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证据我都说了呀,他死活不认,要不,你来试试?”
司徒笑接过卷宗,淡淡问道:“16号下午六点十分吃完饭,到晚上十点左右,这段时间你在做什么?”
“吃了饭……”余铁开始冥思苦想,“我和陈东灵分开之后,在街上瞎逛来着,后来遇到东二拐嘛,我们就又去喝酒吃烤肉去了。”
“瞎逛了多久?什么时候遇到东二拐的?”
“一、一两个小时吧?我那天真的喝多了,我不记得了。我好像,我好像还去了一个什么地方,但是我真想不起来啊……”余铁带着哭腔。
“东二拐怎么联系?”
“我们是戒毒所认识的,他的房间号是027,我们就叫他东二拐。我记得他好像姓张,也没有联系方式什么的啊,就是在大街上偶然遇到了,我真不知道他住哪儿。”
“嗯,我们会联系戒毒所。现在我来问你,我们第一次通知你余同死亡时和后面得知李庆河等三人可能是凶手时,你的态度转变非常之大,你可以解释一下吗?”
“那个,不是想起买了保险吗?我想情绪激动点可以让你们警方早点破案嘛,早点结案,我好早点理赔……”余铁似乎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
“后来你在我们警方的问询中有意隐瞒陈东灵的真实姓名和联系方式,是为什么?”
“我已经说过啦,怕你们知道保险的事情就怀疑我嘛……”
“既然不是你做的,为什么要怕?”老刘插了一句。
“我……我不知道……”余铁一时答不上来。
“哼,还不承认!”
“我就是很怕啊,我以前吸过毒,那,你们怀疑,又是调查,又是问问题的,我是真的怕啊。”余铁语无伦次地辩解着。
司徒笑阻止了老刘继续发问,示意自己来。
“那么你阻挠我们警方进入你家中探查是为了什么?”
“家里藏了点私货,我怕被你们发现,我又要被送去强制戒毒了。”
“你什么时候开始复吸的?”
“没有,我真没有,就是那天晚上和东二拐喝酒之后,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塞了一小包冰给带回家里了。我一直克制着的,到现在都没吸,可以给我验毒的。”
“好,我们肯定会安排你验毒的。今天就先到这里,我希望你认真地回忆一下16号晚上发生的事情,尤其是下午六点到晚上十点这个时间段内。如果你找不到证据来证明自己的行踪,那么就目前我们警方掌握的所有证据来看,你在余同死亡案件中,嫌疑最大,明白了吗?”
余铁忙不迭地点头,也知道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候,甚至双手按住了太阳穴来想。
离开讯问室,刘显和追问道:“司徒笑,就这么放那家伙在那儿?他还没认罪呢。”
“逻辑上有漏洞。”司徒笑一脸严肃道,“在更多的证据出来之前,还不能简单认定余铁就是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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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啥漏洞啊?”老刘不解,“这不都明摆着了吗?凶器和绳子在他家里发现的,邻居可以做证有打斗的动静,你不会相信那个家伙的胡说八道吧?凭你的头脑,还听不出来他在撒谎?”
“凶器和绳索也是破绽之一啊。”司徒笑叹道,“如果是余铁干的,也知道我们警方在调查,为什么还把凶器和绳索留在家里,不处理掉?”
“就他那智商,给忘了吧?要不就是,他以为我们根本不会查到他头上去?”
“不对,他想起买保险的事情之后,在接受调查时就开始避重就轻,他心里很清楚,一旦警方察觉这件事,肯定会怀疑他。还有,就算他和陈东灵六点十分分开,得满足好几个前提条件:其一,他知道余同在出租屋内等他;其二,他马上想到了杀人沉尸的主意;其三,从出租屋赶到水库,必须有运输工具。而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余铁确实不会开车,要么就是还有同伙帮他一起作案,六点十分再走到出租屋,怎么也是六点半了,殴打余同、捆绑、再运到水库抛尸,这一个个步骤紧锣密鼓,除非是很早以前就计划好了,否则时间还是太赶了。但是余同来找他老爸要学费,路上又被李庆河三人抢走,这一系列事件都是偶然发生的,也就是说,余铁缺乏制订计划的先决条件。”
“你啥意思啊?喂,司徒笑,你不会是站在余铁那个人渣那头想问题吧?就这种人,判个死刑算对得起他的了,判无期都浪费国家粮食,你还为他找脱罪的借口?”
“刘队,我不是站在谁的那头来想问题,我只是从证据链的完整角度、从客观的立场来分析这个案件。现在证据链上还有许多无法解释的疑问,我们得继续找证据,无论余铁是真凶还是被冤枉的,证据说明一切。”
“行,我把话撂在这儿,这家伙铁定是真凶,等其他证据都找齐了,我看他又拿什么来狡辩!”
可是接下来,随着调查的深入,那些原本对余铁不利的周边证据,又一个个被否定掉了。
首先,邻居仔细回忆之后,确定听到楼上有声音的时候不到六点,因为她爱人打工六点回家,而那时候余铁正和陈东灵吃饭,所以余铁回家后暴打余同暂时没有了佐证。
然后,停靠在小区楼下的小车车主联系上了,他当天是去那个小区一个朋友家做客,和余铁没有关系。
随后东二拐找到了,原名张晨,他回忆起当晚确实和余铁遇见并一起喝酒,时间应该是在十点左右,不过他坚决不承认那一小包冰毒和他有任何关系。
如果余铁十点左右在城里与张晨见面,那么余同十点左右溺死在水库,这二者之间就出现了很大的矛盾。余铁不可能同一时间出现在两个地方。
最后,余铁的验毒结果证明他没有复吸;并且在强大的压力下,他自己回忆起一个可以证明自己清白的证据:当天晚上与陈东灵分手之后,大概在街上闲逛了一个多小时,他去了一家彩票中心,跟那里的老板看着足球聊足彩,虽然没买,但那彩票中心有监控!
警方找到了彩票中心的监控,监控证实了,余铁在16号晚上八点四十二分进入,一直聊到九点三十三分才离开,而这个时间距离余同的死亡时间相差不到一个小时。紧接着,十点左右,余铁又已经和张晨在一起了。
从城里到密云水库,哪怕开车,一个小时也是不够的,除非余铁能飞,否则他就不可能在当晚十点出现在余同死亡现场。
可现在在余铁家中发现的绳索和那把凶器又无法解释,司徒笑便想到了余同尸体在水库里浸泡了两天,而水库表层和底层是有温差的,他怀疑李法医会不会将余同的死亡时间推算错了?
不过直接质疑这件事很得罪人,司徒笑便偷偷找到高风,让他帮忙确认一下余同的死亡时间,高风也是无奈,只能答应下来。
高风那边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有结论,司徒笑这边又收到一条消息。这个消息的出现,让司徒笑他们全部傻眼,前期的推断几乎要完全推翻重来!
来说明情况的是村民叶芳,她算是村里过得比较好的,嫁了一个好老公,在外面开公司。据叶芳说,她是16号下午五点半左右遇到的余同,当时余同看上去一切正常,没有任何被限制被胁迫的迹象。
叶芳是在距离棋牌室和余铁家不远的地方碰到余同的,由于都知道余同这孩子可怜,从小没有娘,又摊上那么个老爸,叶芳就询问余同是不是到城里找他老爸,当时余同说他已经找到了,他想回村里。
叶芳开车要去外地,正好走村子的方向,便说捎余同一程。于是余同上了车,叶芳还在车上问了余同有没有什么困难需要帮助,余同说没有,上车之后也没怎么说话。
叶芳记得差不多八点左右回到了村子附近,中间有一截小路,余同就自己下车走了。
这几天叶芳都在外地办事,今天和另一位村中好友通话时才知道余同的事情,得知警方还在调查,所以特意打电话来说明情况,希望对警方调查有所帮助。
按照叶芳提供的线索,警方很快从天网监控中调取到余同遇到叶芳前的画面,的确只有他独自一人,无人跟踪。
随后,警方又在道路卡口找到了当天叶芳车辆的监控照片,余同坐在副驾驶位置,在叶芳送走余同之后的几个道路监控上,也都看到了开车的叶芳,根据其余的线索,警方很快排除了叶芳的嫌疑。
但如果说,余同是8点左右下车之后,被人胁迫,遭绑住手脚并系上石头,抛入水库溺死……
那么在余铁家中发现的绳索和刀,又该怎么解释?
现在余铁有不在现场的铁证,难道说还有凶手一直跟踪尾随余同,等余同下车之后,他绑架杀害了余同,然后再把绳索和刀放回余铁出租屋内?
费这么大的劲儿,就杀一个家境贫寒、饿了两天的学生,然后再嫁祸给他父亲?这不合理啊。
再者从监控画面中,也没有发现跟踪叶芳的车辆啊!
司徒笑反复询问叶芳,在遇到余同时,有没有发现他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身上有没有伤,有没有任何可疑的情况。
叶芳努力地回忆当天的情况,余同身上有伤是肯定的,毕竟他去见了他老爸,感觉这孩子只要和他老爸待在一起,随时都是鼻青脸肿的。至于司徒笑提出了余同背上和手心里有没有刀伤,这个叶芳就真不清楚了,她没留意。
而要说余同当天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叶芳就是觉得这孩子特疲惫,整个人没什么精神。哦,对了,他手里一直捏着他的手机。叶芳回忆说,自己当时还开玩笑说要不要留个联系方式,余同则告诉她那手机他不准备用了。
一路上都感觉那孩子心事重重,一直看着窗外。
说着,叶芳似乎有些自责起来,如果当天不是一直想着自己要去办的事情,而是多关心一下余同,或许事情就不会是这样的。
老刘召集小组成员开了一个案情讨论会,他还是坚持余铁最有嫌疑,不知道这家伙用了什么手段,制造了不在场证据,但这种人渣绝对能做出杀子骗保的事情来,他不是凶手天理不容。老刘甚至甩笔发狠:“他要不是凶手我就把这支笔吃了!”
司徒笑没有去参加那个脑洞大开的讨论会,他只相信证据。他深信抛开一切假象,剩下的部分无论多么离奇,那就是真相。
司徒笑将两段余同的监控画面反复比对,前一段是余同要到钱之后在路上碰到李庆河三人,后一段是余同遇到叶芳之前,从余同走路的姿势、身上的穿着,一一进行细节比对。
老刘他们的研讨会还没讨论出一个结果来,司徒笑开始叫人:“章明,带上痕迹现场勘查箱;朱珠,带上物证,跟我去余铁家。”
“司徒笑,你发现什么了?”老刘急迫地问。
“我得去现场看了才能得出初步推论,不过,余铁可能不是凶手。”司徒笑先给老刘打支预防针。
车上,司徒笑将带有监控画面的笔记本电脑打开让章明和朱珠两人看。
“看这两段监控,仔细看余同的手,他拿到钱之后,他的手是露在外面的,后面一段,他将衬衣放下,手是藏在衣袖里面的。还有,他在叶芳的车里,有没有觉得他的坐姿很挺直,他的后背和座椅之间是空的,他没有靠在座椅上。”
章明惊讶:“哎,笑哥你这么一说,还真是这样呢。”
“我看不出来,这有什么意义吗?”朱珠不解。
“注意看余同两次行走的路线,第一次离开棋牌室之后,他前进的方向可不是去车站,而是与车站相反的方向;第二次才是向着车站的方向前进,这中间还有一段路是重合的。刘强交代过,他将余铁出租屋的钥匙交给了余同,按照我们正常思维,余同寻找的第一个地方就应该是余铁的出租屋。
“还有,余同第一次遇到李庆河三人时,他身上的衣服和裤子口袋都是瘪的。不知道你们注意到没有,而第二次在遇到叶芳之前,他的右侧裤兜明显有个板状隆起,那是他的手机。那么第一次去找余铁之前,他把手机放哪儿了?”
章明反应过来:“笑哥你的意思是,他知道自己赌鬼老爸的性格,如果看到自己有手机可能就不会给钱了,所以他先把手机藏起来了?他先去了出租屋没有找到余铁,所以将手机藏在出租屋里或是别的什么地方再去找的余铁?第一次拿到钱之后,他没有直接去车站,而是返回那个地方去取手机,只是后来遇到李庆河三人被抢走了钱,没办法只能再回棋牌室找余铁。”
“没错,余铁的牌友告诉他余铁已经回去了,那么余同很可能再次回到出租屋。所以我们看到的第二段监控,就是余同离开出租屋之后的画面,他的手藏在衣袖里,背不敢靠实座椅,你还不能想到发生了什么吗?”
章明已经明白:“那个时候余同的手和背心就已经受伤了?可是,余铁那时候在街上办保险啊?是谁伤了余同呢?”
“他自己!”司徒笑平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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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他自己?”章明和朱珠都觉得难以置信,笑哥不是在胡诌吧?
司徒笑很肯定:“对,再仔细看第二段监控视频,放大之后注意他的裤兜,右边是手机,左边同样有什么东西,看起来不是很明显,如果是一捆塑料绳,差不多就是这个形状,加上他在车上的坐姿。我有理由怀疑,他在余铁的出租屋弄伤了自己,然后带走了一截绳子。”
“这没道理啊?”章明质疑道,“余同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最后将自己手脚绑起来,再绑上石头,也是余同自己做的?他,他难道是想用自杀来陷害他爹?可是,他都被五花大绑成那个样子,他自己怎么做得到?”
“一步一步来,我们先验证余同是不是在出租屋内自己弄伤了自己。”司徒笑稍微加大了油门,他也充满了疑惑,余同丢钱之后,是对这个世界厌倦并绝望了吗?可是为什么要做出那样的自残行为?是尝试用刀具自杀失败之后,再想用绳子绑着自己跳水库吗?
刀具自杀应该割腕啊?如果真是他自己干的,他的行为倒像是在特意给办案警察制造麻烦!他想隐瞒自己自杀的真相?他怎么能想到这些呢?这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小心!别踩到了。”司徒笑移动着紫外灯,随即站起来,血迹在厨房外,是滴溅状,随后又被人用纸拭去,不过这些在现场取证时就已经被发现,司徒笑要找的不是这个。
就在血迹出现的地方往上,是厨房和小饭厅分隔的墙,离地一米一二的地方,在厨房门框的侧面是老式的玻璃窗,开关活页已经松了,在窗框和窗体之间有较大的缝隙。
玻璃窗嵌在墙体中,一侧与墙面平齐,另一侧墙体形成一个窗台,有十多厘米宽,上面空无一物。
司徒笑仔细检查了窗框和窗台,在窗框和窗体的缝隙中,他发现被挤压的痕迹,约两三厘米宽,在与这道痕迹保持平行的窗台边缘位置,墙皮有些微磨损,留下一道四五厘米长的刮擦痕迹。
当时做痕迹勘查的警员发现了血迹,却忽略了这些痕迹,不过也不怨他们,没朝这个方向想,这些痕迹是不会引起重视的。
“就是这里了。”司徒笑长叹一气,“朱珠,刀给我。”
取出物证刀,司徒笑稍微用点力,那水果刀的刀柄就正好卡在窗框缝隙内,与先前留下的压痕吻合。
“余同先将刀固定在厨房外侧,用手握住刀刃,往前捋,划伤了自己,形成手心的抵抗伤,血液滴溅在了地上。”说着,司徒笑取出刀柄,又来到厨房内,再次将刀柄插入缝隙固定住,刀身贴住窗台,只留出两三厘米长的一个刀尖,“然后他再将刀固定在厨房内侧,只露出这么一小节刀尖,他转过身去,用背对着刀尖撞上去!留下了后背的刺伤。”
“真是这样,痕迹刚好吻合!”章明无比困惑,“可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那最后被绑上双手也是他自己干的吗?”
“我们要复原那个绳结,如果我们可以做得到,那么余同也就能做到,自己打结,将自己的双手双脚反绑起来,虽然我们还不清楚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但目前看起来,这似乎就是真相了!余同是自杀,在跳水前他犹豫了很久,所以最后在水库岩壁上才会留下反复提拉的擦痕。根本没有人强迫他,或者说,他身边的那些人无形地逼迫着他,最终导致他决定结束自己的生命。”司徒笑神色凝重。
回到警局,高风那边也得出了结论,余同的死亡时间没有问题,但是高风对余同身上的抵抗伤与李明敏法医有不同的看法。
“这些不是抵抗伤,而是试探伤,是那些试图自残或自杀的人因为疼痛而留下的一种较浅且反复多次拉扯形成的伤痕。余同手心的伤看起来像是反抗过程中握住了刀刃,然后刀刃先是内刺然后再外拉,但是我仔细观察了切口,这不是两道切痕,更像多次试探反复拉扯形成的切痕。
“不过单凭这两道切痕,我们无法得出准确的结论,可能每个法医的看法观点有所不同吧,但是我支持你的判断,余同手上的伤,完全有可能是他将刀具固定在某个地方后,自己握上去造成的。不过现在你要解决的问题是,余同为什么要这样做,他究竟是想自残还是想自杀,他的行为已经偏离了我们正常人的思路,但是在尸检报告中他并未吸食毒品,他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思维是清醒的。我能替你想到的解释就是,在饥饿和恐惧的双重心理压力下,他产生了被害幻觉,令他做出了一些我们常人难以理解的行为。”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为什么叶芳遇到他的时候,他看起来一切正常呢?”
“这个,就超出我的专业范畴了,就看晓玲能不能帮到你吧。”
“咦,司徒笑,我正想找你呢。上次那个案例我找到了。余同的案子和那个国外案例有着高度的重合性,目前这种案例的报道十分少见,不过已经有国外专家指出,要小心它成规模流行,目前也没有什么特殊的称呼,我们姑且把它叫作……邪恶游戏。”
“邪恶游戏?你说余同的那些反常行为,是在做游戏?”
“没那么简单,这是一种自杀游戏,游戏的最终目的是让参与的人自杀。游戏的起源已不可考证,但它和许多控制人心的邪教很相似,都是通过一些命令式语言,将游戏参与者与社会隔离孤立,然后一步步通过威胁、心理暗示等手段,诱导参与者自杀。”
“你有什么依据?”
“还记得余同手臂上那个图案吗?你说像潜水艇那个。你看这张图,是不是很像?”晓玲通过视频传来一张图片,同样是刺在手臂上,不过这张更像一条鱼,“这可不是什么潜艇,这是此类案件的一种标志,指使者命令自杀游戏参与者在自己身上用刀或针,刻,或者是刺出一条鲸鱼或是海豚的图像。
“在我们已知的消息中,鲸鱼或海豚是最容易发生集体搁浅自杀的生物,这是一种标记,它的潜台词是相约自杀,或者互助自杀。这种游戏通过网络传播,有一个主持人或叫指使者,其余都是参与游戏的人。在参与游戏之前,主持人会设定许多条件,诸如一旦参与就不能退出,或是参与者必须告诉主持人自己的真实住址,一旦中途退出就会遭到追杀等带有威胁和恐吓的言语。
“一般情况下,这类游戏的参与者大多是学生或青少年,而且参与者中,只有少部分人是出于好奇,大多数是本身就有自杀倾向,但又没有自杀的胆量。所以最先是在国外发现了这种类似于自杀互助同盟的联谊方式,但也不排除别有用心的人参与其中。
“一旦参与这种游戏,主持人会每天发布一条命令,让参与者严格按命令执行,并要求参与者反馈一些已经严格执行的证据,而且就像邪教一样,主持人通常会表现得无所不知,给参与者施加心理压力。
“这种游戏持续的时间为两到三个月,而主持人下达的命令一般包括几个方面:自残、心理孤立、淡化自我意识、靠近死亡。
“让参与者自残就是你们看到的那样,在身上用刀刻画图案,或是用针刺一些奇怪的符号。让参与者产生心理孤立环境呢,一般就是让参与者在凌晨之后,某个单独的时间点,单独去完成某件事情,比如凌晨两三点钟,一个人去大街上、去天台,或是看恐怖片。
“由于参与者长时间生理钟紊乱,会导致意识模糊,再加上凌晨几乎是休息时间,那个时候参与者无法与他人进行沟通和交流,主持人就是参与者唯一的联系人,渐渐就会形成主持人心理依赖暗示。
“而靠近死亡,则是让参与者进行一些濒临死亡尝试,包括传统的窒息游戏,不带任何防护站在高楼边缘,用锐器对着自己身体的致命处,等等。这几类命令会交替发出,让参与者不停地感受孤独、恐惧和濒临死亡,然后再进行最后一步,完成自杀。
“我是2005年偶然看到的第一例自杀游戏报道,现在又过了这么多年,我去查了一下,英国发现3例,俄罗斯5例,美国有7例,都是中学生,我现在就把这些案例发给你,希望对你们有帮助。”
引诱一些厌世的孩子用游戏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那些所谓的主持人自己为何不去自杀?这得是内心多邪恶的人才能想出这样的游戏啊?
看着一例例国外报道,司徒笑心里已经有八分信了。余同的MP4里,被删掉的可不全是恐怖片吗?而且余同生前和死前的反常行为,或许并不是他的本意,而是在那些看不到的恶魔操纵下完成的。
午夜去天台、午夜看恐怖片、自残、自杀……
这时候,电子信息技术部找到了最后一个证据,终于将余同死亡案的真相揭开了。
那部诺基亚手机在水底浸泡两天之后,它的储存硬件遭到了损坏,技术部的人一直在努力修复手机里储存的信息,直到现在终于修复了部分储存内容,正是这些内容,让办案人员大吃一惊!
“活在这个世界上,是一件没有意义的事情……你是一个多余的人,活得那么痛苦,死亡才能解脱……”
很显然,余同生前一直用手机和某个神秘的存在保持着联系,而对方一直在诱惑他自杀,从回复的短信内容就能看出。
“你想好了,一旦参与这个游戏,就不可以中途退出,我们的最终目的,是帮助你有勇气实施自杀……”
“这是第一天,你定个闹钟,晚上3点24分起床,然后回复我的短信……”
“这是第二天,在你的左手刺下‘3点24分’的字样,拍照发彩信给我……”
“这是第三天,晚上3点24分起床,看一部恐怖片,晚上我会用短信和你联系……”
“这是第七天,在你的左臂刻下这条鱼,整条鱼都要有鲜血渗出,拍照发给我……”
“这是第十天,3点24分上你们学校天台,站在天台边缘拍下你们学校操场的照片发给我……”
“这是第十三天,你要第一次尝试死亡,用一个塑料口袋罩在头上,从脖子上将袋口扎紧,坚持一分半钟才能松开,告诉我你的感受……”
“这是第二十一天,你第二次尝试死亡……”
“这是第三十五天,你第三次尝试死亡……”
“这是最后一天,你要绳子将自己绑起来,再系上石头,跳入河中,完成自杀……”
每一天,对方都发来不同的命令,和晓玲所说的一模一样,让余同自残,让余同尝试死亡,让余同在凌晨3点左右去做种种匪夷所思的事情……仅仅是看着那些命令,都让司徒笑觉得毛骨悚然。
不过同时,还有一部分短信表明余同其实并不是很想自杀。
“你没有完成今天的任务,你得接受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