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技术人员上来了,已经把勘查现场的那套装备去掉,摘掉了头套、口罩、鞋套,一眼看去和普通警员无异。他与林玄鹤互相使了一下眼色,便在旁边坐了下来。
今天林玄鹤所问的,还有钟五特所回答的,都和上次调查的时候差不多。钟五特也没有提供什么更新的情况。
林玄鹤来到窗前,从窗边一看,就能看到计生办的大门和门卫室。他招呼钟五特,“钟主任,你过来看一下,看看咱们这个计生办的大门。”
钟五特不知是计,起身也来到了窗户前,顺着林玄鹤所指的方向看去,却什么也没看到。“林警官,什么也没有啊?”
林玄鹤说道:“我只是随便说说,你这窗户视野挺开阔的,从这儿一看就能看到计生办的大门,来什么人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钟五特回答道:“是啊,的确是这样子。单位本来就不大,来什么人都能看得清楚。”
“那黄梦洁以前经常来吗?”
“这个……黄梦洁以前是来过,后来我们分手以后,有时候我看到她来,就会让保安说我不在单位。”
“哦,原来是这样。”
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拖延着时间。
钟五特还在奇怪,林警官为什么要和他谈单位大门的事情,他不知道,在他与林玄鹤在窗前聊天的工夫,技术人员已经用印模提取了他那双旅游鞋的鞋印。
林玄鹤转过身来,技术人员朝他微微一点头,意思是已提取完毕。随后,林玄鹤照例又问了几个简单的问题,钟五特也一一做了回答。最后,林玄鹤起身告辞,这次询问也没有问到什么新的线索。
钟五特热情地把警察送出了大门,然后快步走回自己的办公室,一屁股坐到了座位上,松了一口气。
12.撒谎的原来是他
在林玄鹤的掩护下,技术人员一得手,两人便迅速撤退。
回到局里的实验室,技术人员对在围墙外提取的两枚鞋印与钟五特的鞋印进行了对比鉴定。对比结果证明,两者的花纹纹理非常一致,应该是同一双鞋。
围墙外的鞋印显然没有多长时间,否则也不会提取到。
不过,虽然结果印证了想象,但并不能说明太多的问题。这只能说明钟五特翻越过围墙,或者从围墙外侧经过过,也不能直接说明他就是本案的犯罪嫌疑人。所以说,现在有了这个鞋印的鉴定,还不足以立刻将钟五特抓捕。因此,这个结果暂时没有向外披露,等到适当的时机,再与钟五特对质。
目前的鞋印鉴定只能说是进一步加大了钟五特的作案嫌疑,这嫌疑最终能否被确定,还要看进一步的侦查结果。
如果钟五特本意是想避开大门口的保安和监控,而选择从围墙翻墙而出,那么其他地方的监控会不会拍下他的画面呢?
还有,两名被害人最后被车辆碾压过。根据外围的调查,钟五特本人是会开车的,但没有私家车,级别不够也没有专车,单位的公车当晚也没有出去过,要是他作案的话,是从哪里弄来的车呢?
围绕计生办围墙外的各条道路,萧云天带人进行了寻访。终于,在附近一家饭店的监控上发现了问题。
监控录像显示,案发当日大约夜里九十点的时候,从计生办方向走过来一个人,显然就是钟五特。只见他走过来,四下看看,然后启动了一辆摩托车,快速发动,离开了现场。
钟五特在说谎!
他说他一晚上没有离开过办公室,调查到的监控录像却显示,他当晚到这家饭店门口骑了一辆摩托车离开了,到晚上约十二点时,他又骑着摩托车回来了,然后停好摩托车又走了。
他为什么要说谎?
钟五特的疑点越来越多,但还没有找到关键性的证据。那辆神秘的车,到底来自何方,又去向何处?
遗憾的是,这家饭店的监控只拍到了钟五特骑摩托车来去的镜头,再往周围扩展,就再也没有找到记录下钟五特身影的摄像头了。
在钟五特疑点增多的情况下,就不能再单独调查钟五特了。萧云天决定,楚剑雄带一组人留下监控钟五特,林玄鹤带另一组人对钟五特的社会关系进行调查。
林玄鹤先提取了钟五特手机号码的通讯记录,发现他在案发当晚十点多和夜里十二点多的时候,和同一个人通过电话。这个人,就是钟五特的弟弟钟六特。
深更半夜的,钟五特给钟六特打电话干什么?
林玄鹤将这一情况汇报给了萧云天。萧云天认为,有必要调查一下这个钟六特。
在派出所民警的配合下,以核对户籍的名义把钟六特叫回了家。萧云天已在他家门口等候多时了。
令大家感到兴奋的是,钟六特开着一辆车回来了,而且是一辆现代索纳塔轿车!
林玄鹤带人给钟六特做调查笔录,萧云天则带人围着那辆轿车仔细察看。
这辆轿车外表比较光洁,应该是刚洗完车没几天,基本上没有什么灰尘。
看着看着,萧云天觉得不对劲,一般的轿车,无论是公车还是私车,都会在车座位上套上座垫,而这辆车前排和后排的座位上都没有座垫,这非常反常。虽然不排除有的人就是不给自己的车座套上座垫,但那样的人毕竟是少数。
再里里外外地察看这辆车,虽然内部清洗得很干净,但萧云天敏锐的双眼还是观察到了一些细微的线索,车内前排和后排都有一些红点,显然是清洗车的时候没有完全清洗干净。
这边接受问话的钟六特本来以为回来是接受派出所调查户籍的,没想到家里来了这么多警察,有的警察问话,还有的警察围绕着自己的那辆车转来转去、反反复复地看着什么。
警察问话的内容也很奇怪,不是问他家中人口的户籍情况,而是问他前几天的一个晚上干什么去了,有没有把车借给过什么人。
钟六特说那天晚上一直待在家里,也没有把车借给过什么人。说着说着,他若无其事地掏出手机把玩,似乎在编辑什么短信。
林玄鹤眼尖,上去把手机夺了过来。只见上面的确是正在编辑短信,只输入了两个字──“哥,有”,估计下一个字是警察的警字,只输入了拼音,还没有来得及打出来。而这条短信显示的接收人赫然列着“五哥”!
“五哥是谁?是不是钟五特?发这条短信什么意思?”林玄鹤咄咄逼人地问道。
看到警察这么严肃的表情,钟六特更加紧张了:“五哥就是钟五特,发短信没什么意思,你们这么多人来,我害怕,想问问我哥该怎么办?”
“什么该怎么办?我们来调查你,关你哥什么事?”林玄鹤追问道。
钟六特低头不语。
这时,萧云天从外面进来,问钟六特道:“你车上的座垫哪里去了?”
他没有问车上有没有座垫,而是直接问座垫哪里去了。
果然,钟六特更加慌张了:“座垫?被我扔掉了。前几天开车的时候,路边正好有一个孕妇早产,我就当了一回雷锋,送她去医院了。她在车上出了血,把座垫弄脏了,我就把座垫拆下来扔了,后来就把车洗了。”
“扔到哪里去了?在哪里洗的车?”萧云天问道。
“这个真的是记不起来了,脑子里哪能记住那么多事啊。警官,我说的都是真的,相信我吧!”钟六特说道。
这时,一个警察从外面走进来,对萧云天耳语了几句。萧云天听后表情更加严肃地对钟六特说:“你别以为你不说,我们就查不出来。如果你继续这样下去,对你是没有任何好处的,希望你好自为之,想想今后的路该怎么走!”
钟六特的话显然漏洞百出。
明明他的手机在案发当天与他哥哥钟五特有过联系,却说一直在家里,没有联系过其他人。车上的座垫扔掉了,但又说不出扔的具体位置。说当雷锋送孕妇去医院,但又说不出孕妇家人的电话和送往医院的名称。在接受警察询问时还想偷偷地给钟五特发短信,是为了通风报信吗?他说曾经洗过车,但忘记在哪里洗的了,记性这么差吗?
钟五特、钟六特兄弟俩的嫌疑越来越大,收网的时刻即将来临。
从外面进来的一个警察告诉萧云天,在钟六特车里发现了一张洗车卡,上面记录有案发第二天的消费记录,根据这张洗车卡可以找到洗车的商家。
事不宜迟,既然钟六特最终还是没有给自己机会,那么剩下的事情只能由警方来做了。
他们押着钟六特,开着钟六特的车来到了这家洗车行。经过老板辨认,确认钟六特曾经开着他的现代车来洗过车,因为那天发生的事情老板的印象比较深刻。
那天一早,钟六特把车开过来,要求里里外外精洗一下车。在洗车的过程中,从车内清洗出了大量血水。老板当时很奇怪,就问钟六特怎么回事。钟六特说是因为送一个孕妇去医院生产,孕妇在路上大出血了,所以弄得车里到处是血,并让老板仔细清洗。
老板一听钟六特这样解释,也没生疑,因为钟六特平时没事儿的时候就经常开个黑车,接送个人什么的,接个孕妇也有可能。钟六特也经常来这儿洗车,他既然这样说,说明真有这回事吧。
钟六特一听洗车行的老板也是这样说的,竟然笑了起来,边笑边说:“警察同志,你看看,我没有说假话吧!的确送过孕妇,才沾上血的。”不过这笑声,显得是那么的没有底气。
看来,钟六特的确向洗车行的人说过接送孕妇的事,但这也只能说明他说过这样的话,不能证明他真的做过这样的事。
洗车,即使是精洗,也不可能把车里的血迹完全洗掉。因为洗车行只是为了顾客洗车,而不是为了毁灭罪证。他们在洗车的时候不会刻意把所有的血迹全部洗掉。
车还在钟六特家院内的时候,萧云天就发现车内还有一些尚未洗净的疑似血点,已经让柳如雪提取了一些,快马加鞭地送到警局实验室去检验。
因为死者黄梦洁和孩子磊磊的DNA分型已经有了,这车上的疑似血迹的斑点如果是人血,只要检测出基因分型,就可以快速地和两名死者的DNA进行比对。
钟六特的高兴没有持续太久,在萧云天接了一个电话之后就戛然而止了。
本来把他带到洗车行里来是为了协助调查,他还是一般被调查人的身份,而现在,他手腕上却带上了一副明晃晃的手铐。
钟六特显得非常吃惊:“你们抓我干什么?我可是守法好市民。”
萧云天哼了一声:“守法好市民?你曾经有机会做一个这样的市民,我们也给了你机会,可惜你并没有抓住这个机会,这就怨不得别人,只能怨你自己了,带走!”
与此同时,楚剑雄那边已经接到通知,立即收网,将钟五特控制住。楚剑雄带人冲入大楼,这时整个计生办正在开会,计划部署今后的计生工作。
冲进会场的时候,主任刚刚讲完话,正由钟五特总结发言。他正说到兴头上,从外面突然出现了几名便衣,向主任表明了身份和来意,然后直接将钟五特铐上手铐带走了。
整个会场顿时炸开了锅,一时议论纷纷。
话说钟六特先被押解到了警局里面,一路上他脸色苍白。
把钟六特带到了讯问室,立刻展开讯问。
“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到底说不说实话?”萧云天问道。
钟六特低头不语。看来他的内心在苦苦地挣扎。到底是说还是不说,怎么说,都是个问题。“警方到底掌握了多少情况?是在诈自己的话吗?”他在心里自问道。
看到钟六特还有一些犹豫,萧云天拿出几张纸,给钟六特递了过去:“钟六特,你看看这个鉴定结论上写的是什么?”
那几页纸摊开放在了钟六特的面前,只见结尾的地方写着:在钟六特车内发现的斑迹经鉴定,系人血。其基因分开在十五个基因座上与死者黄梦洁的基因座数据相同。结论是车内的人血系黄梦洁所遗留。
“钟六特,我问你,为什么黄梦洁的血会留在了你的车里?这一点你怎么解释?”萧云天继续发问道。
看到这个鉴定结论,钟六特的思想防线已经彻底崩溃了,满身是汗,急忙说道:“警察同志,我说我说,我错了,我不该说假话,我现在就把我知道的所有事情都说出来。”
接着,钟六特说出了围绕这辆车发生的故事。
13.借车的经过
据钟六特讲,那一天晚上快十点多钟的时候,哥哥钟五特突然打来电话,说要借车用用。既然是哥哥借车,那就借呗。
奇怪的是,钟五特既不让把车开到他家去,也不让开到他单位去,而是让开到离他单位附近的一个小区门口。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就看到钟五特骑了一辆摩托车过来了,脚上还蹬着一双旅游鞋。
钟五特把车钥匙要了过去,说有事情要办,让钟六特手机不要关机,一会儿就把车送回原处,不耽误他明天早上用车。说完,钟五特就把车开走了,钟六特自己回了家。
大约到了晚上十一二点的时候,钟六特又接到了钟五特的电话,让他去老地方接车。到了地方,钟五特已经把车停在那里等着了,看起来心神不定的样子,钟六特没敢多问,就开车走了,钟五特也骑摩托车走了。
钟六特开车回去的路上越想越不对劲,为什么五哥显得这么慌乱?于是他把车停在路边,打开车内的灯一看,副驾驶座位的座垫及靠背上有一些红点子,闻上去感觉有些腥味,估计是血。他吓得赶快把车内的几个座垫都拿出来,扔到路边的沟里去了。虽然不清楚出了什么事,但车里的垫子上有血,那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第二天一早,钟六特就把车开到洗车行去洗车,要求把车里里外外清洗干净一点。洗车工在冲洗车内部时冲出了一些血水,便奇怪地问:“车里怎么这么多血啊?”钟六特一看,果真是血!昨晚只把带血的垫子扔了,没有仔细看车内的情况。
听到洗车工这么问,他赶快编了个瞎话,说道:“噢,也没啥事,昨天拉了个孕妇去医院,半路上孕妇出血了,把车给弄脏了,所以今天才来洗车的嘛。”
洗车工一听,也没再仔细问下去。
胡乱搪塞过去之后,钟六特才稍稍松了口气,把车洗完后就开回了家。
得知了黄梦洁被杀的消息后,钟六特感觉不太妙。黄梦洁原来与钟五特好过,这个事情他是知道的。
警察调查钟五特,使钟六特感觉更不妙了。他隐隐约约感觉,这事十有八九和五哥有关。死者最后被车轧过,而钟五特正好又借过车,这未免太巧合了吧!
后来听说警察调查完了钟五特并没有抓他,而是又调查其他人去了。这让钟六特心中又燃起了希望,希望这事儿千万别是钟五特干的。
因此,当派出所民警告诉他回家来进行人口普查、核对户籍时,他根本没有想到警察会这么快找上他。
一看那么多警察,钟六特觉得这回估计是逃不过去了。警察一直围着他的车看,还老问他那天晚上干什么去了。这让钟六特感到很为难,说实话吧,那肯定卖了五哥;说假话吧,自己也脱不了干系。内心思想斗争的结果,还是兄弟情义占了上风。对于警察问他的问题,不是说不知道,就是瞎编一气,希望能够侥幸蒙混过关。
没想到的是,警察根本不吃他这一套。这让他越来越感到绝望和恐惧,虽然一直在顽抗,但力度已经越来越小了。
在被调查的过程中,他拿出手机想悄悄地给五哥报个信,说警察来找了,但短信还没有编好,就被眼尖的林玄鹤阻止了,结果弄巧成拙。
在警方顺藤摸瓜,找到了洗车行后,洗车工和老板说的能够和他说的相一致。钟六特原以为说法一致能够骗过警方,蒙混过关。
不料,在此之前,警方已经提取了残留在车内的几处血斑,经鉴定属于死者黄梦洁,这让他彻底崩溃了。
百密而一疏,最终还是让警方看出了破绽。再说谎看来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干脆把知道的情况都说出来吧。
钟六特不知道的是,在检验出车内有死者黄梦洁的血迹后,警方同时就对钟五特采取了行动。此时的钟五特正在另外的讯问室里接受讯问呢。
由于钟六特的行为已经涉嫌了包庇罪,在明知钟五特可能是犯罪嫌疑人并已经接受警方调查后,还故意对警方说了假话,其行为已经触犯了刑法,等待他的一样是冰冷的手铐。
14.内心的斗争
在讯问钟六特的同时,对钟五特的讯问也在进行。
在警方的凌厉攻势下,钟六特很快就全盘招供。虽然他的供述并不能直接指认钟五特的罪行,但也起到了间接的证明作用。而那一边的钟五特,还在百般狡辩。钟五特一直坚称,他和黄梦洁的关系早已经了结,彼此之间没有再联系过,当晚也没有出去过,没有作案的时间。
看来,有些人总有侥幸心理,不到黄河不死心,不见棺材不掉泪,没有到最后一刻,这种人是不会轻易认输的。
击溃这种人的唯一办法,就是将铁证一一地摆到他的面前。
多少年来,萧云天面对过多少的杀人犯、抢劫犯、绑架犯、强奸犯,不管他们作案的时候是多么凶残,一旦落入了法网,最终都对罪行供认不讳。
像钟五特这样一个有身份、有文化、有地位的人犯了罪,难道与那些街头的小混混有区别吗?要说有,只能说其隐藏得更深一些,作案的手法更隐蔽一些。看到对钟五特的讯问一直僵持不下,在结束了对钟六特的讯问之后,萧云天来到了这个讯问室亲自主持对钟五特的讯问。
萧云天就不相信,这世间还有啃不下来的硬骨头,啃不下来,只能说明警察工作不到位,不能说明犯罪嫌疑人水平有多高。因为正义的力量永远不可能被邪恶的力量所压倒!
现在已经基本锁定钟五特是本案的重大犯罪嫌疑人,难道他不招供,这个案子就进行不下去了吗?绝不允许出现这样的情况!钟五特能够完全供认最好,即使不供认,根据现有的这些证据,完全足够定罪了。
审讯犯罪嫌疑人其实就是个斗智斗勇的过程,现在不承认无所谓,总有他承认的时候,这就需要侦查员一步一步地紧逼,彻底把他的心理防线击垮,迫使其供认违法犯罪的全部事实。
15.由爱转恨
“为什么说假话?”
审讯室里,萧云天正在讯问犯罪嫌疑人钟五特。
“不要以为你不说,我们就无法掌握你的罪行!我们已经掌握了充足的证据,不然也不会抓你的!你是个有文化有职位的人,自己想想后果吧。”
钟五特还是沉默不语。
“钟五特,在你们单位围墙外,我们发现了你的鞋印,经鉴定与你办公室的那双鞋的鞋印一致。在不远处一个饭店门口的监控录像里发现了你的身影,说明你当晚曾经出去过,而之前调查你的时候,你说当晚没有出去过,很明显你说了假话。你弟弟钟六特也已经被我们抓获,他已经供出了你在案发当晚借车还车的事情。还有,在你还车以后,你弟弟发现车上有血迹,就把带血的坐垫扔了,但车里仍然还残留着血迹,经鉴定证实就是被害人黄梦洁的血迹。这你又怎么解释?”
在警方一波又一波的攻势下,钟五特撑不下去了,他的信心一点一点地被蚕食,原来想好的攻守策略此时已经派不上什么用场了。看来无论再怎么精心准备,最终还是难逃法网。
终于,钟五特供出了他的作案经过。
关于与黄梦洁的情感纠纷,原来说的基本上都是真实的。因为经常入住黄梦洁上班的那家宾馆,慢慢地和黄梦洁就混熟了。
再往后就逐渐发展成了情人关系。不久两人就同居了,钟五特用自己的私房钱在市区买了一套房子,两人过起了幸福的生活。
钟五特已经人到中年,还是膝下无子,虽然妻子生了个女儿,但他一直想要个儿子。他把这个想法告诉了黄梦洁,黄梦洁为了拴住他的心,也就欣然同意了。不久,儿子磊磊诞生,这可让钟五特高兴了好一阵子,准备和妻子离婚后与黄梦洁再婚。然而,虽然与妻子分居多年,但妻子还是死活不肯离婚。钟五特本想到法院去起诉离婚,但一想到自己好歹也是个国家干部,怕传出去会影响到自己的仕途,只好找人与妻子协商,但一直没有协商成功。
可自从有了孩子,黄梦洁要名分的想法越来越强烈起来。由此两人逐渐地发生了矛盾。钟五特开始觉得,黄梦洁虽然年轻貌美,但是素质太低,把钱看得比什么都重,经常以儿子的名义要这要那。要求似乎永无止境。还一直吵着要去领证,说孩子不能一直没有户口,再大点儿就到上学前班、上小学的年龄了,那时再办就耽误事了。
面对黄梦洁的咄咄逼人,钟五特开始感到了厌倦,提出了分手。
黄梦洁深受打击,没想到逼宫不成,反把自己打入了冷宫,这是她所不能容忍的。
于是,黄梦洁心生一计,以儿子磊磊的名义,向法院提出了民事诉讼,要求钟五特承担磊磊至十八岁的抚养费。
法院传票一到计生办,大家都知道了这件事。钟五特不但在单位抬不起头,还受到了处分,这意味着升职无望了。
本来黄梦洁是想用起诉这种办法来挽回钟五特的心,尤其是在亲子鉴定结果出来之后,她觉得钟五特即使不要她,也得要这个孩子吧。
因此,即使打完了官司,黄梦洁还是不时地向钟五特献好。这种举动在她看来是想重归于好。但在钟五特看来,黄梦洁和他的每一次联系,都无异于是一种骚扰。
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面对黄梦洁在分手后的频频骚扰,钟五特坐不住了,这对他的影响太坏了,他的仕途不能因为这个女人全被毁了。
但怎么样才能阻止这个女人的骚扰呢?该做的自己都做了,房子也给她了,抚养费也给她了,这事本应划一个句号了,如果黄梦洁还是揪住不放,那只有最后一条路了。
那就是──从肉体上消灭黄梦洁!
16.深夜的危险
罪恶的想法一旦形成,就一直在膨胀肆虐。
钟五特考虑的是,如何杀了人之后不被发现,那就是制造意外事件,让别人看不出是被杀的。
他和黄梦洁交往这么长时间了,中间有过矛盾,如果黄梦洁遇害,他肯定是重点怀疑对象,到时候,虽然清除了这个女人,自己也完蛋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杀掉黄梦洁,就是为了以后更好地生活,免于再遭受她的骚扰。如果杀了人不能全身而退,那就是失败!
为了实施最后的行动,钟五特一直在苦思冥想,企图想出一个没有破绽的方法来。
到底哪种方法最好呢?
思来想去,钟五特认为只要制造了自己没有作案时间的假象,或许就能躲避侦查人员的视线。因为一个没有作案时间的人,是不可能瞬间移到作案地点作案的。
怎样才能制造不在现场、没有作案时间的假象呢?终于,他想出了一个办法。
这天中午,钟五特出去购买了一些作案工具,比如铁锤、刀子、胶带纸、绳子等。除了这些,还花五十块钱买了一张不记名的手机SIM卡,作为约黄梦洁出来的单线联系号码。
下午上班前,钟五特把自己的摩托车停放在了一个饭店门口,以备换乘时使用。下午下班后,他走出大门去附近的小吃店吃了晚饭,饭后又踱着步慢慢地走回单位。
路过大门的时候,他特意跟保安打了个招呼,说今天晚上要加班到很晚,可能不回去了,就在办公室睡了,让保安不要等他开门,晚上没事去休息就行了。
上了楼,到了办公室,钟五特根本无心加班,他随意地翻看着报纸,焦急地等待着天黑,心里忐忑不安。
夜幕悄悄降临了,钟五特打开房间的灯。只要自己把灯一直开着,保安就会以为自己一直在加班。这样以后即使调查到自己的时候,有保安这个证人,会大大减少自己的嫌疑。
还有,钟五特已经提前查好了几个频道的电视节目。有个地方频道晚上播电视剧《亮剑》,而且是五集联播。钟五特从海东广播电视报上看了这几集的剧情简介,而且这部电视剧原来已经看过很多次了,看到简介就想起具体剧情。如果警察来调查自己,自己就说加完班了,就打开办公室里的电视看电视连续剧了,再说说电视剧的剧情,这不就洗脱了自己的嫌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