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几乎每个月都会去看望他们,有时也会带着阿呜一起去。
福利院的孩子们都很喜欢这个总是带着零食和大狗狗来看望自己的叔叔,而最近,他们还喜欢上了另一个人,这个人就是陆雅媛。
原来,陆雅媛经老同学的介绍,到这家福利院做起了义工。
那天是她第一次带着女儿一起去福利院,也就是那天,她们遇到了徐子峰和阿呜。
陆溪是个混血儿,平时家里的条件也不错,衣着打扮就像个小公主。其实为了不让福利院的孩子有自卑感,陆雅媛那天已经尽力让陆溪穿得朴素了,可即便是这样,还是有几个小女孩看不顺眼,想要找她的麻烦。
这其中,尤以一个叫英子的女孩表现得最为突出。
陆雅媛忙着给几个小朋友做身体检查,无法时刻照顾到陆溪。
陆溪说想要去厕所,英子就跑过来,自动请缨要带她去。还不到十岁大的孩子,又有谁会想到那么多,所以陆雅媛向她道了谢,就把陆溪交给了她。
英子也不急着带她去厕所,反而将陆溪带到了后院,看四下无人,使劲在她肩上捏了一把。
陆溪吃痛,叫了出来。
“哎哟,你干吗!”
“干吗?哼!”英子也不怕她回去告状,又用手戳了戳她的头,“你个小外国人儿,别以为自己长得好看,就了不起了!这是我们中国人的地方,你赶紧滚回去!”
她似乎找不到借口为难陆溪,竟然连国籍都扯了出来。
陆溪被她推得后退了好几步,一张小脸涨得通红,瞪着眼睛,“我姓陆,名字叫溪,所以才叫陆溪!这个根本不是外国人的名字!”
“小屁孩,还敢跟我叫板!”
英子见她反驳,扬起手,又要打她。
“英子你干吗!”
她手刚抬起来,还没打过去,一个少年却突然出现在她身后,对着她吼道。
那少年高高瘦瘦的,皮肤较一般的孩子偏白一些,虽然看起来略显瘦弱,但毕竟年龄在那里摆着,比英子还要大了两三岁的样子,所以他那一声吼,倒也镇住了英子,吓得她停了手。
何况,他的身旁还跟着一只硕大的狼狗。
陆溪歪过头,看着他和那只大狗狗。
“病秧子,你少管闲事!”
直到此刻,英子还在嘴硬。
少年没搭理她,走过去,将手搭在陆溪的肩上,示意她跟自己走。
“你…”
英子想跟过去,但却很怕他身边的狼狗,即便不甘心,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跺了跺脚,转身走了。
一直到他们走出了后院,陆溪才抬起头,朝着少年道谢。
“谢谢哥哥!”
“没事的,以后你别和她玩。”
有些话,他不方便说,他在这福利院住了两年,虽然大部分孩子是很善良的,但有些人却并不像看上去那么好相处。
“哥哥,”陆溪还是有些怕,悄悄地拉住了他的衣角,用眼睛偷偷打量着他旁边的狼狗,“我,我有点…”
少年扬起笑,“别怕,这是阿呜,它不咬人的!”
“真的不咬人吗?”
“嗯,放心吧,它是警犬,要咬,也是咬坏人!”
“那我能摸摸它吗?”
“当然!”
陆溪壮着胆子走过去,摸了摸阿呜那黑色的身体。阿呜干脆坐了下来,歪头看着她,表情十分可爱。
“阿呜真乖!”
“是吧,”少年也笑了,摸着阿呜的头,“它是我徐叔叔养的,徐叔叔人可好了!”
两个人又逗着阿呜玩了一会儿,陆溪这才想起来,她一直忘记问这个小哥哥的名字了。
“我叫陆溪,哥哥你叫什么?”
少年有些脸红,搔了搔头,“我叫韩正林。”
“嗯,那我以后叫你正林哥哥吧,可以吗?”
“好啊,”他点头,脸更红了,“那我叫你小溪。”
“好的!”
教室的窗边,陆雅媛和徐子峰正站在那里,低声地说着话。
这是他俩第一次见面,但说话的内容却十分沉重。
他们所聊的话题,竟是围绕着韩正林。
他今年11岁,是个艾滋病患儿。他的父母都有艾滋病,所以生下的孩子自然也不能幸免。
他出生没多久,父亲就死了。8岁那年,母亲也离开了人世。因为他的身份和病情,亲戚们都不愿照顾他,甚至还丧心病狂地把他卖给了人贩子,希望在他临死前,再利用他捞上一笔。
他辗转了几家,最后流落街头,被徐子峰破获的那个犯罪组织看中,禁锢了起来。
他们逼着他学习偷窃,并最终变成了一个小扒手。
但这孩子的本性却十分善良,常常因为完不成任务而被打骂,小小年纪,却弄得浑身是伤。他本来就有艾滋病,抵抗力也比一般的孩子弱,再加上营养不良,精神压力太大…所以身体状况非常不好,即便后来遇到了徐子峰,被安排进了福利院,可还是三天两头地生病,以至于其他孩子都不愿和他玩,还给他起了很多难听的外号。
最近,他的身体似乎已经到了极限,病情也开始恶化了。
徐子峰和陆雅媛所聊的,正是关于他的进一步治疗。只是才聊了个大概,韩正林就牵着阿呜和陆溪回来了。
两人默契地暂时停止了话题,并约好了有时间单独见个面,再深入探讨正林的病情。只是没想到,他们约定的时间还没到,却以这样的一个方式见了面。
彼此几乎都认识,所以也就没有了那么多顾虑。苏珊干脆自己做主,把陆雅媛也叫了过来,和特案组的人一起聚会。
收起了麻将桌,徐子峰和陆雅媛到阳台聊起了韩正林的病情。苏珊和夏岚准备着晚饭,聂程涛则负责打下手。车瑞、陆博垣和陆溪什么也不用做,而是围在一起给阿呜打扮。于是,半个小时以后,当徐子峰从阳台出来,就看到了头上绑着粉红色蝴蝶结,脖子上还围了一条大红围巾的阿呜。
阿呜抬头看着他,眼神里似乎噙满了泪。
晚饭比午饭还要丰盛。
陆博垣带来的酒水也派上了用场。
陆博垣和徐子峰要开车,因此没有喝酒,而是喝饮料。聂程涛一个人就干掉了好几罐啤酒。令人意外的是,陆雅媛竟然也能喝。她和苏珊对饮,两个人竟然快把一整瓶红酒都喝掉了。
“唉,峰哥,可惜你今天开车,不能喝!”苏珊喝得面色红润,举着红酒杯说道,“这酒真的好,陆博垣那个抠门的,你们不来,他也不把这么好的酒贡献出来!”
说完,又转头看了看车瑞,“你不来点儿?”
“不用了,”车瑞摇头,“我不喜欢喝酒。”
“其实我从以前就想问你了!”苏珊一边摇着酒杯,一边搭上他的肩膀,“你是男人啊,怎么能不喝酒!”
“不好喝。”
“怎么不好喝了?”
“白酒太辣,啤酒太苦,红酒又太酸。”
一席话说得几个酒友都愣在了那里。
“我看啊,”苏珊不买账,咧嘴一笑,“根本是你太麻烦!”
这话说完,大家都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当然,这之中并不包括陆博垣和陆溪。陆博垣埋头吃着菜,而陆溪则靠在他的怀里,似乎已经睡着了。
大家的笑声太大,他怕陆溪被吵醒,站起身,打算把陆溪抱回去睡。
“给我吧!”陆雅媛站起来,接过女儿,“你们聊,我安顿好她再过来。”
“嗯。”
“雅媛姐,我帮你!”夏岚坐在靠外面的位置,站了起来,跑去帮她开门。
车瑞受不了大家这么笑他,也离了座位,拿起陆溪放在沙发上的蝴蝶结,追过去帮忙。
见他俩都离开了座位,苏珊坏心地一笑,将瓶子里仅剩的那几口红酒倒进了他们的饮料里。
速度之快,旁边的几个人都没反应过来。
待他们看清后,也都不作声,而是等着看车瑞和夏岚的反应。
陆博垣本来想提醒他们,却被苏珊在桌下狠狠地踢了一脚,因此只好顺应民意地选择了沉默。
在他看来,剩下的红酒并不算多,度数也不高,而且还分摊给了两个人,即便是平时不喝酒的,喝这么一点儿也不会有什么。
事实证明,混进去的量确实不多,夏岚和车瑞甚至根本没有发现。见他们如常地谈笑,吃菜,以苏珊为首的几个“坏人”默默对视了一下,甚感无趣。
可他们却不知道,就因为他们这小小的恶作剧,却在不经意间闯下了大祸…
夏岚是不能喝酒的,一滴都不行。
这个世界上,喝醉了酒的人会有很多不同的反应。
有人会哭,会闹,会疯狂地大叫、唱歌…做尽丢脸的事情。也有些人,会觉得难受,吐得昏天暗地,把身边的人折腾得够呛。至于酒品好一点的,则是倒头就睡,好比聂程涛。
而夏岚,却属于更加奇葩的类型。
因为,她酒精过敏,只要一滴酒,她就会皮肤泛红,从头红到脚。甚至连加了酒精的感冒药水,她也不能喝。
另外,她要是喝醉了,还会不停地笑。
明明没有任何可笑的事,但是她却能笑得像朵向阳花般灿烂,没有任何理由地拉着你,对你傻笑、微笑…像个孩子一样纯真无邪。
虽然加在饮料里的酒不多,但却足以让她喝醉,也让她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小红人”。
从陆雅媛送陆溪回家睡觉到她再回来,无非也就是短短十分钟的时间,他们也刚好喝完了一杯饮料。车瑞倒还没什么,夏岚却已经开始醉了。她红着脸,看着坐在对面的陆博垣,一脸的傻笑。那样子看起来就像个花痴少女。
陆博垣开始的时候还没注意,但是到了最后,也被她笑得有点毛了。
他甚至低下头,又检查了一遍仪容,不知她笑成这样究竟是为了什么。
其他几个人,也被她这反应吓到了,菜也不吃了,都放下筷子,注视着她。
看了半天,还是身为医生的陆雅媛看出她这是醉了,赶紧帮她拍了拍后背,“夏岚,你还好吧?”
“呵呵呵…”夏岚转头看着她,笑得十分灿烂。
“你们谁给她喝酒了?”
“呃…”
“脸都红成这样了,连脖子都红了,估计是酒精过敏。”
“我去,谁知道她反应这么大啊!明明就给她倒了两口。”苏珊叫道。
“唉。”陆雅媛叹了口气,她早该猜出来了,能这么干的,只有苏珊一个人。
“那现在怎么办?”
“看样子,应该问题不大,早点休息就好了。”说到这里,她抬过头,叫着坐在对面的陆博垣,“博垣啊,你认识她家,把她送回去吧!”
陆博垣一手拿着夏岚的包,一手搀扶着她,好不容易才把她塞进了副驾驶的位置。
其实,她喝醉的反应除了皮肤发红和傻笑,正常的生活还是可以自理的,只是…脑子会变得不太好使,反应也慢了不是一拍两拍的。
“安全带。”
陆博垣不理会她的笑,而是一边发动汽车,一边提醒道。
“哦!”
虽然嘴上答应得很痛快,但是她却一点也没有动,还是呆呆地注视着他的脸,笑得花一样灿烂。
陆博垣叹了口气,将自己已经系好的安全带先解了开来,探过身子,替她绑安全带。
两个人离得很近,甚至可以感觉到彼此的呼吸。
她咯咯地笑着,发丝乱颤,扫过了他的脸颊,有些暧昧,有些温柔…
陆博垣的脸,竟然微微有些红了起来。
好在她现在呆得厉害,根本没有察觉到他的窘态,仍旧仰着头,对着他微笑。
陆博垣不再看她,将自己的安全带再次系好,发动了汽车。
一路上,倒也安静,夏岚酒品很好,虽然一直在笑,但却没有闹,甚至到了最后,陆博垣都觉得,自己这么板着脸不理她,实在有点不近人情。
“你还好吧,要不要喝点水?”
趁着等红灯的时候,他从车后座掏出一瓶矿泉水,递给她。
夏岚嘿嘿一笑,接了过去,一边拧着盖子,一边还不忘低声说了句“谢谢”。
呵,即便是醉了,也还是很懂礼貌嘛!
她似乎没有什么力气,费了半天劲,也没有拧开矿泉水瓶。
“我来吧。”陆博垣叹着气,把车停在路边,拿过水瓶,轻松地就拧开了瓶盖,“给。”
夏岚接过矿泉水,放在嘴边,也不喝,而是咬着水瓶的边缘,瞅着他笑。
陆博垣的脸更红了。
今天她化了淡妆,又因为喝了酒,面颊通红。路边的街灯下,车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淡粉色的嘴唇咬着矿泉水的水瓶边缘,直勾勾地盯着他微笑…
不知道,如果换了一个人,她会不会也这样?
想到这里,竟然莫名有些火大!但转瞬,又变成了安心,庆幸送她回家的人是自己。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恍惚间,伸出了手…
修长的手指,几乎都要碰上了她的脸颊,却又停在了半空,然后转了个方向,轻轻敲了敲她手中的矿泉水。
“乖,把水喝了。”
夏岚看着他,点了点头,然后听话地举起了水瓶。
结果,水瓶没拿住,矿泉水“哗”地洒了出来…她的下巴和前襟湿了一大片,终于止住了笑,但却似乎没有意识到此刻发生了什么,低下头,看着自己正往下滴水的毛衣发呆。
其实她今天是穿了件呢子大衣的,可是因为是陆博垣送她,出门时,苏珊只是简单地将大衣帮她套好,却没有扣扣子。本来也没什么,天气也不是很冷,走几步就到车里了,所以谁也没有在意。可现在,那水洒了出来,外面也没有大衣挡着,全都洒到了身上。
那是件薄荷绿的马海毛毛衣,嫩嫩的颜色,衬得她的皮肤更加白皙。胸前还挂了条小猫的项链,又可爱又时尚。
陆博垣赶紧从纸巾盒里抽出餐巾纸,想也不想地帮她擦着胸前的水。
她也不闹,任由他帮自己擦。
在他擦了大半的时候,她突然扭了下身子,咯咯笑了起来。
陆博垣皱了皱眉,赶紧停了手,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碰到了她哪里,总之这个位置…确实有点尴尬。
陆博垣看着她,有生之年第一次犯了难。
其实,他刚刚是想把她送回家的,但是没想进门,毕竟夏岚家里有一只大肥猫,他对猫毛过敏。又或者,顶多帮她打开大门,送她进去,然后马上就退出来。
可现在这个样子,让他怎么把她一个人丢在家里啊!
这湿衣服肯定要换,她自己能做到吗?
当然了,要是让他来帮她换衣服的话…
唉,想来想去,也只好这么办了。
他又叹了口气,不再犹豫,掉转车头,不再往夏岚家的方向,而是朝着自己所住的公寓式酒店开去。
停好车子,他像刚才一样,一手拿着夏岚的包,一手挽着她,朝着酒店走去。
大门口,门卫帮他开了门,脸上似乎还带着一丝玩味的笑。
陆博垣也不理会,搭着夏岚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没有马上带她去卧室,而是把她放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夏岚红着脸,身子软绵绵的,几乎坐不住,直接躺倒在上面。
他俯视着看了她一会儿,摇摇头,转过身,开始脱外套,换拖鞋。
等他再回到客厅时,夏岚已经窝在沙发上睡着了。她均匀地呼吸着,脸颊红润得像一颗熟透的苹果。很奇怪的是,此刻陆博垣的脑海中,竟然闪现出四个字——娇艳欲滴。
“夏岚,夏岚?”
他弯下腰,轻轻地唤了两声。
夏岚没有理会他,翻了个身,脸朝里,背对着他。
陆博垣笑了,嘴角轻轻地扬起,然后伸出双手,将她拥进了怀里。
睡梦中的夏岚皱了皱眉,却没有反抗,顺势将脸埋进他的胸膛。陆博垣拥着她,一使劲,站了起来,然后就这样抱着她,朝卧室走去…
房间里安的是声控灯,随着他的脚步,骤然亮了起来。但是光线却并不强,暖暖的,打在那张柔软又宽敞的双人床上。
上面铺着白色的床单,陆博垣轻轻地把她放在了那里,然后直起身,扯开了自己的领带…
早上7点半,健身房。
这个时候来健身的人不多,何况今天还是周日。
尤其是在这种公寓式的酒店,这里的住客一般都是海归,他们喜欢玩闹,生活往往是半夜才开始的。这个时间,一部分人根本还没起床,而另一部分则刚刚要去睡觉。
陆博垣却是习惯了早起健身,多年以来,风雨不改。
和很多脑力劳动者不同,他并不是完全呆坐在那里思考,因为这样会让思绪凝固。他喜欢动起来,一边做运动,一边想事情。
此刻,他穿着件灰色的圆领T恤,灰色的运动裤,黑色的运动鞋,脖子上还搭了一条毛巾,正在跑步机上专注地跑着步。这形象和他平时西装革履的样子完全不同,但看起来,却依旧俊朗,也更加平易近人。
昨晚,夏岚睡在了他的床上。而他,则睡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早上起床后,他怕洗漱声会吵醒她,只是远远地看了她一眼。她穿着他的衬衣,裹在被子里,睡得十分香甜。
发丝垂在脸上,呼吸均匀,肤色已经不像昨晚那般红,散发出健康的光泽。
难得的周日,他不想吵她,何况昨晚又喝醉了,如果可能,陆博垣也希望她能多睡一会儿。

他已经运动了半个多小时,又跑了一会儿,还去做了做器械,看看表,已经8点多钟了,这才用毛巾擦了擦汗,准备回房去。
昨晚她的衣服上洒了水,他不方便帮她换,于是就打电话叫了酒店的女员工来帮忙。他那里也没有女式的衣物,平时穿的也多是衬衣、西装,酒店员工就替夏岚套了件他的衬衫。然后又简单地帮她擦洗了一下,就塞进了被子里。
其实,他本来是想单独为她开一个房间的。可是这家酒店都是家庭公寓式的,并没有普通的套间。再加上,他又有点担心她夜里醒过来没有人照顾,所以就让她睡在了自己的床上,而他自己在客厅的沙发上将就了一宿。
下了电梯,远远地就看到夏岚上半身还穿着他那件衬衫,下面则套了条他的西裤,正站在大门口,和门把手较着劲。
那衣服穿在她身上本就肥大,裤子则更是长了不少,即便是卷了好几层,还是松松垮垮地堆在一起。她没穿鞋,光着脚,神色十分慌张,双手抱着门把,眉头紧蹙。
他快步走了过去。
“啊,陆…”
夏岚听到脚步,回过头,一眼便看见了他。
原本已经涨得通红的脸,更添了一分红晕。
“我…我出来看看,结果门自己带上了…”
陆博垣也愣住了,但是只愣了一下,就一个健步走过去,将她拦腰抱了起来。
夏岚扭着身子,“你,你干什么!”
“别乱动!”
他低吼了一声,随即又深深地叹了口气,语气也温柔了许多,“地上凉,怎么鞋都不穿?”
夏岚一怔,不再挣扎。
打开房门,两个人回到了屋里。
陆博垣把她整个放到了沙发上,以免她的脚再踩到地面。
虽然客厅的房间里铺着地毯,可若是光脚踩在上面,也还是有些凉的。
他也不着急坐下,皱着眉,低头俯视着她。
“怎么跑到门外面去了?”
“我,我…”小声地,声音里带着委屈,“我看你半天没回来,就说出去看看,谁知道大门就关上了。”
“你知道这是我的房间?”
奇怪,她昨晚醉成那样,几乎是一进屋就倒头睡了,按理说,她应该不知道这是哪里才对。
“我打开衣柜找了条裤子穿…看到你的衣服,我,我认出来了。”
其实就算不看,她也能认出他的味道。
那张双人床上,被子、枕头…无不溢满了他身上特有的气息。
当然,这些话,她是不可能告诉他的。
但此刻陆博垣的心里,却在想着另一件事。
她比看上去还要瘦弱,那腰身…几乎可以用盈盈一握来形容。而且,即便是将她整个抱起来,也没有多少斤两。
她太瘦了,瘦得令他心疼。
两个人相对无话,又沉默了一会儿。陆博垣才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洗漱了吗?”
“嗯。”
“那你想吃什么?”
他平时是吃惯了西式早餐的,冰箱里有切片面包和火腿,但是如果她想吃别的,也可以直接去酒店的餐厅,或者去外面吃中式的,他也不介意。
“都可以。”
她似乎有些踌躇,红着脸,执意不去看他。
正想说些什么打破尴尬,外面却适时地响起了敲门的声音。
“您好,陆先生,我来给您送昨晚干洗的衣服。”
接了衣服,陆博垣也不忘给小费,这也是他虽然在这里住的时间不算太长,却深得酒店众人关注的原因之一。
“给,你的衣服,昨晚叫酒店的女员工帮你换的,已经洗干净了。”
他看出夏岚不好意思,而且他在场的话,她也不方便换衣服,于是主动提出去买咖啡。
平时明明很多话,可这个时候,却又红着脸,什么都不说。今天的她,虽然和平日里不太一样,但不知为什么,陆博垣却并不讨厌,甚至还对她生出了几分怜惜…
手刚刚放到门把上,还没将大门拉开,身后却突然响起了脚步声。
夏岚那纤细荏弱的小手,轻轻地拉住了他的衣角。
他还没来得及回头,就听到她怯怯地问道。
“昨,昨晚…我们有没有…”
“什么?”
其实,他是明白她的意思的。但是这种时候,不管怎么回答,都会尴尬。所以有时候,适当的装傻,才是最聪明的表现。
夏岚见他这么说,一颗悬着的心反倒放下了。
其实,昨晚的事,她真的记不太清楚了。最后的记忆,也只停留在陆博垣搀扶着她,让她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后来,他好像还帮着自己系了安全带…
至于怎么没有送她回家,而是带她来了这里,她就不得而知了。
其实,她醒过来以后,看到自己穿了件他的衬衣,还躺在他的床上,先是吃了一惊,虽然在这方面,她没有经验,可毕竟是干刑侦的,该有的常识还是有的。
这床铺很干净,被子也整整齐齐的,怎么看,也不像发生过什么。见他不在,她又简单地检查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抽屉和垃圾筐里,都没有…没有那个…
想到这里,她不由又红了脸。
陆博垣嘴角微微翘起,伸出手,他轻轻地揉了揉她的头,“放心吧,什么事都没有。”
听到他这句话,夏岚的心里也莫名地安了心。
她抬起眼,偷偷打量着他。
“怎么,我脸上有东西?”他被她看得毛了,不自禁地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问道。
“没有!我只是觉得,”夏岚有些不好意思,轻声道,“觉得你今天和平时不太一样。”

第10章 卧底

周一一早,分局办公室。
有了上周六的聚餐,大家再见面时,气氛也融洽了不少。
夏岚酒醉,特案组的几个人都很关心,不约而同地问了她后来的情况。她也只是红着脸,找了些借口搪塞了过去。至于陆博垣,虽然没有刻意提醒,但也默契地对那天的事只字不提。
关于碎尸案的调查,还在继续。
只是,和之前大海捞针般的排查不同,案件走到今天,才终于有了些新的进展。
局里的扫黄组,最近正在调查一家私人会所。据知情人士吐露,这家看似普通的私人会所,其实暗地里专门招揽一些女大学生进行援助交际。而周琦生前,也在这里做过。她所在的学校,有很多女学生都和这家会所有来往。
由于还没有确凿的证据,再加上扫黄组还想要放长线钓大鱼,所以暂时还不能直接与他们产生冲突,以免打草惊蛇。
不能直接接触,想来想去,也就只有卧底这一条路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