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么呢?”他微笑,坐在她旁边,然后自然地握住她一只手,轻轻摩挲着,“其实我吃东西很简单的,下次不用炒那么多菜了,有一两个,够吃就好。”
苏珊皱眉,“你说我做饭不好吃?”
“不是,我是叫你别那么辛苦。”
“嗯,这还差不多!”她把手机放到一旁,伸出手,勾住他的脖子,然后在他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口。
因为靠得太近,她又只穿了件睡衣,引得车瑞脸颊泛起一片红。
他下意识地拿起放在茶几上的遥控,打开了电视。房间里有了声音,好像也没有那么尴尬了。苏珊也没逼他,只是随意把遥控抢了去,换着台,寻找自己喜欢的节目。
某个电视台在播放一部老电影,男女主角在家里说着话,可说了没几句,就抱到了一处,亲在了一起…电视的声音不大,但每一声喘息都撩拨得房间里的温度节节攀升。
见他脸更加红了,苏珊坏笑着趴到他的怀里,故意在他身上扭来扭去的。
“那、那个…你不是说要把窗帘安上?”
“别说话,我看电影呢,看完再去!”
“还是先干活儿吧,弄完了踏实。”
说完,也不等她回应,直接从沙发上站起来,拉住她的手,“走,去挂窗帘!”
他爱她,这一点,他从不曾怀疑。
初次见面,俩人就很不对付,彼此间都说了些不太招对方喜欢的话。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却又产生了连自己都意想不到的化学反应。
在冰库里,他不知该怎么帮她掩饰尴尬,只好把自己笨重的背包塞到她的怀里。还有伪装被人打断了胳臂那次,她亲自帮他卸妆,帮他拆夹板…
也许现在,真的是让两人关系更进一步的时候了。
“你等着,我去拿!”
苏珊说完,跑去厨房拿了一把圆凳,放在窗户旁,然后又从柜子里把洗干净叠好的窗帘取了出来。
那窗帘很厚,而且又是落地窗的,因此格外的重。这也是她让车瑞帮忙的原因。
车瑞踩着椅子,蹬了上去,然后接过她递来的窗帘,打开来,一个接一个地把窗帘环套到窗棂上。他在穿窗帘环的时候,有些用力过猛,一个窗帘环被扯了下来,掉到了地上,又弹了几下,滚到了沙发下面。
“哎呀,一会儿再捡吧!”苏珊在旁边扶着他的腿,怕他摔下来,紧张地仰头看着他。
车瑞俯视着她的脸,窗外的阳光打进来,照在她的身上,心里不由觉得一阵温暖。
待他挂好了窗帘,这才从椅子上跳了下来。
苏珊把椅子折好,收回了厨房。等她回到客厅想要弯腰去捡那掉到沙发下的窗帘环时,却发现车瑞已经弯着腰,趴在那里,伸着手开始找了。
“怎么样,找得到吗?”她怕他人高马大的,弯腰捡东西不方便,“不行我来吧,你手大。”
“还行,找到了。”车瑞背对着她,轻声说道。
“哦。”
下一秒,他回过身,却没有站起来,而是单膝跪在了她的面前。那举起的手上,举着一枚窗帘环。
“苏珊,你愿意嫁给我吗?”
无数次,她嘲笑着那些在婚礼上大哭的新娘,觉得那些所谓的真情流露只是为了给婚宴增添气氛而演出的一幕戏。但此时此刻,泪水却在一瞬间盈满了眼眶。
“你这算什么?”
“求婚啊,看不出吗?”他有些尴尬地搔搔头,“虽然有点儿仓促,没来得及准备戒指,可是没关系,我一会儿就出去买!”
苏珊抽抽鼻子,“你是认真的吗?”
他举起手,“对天发誓,比珍珠都真!”
“不答应!”
车瑞没想到她会拒绝,一时间,愣在了那里。
笑意取代了眼泪,挂上了她的面庞,“还没验过货,我不会答应的。”
接着,在他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她就俯下身,捧着他的脸,深深地吻了下去。
第二天,当苏珊手上戴着一枚窗帘环来上班时,特案组顿时炸开了锅。就连平时不怎么喜欢参与到他们的胡闹中的陆博垣,也跟着凑起了热闹,从办公室走出来,带着笑,站在一旁围观。
“车瑞你够厉害的啊,这才多久啊,就这么定下了!”聂程涛拍着他的肩膀,调侃道,“就是这破铁环不给力啊,赶紧的给咱苏珊姐换个大金戒指啊!”
车瑞笑笑,脸上泛起了红晕,“知道,有空就换。”
“恭喜啊,什么时候能喝上喜酒啊?”
“唉,峰哥这是着急给我们送份子钱啊!不急,这刚多久啊,最快怎么也要明年吧。”
“哟哟哟,还说不急,别过几天,孩子都出来了。”
“说什么呢,小聂,你欠揍是不是!”
苏珊红着脸,给了他一巴掌。
打完还转过头,瞅了车瑞一眼。哼,他也不帮她,只知道在一旁傻笑。
待到接受了众人的祝福和调侃,大家都渐渐散去,陆博垣才抱着双肩,似笑非笑地走了过来,“恭喜。”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很多话他不说,她也能懂。
她没有道谢,反而扬起了笑,一如既往,嚣张跋扈,“你要加油了啊!”
陆博垣看了看坐在办公桌前的夏岚,眼神中也多了一丝柔软,“嗯。”

第11章 离奇血迹

陆雅媛穿着件白色高领毛衣,静静地坐在那里,手里举着个高脚杯,却没有喝,而是轻轻地转动,看着挂杯的程度,同时微微眯了一下眼睛,似乎是在感受那正从酒杯里散发出的香甜。
其实她今天穿得非常随意,也没有打扮,此刻的表情更是平平淡淡的,可看在他的眼中,却依旧美得令他动心。Norman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心想他们已经多久没有这样坐下来,心平气和地吃顿饭了?
从他上次没经过她的允许就把小溪接走,已经过了好几个月。这期间,他想了很多,也改变了很多,现在的他,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
“Monica,”他朝她举起了手中的酒杯,“Sorry,上次的事,是我不好,我只是太想念你和小溪。”
其实经过这几个月的沉淀,陆雅媛自己也想清楚了许多事。不管怎么说,他毕竟是孩子的父亲,而且也是真的待小溪好,所以,她愿意让步。
“没关系,我想了,小溪也是你的女儿,如果你以后真的想见她,我们可以每隔一段日子,就约一个时间,让她跟你多相处。”
“你说真的吗?”Norman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激动得几乎站了起来。
“你相信我,我一定会好好补偿她的!还有你…”他说着,竟然动情地伸出手,轻轻地握在了她搭在餐桌上的另一手。
陆雅媛面无表情地将手抽了回来,“我想你误会了,我所谓的相处,是指你和小溪,至于我们…很多事,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不会再回到以前了。”
她说着,嘴角微微挂上一丝苦笑,“我们都是时候该往前走了。”
他不明白她的话是什么意思,皱起了眉,“什么叫往前走?”
“我的意思是,你该试着找个新的女朋友了,如果遇到合适的,说不定可以再组一个家庭。”
这席话,其实她早就想跟他说了。
离婚几年了,虽然Norman并没有时时刻刻地纠缠着她,但是她也能明白他之所以会调到中国地区,很明显是为了能与自己复合。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即使抛开他们离婚的原因,现在的她,也已经不再爱他了。
想到这里,眼前竟然出现了徐子峰的脸…也许,她也是时候向前迈进一步了。
又仰起头,喝了一杯酒,Norman的表情也愈发僵硬起来,沉着脸,甚至不去看她,只是抄起桌上的红酒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你有选择了?”
其实这些事,大家都心知肚明,可真的要挑破,还是需要一些勇气的。
但陆雅媛却没有闪躲,她直视着他的眼睛,平静似水,“嗯。”
她的态度彻底激怒了Norman,他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是那个警察?”
“是他。”
“他是Marco的下属!”
“是。”
“你不觉得他配不上你吗?”
此时,陆雅媛的脸上也终于有了一丝不悦,“我没想到你会这么说。”
“我说的不对吗?”
她笑了一下,但明显不是高兴的笑。站起身,拿起了外套和皮包。
“时候不早了,我确实该回去了,你想见小溪的话,提前给我打电话。”
说完,头也不回地朝门口的方向走去。
Norman扔下酒杯,追了过去。在她马上就要走到大门的位置时,他终于追上了她,并且一把扯住了她的胳膊。
“Monica!”没有任何的先兆,他直接搂住她的脸,然后亲了过去。
呼吸间,有着浓重的酒味,他脸上传过来的热气和嘴上的湿滑,都令陆雅媛觉得胸口泛起一阵恶心。曾经,他们是亲密的爱人,也曾花前月下,也曾海誓山盟…就连陆溪,也是他们真心相爱过的结晶。可现如今,他这么做却只换回了她的反感和强烈的反抗。
“放开!Norman,你疯了!”
开始还是低声地喝止,见他得寸进尺,她终于爆发,抡起手中的提包向他打了过去。
Norman和她拉扯了一通,抢过她的包扔在了一旁。而窥准这个时机,陆雅媛果断地抬起膝盖向他踢了过去。
Norman吃痛弯下腰的一刹那,她又抬起手,直接一拳打上了他的肚子。那位置靠近他的胃,刚吃过东西,还喝了酒,被这猛拳一击,他更是难受得厉害,直接跪在地上,半天都没起来。
待到他终于扶着桌子站起身,陆雅媛却早就捡起自己皮包和外套,扬长而去。
他看着紧闭的包房大门,想到她刚刚的拒绝,心头涌起一股无名火,随手抄起那还没有喝完的半瓶红酒,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九月初的天气,微风阵阵,但却并不会叫人觉得寒冷。那风拂在脸上,连心都是温柔的。
自陆博垣腿伤复原回归后,特案组又解决了两起特大案件。
一件是连环入室抢劫案,受害的基本都是独居的老人。凶手是一个团伙,罪大恶极,不光抢劫盗窃了财物,还将室主残忍地杀害,仅仅两个月内就犯下了高达六起罪案。
之后经过他们的排查,终于发现了作案的手法。原来该团伙以钟点工为名,事先调查了室主的作息时间和家庭情况。现在很多年轻人有了自己的家庭,也有了独立的住房,造成了父母独居,这些人家里也有一定的经济基础,所以偶尔会请钟点工去父母的家里帮忙打扫或照顾。犯罪团伙就是利用这一点取得了老人的信任,实施了犯罪。
另一起案件是最近市内的星级餐厅连续发生了几起投毒案件。投毒事件虽然范围不大,但是性质恶劣。虽然没有造成人员死亡,可是受害者全都上吐下泻,而且事后餐厅还收到了勒索,示意他们交纳钱款,否则还会继续进行投毒。
于是特案组在其中一家餐厅的帮助下,主动和疑犯接洽,取得了联系,并在交付钱款时将对方拿下。
抛开工作,陆博垣和夏岚的小日子,过得也是有滋有味,宛如蜜里调油。
他们已经同居一段时间了,真的住在一起以后才发现,两个人虽然有很多不一样的地方,一个安静,一个活泼,但其实很多方面都是互补的。而他们,也十分珍惜现在的一切。
这天下了班,两个人去超市买了菜,然后回家做饭。陆博垣虽然厨艺不佳,但是刀功不错,所以总是主动承包切菜和洗碗的工作。看他系着围裙切菜,夏岚也舍不得走,在一旁看着,顺便打打下手。
卧室里,他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夏岚跑回卧室,将他的手机拿过来,上面是一个没有存储的陌生号码。她也没在意,接听后,放到了他的耳边。
“喂?”他放下手里正在切的菜,用毛巾擦了擦手,将手机接了过来,“嗯,是我。”
眉头微微皱起,“她妈妈没有去接她吗?好,我知道了,我现在就过去。”
“怎么回事?”仅凭这几句话,夏岚并不能听出什么,只是大概明白这件事应该和陆雅媛以及陆溪有关,“雅媛姐怎么了?”
“幼儿园打来的电话,说是已经放学半个多小时了,雅媛还没有去接小溪。”
“是不是路上堵车?”
“不像,她们试着跟她联系了,但是电话关机了。”
“该不是手机被偷了吧?”
陆博垣没有耽误,洗了洗手,走到客厅,开始穿外套,“我先去接小溪,有什么消息,咱们再通电话。”
“我跟你一起去吧!”
“没事,我去看看就行。”他此时已经换好了鞋子,也穿上了外套,拿起手机和车钥匙,准备出去,不过临走时还是拉过她,在她额头轻吻了一下,“乖,好好在家等着。”
“哦。”
他打开了门,刚要外出,就在这时,手机又一次响了起来。想都没想就接了,“喂。”
电话另一头传来的,却是苏珊的声音,“陆博垣,你赶紧来一趟吧!”
“怎么回事?”
“发现了尸体!”
原以为会是和陆雅媛有关,但听到是工作,他也松了口气,“我现在要去接一趟小溪,可以等吗?如果不行的话,我叫别人…”
“小溪没事吧?她在哪里?”
“什么在哪里,当然是幼儿园了,刚才老师打电话来叫我去接她,所以…”
“你还是过来吧!”苏珊再一次打断他,电话那边的声音十分焦急,甚至有些颤抖,“是Norman!”
陆博垣一愣,站在了大门口。
“Norman,死者是Norman!他死在了雅媛的家里!而且…”她有些踌躇,低声道,“我现在联系不上雅媛了。”
Norman的死亡时间是两个小时前,而发现尸体的地点,则正是陆雅媛和陆溪的家。
报案的人是苏珊,今天的工作完成后,她和车瑞一起在外面吃了个饭,然后独自回了家。
平时这个时间,陆溪也差不多放学了,走过楼道,苏珊瞥见她们的大门没有关,留着道缝隙,以为今天陆家两母女已经回了家。
她想都没想,直接推门进去,边往里面走边笑嘻嘻地说道:“你们怎么连门都不关好了!不怕楼道里有坏人吗?”可话还没说完,她自己就先直接愣在了原地。
地上趴着一个男人,一头棕色的短发,后脑勺上有伤,而旁边还有一摊血迹…
她快步跑了过去,这才发现趴在地上的男人竟然是Norman。
即便不去触摸尸体,她也能看出他早就失去了生命迹象。而此时此刻,震惊过后,她脑海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雅媛和小溪是不是也遇到了危险!
她没有想过陆雅媛是凶手,认识她这么多年了,她是什么样的人,自己十分清楚。于是她掏出电话,先是打给了陆雅媛,结果竟然无人接听,显示已关机。
于是马上又换了个号码,拨到了陆博垣那里,然后一边跟他通着话,一边迅速地把每个房间和衣柜、床下都翻看了一遍,确定没有发现什么其他的血迹或是挣扎的痕迹,而且陆博垣也说小溪还在幼儿园里,这才暂时放了心。
但如果确定小溪安全,那雅媛又去了哪里呢?为什么她没有按时接小溪放学,为什么她不在家,为什么她的电话会是关机状态呢?她不愿想,也不敢去想。
没过多长时间便有工作人员赶到并封锁了现场,苏珊也直接完成了初步的尸体检测。
夏岚代替陆博垣去幼儿园接小溪,打算接到她后也直接带回自己家里,毕竟发现尸体的地点是小溪的家,而且死者还是小溪的父亲,因此实在是不太方便送小溪回家。
其实这不是苏珊第一次给认识的人验尸,何况她和Norman也并不是很熟,因此倒还没那么多介意的。但陆博垣却不同,Norman曾是他的家人,他们认识也有很多年了,更何况现在他还是死在了自己亲姐姐的家中…
陆博垣本不是一个喜怒都形于色的人,他的性格十分内敛,更多的是把自己的情绪都隐藏在心底。可当他看到Norman尸体的一刹那,还是静静地站在那里,沉寂了好一阵子没有说话。
但当他一开口,便又恢复了状态,讲得全是和案件有关的事情。
“现场没有打斗的痕迹,也没有破门而入,是有人给他开的门,但问题是,开门的是谁?是原本就在屋里的人,还是有人用钥匙将门从外面打开,让他进来的?”
夏岚不在,因此他这些话,都是对着夏岚的师兄小王说的。他们也合作过几次了,虽然私下并没有过多的交情,但沟通起来,也还顺畅。
“大门和玄关放钥匙的地方都找过了,并没有发现,不过…”小王踌躇了一下,或者说是斟酌了一下用词,“我还查了玄关的鞋子,门口是有男式拖鞋的,可是死者却没有换上,而是直接穿自己的鞋子进的屋。”
陆博垣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如果说当时雅媛在屋里,那有客人来了,不可能不叫对方换鞋就进来,“屋主是个很爱干净的人,所以总是准备着充足的客用拖鞋,除非极其紧急或者突然发生了什么,否则不可能不让他换鞋就进来。”
他又想了想,然后突然掏出了自己的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
铃声骤然响起,原来他拨打的,正是Norman的手机。
“在这里!”正在尸体旁取证的某位勘察员指了指死者的上衣口袋,“他手机在身上。”
“嗯。”陆博垣点点头,挂断了电话,然后接过小王递来的手套戴好,将电话取了出来。取电话的时候,他接触了尸体,却在这时,好像闻到了什么,不由愣了一下神。
“这是什么味道?”
小王听到他的话,也弯下了腰,用力吸了吸鼻子,“奇怪,怎么有股甲醛的味儿?”
“哦,这个我刚才也闻见了,”一旁的苏珊说道,“味道不重,稍微有一点刺鼻,你说这是甲醛?就是那个装修后,房间里会有的味道吗?”
“是啊,怎么陆小姐家,最近新装修了吗?”
“没有啊…”
陆博垣眉头深锁,却不再纠结于这个问题。
“苏珊,现在能推断出死亡时间吗?”
正在一旁等勘察员取证的苏珊又严谨地看了一下自己刚刚的记录,“应该是两个小时左右,死亡原因初步判断为后脑的钝器伤,话说,他之前有没有什么病史之类的啊?”
“他有低血糖,除此之外还算健康。”
“那他有什么一直服用的药物吗?”
“据我所知,没有。”
苏珊应了一声,又看向了小王,“怎么样,都收集完了吗?我要带尸体回去检验了。”
小王和几个勘察人员交流了一下,确定尸体方面的采集已经无误,便点了点头。
于是,苏珊果断地带人将Norman的尸体装好,抬了出去。只是临出门前,她有些欲言又止地拍了拍陆博垣的肩膀,却什么都没说。
陆博垣也什么都没说,仍旧抱着肩,认真地检查着室内那些他平时早已看惯的细节。这一切来得太巧了,为什么偏偏是今天?雅媛的手机打不通,她没有去幼儿园接小溪…这些都对她十分不利,全然把她从一个无辜的受害者推向了首要的嫌疑对象。
就在他皱着眉,双手抱肩,看着墙上的几处血迹而思绪翻飞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夏岚。
“喂。”
他接了,可听筒那一边传来的,却是姐姐陆雅媛的声音。
“博垣,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夏岚说家里出了事,到底怎么了!”
那声音异常焦急,并不像是装的,而且以他们的关系,雅媛也根本不需要对自己演戏。
他相信她的清白。

“苏珊今天回家时发现你的大门没关好,结果她推门进来就看到了…”说到这里,他突然犹豫了一下,毕竟是她过去的爱人,不知这话说完,她会作何反应,可不论如何,该说的总要说,该来的也总该来。
只是,他恐怕已经不具备告诉她这个消息的资格了。
一念至此,他立刻转移了话题,“你和夏岚在哪里遇到的?”
“幼儿园啊,我来接小溪,正好看到她出来…博垣,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呢!”
“还是先回局里再说吧,你和夏岚一起,带着小溪,去我办公室等我!”他说着,声音又温柔了几分,“不管怎么样,我们一起面对。”
说完,也不等她回答,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仰起头,深吸了一口气。当他把手机再次拿起来的时候,脸上已经露出了微笑,他低下头,没有看电话簿,拇指轻轻触碰着屏幕,直接拨出了一个号码—
“喂,是我。”唇角扬起浅浅的笑,“看来,我又需要你的帮助了…”
分局办公室,陆雅媛抱着女儿坐在夏岚的座位上,而夏岚则帮她和小溪倒了水,还把平时放在办公室的零食也拿出来,叫小溪随便吃。
直到此时,陆雅媛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不管她怎么问,夏岚都不肯告诉她。当然,不知该怎么开口是一方面,而另一方面,她也确实知道得不多。
接到电话的徐子峰他们,也陆陆续续地回到了分局。这几个人了解得也不算具体,但死的是雅媛的前夫,而且发现尸体的地点也是她的家…这一切,对她都十分不利。
因此几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其中,尤以徐子峰为最。
身为警务工作者,他也不方便多说什么,只是不介意众人的眼光,当着大家的面,将她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陆雅媛红了脸,原本紧张的情绪也多少得到了一些抚慰。
苏珊要去跟进尸体的进一步解剖,而陆博垣在跟现场的其他工作人员交代好要做的事情之后,马不停蹄地赶了回来。
他没有在一见面时就告诉她发生了什么,而是像徐子峰一样,先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才朝她笑笑,示意她跟自己进办公室谈话。不过为了避嫌,他并没有单独和她交谈,而是叫上了聂程涛在一旁做笔录。
之所以会叫小聂也是有原因的,他和夏岚的关系,雅媛和徐子峰、苏珊的关系,苏珊和车瑞的关系…所以这种情况下,唯有聂程涛才是最佳的选择。
他不想给大家惹麻烦,更不想给雅媛惹麻烦。
看到他这个表情,陆雅媛反倒不紧张了,她在国内的朋友和亲人几乎都在眼前,所以不会有什么更可怕的事情了。她把小溪交给了夏岚和徐子峰,跟着弟弟一起走进了他的办公室。
关上门,她从容地坐在在他对面,“说吧,到底怎么了?”
陆博垣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此时虽然不是在审讯室问话,但毕竟是正式的笔录,因此聂程涛还是拿着笔和本子,而且还有些尴尬地在一旁支起了一台小型的摄像机,准备把这段对话录下来存档。
“雅媛,在录影之前,我希望你先有个心理准备。”他微笑,尽管笑得有些苦涩,“接下来我可能要公事公办,不过我现在的身份恐怕也不好直接插手了,所以我请了人帮忙,我会站在你这边的。”
“对,我们都会站在雅媛姐这边的!”小聂也坚定地说道。
“好,我知道,你说吧。”
陆博垣点点头,示意聂程涛打开摄像机,然后直视着她的眼睛,“Norman死了,发现尸体的地点,是你家。”
尽管早就做了心理准备,可他这话还是让陆雅媛愣住了。
她考虑了所有,却偏偏忘记了Norman…
那种心情不知该怎么形容,她爱过那个男人,也想过和他共度一生。可此时此刻听到这消息,比起伤痛,似乎难以置信的感觉更多一些。但在短暂的震惊过后,又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我们最近,确实发生了一些不太愉快的事。”她尽量平静地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