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长得很美,但表情却异常清冷,一缕发丝垂下来,贴着面颊,反倒衬托出几分妩媚,也更显得她的脖颈修长而性感。
其实她个子并不矮,但乔什的身高实在是太伟岸,她站在他面前时,也只能仰望。
她看着他,什么话都没说,也没有任何的表情,在她脸上,根本看不出一丝表情。
她解开腰间的带子,将那件粉色的睡袍脱了下来,双手一滑,直接扔到了地上。
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乔什歪头看着她,眼神中闪现出平时从未有过的暴戾,那无疑是危险的信号,但女人却似乎早已习惯,并不以为然…又或者说,她其实早就期待着这一刻。
“怎么?”他伸出一只手,放到她的脖子上,轻轻摩挲着。
“没什么,各取所需罢了。”女人冷笑,仰头直视着他。
手指滑过白皙的肌肤,从脖子到肩膀,再从肩膀缓缓滑下…当他的手滑过女人的胳膊时,却嫌恶地撇了撇嘴。那手臂光滑如玉,但原本雪白的手臂内侧却布满了点点青紫和数不尽的针孔留下的痕迹。
她美得毫无瑕疵,所以那手臂上的伤更显得令人触目,而她自己却丝毫不在意,冷笑着,似乎像是一个旁观者。
乔什将手放在她的腰上,紧紧握着,然后俯下身,在她唇上狠狠一吻。
那吻不带丝毫的爱意,只充斥着暴虐和疯狂。此时的他就像变了一个人,完全找不到平时温柔儒雅的样子。接着他转过她的身子,将她重重地推到墙边,迫使她趴在墙上。
分开两条腿,将那玫红色的睡裙提起来,直接挽在腰际,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那女人睡裙里竟然什么都没有穿。
乔什扯下自己的浴巾,不带任何的准备,曲着腿,提起了她的腰…
离开乔什的家,陆博垣开着车带夏岚去附近找了家餐馆吃晚饭。
他们从接到苏珊的电话,知道Norman死在了陆雅媛的家里开始,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吃过任何东西。
不是不饿,但或许是心里的压力太大,两个人都没什么胃口,只是机械性地吃着东西,却根本吃不出是什么味道。
“你觉得,乔什是在说谎吗?”
“不好说,他们是公司同事,所以说送文件什么的,也不为过。”
夏岚想起刚刚乔什的表情,不由皱起了眉,“他好像不知道Norman死了,可好像又不感到怎么意外,而且他和Norman的交情应该不浅啊,看起来,也不是那么难过。”
是啊,他和Norman关系确实很好,好到可以为了他两肋插刀,好到Norman出了事,他也可以毫不犹豫地拿出一大笔钱来帮他。但有没有好到在Norman死后为他掬一把泪,陆博垣却并不敢保证。
夏岚放下手中的筷子,站起身,走到对面,站到他身旁。然后张开双臂,搂着他的头,轻轻地将他拥在怀里。
“会没事的,你那个朋友不是很厉害吗?而且他是你师兄啊!”
声音闷闷的,他在她怀里蹭了蹭,“你的意思是,他比我厉害?”
“怎么可能!不过…”又想了想道,“要是他真的比你还厉害,那也好啊,这样雅媛姐很快就能洗清嫌疑了!”
说完,又怕他生气,搂住他,甜蜜地在他头顶印下一个吻,“当然了,肯定没有你厉害就是了!”
陆博垣笑,圈住她的腰,紧紧抱着。
铃声,似乎总是在不适宜的时候响起来。
虽然舍不得放手,可他也只好苦笑着摇摇头,拿起了手机。
听筒另一头的声音一如从前那般开朗阳光,说出来的话,也是不带丝毫的累赘,“有空吗?我下飞机了,你到机场接我一趟吧!”
他笑,看了看挂在餐馆墙上的钟表,“可能要多等一会儿了,我现在赶过去,怎么也要四十分钟。”
“差不多,我还没取行李呢,而且饿得要命,正好可以先吃个饭。”
“好,那到了再联络。”
“嗯,就这样。”
挂上手机,夏岚好奇地看着他,“什么情况,该不会是你那个师兄吧?”
“是啊。”陆博垣招手,示意服务员买单。
“他不是应该明天才到吗?”
“大概是买了今晚的机票吧,总之已经到了,跟我一起去趟机场吧。”
“哦。”
结了账,两个人在门口取了车,直接去了机场。
约好了见面的地点,远远地,夏岚一眼就看到了陆博垣口中的那位“师兄”。
李逸衡和他描述得一模一样,个子不算高,但是比例还不错,一张娃娃脸,怎么看都不像是比陆博垣年纪大。他穿得很随意,一条破洞牛仔裤,运动鞋,上身是件黑色的T恤,外套一件深色的夹克,腰间还系着件红黑格子的衬衫…
这打扮,怎么看都不像苏珊他们说的李大能,甚至根本不像社会人士!
“他也太像个大学生了!”夏岚小声道,“真的没问题吗?”
不等陆博垣回答,刚刚还神色自如的李逸衡却在见到自己的师弟拉着个姑娘的手,远远朝自己走来时,惊讶地大叫了起来。
“这怎么回事?谁能给我解释一下!”
待到他二人走近,李逸衡才在惊讶之余,带上了一抹笑意。
“夏岚,我女朋友!”陆博垣介绍道,“这是李逸衡,我朋友。”
“你好!”夏岚笑笑,朝他伸出了手。
“弟妹!”李逸衡完全不跟她握手,而是直接一把抱住了她,还抱得非常紧。
“可盼到这一天了啊!”他一边抱着她,一边用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我跟你说啊,我知道这小子一大堆糗事,你想知道什么,尽管问我!”
说完还不撒手,朝着陆博垣挤了挤眼睛,好像在说,你记得贿赂我啊,不对我好点儿,我可真什么都告诉她了。
陆博垣唯有苦笑,然后伸手将他拉开,“行了,别趁机抱个没完。”
这些话,他平时是不会说的。果然面对自己的老朋友时,就是不一样啊…
双方客套完,也调侃完,话题自然回到了案情上。李逸衡虽然长得年轻,但办事却相当老练,一下子就抓到了问题的关键。
“你姐的钥匙丢过,而且一直没有换门锁,很有可能是当时跟你那前姐夫纠缠的时候把钥匙掉了,正好被他捡起来了,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没有及时将钥匙还回去,反正他最后陈尸的地方是雅媛的家,就说明一件事,那就是,那个把他尸体搬到那里的人,一定也认识你姐姐,而且一定知道他们俩之间的关系和最近发生过的矛盾!”
陆博垣点了点头,其实他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在知道了Norman死前去过几次乔什的家后,他才一定要亲自登门确认。他也不想怀疑乔什,可乔什的确符合这个条件。
陆博垣坐在驾驶席,李逸衡上车后,夏岚就自动把副驾的位子让给了他,好方便他们讨论案情。
她听了李逸衡的话,心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乔什,“除了乔什,Norman和雅媛姐还有什么共同认识的人在帝城吗?”
“还有我。”
“当然不是说你,你再想想,还有别人吗?”
“没有了。”
“那就奇怪了…”
“不管怎么说,先去发现尸体的地点吧,”李逸衡是典型的行动派,他更喜欢身体力行地行动起来,而实地考察自然也是破案的一大关键,“我想先看看出事地点,已经收集好的资料能尽快给我找一份吗?都看完了,我还得见见陆雅媛,看她到底是怎么说的。”
他说着,捏了捏眉头,看着窗外的霓虹,“今晚,怕是不能睡了啊。”
陆雅媛的家其实还没有解禁,门口还挂着封条,不过李逸衡却不管那套,他既然到了,手续先不管,名义上,也是接手了,所以他绝对有资格进去。
“这样可以吗?”夏岚还是觉得有些不放心,拉着陆博垣道,“不会有什么麻烦吧!”
“没事,对了,你去跟苏珊说一声,一会儿我们也要找她谈谈。”
“好。”夏岚答应了一声,没有跟着进去,而是一转身,去了对门的苏珊家。
这个时候已经是半夜了,她敲了半天门苏珊才来应,身上穿着件松垮垮的睡衣,头发披散在肩头,素颜揉着眼睛,站在门里看着他们。
李逸衡眼睛一亮,用手肘捅了捅陆博垣,小声问道:“这个是谁,有主了吗?”
“有未婚夫了,苏珊,我同事,雅媛的朋友。”
“不可能!婚礼上没见过啊!”
“他们当时办了两场,一场在国外,一场在国内,国内的你又没参加。”
“哦,你说她是你同事,那她也参与了这次的调查?”
“她是验尸官。”
李逸衡点点头,微笑着朝苏珊招招手,算是打招呼,“你好。”
苏珊愣了一下,然后一脸的惊讶,“你该不会是李逸衡吧!”
“正是在下。”
“我的天!”苏珊赶紧走出来,朝他伸出手,“你好你好,我是苏珊,这次的尸检就是我做的!”
“嗯,我一会儿过去找你谈谈,不好意思,打搅你休息了。”
打开陆雅媛家的大门,夏岚跟着他们一起走了进去。
乍看之下,房间和平时一样干净整洁,除了地上那摊血迹,根本看不出这里曾经死过人。
“完全没有打斗的痕迹,你觉得,你姐姐能一击即中,把你那练过功夫的前姐夫敲死吗?”李逸衡吃着口香糖,双手放进夹克的口袋里,看起来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这事确实有蹊跷,已经查了,他生前没有被人下过药,是在清醒状态下被害的,所以凶手一定跟他很熟悉。”
“所以你第一个怀疑的,还是那个乔什?”
陆博垣没有回答,也可以被理解为默认。
“搜查令准备好了吗?”
“明天一早应该可以了。”
李逸衡点点头,其实他刚刚想说,陆博垣这次还是冲动了,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就去乔什家里探虚实,多少有点打草惊蛇了。可转念一想,如果对方早有准备,怕是早就料到了这一切,该转移的凶器或是该对付警方用的说辞,肯定早就想好了。所以突然袭击一下,也没什么不好。
“当时他就是倒在这个位置,脸朝下!”苏珊披了件外套,锁好自己家的门,也跟了过来,“我进屋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他的那双脚。”
“报告说,他当时穿着自己的皮鞋,没有换拖鞋?”
“是啊。”
“监控呢,查了吗?是他自己开车来的这里,还是有人把他带过来的?”
回答他的,依旧是苏珊,“确实有车子的镜头,但是看不清人,说来也奇怪,大门口本来应该有摄像头的,可是二层有个老太太,腿脚不好,出门得靠轮椅,实在不方便,所以前几天她儿子就自掏腰包要修残疾坡道,找了几个工人来弄,也就是那几天,摄像头竟然莫名其妙地坏了,所以什么都没查出来!”
李逸衡和陆博垣对视了一眼,低头不语,盯着还有血迹的地面。
苏珊见他们不说话,接着抱怨道:“弄得大门门禁那里乱七八糟的,也不好好打扫,我们都说可能是那几个工人嫌钱少,故意的。”
听了她的话,夏岚想起刚刚进楼时,确实觉得地面有些土渣,走起路来咯吱咯吱作响。
或许是关心则乱,虽然陆博垣自己也知道楼下有施工,可是今天下午来现场的时候,却没有注意这些,而是把全部精力都放在了现场勘查上。
此刻听她这么一说,忍不住皱起了眉,“夏岚,你抬脚我看看。”
夏岚会意,抬起鞋底。
她穿了双平底的鞋子,鞋底还算干净,只是隐隐有些灰白色的土渣。
李逸衡笑了笑,拍着他的肩,也抬起了自己的一只脚,“还是看我的吧!”
他穿的是双黑色的运动鞋,鞋底有各种凹槽,因此比起夏岚的平底鞋更加直观,夹了不少的砂石,“呵,还得谢谢那几个工人了,倒是省了不少事。”
话虽然没有继续,但几个人全都明白了。就连一旁的苏珊也不由一只手握拳,敲在另一只手里,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我懂了!如果乔什是自己走进这栋大楼的,那他的鞋底上一定也沾了这种灰白色的渣土!”
李逸衡又环视着周围的环境,“你们对这地方肯定熟悉,看起来有什么不一样的吗?”
他这个问题,陆博垣之前来的时候就已经注意了,其实除了地上的尸体,其余没有任何地方有改动,财物方面他也和陆雅媛核实过了,并没有什么损失。
“财物没有丢失,没有强行闯入的痕迹,死者没防卫伤,鞋底干净,是被人扛过来的…不过他这个出血量,一路上都没有血迹吗?”
“查过了,没有,不过…保险起见,我还是再去看看吧!”夏岚听他说完,直接抄起包里随身携带的手电筒,往楼道里跑去。
李逸衡看着她的背影,忽然笑了,“我有点明白你怎么会喜欢上她了,这姑娘,真挺有活力的!”不等他回答,又用手肘撞了撞他,“跟你绝配,你就该找个这样儿的,省得你一天到晚闷得要死!”
苏珊被逗笑了,也不管陆博垣是不是就在旁边,直接不给面子地附和道:“对!没错,他就是闷,不过可怜了夏岚,找这么一个,也不知道会不会哄她。”
陆博垣不说话,面色阴沉,却又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红。
“其实,还有一件事我挺在意的,就是你们说的那个甲醛,Norman和你姐家里近期都没有装修过,那他身上的甲醛味儿又是怎么来的呢?”
“这一点我也觉得奇怪。”
“苏小姐,”李逸衡看着苏珊,“我再问你个事儿。”
“好。”
李逸衡一脸认真地,“你们这层楼,除了你们两家外,还有几户?”
“还有两户,都在走廊那一头儿。”
“这两家住的都是什么人?”
“一户是对年轻的夫妇,没孩子,但是养了一条小狗。还有一户,是个男的,单身,四十多岁,也没见他有什么不正常的。”
“他们和陆雅媛以及陆溪的关系如何?”
“关系?算不上关系吧!就是普通邻居而已,不过小溪可爱,所以那对夫妇有时候会主动和她们母女说说话,至于那个男人,几乎和任何人都没有交流。”
李逸衡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那这两家,最近有装修吗?”
听他这么一说,苏珊似乎想起了什么,愣了愣神,然后道:“那对夫妇家最近确实在装修,一直敲敲打打的,周末还一直用电钻,而且,他们家就在雅媛家隔壁。”
李逸衡和陆博垣对视了一眼。
“你觉得这么晚去敲门,合适吗?”
陆博垣沉思,“你证件带了吗?”
“在你车上,你的呢?”
“在夏岚包里。”
就在苏珊陪着李逸衡,一边继续跟他汇报尸检情况,一边给他描述陆雅媛家的各种摆设的时候,陆博垣拉着夏岚一起下楼取证件。
“你不觉得很奇怪吗,就算是监控坏掉了,可是扛着这么大一个人,难道就不怕遇到刚好出门的居民吗?”这件事,越是仔细想,越觉得不可能,“而且他当时应该已经昏迷了,还受了伤,但是今天师兄他们查过了,楼道里没有什么痕迹,也没发现血滴,难道他是直接被空降到雅媛姐家的吗!”
关于这一点,陆博垣也想不通,以Norman的身高和体型,想要将他扛着或是背着带到雅媛家,路上还不担心被人看到,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虽然现在他们打算去隔壁检查,可再怎么说,扛着一个人直接进到陆雅媛的家都担心被人看到,那把他抬去邻居家,然后再移到雅媛家,也没什么意义啊…
突然,有什么东西在他脑海中灵光一闪,他停下脚步,站在原地。
身后的夏岚毫不知情,还在往前走,一下子撞上了他的背。
“怎么突然停了?”夏岚捂着自己的鼻子,有些委屈地看着他。
陆博垣却急切地掏出手机,拨通了车瑞的电话。
此时的车瑞正握着杯咖啡,双眼通红地盯着监控录像。他已经连续看了几个小时,而且还要核对着物业给的车牌,以便查出小区里有没有进一些不明车辆。至于电梯里的监控,则干脆从几天前的就开始看了起来,就怕陆雅媛是早就被人盯上梢,所以必须注意所有细节。
电话打进来的时候,他眼睛酸疼得几乎不行了,但看到是陆博垣,赶紧接了起来,“喂,陆队。”
“车瑞,我现在跟你说的话,你好好听清楚了。”
“啊?好。”竟然这么严肃。
“你查查有没有任何搬着家具进到雅媛家小区的车辆,还有就是,查一下电梯里的监控,有没有和她家同楼层的,买了家具,正好来送货的。”
“有啊!今天她家同层确实有人买了家具!”这些录像,车瑞都看了不知多少次了,因此早就熟记于心,想都不想地回答道,“有一堆床架子,一个沙发,还有一个大床垫!”
听筒另一头,声音沉默了两秒,再响起来时,却又充满了坚定,“你确定吗?”
“我确定!”
“好,辛苦了!”
挂上电话,陆博垣连证件都没拿,直接转过身,走了回去。
“这么快就拿到了?”
李逸衡此时也刚好查得告一段落,走出门,就看到径直朝走廊另一端走去的陆博垣。
陆博垣毫不犹豫地敲响了大门。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他敲的却并不是陆雅媛家同一侧的那户人家,而是与苏珊同一侧的,那个中年男子家的大门。
李逸衡和苏珊对视了一眼,快步跑了过去,“怎么回事!”
夏岚也紧随其后,赶紧跟了上去。
由于这时已经是半夜了,尽管同楼发生了命案,但第二天还要上班,所以那男人也是早早就睡下休息了。听到急促的敲门声,好不容易才爬了起来,他隔着猫眼,忐忑地问道:“谁啊?”
“警察!麻烦您开一下门,关于您邻居家的案件,我们有些事需要了解!”
其实那男人见过陆博垣,知道他是陆雅媛的弟弟,可大半夜的,还是不敢贸然开门,“你有证件吗?”
“是我,这是我们队长,不好意思,您开下门吧!”苏珊见状,赶紧凑过来,赔着笑道。
男人知道苏珊是法医,又听她说了这番话,于是便放了心,打开了大门。
“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搅您了!”
陆博垣几乎在他开门的同时,就闪身进了屋。而跟在他身后的夏岚则微笑着朝他致谢,表示歉意。
陆博垣的眼神在屋内游走,然后又几步走到了卧室。
“唉?怎么回事!”
男人见他什么都不交代,就直接进了里屋,不由一阵紧张,脸色也变了。
而随着陆博垣走进卧室,里面突然传来了一声犀利的,女子的尖叫。
“啊!老张!”
“哎哟…”李逸衡的脸垮了下来,撇了撇嘴,赶紧拉住那个被屋里的女子唤作“老张”的男人,“张先生,对不住,不知道您屋里有人!”
陆博垣很快就退了出来,“不好意思,您能叫那位女士从床上下来吗?”
张先生脸憋得通红,但是也不好发作,不情愿地点点头,走进了卧室。过了一会儿,在他的陪伴下,一个穿着睡袍的中年女子走了出来。
陆博垣示意李逸衡和自己一起进屋,李逸衡点了点头,跟了过去。
“抱歉抱歉,查案呢,为了公事!”苏珊作为唯一一个认识张先生的人,赶紧过来当起了和事佬,但是即便这时候,八卦的她仍然忍不住问上一句,“不过,您这是…”
“哦,我女朋友,”张先生羞得都不敢抬头看她,“这不是今天有点乱,我这一个人,有点儿…咳咳。”
“哦!我懂我懂!”苏珊一副了然的样子,“其实没什么,那个,嫂子长得挺漂亮的,哈哈哈!”
他们在这里客套的时候,陆博垣和李逸衡则将床上的被褥都一股脑地拿了下来,扔到了一旁的沙发上,然后举起了床垫。
那床垫下是个夹层,算是个大箱子,现在很多床都是这样的,上面可以用来休息,而下面却可以当作储物柜来装东西。不过这里面是空的。
接着,陆博垣又用手拍了拍床垫,在四边仔细看着。李逸衡帮他拖着那床垫子,哭笑不得地问道:“到底什么情况,你是不是该跟我说说啊?”
“提到甲醛,我们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装修!但这其实是一个误区。”
“你的意思是…”
“确实,装修有甲醛,但是在装修的那对夫妇家,现在还在初期阶段,苏珊也说了,每天都在用电钻之类的,所以那屋里除了地板、墙砖之类的,应该也不会有什么,而这些,也不可能让Norman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到楼道里来。”
“我明白了!新家具上,其实也是有甲醛的味道的!”
“对,那对夫妻家既然在装修,新家具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就送过来!我刚刚打电话问了车瑞,他说今天楼道里送来了新床和新沙发,这床和床垫既然没有问题,那也就是说…”
“沙发!”俩人异口同声,然后将床垫放倒,将视线都投放到了屋里那张沙发上。
那沙发靠垫上的塑料膜还没拆,显然就是今天新送来的。
“不好意思,我们得把这沙发也拆了。”
“来吧!”
两个人不再耽误,直接抬起了沙发上的垫子。这竟然也是一个储物沙发。打开沙发的坐垫,一股甲醛的味道就扑面而来。
“看来…”李逸衡指着沙发底层一摊红色的血迹,“当时头是冲着这边的。”
“是啊,还有头发。”陆博垣点点头,弯下腰,看着那血迹旁的一根头发说道。
经过检验,那血迹和头发确实是Norman的,他生前曾被人打伤,然后放进了沙发里,抬进了陆雅媛所在的公寓。
躲过了电梯的监控,他在楼道里被人从沙发中拽了出来,扔进了陆雅媛的家,并最终在那里被再次击打致死。
“其实我没买过新家具,这些都是我中奖得来的!”同楼层的张先生在接受审问的时候解释道,“真的,我对天发誓,其实到现在我都是懵的,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原来,就在几天前,附近突然有个家具城开始发传单,说是有周年庆的抽奖活动,只要留下电话和住址,就有可能抽中大奖。
张先生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填写了自己的信息,但是他做梦也没想到,仅仅过了两天,就收到了家具城的电话,说他中了二等奖。
接着又跟他约定好了时间,说要给他送货上门。
“不过,他们比约定的时间早到了一个多小时,我每天五点下班,到家要六点了,所以约好的时间是六点,结果那天不到五点就给我打电话说到了。我说赶不回来,结果他们就直接把家具给我扔门口了。”
李逸衡笑了,双手抱肩,靠在椅背上,“这么说,你也没有看到送货的工人了?”
“没看到,而且我后来给他们打电话,那个号码也变成已停机了。”
“你没打宣传单上的电话试试吗?”
“那单子我早就扔了,填完我就后悔了,这种好事儿怎么可能轮到我,想也不可能,所以还留着它干吗?”
离开审讯室,李逸衡和陆博垣碰了面,“很显然,是早就预谋好的,杀人,然后嫁祸给你姐。”
陆博垣不说话,低头沉思。发传单,搞抽奖,然后送家具,又叫人开着Norman的车子进小区…甚至连大门口的监控都弄坏了,就是为了叫人不知道Norman到底有没有进到公寓里面去。心思如此缜密,看来,这个人确实是早就想好要怎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