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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一狗,在那里抱着闹了一会儿,宿舍的大门突然打开了。
进来的不是徐子峰,而是一个叫张果的男孩。
他其实比韩正林小一岁,可是却长得人高马大的。虽然个头不比韩正林高,但却比他壮实了不少。
“阿呜!”
他大叫了一声,阿呜果然回过头,摇着尾巴朝他跑了过去。
虽然平时很嫌弃韩正林,可面对阿呜,张果却表现得非常亲切。
韩正林也不生气,笑了笑,低头将被子往上拉了拉,盖住自己。张果却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韩正林手腕上的新手表。
“哪来的?”
韩正林犹豫了一下,“徐叔叔送的。”
听他这么一说,张果眼珠子转了转。说实话,他是挺嫌弃韩正林的,院里的孩子都知道他有病,虽然一般的接触并不会传染,可大家还是讨厌他,不想和他太接近。
但是这表,应该是刚给不久,因为刚刚在大厅,韩正林的手腕上还是空的。
“拿来给我!”他嘎声嘎气地叫了一声,上来就抓韩正林的腕子。
“你干吗!”
如果换作平时,也就给了,韩正林其实不爱和别人起冲突。可这表,是徐叔叔给他的礼物,他说什么也不能随便给别人。
俩人争抢了一通,进而扭打了起来。阿呜本来还在一旁摇着尾巴观战,后来也察觉到了气氛不对,瞪着大眼睛,跟着紧张了起来。
张果毕竟是站着,而且力气也比较大,打着打着,愣是把韩正林从床上扯了下来。
韩正林“哎哟”一声,摔到了地上。
直到这时,阿呜才惊觉到事态的严重,它当机立断地抬起前爪,朝着行凶的张果扑了过去。
张果被它扣住肩膀,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好几步,撞到了书桌旁。
桌上有个瓷杯子,摇晃着掉了下来,摔了个粉碎。
阿呜狂叫几声,放下前爪,算是控制住了局面。可一只爪子却踩在了碎瓷片上,瓷片扎进脚垫里,它愣是一声没吭。
就在场面僵持不动的时候,徐子峰终于回来了。
他拿着改好的裤子,一进屋,就看到了摔倒在地上的韩正林,还有正对着张果显得异常激动的阿呜。
“发生什么了?”
徐子峰赶紧把地上的韩正林抱起来,放回床上,帮他检查有没有摔伤。同时,喝令阿呜坐下,怕它会做出什么有攻击性的事情来。
张果吓得够呛,但是拼命咬着牙,一声也不肯吭。
等到他确认韩正林没有受伤后,才拉着阿呜的项圈,把它拽到了跟前,“你怎么回事?”
阿呜歪着头,一双大眼睛眨了眨,看着他,一脸的无辜。
“呀,血!”
张果突然指着地面,大叫了起来。
徐子峰顺着他所指的地方看过去,地上竟然有一排血脚印,而那血,明显是阿呜的。
“阿呜,坐下!”徐子峰赶紧伸出手,抓住它的爪子。
右边的前爪里,竟然扎进了一块瓷片。
徐子峰皱着眉头,将那瓷片拽了出来。血,也开始汩汩地往外冒。
阿呜仍旧不吭声,好像没事人一样,呆呆地看着他。
本来徐子峰还想埋怨它,为什么要去吓唬小朋友,可看到它这个样子,心一下子就软了。
“徐叔叔,给!”张果不知从哪里找了一条手帕,递过来,小眼红通通的,“对不起,我刚才跟韩正林吵架来着,阿呜想让我俩别吵!”
“嗯,徐叔叔知道了,你俩好好的,可别再闹了!”
徐子峰点点头,赶紧用手帕把阿呜的前爪包扎好,“好像还挺深的啊…”
“徐叔叔,去找陆阿姨,她是医生!”
大厅里,陆雅媛简单地帮助阿呜消了毒,然后又用纱布重新包扎好,爱怜地摸着它的头,“阿呜乖,肯定特别疼吧?”
“怎么样?”徐子峰还是不放心,紧张地问道。
“简单的包扎和止血,应该和人没什么区别,但是我觉得,最好还是去宠物医院看看,毕竟我不是兽医。”
“嗯,也对,去看看,比较放心。”
又简单地安慰了几个孩子几句,徐子峰抱着阿呜回到了车上,然后直接将车开去了平时总是带着阿呜去打针驱虫的宠物医院。
由于临近春节,原本的前台已经请假回家了。现在,在宠物医院前台负责招呼的,是一个才入职没几天的临时工。
“会员卡带没带?”
“没有,”徐子峰摇着头,“我找李大夫,平时都是他给看的。”
“找谁都一样,得先挂号啊!”那前台姑娘傻头傻脑的,完全不懂变通,“要是没带,就先办理一张临时卡吧!”
徐子峰的脾气其实已经算很好了,但这前台实在令他恼火,说实话,现在诊所里几乎没有人,打个电话叫李大夫出来,也就是几秒钟的事儿,可非要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简直太死心眼儿了!
就在他忍不住快要爆发的时候,不知是不是听到了前台对话的声音,李大夫自己打开办公室的门,走了出来。
“唉,老徐!”
“李大夫!”
“怎么回事儿,阿呜病了?”李大夫扶了扶鼻子上的眼镜,快步走了过来。
徐子峰赶紧往前一步,迎了上去,“被个摔碎的杯子扎了脚,流了血,倒是包扎好了,可是不知道里面还有没有残留的碎片。”
“哦,那赶紧的,到我办公室来。”
“李大夫,他没带会员卡,没挂号呢!”直到此时,那前台还是很没眼力地喊道。
“要什么会员卡!”李大夫白了那姑娘一眼,“输名字,狗叫阿呜,主人叫徐子峰。”
“哦!”
被他这么一提醒,前台才想起,可以直接输入宠物及其主人的名字来进行登记挂号。
“名字怎么写?”
“阿是阿姨的阿,呜是口字旁加一个乌鸦的乌。”李大夫瞥了她一眼,也是一脸的无奈。
“哦,找到了!”那前台在输入了阿呜的名字后,档案就调了出来,她又报上了徐子峰的电话,以便确认。
“对,没错!”
确认完毕后,这才算是挂上了号,赶紧带着阿呜去李大夫的办公室进行了检查。
事实证明,陆雅媛做得紧急处理非常好,李大夫说直接这么回去养养就可以,甚至不用再来一趟医院。不过还是给开了一些纱布和消毒用的药水,叫徐子峰隔几天就帮阿呜换换纱布。
徐子峰走出了宠物医院,把阿呜抱上了车,坐到驾驶座上,从反光镜看着趴在后座上阿呜,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唉,幸好今天李大夫在,不然就那前台,还不定折腾到什么时候呢!真是,明明都有资料的,输入一个名字的事儿,怎么这么笨!”
他自言自语地说着,却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啪”的一声,用力拍打了一下方向盘。
后座的阿呜竖起耳朵,好奇地看着他。
“阿呜,你可立了大功了!”徐子峰一脸的兴奋,探出手,使劲揉了揉它的脑袋,然后掏出手机,拨通了陆博垣的电话,“陆队,我找出那三个女受害者的共同之处了!”
特案组的办公室里,徐子峰拿着一张宠物医院的会员卡,十分严肃地为大家进行着讲解。
“是这样的,基本上现在每个养宠物的家庭,都会带动物去宠物医院看病,尤其是养狗的,每年还要去打针,到了年纪,还得去做绝育!”
“是啊,虽然我家饼饼不是狗,可是也会定期去驱虫!”一旁的夏岚也点着头,补充道。
徐子峰继续说道:“其实,我想说的是,每个去过宠物医院的人都知道,动物看病也和人一样,要先建立档案,这样才能挂号,也方便下次复查,看病历。”
这其实算是常识,可对于从没养过宠物的人来说,却像天方夜谭。
车瑞就不由瞪大了眼睛,“这么严谨啊!可是,动物而已,又没有身份证,怎么建档啊!”
“当然能!”徐子峰看着他,“猫或者其他动物可能没有,但是狗有狗证啊!而且,给动物登记,除了要留下动物自己的基本资料,比如品种,体重,年龄,病史,还要留下饲主的资料!”
“哦!”车瑞恍然大悟,“峰哥你的意思是…”
“没错!我们之前去调查的时候,三位女受害者当中,有两个人都养了狗!虽然我们当时调查了她们是不是在同一家医院看病,可是却并没有注意到,她们的狗,有没有在同一所医院就医过!”
“不可能吧,只有两个人养了狗,还有一个叫…”苏珊说到这里,很努力地想了半天,终于想起了那个名字,“方桦!对,那个叫方桦的,我记得她家没有宠物啊!”
“这个,我原本也是有点纳闷,所以特意查了一下,她出事前,不是刚刚和男朋友分手吗?”
“是啊。”
“其实,他们原本养了一只猫,分手以后,猫归了男朋友来照顾。”
“原来如此!”
“可是,”在短暂的思考后,夏岚举起了手,问道,“这几位受害者所住的地方都不一样,一般带宠物去医院,不是都要去就近的地方吗?这三个人住的地隔那么远,有没有可能去同一家诊所,还看同一个医生这么巧啊!”
徐子峰环视了大家一圈,“这个,就要靠我们进一步去查了!”
虽然他所说的这个所谓“共同之处”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但目前为止,是唯一的新线索。
而经过深入调查后,结果,还真的是令所有人都感到意外。
这三位受害者,竟然真的在同一家宠物医院给自己的宠物看过病。
“接待他们的,是同一个医生吗?”
夏岚和聂程涛对视了一眼,然后遗憾地摇了摇头,“不是,看猫的和看狗的大夫是不同的,方桦家的猫,一直是一位姓丁的大夫给看的,周晓丽家的狗和林晶晶家的狗,倒是都找了同一个大夫,可是…”
“可是什么?”
夏岚苦着脸,“那大夫姓马,是个女的。”
难得三个受害者有了共同之处,可是调查却又一次陷入了僵局。
“这个凶手尝过了甜头,一定不会就此罢手的,”陆博垣仿似自言自语般地说道,“这三起案件所发生的间距越来越短,而且抛尸的地点也越来越开放,你们觉得,这说明了什么?”
是的,一开始是废旧的工地,那里根本没有什么人去。而后来明目张胆地直接在护城河的冰窟窿里抛尸,再后来,居然就随随便便地丢在了有人居住的小巷子…
这个凶手越来越大胆,也越来越肆无忌惮了。
他这样,根本就是在对警方挑衅,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所以,难得有了突破点,绝对不能这么停滞不前,”陆博垣抬起头,正色道,“不管怎么样,都要调查下去,否则,下一个受害者很快就会出现了。”
第3章 宠物天使
宠物天使一共有九位员工,但是因为医生的医术过硬,设备也齐全,所以开业以后,在业内口碑一直不错。
陆博垣和夏岚一起到宠物天使进行调查的时候,已经是将近下午两点了,可是几个员工却都没有吃午饭,原因是上午连做了两台大手术,因此大家都忙得要死,完全没有时间休息。
由于是宠物医院,所以虽然在前台的时候,陆博垣表现得还算正常,可往里面走,他就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于是赶紧从口袋里掏出口罩戴在了脸上。
院长姓汪,今年只有四十八岁,可看起来,却比实际年龄要显得苍老得多。
“两位警官好!”
他礼貌地伸出手,率先打了招呼。
几个人简单地寒暄过后,便直奔了主题。
汪院长叫护士帮忙调出了三位女受害者的宠物资料,以及看病的日期和接待他们的医生等详细信息,拿给陆博垣和夏岚过目。
对比后,陆博垣发现,这三个人,竟然都在这四个月期间来过这家医院超过三次以上。
三个受害人就诊的日期里,排除了几位女性工作人员。男员工里,除了汪院长并不是经常来医院,那位负责看猫的丁医生偶尔也会请一两天假外,负责化验的周聪,实习的王伟东,还有住院处的杂工杨涛,是每次都在现场的。
“周聪是负责化验的化验员,基本上,他必须每天都在,如果想要请假,至少要提前半个月报备,否则怕耽误病患进行化验!杨涛是照看住院处的,医院里给他准备了一间房当宿舍,他就住在这里!至于那个王伟东…”汪院长拿着这三个人的资料,一一解释道,“这孩子挺好学的,而且现在还是实习期,所以他特别积极,基本上每天不缺勤,除非是公共节假日,否则他风雨无阻,不迟到,不早退。”
夏岚看了陆博垣一眼,用手指了指那个叫杨涛的住院处小伙儿,表示他的嫌疑最大。
首先,他住在医院里,有了完美的作案现场和充裕的时间。汪院长也说了,即便别的人每天都能来上班,可赶上节假日,医院休息关门的时候,他们还是无法进入的。而这之中,只有杨涛可以一个人独占整间医院,并毫无顾忌地使用这里的设备。
陆博垣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可还是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少安毋躁,检查清楚再说。
两个人在汪院长的带领下,进到了医院的各个科室进行巡视。
而在经过给宠物美容用的美容间时,夏岚和陆博垣则不约而同地注意到了那个给宠物猫狗洗澡用的大水池。
“会不会…”
夏岚只说了三个字,陆博垣却完全明白她要说的话,因为,他也和她想到了一起。
这里,会不会就是凶手给三个女死者冲洗身体的地方呢?
“不好意思,请问这里的钥匙,只有你一个人有吗?”
那个负责给宠物美容的员工,是个三十岁左右,梳着马尾辫的姑娘。她刚刚送走一个带着金毛来洗澡的客户,戴着口罩和橡胶手套,身上还穿着一个大围裙,顺着额角流着汗,显然累得够呛。
“前台有一把备用钥匙。”她一边说着,一边摘下手套,拿了张纸巾擦擦汗,“其实我都不算正式员工,只能算编外的。”
“编外?”
“是啊,理论上,就跟汪大少差不多。”
“汪大少?”
“嗯,就是汪院长的儿子,”那美容师摘掉口罩,露出一脸的鄙夷,“只不过,我是拿着工资,干着活儿,却不给上保险!而他是上着保险,拿着工资,却几乎不来这里干活儿!”
汪院长的儿子叫汪超远,今年二十六岁,学的也是畜牧兽医专业。
他大学毕业后,本来按照汪院长的意思,是要他子承父业,来管理宠物医院的。可他从小娇生惯养的,又是院长的儿子,自然不会像其他的普通员工那样,按时上下班。因此,他虽然档案在医院里,可是却几乎不来上班。基本上,算是个白拿工资,白上保险的编外人员。
包括那名宠物美容师在内的其他人,似乎都很反感他这种吃闲饭的二世祖。
“他啊,就是典型的丑人多作怪!”关起美容室的大门,那美容师小声地对着陆博垣和夏岚诉起苦来,“就仗着自己是院长的儿子,要么不来,一来就耍流氓!”
“耍流氓?”
“嗯,以前我有个小徒弟,小姑娘才二十一岁,跟我学宠物美容,学了快一年,都是好好的,结果我转到这家店以后,那不要脸的没事老来骚扰我徒弟!小姑娘不搭理他,有一天,他竟然把门反锁了,想要对她不轨!”
“啊!”夏岚义愤填膺道,“那后来呢?”
那美容师得意地笑笑,“当然是没有得逞了,我那徒弟可不是盖的!平时也要给一些大型犬做美容,没点力气可不行,所以直接给了他一拳,把他鼻子打出血了!”
夏岚也笑了,“这么厉害!”
“是啊,不过肯定是干不下去了…好在也出师了,就干脆自己去别的地方了。”
既然早有前科,那这个汪超远对那三名女死者,是不是也同样有不轨的行为呢?
夏岚这么想着,赶紧把三名女死者的照片递了过去,“麻烦你看看这几张照片,对上面的人有印象吗?”
美容师拿起照片,仔细看了看,努力搜索着记忆。
“啊,这个女的我记得!”
她突然轻轻喊了一声,然后下意识地抬起头,谨慎地四下张望了一会儿,确保屋外没有人偷听,这才压低声音道:“这个女的,她来的时候,正好汪超远也在,他们两个,吵过架。”
“是因为什么?”陆博垣接过照片,看了一下,那上面的人是方桦,也就是第一个受害人。
“具体不知道,我是事后去问的。”美容师神神秘秘地,“据说是他看人家好看,过去说了些不三不四的话。”
听了她的回答,两个人心里大概有了数,简单地又问了一些小细节,在征求了美容师的同意后,对整个美容室进行了采证。
尤其是给宠物洗澡的水池,夏岚几乎是趴在里面,极其认真地做了毛发样本的采集。
走出美容室,夏岚仰头看着陆博垣,“陆队,这个汪超远嫌疑也不小啊!”
“哦?”陆博垣口罩后的眼睛挂上了笑意,“何以见得?”
“首先,他有动机啊,他喜欢漂亮姑娘,那三个女受害者,长得都不错。而且,他可以利用他爸爸的关系,拿到她们的资料,又有办法拿到医院的钥匙!所以他绝对有嫌疑!”
陆博垣轻笑着摇摇头,“还是先去看看其他几个男员工再说吧!”
“哦,也好。”
他们首先见到的,是那个叫周聪的化验员。
陆博垣他们进到化验室的时候,他正优哉游哉地靠在椅子上用手机看视频。
被问及三名女死者的事,他一概说不清楚,记不得了。
不过,当夏岚提及汪超远曾经和其中一名女死者发生过冲突时,他表现得却十分活跃,甚至眉飞色舞地将当时的情景再演了一次。
“当时,那个女的就急了,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说‘我有男朋友了!你也不瞧瞧你自己长得什么鬼德行,还想跟我搭讪!穷酸一个,你等下辈子吧!’然后,汪大少怒了,俩人就吵起来了,可是才吵了没几句,人家男朋友就来了,他一看,立马就了!”
“为什么?那个汪超远,特别弱不禁风吗?”
“也不能这么说吧,不过娇生惯养的公子哥,估计也没跟人起过什么大冲突,所以挺弱的。”
“哦。”夏岚点点头,抿着嘴,看了看陆博垣。
弱?那意思是不是,他并没有能力独立去绑架那三个女受害者呢?
随后又讯问了周聪案发的那几日都在干什么,除了有一天他没有时间证人外,其余两天他都有不在场的证明。因此,算是基本排除了嫌疑。
接下来,他们决定去会一会目前为止,除了汪超远,最有可能犯案的那名员工—杂工杨涛。
杨涛就住在宠物医院里,他的房间不大,只有不到十平方米。这里没有厨房,不能做饭,但是有一个小小的洗漱间。
他的床铺十分整洁,上面铺着雪白的床单,几乎连一个褶子都没有。按理说,一个杂工,又是单身汉,房间应该是杂乱无章的,可是所有的一切都摆得井井有条,一眼望过去,书桌旁的收纳架上,甚至连住院的小动物资料都按照品种和日期,分门别类地放到了颜色不同的文件夹里。
空气里还有一股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
“哦,我用消毒水擦的地。”那杨涛看到夏岚嗅了嗅鼻子,也不等她问,就直接开口道,“外面都是寄养和住院的小动物,所以,一定要做好通风和消毒,保持室内的整洁干净。”
“除了管理这些住院的动物,你平时还有其他的工作吗?”
“当然,都包住宿了,哪能这么便宜了我!”说到这里,他自嘲地耸耸肩,“打扫卫生啊,没事去进个货啊,哦,对了,就连最近要开分店,干体力活儿的一些事,也是我来做的。”
“怎么,你们要开新的分店吗?”
“是啊,都装修得差不多了,设备也进了一些。”
汪超远的事,还有开新分店的事…看来,这位汪院长看着老实,实际上,很多事情都有所隐瞒啊!
而继续追问的结果是,他们得出了一条惊人的内幕!
原来,杨涛并不是一直守在医院的。有时候,他夜里会离开,去附近的一间网吧通宵打游戏。而当他离开的时候,为了不影响大家早上上班,他会把备用钥匙放在宠物医院门口的花盆下面。
“他倒是没有说谎,他的住所并没有电脑,可你仔细看他的右手,是‘鼠标手’,可见,他其实是长期使用电脑的。”出了房间,陆博垣低声说道。
“也是,”夏岚苦笑了下,“网吧都有监控,他想说谎也不行!所以,他的嫌疑是不是也排除了?”
陆博垣的表情也有些无奈,“等那王伟东回来再说吧。”
就这样,又等了大概半个小时,那外出吃饭的实习医生终于回来了。
王伟东年纪不大,个子也不算太高。穿着件普普通通的牛仔裤,上面是套头的灰色帽衫,鼻子上却架着副和他衣着极不相称的金丝眼镜。
他没有自己的办公室,只能窝在一个闲置的、类似杂物房的地方,平时如果哪个医生需要他帮忙,他再马上赶过去。
这间杂物房,小到甚至不能让他们三个人同时进去进行谈话。
最后,只能换到了会议室。
在改换房间的时候,王伟东竟然换上了皮鞋,还脱掉了那件套头的卫衣,披上了一件白色的医生袍。
“抱歉,让两位久等了!”
王伟东人长得并不算帅,但是声音却出奇地好听。清清冷冷的,一口标准的普通话。
他拉开椅子,端正地坐在他俩的面前,字正腔圆道:“两位警察同志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这一次,夏岚还没来得及开口,陆博垣却率先问道:“王先生在这里实习多久了?”
王伟东愣了一下,“有几个月了。”
“哦…”陆博垣点点头,故意拉长声音,然后跷起了二郎腿,双手抱肩,抬起头,用一种俯视的眼光注视着他,“其实,这件事跟实习医生也没多大关系,不过程序上,我们还是要例行讯问,你和那三名女受害人,有没有过接触?”
夏岚没想到他会突然转变态度,因为认识他这么久,陆博垣这个人,虽然平时不太擅长和人沟通,可是该有的礼貌还是有的。她从没见过他这么叫人讨厌,或者说,是这么欠揍。
不过,她相信他。他之所以这么做,一定是有他的理由的。
果然,看到他这种不屑一顾的神情,满脸满身都仿佛写了“瞧不起”三个字,王伟东的脸也瞬间垮了下来,变得非常不好看。
“不好意思,”他似乎强压着火,努力让自己冷静,“其实我对主人的样子记得不是很清楚,如果您给我看宠物的照片,我想我会更有印象。”
“这个…”夏岚暗叫不好,怎么光想着带饲主的照片,却忘记了宠物的,“今天恐怕没法提供了。”
“那说说品种也好啊,还有毛色、个头,有什么特征?”
“哦,有个泰迪,它穿了件小蜜蜂的衣服!”夏岚见过小区保安提供的,周晓丽家那只狗的照片,“棕色的,就是满大街跑得那种小泰迪的样子。”
王伟东点点头,然后好像故意彰显自己的专业和记忆力,微微一笑,“那只狗是不是被别的狗咬了?咬在脖子和右后腿上,刚来的时候情况比较严重,还缝了针。”
夏岚怔怔地看着他,心想我哪里知道啊!
倒是一旁的陆博垣仿佛被他吸引了注意力一样,将抱在胸前的双手放了下来,“怎么,你真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