现的树后现身,以飞快的速度冲刺到他面前。
这名毒贩的空弹夹还没能拔下来,靠本能驱使慌乱地举枪,但那道黑影似乎根本没看他,就从他身边掠了过去。
毒贩还没来得及庆幸捡回一条命,就看见那人仿佛驱赶苍蝇般挥了挥手。
艾司的左手,四指并作刀形,指掌伸成一条直线,如鹤嘴,似毒蛇,在经过那名毒贩时,对准了他的喉结,不需要去看第二眼,伸手一刺,再收回,只余下“噼呲”的破空声传到毒贩的耳中。
有那么一瞬间,毒贩看清了那道黑影,正是那个脸上涂泥,身披树皮的野人……紧接着,他的脸涨得通红,张大了嘴,舌头微吐。
无法吸气,也无法呼气,本能驱使他扔掉枪械,抓挠自己的脖子,用手指伸进嘴里,似乎想将什么东西掏出来,好让自己顺利地呼吸到一口新鲜空气,但一切无能为力,他痉挛着倒下了,至于那道黑影,早就不知道闪到什么地方去了。
剩下四名毒贩慌了,一面朝空处开枪,一面朝同伴靠拢,四个人背靠背抵在一起,才敢换弹夹,就像被恶狼闯入羊圈的羔羊,过了这么多年提着脑袋贩毒的生涯,他们第一次感到无助。
“出来!出来——”一人大喊,任何地方有风吹草动便是一梭子弹扫过去。
“我们撤吧,我,我不想死啊!”另一人战战兢兢地提议,这些毒贩很清楚,他们很有可能真的遇到特种兵了,只有特种兵才有这么高效的杀人手段,那个恐怖的黑影,简直将杀人上升为了一种艺术。
每次黑影一闪,就有一人死亡,他们根本连对方从哪里出现,又消失到了哪里都没看清楚,这时候他们已经明白,他们不是过来追杀那人的,他们是被那人引到了这密林里。
“啪。”
“嗒嗒嗒嗒嗒嗒……”
“嗒嗒嗒……”
“嗒嗒……咔咔……”
又一个人子弹打完了,他一拍腰带,没了!备用弹夹也没了,顿时恐慌的情绪主宰了行为,他将枪一扔,拔腿就朝村子跑去,大叫着:“我没有武器,不要杀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可他的行为,很像是要去屠杀那些村民,奔跑过程中他还拔出了腰间的短枪,另外三名毒贩没有动,紧张地注视着跑出去的同伙,若黑影敢再度出现,他们不会犹豫,哪怕搭上同伙的性命也值得。
呼地一团黑影飞过,逃走的毒贩立刻双目呆滞,失神倒下,但身体刚开始晃动,还未落地,就被他的同伴扫成了马蜂窝。
艾司在藏身处也是吃了一惊,他只是想将逃亡的人击晕,使用的工具是一块拳头大的石块,没想到竟然会引来毒贩不分敌我的扫射,若是自己贸然现身,未必能避开那么密集的火力网。
艾司进一步确定,这批毒贩早已丧失了人性,泯灭了良知,任何时刻,他们只求保住自己的性命,什么兄弟、同伙,都是可牺牲的对象,就更不用说寻常的路人或是敌人了。
艾司拾起另一块石头掂了掂,朝着另一棵树丫扔去,石块穿过枝叶,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嗒嗒嗒……嗒嗒嗒……”很有节律的点控扫射,这些毒贩到底有多少子弹?
转移了毒贩的注意力,艾司朝另一个方向转移,他手上有一根细细的藤蔓,退到足够安全的距离,朝另一个方向扔出石块,同时拉动手中的藤蔓,顿时风声鹤唳,四面都在摇晃。
林中又响起了零星的枪声,但明显没有前几次密集,毒贩们的子弹数量不多了。
再进行一次袭扰,就可以出击了,艾司悄无声息地上树,以保持最佳视野并掌控周围环境,刚爬上树梢,就听到“嘶”的一声,一条比拇指粗一点的褐色小蛇盘踞在树梢上瞪着艾司。
一身褐黑鳞甲,几道橙红警示环,箭头状的白色蛇头,这是一条白头蝰。
艾司朝小蛇微笑,白头蝰脖子往后微微一缩,飞快地一弹发起袭击,艾司伸手一抄,三根指头夹住了蛇头,任由蛇身和蛇尾缠在自己小臂上。
下方,一名毒贩提醒自己的两名同伴掩护,他小心地靠近一名死亡的同伴,似乎想摸他身上的弹夹。
树上,艾司盯着毒贩前进的方向,一手抓住蛇头,一手抓着蛇尾,利用树枝做弹弓,对着蛇头吹了一口气,那条蛇全身紧缩,艾司松手,像弹橡皮筋一样将蛇弹射出去。
两名毒贩端枪平举,瞄着四周密林,一名毒贩左顾右盼,缓缓蹲下身体,一手持枪保持警觉,另一只手在同伴的尸体上摸索。
摸到了!
毒贩的手触碰到硬邦邦的弹夹,忽然有个什么东西从天而降,冰凉地滑进自己衣领,沿着背脊往下缩,还在衣服内蠕动。
毒贩大叫一声,弹跳起来,一手拿着枪,一手在自己背后拍打,怪叫道:“蛇!蛇!”
白头蝰憋了一肚子气,张嘴便是一口,那名毒贩又是大叫一声,将手从下面伸入衣内,捉住了蛇尾,用力一扯,将背上的肉和蛇一同扯了出来。
蛇被扔在地上,另外两名毒贩惊恐地大叫:“白死神!是白死神!”
连同被咬的毒贩,三人对着地上一阵齐射,将白头蝰打得血肉横飞。
这本是一个机会,除了被白头蝰咬伤随时可能毙命的毒贩,艾司有把握趁机干掉另外一到两名毒贩,如果成功的话,这次完美的丛林暗杀将告结束。
可艾司蹲伏在树梢不仅没发动袭击,反而移动身形,将自己转移到枝叶更茂密的地方隐藏起来,一个倒挂金钩,靠双足挂住树枝,像蛇一样滑下大树。
就在刚才准备动手的一瞬间,艾司警觉到危机感,那种被人远处瞄准的感觉不知从何而来,但它警告着艾司不要贸然动手。
在不远处的另一株树枝上,黑衣男子有些悻悻地收起带有瞄准镜的短管自动手枪,心道:“好不容易才确定了位置,难道被发现了吗?这家伙还真不简单。”
原本只是担心廖亦凡无法完成自己的要求,事情做得不够大,不够惨烈,需要自己来加工一下,隐约抱着能否钓出鱼的心思,没想到真的发现有意外情况发生。
原本还以为是当地的猎人,可看了他几次出手之后,便否定了这个念头,如此高效的杀戮,当地少数种族的猎人绝不可能掌握,这个家伙就是中方派遣到他们毒品工厂的破坏实施者?
不过还不能肯定,他似乎一直没有动用最简捷有效的现代枪械杀人,感觉好奇怪,若是特种部队出身,除非自己的存在没有被发现,否则肯定是第一时间击毙敌人,然后抢夺枪械进行反击。
可是这位伪装成野人的仁兄,第一次出手就暴露了自己,接下来明明有机会夺枪反击,他却依然保持着冷兵器杀戮。
每一个行当都会从自身的行业经验出发,形成一定的定式,就像中国武术起手的招式一样,行家一看就知道是哪门哪派,黑衣人自忖自己一眼就能分辨出是哪个国家的特工或是特种兵,却发现那家伙不在自己熟知的领域里,而是自成一家。
他原本以为,就算对方是特工部队的,自己想要留下对方也是轻而易举,可是短短几分钟,对方就干掉了五个持枪毒贩,就算最大优势地利用了密林地形,这也未免太高效了。
不能让他将毒贩全部杀完,自己还得留两个人手扛东西,黑衣男子这才准备出手,谁知道刚瞄准对方似乎就有所察觉。
这让黑衣男子有所警觉,难不成……对方也是名杀手?
只有两种人拥有野兽般的直觉,可以提前预知危险,一种是从战场上活下来的特种老兵,在生死压力下从战场上学来的活命本领,另一种就是杀手,将危机的预知训练成了本能。
可是看那人身手和体貌不像老兵,若是杀手就更奇怪了,据黑衣人所知,这个国家并没有杀手组织,这里市场太小,也没有什么杀手组织入驻,如果说是什么独行侠、丧家犬就更离奇了。
黑衣人更倾向于对方是经常和野兽与毒贩搏杀的当地土著猎人,优异的猎人经常练习和实施杀戮,久而久之也有这样的本事,他决定亲自去会会这个不擅长用枪的野人。
艾司下树之后凝神屏气,刚才有那么一瞬间,自己切实感受到了危险,还有别的敌人潜伏在这密林之中,和这些持枪的毒贩不同,敌人应该只有一名,自己只感到一个危险源。
他需要集中精力,先找到那个暗藏敌人所在。
对方也在移动,同时在制造干扰源,扰乱自己的视听,但更多的是扰乱了那些毒贩的视听。
很厉害!应该只有一个人,但对方却营造出了好几个人同时从不同的方向移动过来的假象,移动轨迹是几条稍微平行的线路,艾司无法判断哪一个是对方真正行进的路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