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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证据会有的,只要我们不断地挖下去。如果两个人真的有关联,假设成立,那么这就是一个典型的时间回溯交叉案件,他们为什么会认识,他们是怎么认识的,在过去时间的某一点,一定会相交。”
“就算他们真的是情人,我还是不觉得,龙建和伍文斌的死会有什么关系。我的任务完成了,接下来就是你的事了。”
“我也该回过头来,看看柏铺村地块招投标的事情内幕了,看它到底与伍文斌的死有没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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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威大厦,八十层,大会议厅。
亚联堂会。
这一次,人来得特别齐,除了金鹰堂的手下,许多久不露面的爷叔也出现了。
拜关二爷,上头香,落座。
会议厅正中是巨型椭圆桌,主座金龙太师椅空悬,左手第一位是陈孝康,他大档头的身份不仅是洪胜天身边第一保镖,同时也是整个亚联的武装总头目。
坐在右侧第一位的则是麦德龙,他仅花了不到两年便坐上了亚联智脑的位置。
陈孝康往下是徐元朗,亚联在海角市设的金鹰堂堂主,尽管道上的人都说徐元朗是靠吹捧舔拍上位,但这金鹰公司已成为海角市经济支柱型企业之一,却是不争的事实。
徐元朗对面就是洪泽屾,虽然他是亚联赤蛇堂堂主,但跟着龙头洪胜天已有大半年了,许多人暗中猜测,这是龙头洪胜天准备传位给这个名义上的侄子。
徐元朗再往下是远道而来的巨鹿堂堂主千岛太郎,再往下金鹰堂的坐馆没来,空了一位。
后面是金鹰堂六位道头中的四位,来了千头莫建雄、刀头毛一波、蛇头沈毅和神头罗志强,鸦头与包头两人没来。
对面洪泽屾身边只带了坐馆红枪保镖,没有带坐馆和堂下道头,他的下手方是天涯市龙象堂堂主徐振业,说起来徐振业还是徐元朗的叔叔,徐元朗的爷爷徐胜地在世时徐振业管他叫叔。
徐振业旁边坐着他儿子,同时也是龙象堂的坐馆徐威,年轻人二十出头,端坐自若,毫不怯场。在徐威下方,龙象堂六位道头悉数到齐。
在椭圆桌两侧座位后面,各有两排座位,便是各堂道头下面的街馆、头马、舵手等小头目,再往后站着的则是有资格参加堂会的精英帮众。
在龙头太师椅后方同样设三排座位,第一排是执事位,后两排都是爷叔位。
整个会议厅被百来人挤得满满当当。
虽说是金鹰堂的堂会,但有大档头陈孝康在,堂会就轮不到徐元朗主持。
“洪爷交代了,今天的堂会,由我代他主持。”陈孝康不咸不淡地说出这句话,立马就有人发声质问:“我不是怀疑你,孝康,但是胜天到底怎么样,今天当着这么多爷叔,你总该跟我们交个底吧?”
说话的人坐在爷叔座上,鹤发豪眉,老而弥坚,正是在中国养老的一众爷叔中,资历最老的洪兴安,严格算起来,洪胜天也要叫他一声叔。
一石激起千层浪,立刻另一名爷叔也附和道:“是啊,孝康,连雄哥出殡这么大的事情,洪爷也没出面,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道上其余帮派都传开了,我们亚联群龙无首可不行啊,振业啊,太郎啊,他们多半也是为这事儿赶过来的吧。”
陈孝康当然知道这些爷叔和堂主的心思,如果龙头洪爷确定死亡,那么亚联就要改选龙头,亚联分布在全世界二十几个堂口的堂主和数百名有财力有实力的爷叔,都想争一争这个位置,还有洪爷留下的那笔基金也会启动,恐怕就算那些实力不够、争不了龙头位置的人,也想从基金里分一杯羹。
但这可不是今天堂会的主要内容!陈孝康看了看麦德龙几人,他们几人都是当天在场的,消息有可能从任何一人嘴里走漏出去,不过洪爷目前的情况嘛……
“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们!洪爷他老人家,还活得好好的!”陈孝康掷地有声,“洪爷只是偶感小恙,医生说,他需要静养,不能过度用脑,所以洪爷才让我暂时替他处理亚联事务。至于你们道听途说,那些有的没的消息,趁早收起心思。”
陈孝康说得斩钉截铁,但心里想到的却是那日医生的话:“真是好险哪!幸亏洪爷是镜像心脏,子弹擦着心包膜飞过去,否则神仙都救不回来。”
而堂上当日亲眼看到洪胜天中弹的其余三人,都愕然地互相打望,不太明白陈孝康为什么要这样说。
“既然这样,那他该露个面,这些流言,自然就没有了嘛。”洪兴安淡淡地提了一句,敢当面质问陈孝康的,本来也没几人。
“安爷,”陈孝康不卑不亢,“让洪爷休息是医生的决定,至于洪爷想见什么人,不想见什么人,不是我们能替他决定的,因为几句流言,洪爷就要站出来证明自己吗?这才是笑话吧?”
洪兴安也不过分紧逼,默认了陈孝康的话,不再追问,但堂下却又有人质问:“那为什么华叔死了,洪爷也不出来?华叔可是一直挺洪爷的,想当年——”
“大胆!”陈孝康拍案而起,“你是什么人?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话?咆哮香堂,来人!拉下去,杖刑!”
说话的人坐在徐元朗这一排后面,不知道是哪个道头下面的小头目,徐元朗很尴尬,若出言制止吧,会让人觉得是自己唆使手下挑事,若不制止吧,怎么维持他在金鹰堂的威望?
正想着,突然瞥见对面徐威露出戏谑的表情,徐元朗恍然大悟,这一定是徐振业父子安插在他金鹰内部的探子,这时候跳出来,就是要让自己难堪!王八蛋!别以为洪爷出事了,就一定轮到你徐振业来扛头!
就这么一愣神犹豫,那名手下已经被两名维持秩序的人拖走了,那些人都是陈孝康一手培训出来的档徒,算是洪胜天的亲卫军,一身黑色特战服,据说他们的实力和部队里的特种兵不相上下,至于真相如何,没人愿意以身试法。
那吵闹的人却依然不知死活地吼着:“我听说洪爷中枪了,洪爷到底死没死,我们要知道真相!我们要真相……”
陈孝康慢慢坐下,轻描淡写地吐出两个字:“杖毙!”
“唉……”徐威似乎有话要说,但他的父亲徐振业不动声色地转头望过来,让徐威将后面的话都咽了回去。
外面传来几声惨叫,先是高亢,而后转弱,没多久就没了声息,至此,堂会才恢复了安静。
陈孝康见恢复了秩序,这才道:“今日堂会,主要有两件事,其一是华叔的死,毛一波你是当事人,你来说。”
毛一波看了看坐在前头的诸位大佬,这才期期艾艾道:“我们和青龙帮的梁子,早在香港就已经结下了,上次柏铺村搞拆迁,它是城中村嘛,这种拆迁的利润大家都是知道啦,我搞得好不比你们卖粉的差啊,拆迁补偿费已经开到三十块一平方米了,而且很多都是当地农户自己盖的小二层,还有一些老宅,里面的钢筋和木料都不少啦,我本身就是搞基建的,我当然要争取啦,不就是有几家钉子户想要高价拆迁赔偿嘛,这种事情我们最拿手啦,随便剁他两只手,没有人敢不搬的啦……”
“说重点!”陈孝康不耐烦了。
毛一波赶紧道:“就是说这里面的利润大家都知道,他青龙帮肯定也不会放过这块肥肉,他商红兵先去钻的路子这我承认,但是没有我们亚联的关系硬这不怪谁吧?这种事情各凭本事,谁拿到是个人的本事,他凭什么不满?只是没想到他妈的下黑手啊,我们伤了十几个负责拆迁的兄弟,我手下的阿连和光头陈都伤得不轻!”
“哼,”徐振业的一名手下轻声道,“听说光头陈是为了保手下自残两指?”
说话的人坐在徐威身后,又是一名不在椭圆桌旁的中下层,长得豹头环眼,莽气十足。陈孝康眉毛一挑,还未发话,徐威先开口了:“鲁超,这里没你说话的份,给我闭嘴!”
陈孝康也就不再发话,毛一波解释道:“是,我们当时收到消息,青龙帮的人要玩儿阴的,结果那几个放哨的家伙居然失职,不然我们的伤亡也不会那么大,事后总要追责嘛,光头陈这才断指把事情揽下,他也受了很重的伤。我们亚联人什么时候吃过这种亏,我当然要找商红兵要说法,他估计也知道自己理亏,所以想找华叔帮他摆平这件事情,但是我真的没有想到,他们竟然敢对华叔下手……”
“你等等,”这次说话的是龙头座椅后方的一名执事,他大腹便便,魁实霸气,声如洪钟,“你说是商红兵的人杀了华叔?事情发生的时候你在什么位置?你哪个手下看到商红兵的人动手了?有没有确凿的证据?”
“这个……当时很乱……”毛一波心虚了,那名叫杨星的执事有些实权,是大元老陈胜海当年的干将,和陈孝康关系也不错,华叔当年照拂过许多中下层新人,这个人称叼佬的杨星就是其中之一。
毛一波赶紧解释:“但是我敢赌咒发誓,绝不会是我的手下对华叔动的手!”
“那就是没证据喽?”杨星靠坐在太师椅上,将事情点明,“商红兵来找过我,他的手下亲眼看到,是一个脸盘很大,眉毛很淡,烫着卷发的人下的手,是从你带去的人里先冲出去的,你对这个人有没有印象?”
脸很大?眉毛很淡?卷发?难道是他?毛一波对那个人有印象,好像是一个偷儿,叫什么记不起来了,陈梁葆应该知道,他下意识就想朝身后张望,但是忍住了。
只听徐元朗反问道:“杨执事不应只听信外人的一面之词吧?”
杨星道:“没错,所以事后我也做了些调查,正好小毛的手下也有人看到了,侯勇,你来说。”
毛一波一脸错愕地望向身后,徐元朗也看了过来,脸色非常难看。
侯勇站起来道:“是,那天,我看到马小波冲出去,和华叔撞了一下,当时我并没有警觉,后来执事调查华叔的死因,我才想起这件事。”
毛一波寒声道:“你当时怎么不说?你只是看到马小波和华叔撞了一下,但是并没看到他摸刀子,对不对!”
侯勇道:“是的,但是我们这边的人都给华叔留出了距离,当时大家向前挤的时候,只有马小波不知为什么要撞一下华叔,而且也没有别的人靠近华叔。”
徐元朗厉声道:“当时那么乱!你怎么就看到了?”
“我……我就在旁边,所以,真的,看到了。”侯勇明显怯了。
徐元朗继续问:“你是真的看到了还是……”
杨星打断道:“哎,你逼问侯勇有什么用,既然双方各有一人说看到那个叫什么小波的撞了华叔,把他叫出来问清楚不就行了吗?”
陈孝康发话了:“马小波在哪里?”
毛一波额头开始出汗,望向身后的小头目,问道:“马小波在哪里?”
陈梁葆就坐在毛一波身后:“他……他和陈杰他们几个躲起来了。”
毛一波:“为什么躲起来?”
身上还打着绷带的陈梁葆也是一脸无辜:“我不知道他还做了这事儿,上次和青龙帮火并时,那马小波、陈杰他们几个放哨失职,阿连重伤,阿连手下的几个兄弟情绪很差,把过错都推到陈杰他们几个身上,我不希望兄弟们因这事自相残杀,所以叫他们先避避风头,暂时消失一段时间,为什么马小波会跟毛刀头一起出去了呢?”
杨星:“现在不是追究他为什么会出去,我们只是要知道,他到底躲到哪儿了?”
“我真不知道,这段时间我一直住在医院里,都是听兄弟说才知道华叔出事了,我记得当时给了他们几个建议,要么离开中国,去别的堂口避避,要么去内地旅行一圈,过了风头再回来,那之后就联系不上了。”
毛一波:“连你都联系不上?”
“这不就是怕帮中熟人找到嘛,他们自己换了手机号,谁都不联系……”
陈孝康不想让堂会太过喧嚣,于是道:“好了,那么当务之急,就是找到马小波,华叔对洪爷一直鼎力支持,对帮中兄弟也多有照拂,华叔的死,不能就这样算了,商红兵不带人去找华叔,就不会有这件事发生,青龙帮必须给我们个交代,至于究竟是谁动的手,查出来确实是帮中人干的话,施彘刑,诛三族!”
堂下鸦雀无声,这个刑法,在亚联天刑里也算极重了,为了缓和一下气氛,陈孝康不希望授人以柄,转头道:“德龙,你有什么建议吗?”
麦德龙推了推狭长的眼镜,淡淡道:“马小波找不到,那天和他在一起的人不可能没有,谁叫的他我不信查不出来,怎么找到他的这不就一目了然了吗?”
“是谁?来了没有?”毛一波立刻询问,执事爷叔和其余中高层交头接耳,不过没人站出来。
麦德龙的双眸扫过全场,被那双不同瞳色眼睛盯住的人都觉得浑身不自在,麦德龙摇头道:“估计没资格参加堂会,下去查一下就好了,另外警方也在查这起案子,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提供帮助。”
“哎,我们自己都查不出来,警察能查出个什么鬼?”一名爷叔不以为然道。
“我联系过肖局,他们重案一组对华叔的死还是很重视的,怕我们亚联的人发疯嘛,但是只从刀口判断出凶器的形状,那公园又没监控,连参与殴斗的人他们都查不出来有哪些,更不要说查到马小波他们了。”另一名执事也对警方办案效率十分不屑。
“这样看来,华叔的事情只能加大力度清查我们内部和给青龙帮施压了,毛一波带人去查,徐元朗堂主总负责,洪堂主与杨执事共同监督,大家看这样如何?大档头你的意思呢?”
不愧是亚联智脑,三言两语就将事情分配处理好了,一番商议后,众人都表示接受,陈孝康又谈起第二件事,那就是他们亚联的毒品生意,最近被人挖了墙脚,足以提炼两吨冰毒的原料在公海被劫,原本以为对方会藏个三五年才敢冒头,但是现在道上已经有隐秘渠道销售新制冰毒,货色品质超过亚联以前在金三角和东南亚制造的产品。
这可不是坏了道上规矩那么简单,抢了别人的货,还敢大张旗鼓地卖到别人的地盘上,这是在向亚联发起挑战!由于在海角和天涯两市都有新型冰毒出现,所以陈孝康决定给予反击,查出货源,灭杀供货商!
这可不是小事,对方有底气吃掉亚联的货,还返销亚联的市场,人数和势力只怕不比亚联小,至少不会惧怕亚联的金鹰和龙象两个堂口,陈孝康的意思很坚决,那就是开战。以往这种大事,龙头老大洪爷至少得表个态,现在陈孝康一人就做了决断,其余人都有所猜疑,这陈孝康该不会想慢慢将亚联吃进自己的肚子吧?
尤其是徐元朗,他不停地给麦德龙递眼色,当天洪爷被送走急救时,只有他最亲信的陈孝康跟着去了,其余人都被拦在车外,他到底去了什么地方,现在是死是活,也只有陈孝康一人知道。今天陈孝康当着所有人的面瞎说一通,让徐元朗很是怀疑,古代有个挟天子什么来着,什么秘不发丧,慢慢夺权,这电视剧里都演过,这陈孝康不是也想来这么一出吧?
虽说陈孝康平时更像洪爷的影子或保镖,没表现出什么野心,但这人心谁知道,亚联的龙头啊,谁不想当?
还有,洪爷若真死了,可是有个复仇基金的,这个不仅徐元朗清楚,亚联乃至道上消息稍微灵通点的高层都知道。
世界上的黑帮大佬哪个不怕死?谁不知道他们的位子有多少人惦记,为了在自己的位置坐得更久,更稳一点,他们一面加强自己的安全防护,一面成立复仇基金,想杀他们,你就得掂量一下,自己是否承受得起复仇基金的反杀。
那可不是一笔小数,传说洪爷一半的家底都投到了复仇基金里面,那到底有多少钱没人知道,不过徐元朗觉得,他们金鹰堂的全部资产加在一起,估计还不够,还差得远!
但是复仇基金是会向道上公开的,那条复仇赏金的消息迟迟没有发出,也从侧面说明了洪爷确实没死。
但是从那天的现场情况看,洪爷绝对伤得不轻,就算没死,也只是吊着一条命而已——不过已经过去三个月了,现在洪爷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很不好说,要是他真的被救活了而且还在恢复中,为什么至今为止,一个人都没召见,是被陈孝康软禁起来了?还是说洪爷的命,一直只是半死不活地吊着?还是说洪爷想看看,自己不在亚联时,下面的人会跳出什么花样来,如果是后者……那……
外面的传言自然不是空穴来风,虽然未必是他们四人中的某人将消息透露了出去,不过有心人从他们的反应就能猜到。
像徐元朗自己,在事发当天就做了许多准备,陈孝康有没有做准备他不敢说,但是他相信,对面的麦德龙和洪泽屾绝对也做了准备!那些为了巩固势力,为了即将到来的夺权大战所做的准备,稍微有点眼力见的人,都能看出亚联高层马上就要有大动荡了。
现在徐元朗有些后悔了,当时不应该表现得太激动,如果洪爷真的活过来了,这些小动作肯定瞒不过他老人家。
所以堂会说的什么华叔的死,什么毒品市场被抢,徐元朗都不关心,他唯一关心的是他的叔爷到底怎么样了。
后面的安排和布置徐元朗心不在焉地听完了,在嘈杂的散会声中他举目四望,麦德龙应该是最清楚整件事的人,可是他肯定会帮洪泽屾,那千岛太郎不用理会,倒是天涯市的徐振业、徐威父子要格外留意,今天金鹰堂出的丑,就是他们两父子在搞鬼,毛一波倒是不关自己的事,那是洪爷亲手提拔的人选,若是毛一波因为华博雄的事倒下了,正好可以安插自己的人手,只是不知道洪爷究竟是个什么情况,不管做什么都不敢放手去做啊……
就在此时,徐元朗看到麦德龙用手指架着眼镜,向自己递了个眼神,徐元朗会意,暗中朝他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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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徐振业和徐威父子步出会议厅,徐振业低声提点自己的儿子:“陈孝康在撒谎,洪爷的身体状况十分糟糕,只是糟糕到什么程度不得而知,我们要早做准备。在大陆就只有我们天涯市的龙象和海角市的金鹰两个堂,洪爷又是在这里出的事,他徐元朗怎么也脱不了干系,我们得争取机会,如果龙象和金鹰两个堂并为一个,我们就是亚联里最大的一个堂口,我们就有筹码去争取爷叔的支持,要有足够的话语权,才能更进一步。”
“洪泽屾呢?”
“洪泽屾不足为虑,别看他这些年跟在洪爷身边,顶多是个质子的身份,不然他台湾的赤蛇堂根本保不住,倒是徐元朗这个本家侄儿,你别看他整天笑呵呵的,阴毒得很,不过以我们龙象堂的底蕴,倒也不用觑他。现在我怀疑洪爷知道自己快不行了,在做某些布置,像这次冰毒的事……”
“你是说……”
“回去要彻查,我们至少要保证天涯市的毒品市场仍在我们的掌控之中,陈孝康这家伙油盐不进,不然倒是可以考虑走他的路子。”
“我们不是和朴和关系不错吗?如果他上位的话,我们是不是……”
“蠢货!”不等徐威说完,徐振业喝止道,“我们不说朴和那个贪得无厌的家伙能不能扶上位,陈孝康的位置谁能扳得动?”
徐威眼中泛起精光:“这可不好说,我还没试过海豹突击队的成色呢。”
“你太狂妄了!”徐振业倒吸一口冷气,“趁早收起你的想法,别以为大档头是谁都能当的,你以为世界各国的特战部队实力都差不多?我早就警告过你,不要整天和猴子那群人混,天天听他们吹捧,你真以为你天下无敌了!”
徐威还打算反驳,却瞥见一人朝他们走来,徐振业一愣,有些不解地问道:“泽屾?”
洪泽屾微笑,点头。
另一边,徐元朗和麦德龙在暗处碰头了。
“麦大军师,有何指教?”徐元朗满脸堆笑。
“指教谈不上,”麦德龙低声道,“我们都知道洪爷到底是什么情况,现在可以确定的是洪爷没死,孝康这么说无外乎两种情况,一是洪爷恢复得不错,打算在幕后看戏,清洗一批人;二就是洪爷身体格外糟糕,随时可能改选龙头,陈孝康打算提前引爆矛盾,等改选时好收拾烂摊子。而且,从孝康的反应看,我更倾向于后者,他越是镇静,就说明洪爷的情况越糟糕,相反,若他表现得有些焦虑,与平常一贯的稳健不符,反倒是有可能洪爷的情况比预想中好。”
“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徐元朗警惕道。
“同样的话我也告诉了洪泽屾。”麦德龙倒是并不避讳,直言道,“你也知道我只负责谋划,在亚联并没有自己的势力,正因为如此,洪爷才放心让我往高处走,如果我一开始就表现得热衷于权势,想扶持自己的势力,根本不可能走到今天这一步。我和洪泽屾只是师生关系,他不会对我言听计从,我也从没处处为他谋利,洪爷正是看清了这一点,才敢放心大胆地用我。所以,我不会对你们任何人构成威胁,我的兴趣只是想将亚联做强做大,成为一个可以施展我才华和抱负的平台,洪爷对我有知遇之恩,我自问对亚联可以做到问心无愧。”
哄鬼吧你?徐元朗对此只想竖起中指,你不想发财,不想有权势,混什么黑帮,但却不能否认,这麦德龙在亚联这些年确实做了很多事,的确没有哪一件是让他自己得到多少好处的。
说起来最倒霉地就数这麦德龙了,洪爷出事前,还能对他欣赏重用,这洪爷一出事,麦德龙就像个回不了娘家的受气小媳妇,在亚联里没有自己的根基和嫡系人马,到处都得看人脸色。古代帝王身边有所谓的不党孤臣,因其不党而受帝王们重用,不过一旦失势,下场往往无比凄惨。
“所以亚联不能乱。”麦德龙又习惯性地扶了扶眼镜,语气诚恳,“尤其在洪爷安危未卜的情况下。如今我们亚联全球二十七个堂口的堂主,多少都已经得到了一些不准确的消息,你等着看吧,这次堂会别有用心的真的只有龙象堂的徐振业吗?千岛太郎明着是说巨鹿堂在日本被山口组打压得太厉害,暗地里未尝不是抱着求证实情的态度,其余堂主之所以没动,不过是洪爷余威犹在,不想当出头鸟罢了,但是他们的试探一定会升级,华叔的死不过是一个引子……”
“你是说华叔的死?”徐元朗听出些味道来。
“你想想,华叔死了对亚联到底有什么好处?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更乱,我怀疑是有别的势力勾结我们帮派里的人共同演了这出好戏,调查马小波可能不会有什么结果,他要么是真的失踪了,要么就是死了,而这个势力,可能与在公海抢我们那批货的人有关,货被劫,毒皇派人来杀,在亚联颇有威望而且早就不过问江湖事的华叔被杀,这一切都像早计划好了似的,就是想让我们亚联乱起来。”
“那你觉得,什么人有胆量做这种事?”
“体量比我们亚联小的不敢这么猖狂,而排在我们前头,又有这种实力的,不是日本山口组,就是俄罗斯战斧,这些年亚联的高速扩张已经侵犯到他们的利益,尤其在毒品这一块。最可疑的当数山口组,毕竟我们在亚洲开拓的市场有许多原本都属于他们,更别说我们在日本建了四个分堂,山口组能忍到今天才翻脸,已经很给亚联面子了。”
“山口组?”徐元朗眼皮跳了一下,这确实是一个连亚联也不愿与之正面交锋的强劲对手。
“所以我们真的不能乱。”麦德龙第二次提到,“洪爷一倒下,亚联就面临着内忧外患,如果各个堂主都为了争龙头老大而大打出手,像四十年前那样,那山口组就能趁机而入,甚至将我们赶出亚洲。如今亚联最具实力的四个堂,金鹰、龙象、鬣蜥、因哈;印度的因哈堂虽然人数最多,但成分驳杂,经济实力和底蕴都不够雄厚,较其余三堂逊色一筹;鬣蜥堂的雷辉雷扬父子同为三大元老之后,比起徐振业父子更为强势,但他们远在澳大利亚,估计舍不得拿命拼下来的三分自留地,就算想和你们打擂台也只能隔空交战,不会伤筋动骨。现在唯一剩下的两个堂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