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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聪一听火冒三丈,感情你杨爷在这儿口水都说干了你小子没听见?不屑一顾地讥讽道:“幸福?你小子懂什么叫幸福?告诉你,有钱就有幸福,你有了钱,吃屎都是幸福的;没钱就什么都不是,如果你没钱的话……如果没钱的话……”杨聪挠挠头,“那你就只能吃屎了。哼,幸福!”
听说晚上看见黑猫很不吉利,杨聪气不打一处来,抄起路旁半截砖头就要去砸那两只小猫:“幸福是吧?正好捉回去吃猫肉羹。”呼地将砖头扔了出去。
“你干什么!”艾司一探手,一把抓住杨聪扔出去的砖头,瞪大眼睛不解道,“你干吗打小猫咪?”
杨聪愣了一下,这小子出手好快!在他从没见过有人能把刚扔出去的砖头一把抓住。
便在此时,异变突起,只听咪的一声惨叫,黑巷子里蹿出一头庞然大物,一口就将小黄猫叼进嘴里,可怜的小黄猫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咪咪地呼唤了半声,就没了声音,仿佛还在询问小黑猫。
小黑猫立刻炸了毛,尾巴直立,冲着黑暗中那庞然大物发出喵的一声凄厉惨嚎。
艾司顾不得再问杨聪,立马赶了过去。
艾司看得分明,黑暗中,一头足有半人高的大狗,四腿如柱,身上没什么毛,颈项鬃毛蓬生,脑袋超大,口裂极开,那只小黄猫被这只大狗放在自己身前,用一只爪子压着,已经一动不动,那獠牙上还沾着猫毛。
小黑猫和那大狗体量相差何止百倍,可小黑猫盯着自己的同伴,一边浑身发着抖,一边奋不顾身地朝那大狗撞去。
杨聪也看见了,他想跑,可是腿发软,逃不掉,那哪是什么大狗,那分明就是一头非洲雄狮!可是,他妈的!他妈的,这里是市区!怎么会有狮子?这是开哪国的玩笑?杨爷我今晚是要一路黑到底了吗?果然看见黑猫没有好兆头!
在艾司眼里,那条大狗狗霸气凛然地站在那里,小黑猫使出全身力气撞上去它也岿然不动,眼里流露出戏谑的神情。故意将小黄猫压在爪子下,就像一只猫压着一只老鼠,等着小黑猫一次又一次地撞过来,有时候冷不丁地挥出一爪,将小黑猫像拍苍蝇一样拍出老远,然后等着小黑猫战战兢兢地再站起来,一瘸一拐地冲过来。
艾司看不下去了,身上的血都往脑子里涌,他的额头开始发烫,蝶状红斑像血一样渗出来,迅速扩散。花菜不是这样的,花菜不会这样做,小黑猫好勇敢,大狗狗太可恶!当小黑猫哀鸣着,颤抖着,再一次不屈不挠地冲向大狗狗,而那大狗狗却狞笑着张开血盆大口时,艾司终于忍不住了,他仿佛再一次重历那头黑熊扑向恩恩的一幕。
周围的一切都忘记了,场景变暗,墙面、路面都消失了,艾司眼中只剩下那头坏狗狗、颤巍巍的小黑猫、一动不动的小黄猫!坏狗狗!艾司在心中默念了一遍。
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变冷了?不远处的杨聪忽然浑身一个激灵,心底不止念了一万遍老子杨爷不怕,可是怎么全身都发起抖来了?他左手握住右手手腕,不住暗骂:抖什么抖!抖什么抖!可是没用,那双手像患了鸡爪疯一样在风中凌乱。
随后的一刹那,杨聪看见,艾司大吼了一声:“坏狗狗!”然后冲了出去。
有那么一瞬间,杨聪惊愕得忘记了颤抖,那是狮子啊,那小子赶着投胎啊?原本只以为是个小白痴,可没想到竟然白痴到这种程度!
说时迟那时快,艾司后发而先至,含背拔胸,握拳如开弓,至缩而反,踏步,前倾,发力肘中,日字冲拳,嘭的一声闷响,那头雄狮下颌中拳,那一脸狞笑都被打回肚子里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脸震惊!
一种前所未有的痛楚彻底激怒了这头兽中之王,它发出怒吼般的咆哮,微微一退,跟着往前一扑,抬起两只长满利爪的前肢呈十字划拉。
艾司弓步前冲,上身陡然如折断一般向后仰,狮退人进,狮扑人仰,时间拿捏得刚刚好,配合得好似跳着双人舞步。
狮爪划破艾司上衣,但去势已弱,艾司上半身如压弯的树枝反弹回来,双手合十,居中插入分开,将狮子的两只前爪拨向两旁,跟着双臂一搂,若霸王抱瓮般搂住了狮子的头颅,向下一压,下方是弓步膝盖,狮子下颌又被重重顶了一击,拼命后退,四根爪子在地上蹭出抓痕。
艾司松手,一个弓步侧旋踢,以前腿为支点,后腿如鞭,嘭——重重踢在狮身右侧,雄狮打了个滚,翻身咆哮。
艾司追击过去,雄狮并未立刻爬起,四爪朝天,对着艾司追来的方向张开大嘴,从森然獠牙中喷出腥臭热气,面露凶相,啸声沉闷。
雄狮的四条腿都缩了起来,躺在地上弯腰弓背,仿佛只等艾司靠近,随时准备探出利爪给艾司来上一爪。
艾司大步向前,视雄狮如无物,雄狮一看机会难得,伸出前爪就是狠狠一抓,谁料不知何时艾司已将杨聪扔的那半截砖头又握在了手上,仿若未卜先知一般,对着雄狮伸出来的前爪就是一板砖。
啪的一声脆响,雄狮前爪一缩,大声咆哮,艾司第二板砖从上往下,划了一道弧线,绕到狮子的血盆大口上方,对着狮鼻啪地又是一板砖,两声脆响连贯而有力,就像有人鼓掌一般。
啪啪两声,雄狮的怒吼咆哮顿时变作了小狗般的“嘤呜”之声,又翻身打了个滚,掉头跑出三五步远,扭头一望艾司还站在路中,手里的板砖血迹斑斑,雄狮又惊又惧,一条右前腿蜷缩在腹下,仅用剩下的三条腿一拐一拐地逃进黑暗中,不敢停留。
11
照理说狮子跑了,杨聪该不怕了,可他抖得更厉害了,“燕赵有猛士,力能搏狮虎”,可那应该是小说里才有的东西吧?就算有,也该是长得高大魁梧,一身雄赳赳的肌肉,若铁塔般的壮汉才称得上猛士嘛,这小子明明看上去并没有多雄壮啊,那胳膊腿儿也不比自己粗多少,身高也就比杨爷我高那么一点点,刚才究竟是怎么回事啊?真武大仙附体了?那小子的额头一片殷红是怎么回事?那股寒意从何而来?妈的,为什么老子还在发抖?
艾司心情平复下来,扔掉板砖,调匀呼吸,刚才拍击大狗的一瞬间,有些记忆的碎片出现在艾司脑海,有许多铁笼子,笼子里有许多和自己很像的小伙伴,与他们一同被关在笼子里的,还有棕熊、狮虎、鳄鱼、猩猩等野兽,双方都双目赤红,捉对厮杀,有的小伙伴战胜了野兽,也有小伙伴被野兽压在身下,咬在嘴里,叫声惨烈,刺人耳膜。
那是什么地方?好可怕!赶紧忘掉,不要去想,不要去想!艾司拍拍脑袋,揉揉太阳穴,忘掉了忘掉了,艾司什么都想不起来,艾司自我安慰着走回小黄猫躺的地方。
小黄猫一动不动,连肚腹也没了起伏,艾司蹲下来,伸出食指捋了捋小黄猫的额头,小黄猫还是不动。
小黑猫也一步一跳地挪了过来,不过停在距离艾司三步远的地方不敢靠近,一对比就能看出,谁才是在场最可怕的生物,虽然小黑猫生活在城里,见惯了两条腿的生物,但眼前这个两条腿的不一样,小黑猫本能地感到畏惧。
小黑猫不敢过于靠近,眼巴巴地瞅着小黄猫,喵喵叫个不停,小黄猫没有像往常那样回应,爪子也没有动一下,脑袋也没向这边探,小黑猫的叫声越发焦急,不安地来回走动。
艾司看到小黑猫的样子,仿佛看到了小木屋中等待花菜的自己,焦灼、不安、失落和恐惧占满内心,自己还有恩恩,小黑猫有什么,它什么都没有了……
艾司鼻尖一酸,泪水瞬间充满眼眶,瞅着小黑猫:“猫猫啊,你的小伙伴……它死啦!呜哇……”艾司跪坐于地,开始放声号哭。
艾司一开始哭,周围的气温似乎恢复了寻常的温度,空气开始徐徐流动,远处的车鸣和楼灯仿若重回这个世界。小黑猫第一个敏锐地察觉到,那个跪坐于地上,浑身散发出悲伤气息的两腿生物,和刚才那个手持板砖的两腿生物,完全不是同一个东西了。
真的好奇怪,明明外形没有任何改变,为什么突然会散发出完全不同的气息呢?小黑猫的小脑瓜子里想不到那么多东西,它没有感觉到恐惧,却感觉到了一种与自己内心同源的悲伤,它挣扎着靠了过来,探出小爪扒拉自己的小伙伴,小伙伴一动不动,小黑猫很奇怪,小黄不应该这样子的,为什么它不动了呢?
它不解,它迷茫,它无助,小黑猫不停地用小爪轻轻拨动小黄猫瘫软的脑袋,吐出舌头舔它的毛发,发出“喵喵”的亲昵叫声,时不时抬头望望,用那双眼盯着那个伤心痛哭的男孩,艾司回望过来,四目相看泪眼。
过了一会儿,杨聪也感到了变化,好像没刚才那么冷了,不过出了一身冷汗,内衣都湿透了,滑腻腻地贴在身上很不舒服,自己也不发抖了。呼,还好还好,杨爷我的小魂儿都差点给吓掉了。杨聪想喊艾司:“喂……那谁谁……我们走吧……”一张嘴却发现只有气流通过喉部,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来。
艾司哭了一会儿,声音小了下来,改为抽泣,小黑猫好勇敢,虽然它好悲伤,但是没有哭啊,艾司也要勇敢起来。艾司想拍拍小黑猫的头以示安慰,小黑猫却受到了惊吓,猛地将头对着艾司,全身一缩,微微发颤,身体斜倾想要避开艾司的手掌。
艾司的手没有落在小黑猫身上,而是掌心向上摊开在小黑猫面前,他抬起左手手背胡乱擦干眼泪鼻涕,温柔道:“哪,猫猫啊,小黄猫它死啦……我们把它埋起来好不好?”
小黑猫有些疑惧又有些好奇,自己眼前的这只手掌并不宽大,却散发出丝丝的热气,在这深秋的夜晚靠近,就能感到那一丝暖意。小黑猫将自己的小爪搭在手掌的指尖,拍了一下,又马上缩了回去,望着自己的小伙伴,喵喵地叫唤着。
艾司蹲了起来,准备将小黄猫埋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下,他用两只手去捧起小黄猫。
小黑猫顿时发毛了,喵呜!一声怒吼,跳到艾司腿上就是一通乱抓,用小牙齿咬住艾司的衣服又拖又拽,不许艾司碰小黄猫。
艾司高举双手投降:“好好,我不碰你的小伙伴,对不起,对不起,猫猫。”随后又商量道,“你看,我们把它送到那棵树那边去好不好?”艾司伸手指向远方的那棵树。
这时杨聪也走了过来,总算声音嘶哑地说出了第一句话:“和一头畜生说什么,它哪听得懂。”
艾司扫了他一眼,杨聪忽然回过神来,噤若寒蝉。
艾司站起身来,鼓励小黑猫:“我们过去吧?”他带头走了一步。
杨聪等着看笑话,没想到那只小黑猫竟像似听懂了艾司的话,默默地走过去,轻轻地衔住小黄猫脖子上的皮毛,叼起来,尽量不让小黄猫身体拖在地上,一瘸一拐,吃力地跟了过去。
杨聪瞪大了眼睛,今天晚上他看到了太多奇迹,他开始怀疑自己是否清醒。
短短几十步距离,对小黑猫而言却太过漫长,将小黄猫拖到树下,它已经累得走不动了。艾司本想挖个坑,可他发现树下有个洞,洞里有些枯草,洞口还有些骨头渣子,看着小黑猫费力地将小黄猫拖进洞里去,艾司才明白,原来这里竟然是它们的家!
小黑猫将小黄猫安放在枯草做成的床上,在小黄猫旁边匍匐趴下,显得十分安详,肚腹轻轻有节律地起伏着。艾司就趴在洞口,冲着树洞里说话:“猫猫啊,小黄它死啦,今后就只剩下你一个人,该怎么办呢?”
小黑猫抬起头看了看他,一双猫眼在洞穴中发出碧黄色的光。
艾司想了想,问道:“要不要去艾司家里啊?艾司家里有恩恩,有雅欣,有婉儿,她们很爱小动物的,肯定会喜欢你的,和你做好朋友好不好?”
小黑猫盯着艾司看了一会儿,将头转过去,枕在小黄猫后腿上,再也没有转过来的意思。
艾司明白了,安慰道:“哦,那我明天来看你,猫猫不要太伤心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走吧,大头。”艾司擦干眼泪,一脸忧伤,忽然问道,“你刚才说你想借钱?”
“别介!”杨聪一愣,随即赔上笑脸,“咱哥俩谁跟谁呀,谈钱多伤感情啊。”看着艾司那张忧郁的脸,杨聪的大脑开始飞速转动,想起来了!“艾司哥……小艾哥是吧!”杨聪脸上洋溢着热情奔放的灿烂微笑,“一看你就是人中之龙,仪表堂堂,气度不凡,一表人才,玉树临风,器宇轩昂,大将之风,不是,大帅之风,威猛无双,雄赳赳,气昂昂,一条飞龙横长江,八方勇士来觐见,不识庐山真霸王……”
“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吧?你这说的什么呢?”艾司骑上摩托,戴好头盔,转头道,“上来啊。送你到哪儿?”
杨聪心头惴惴上了摩托,思索着:这小子是真傻呢还是装傻啊?他要是照刚才那么给杨爷来上一下子,杨爷我可承受不起。
“小艾哥,看不出来您还是个练家子啊,以前也在道上混过吧?”杨聪一脸谄笑。
“什么?我不懂。”
“我是说小艾哥您以前打别人,那还不三拳两脚就打得他们落花流水。”
“不能打人的!”艾司将头摇得像拨浪鼓,“恩恩说过,不能这样对别人,否则她就再也不理我啦。”
“恩恩算个球啊,以小艾哥您这样的身手,那是打遍大江南北也找不到几个对手吧,想当年我大头也……”
“你怎么能这样说恩恩呢?我不搭你啦!”艾司一个急停,杨聪差点被抛飞。
“以后你再说恩恩的坏话,我们就不是朋友了!”艾司严厉地告诉杨聪,“这里应该没人会追你了,我们就在这里分手吧,我要快点赶回去,不然恩恩又要骂我了。”
“小艾哥走好,小艾哥慢走……”杨聪点头哈腰地鞠躬送行,心想:那个叫恩恩的,看来是大哥大!手下都这么厉害了,那在道上还不是横行的角儿,估摸着怎么说也得是洪爷那个级别的,我要不要去拜码头?要是能在恩爷手下混碗饭吃,那我杨爷岂不是又有出头之日了?哈哈哈哈……
街旁的电器商铺内,展示电视机正播报新闻:“紧急通告,紧急通告,动物园一运输车辆在南二环路口发生交通事故,当时车内正搭载一头成年非洲雄狮,目前……”
恩恩、婉儿、雅欣三人拎着沉重的书包回来,往沙发上一扔,就要往沙发上躺。恩恩眼尖,一进门就看见艾司拿着他的外衣一针一线地在那儿补衣服呢,这小子看见自己还眼神惊惶,有猫腻:“艾司,你的衣服怎么搞成这个样子啦?”
雅欣也看到了:“哇,跟人打架啊?被撕烂的耶。”婉儿也投来关注的目光。
“不是不是!”艾司手忙脚乱地比画着解释,“你们听我说,我救了一只小猫咪耶,有只坏狗狗有那么大……”
这一夜,艾司都没睡,满脑子里想的都是那只小黑猫,会不会下雨,会不会刮大风,失去了小黄猫的小黑猫,会不会怕黑……
同样一夜没睡的,还有一个叫杨聪的人,他侧躺在一个无人的角落,努力睁大那双黑豆小眼睛,思索着:那小子的身手真不是盖的,可他的智商好像很有问题,不管别人说什么他都信的样子,得想个什么法子,要是那小子肯帮着自己打架,那我杨爷就……嘿嘿嘿……
12
被艾司打痛的雄师正在二三环间游荡,受了惊吓的它专拣偏僻小巷走,主干道车来车往太可怕了,谁知道小巷里也不安全。
饥肠辘辘的它饿得两眼冒着黄光,它又听到了脚步声,选择了一处利于自己发起攻击的地方,潜伏下来。
司徒笑很烦,很郁闷。
这两周,司徒笑很难过。
追蟋蟀,闯过五条主干道,造成十九起车祸,所幸没有人员伤亡,但司徒笑打空了一整个弹夹,共计十八枚子弹,停车场有十五辆车因直接或间接原因被他损毁,购书城的短暂混乱,造成两人轻伤一人重伤,全都要算在司徒笑头上。
英姐很客气地将司徒笑请进办公室:“刚才交通部的长官,就站在你站的这个位置,唾沫横飞地骂了我半个小时,口水都吐到我脸上了,需要我转述一遍他的话吗?”
“不需要,英姐!”司徒笑笔直端立,目不斜视。
“你就不觉得羞愧吗?!”程英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你以为是拍警匪片啊!还当自己是街上的小流氓啊!无组织纪律,无视群众性命,你就是这样当警察的?”
司徒笑如雕像一般,心里清楚,若英姐提当年,那就是真的生气了。
接下来就是司徒笑的老程序,写报告、做检讨、交出配枪,半禁闭一般在局内办公,司徒笑也知道这段时间风声紧,自己要乖,虽然他可以不在乎刘显和,但若把英姐惹毛了,可没好果子吃。
但他并没有就此放弃伍家的案子,他在局里遥控指挥。
每天听着手下汇报伍文俊和卓思琪的行程,研究着一些他并不怎么熟悉的法律和财务资料,他毕竟不是专业的,司徒笑确实看不出问题来。但卓思琪最近一段时间的举止有些怪异,她先后去了好几个领事馆,澳大利亚、丹麦、英国、美国等等,若说是生意上的往来也不像,私人交往也谈不上吧?手下没能跟进去,也不知卓思琪在干什么。
而伍文俊则往律师瞿森那里跑得很勤,但似乎又不是太在意他被坑的那笔巨款了。黎晓玲那边旁敲侧击,却也问不出什么端倪,很是担心。
至于那两个疑似杀手的嫌犯,一个只能从租车行查到他用的假身份证,他是从没有监控的郊区开车进城的,在停车场追丢后便不见了踪迹,而在图书城的监控视频里,根本就拍不到那人的面部特征。唯一的收获,就是那人的右手虎口位置,发现一枚像是蟋蟀样的文身,但是那枚文身不大,很好掩藏。
另一个更是离奇,调看了图书城周边所有监控,都没能找到他的任何踪迹!就连图书城里的防盗监控,也没能拍到那个大叔的正面影像。那个大叔好像凭空出现在图书城,离开图书城之后,又凭空消失了!办案人员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分析了各种可能性,但没能找到半点佐证。
两周时间一晃就过去了,整个案子好像陷入了波澜不惊的平稳期,受到惊吓的两个杀手也销声匿迹。
四条人命,前后一个多月时间,司徒笑还因缉凶心切违反了警务条例,被批评被处罚,这些都能接受,但案件仍然毫无进展,这令司徒笑很烦,很火大。
他缓释压力的方法也很简单,轧马路,他就像一台永远不知疲倦的机器,迈开双腿丈量海角市每一条道路的长短,通过双腿有力地轮替蹬踏,将体内的压力转至脚下的大地。
司徒笑轧马路时还有个习惯,他总会拖上一个人,也不管对方乐不乐意,一路上他会反复地思考回忆,将案情的每一处细节,每一个疑点都说出来,分析其中的可能性,而那个被逼的陪衬,一般都是高风。
司徒笑今晚找上高风时,高风正在陪黎晓玲散步,所以今夜三人行。
“如果伍文俊是报复杀人,那么他是怎么联系到杀手的?如果不是伍文俊那又会是谁?如果这两起车祸都是人为,伍文斌死于谋杀,那么凶手是谁,出于什么原因和理由要杀他?卓思琪和伍文斌的死究竟有没有关系?杀手是与卓思琪和伍文俊两个人都有关呢,还是与他们其中一个人有关,甚至与他们都无关?……”
一路上司徒笑会滔滔不绝地提出问题,高风安静地听着,只有黎晓玲安分不下来,听到路旁电器店摆出的电视上播报着“紧急通报”,还大惊小怪一番:“喂,有只狮子跑出来了耶!”
“不过,从卓思琪在伍文斌死后进行股权收购行为来看,让人不得不产生怀疑,我想把追寻线索的重心放在卓思琪这边,她最近老是往领事馆跑,行为也很古怪。晓玲,根据你对卓思琪的了解,能做个侧写吗?”
黎晓玲偏过头来:“我要收费哟。”
司徒笑沉默,高风不满道:“晓玲。”
黎晓玲道:“好啦好啦,开个玩笑嘛,那么严肃干什么。卓思琪这个人呢,我与她见面的次数也不多,就前一阵子办丧事的时候,看见她的时间多一点。她穿得比较严谨,但打扮化妆这些是比较妩媚的,给人感觉以一种女强人的外衣掩盖了她作为女人的内心。从生活细节看她很有规律,而且都是按程序一丝不苟地进行,有两种情况,一是这种人心思缜密,考虑周详,谋定而后动,可以看出许多她身为上位决策者的痕迹,她会在要做一件事情之前就将所有准备工作都做好,一旦出手就会按既定步骤一步一步地推进,将所有障碍和突发情况都考虑在内,并有相应的应对策略。”
高风思索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次司徒还真碰上个劲敌了,还有一种情况呢?”
“还有一种情况,就是她小心谨慎,掩盖了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因为一个人身上背负的秘密越多,她要考虑的问题也就越多,生怕一个差错露出什么破绽,不露破绽的最好办法,就是按照生活习俗中的标准礼仪,一丝不苟地规范自身行为。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内心积藏的压力会越来越大,需要找一个无人认识的地方彻底发泄。”
司徒笑听懂一部分,反问道:“情绪的堆积会濒临爆发边缘,这种爆发是否会触碰法律的底线?”
黎晓玲笑道:“你太小看情绪的爆发了,严重的负面情绪爆发可以达到一种连自己性命都不顾的歇斯底里,别说触碰法律的底线,他们甚至能挑战你对邪恶想象的极限。”
不知不觉,三人已经走进无人的小巷。
高风沉吟道:“这样说来,第二种情况比第一种还可怕?”
“那也不一定,只要有发泄的途径,情绪就不会一直堆积下去,我在卓思琪身上没有看到多少情绪失控的征兆。”
那么还是第一种情况吗?高风见司徒笑不语,也不愿去打断他的思路,可是黑暗中那两个黄黄的像小灯泡一样的是什么?
“喂!”高风碰碰司徒笑胳膊,“那是什么东西?”
黎晓玲抬头看了一眼:“一只猫嘛,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司徒笑也看了看,像是某种猫科动物,只是……就一只猫来说,那两只眼睛的间距,是不是大了点?那只猫的脑袋很大呀。
司徒笑感到一丝危险,大脑开始自动分析轧马路时收集到的各种信息,人流声、交谈声、车声、喇叭声,各种场景被一一剥去,最后只剩下一个声音:“紧急通报,紧急通报!……”
两只黄色灯泡迅速接近,司徒笑猛一发力,将旁边的高风连同高风旁边的黎晓玲一起推开,刚刚做完这一动作,便是呼的一声,一头体长超过二米五,体重超过二百公斤的非洲雄狮在夜光下舒展四肢,箭射而至,直扑司徒笑。
司徒笑已来不及闪避,他做了一个双腿微分,不丁不八的站姿,捏紧了簸箕大的拳头,暗喝了一声:“来得好!”
生死攸关的一瞬间,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变得缓慢下来,司徒笑甚至能清楚地看到,那头雄狮在空中将它的头缓缓扭转九十度,以便那锋利的牙齿更好地咬住自己的脖子。
司徒笑轻轻后仰,微微偏头,握拳的手自右下而左上,一记漂亮的勾拳在空中直追闪电,当司徒笑的指骨和雄狮的颅骨进行强强硬碰时,司徒笑就知道,打中了!
雄狮打着旋儿从司徒笑右肩擦过,胡乱挥动的爪子依然给司徒笑留下三道血痕,硕大的身躯被司徒笑一拳打得在空中整整翻转三百六十度,才重重落地。
那一记重拳顿时打得雄狮七荤八素不辨东西,不过司徒笑显然没有就此放过的意思,他清楚自己刚才不过是在雄狮的突袭中捡回一条命来,那一拳若没有打中雄狮,此刻自己的脖子已经在雄狮嘴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