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惜春退回来,站在叶天身边,眼中交织着焦急、贪婪、恐惧、希冀的复杂光芒。现在的他已经露出本来面目,从前那个轻狂浮躁的花花公子形象完全是易容而成的。而且,他是一名多面间谍,早就背弃台岛的“中国黑室”,成了红龙的走卒。

“红龙给了你什么好处?”叶天问。

“打江山,分江山,过一劳永逸的逍遥日子,获得真正的自由。”顾惜春恬不知耻地回答。

“你背叛了国家,也背叛了那些为了国家事业抛头颅、洒热血的亲人们,难道就不觉得羞愧吗?”叶天冷笑。

他对顾惜春没有仇恨,只有鄙视和怜悯,因为他很清楚地知道,红龙给予顾惜春的只有一张张空头支票,永远不会有兑换的一天。从古至今,太多亡国暴君、江湖大佬、黑道霸主都许下过“打江山、共富贵”的承诺,一旦坐稳了江山,马上开始清除异己,诛杀功臣,以确保自己的地位稳固。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梦想,无梦想,不如死。叶天,我是一个活得现实的真小人,做不了你那样的真君子。我从不觉得欠国家什么,恰恰相反,我的亲人们都已经为国战死,马革裹尸于沙场,但却得不到任何回报,甚至连盖国旗的机会都没有。我要活下去,为自己活下去,只有红龙能保证这一点,所以我把‘中国黑室’近三代人殚精竭智汇总起来的全部资料副本交给他,使他能够洞悉与‘蚩尤的面具’有关的任何细节,终于直达此地,打开通往黄金堡垒的门户。我相信,红龙是统治整个世界的唯一人选,他是真正的龙…”说着说着,顾惜春额头正中突然多了一个焦黑色的小洞,并伴随着汩汩流淌的黑血。

“怎么…你为什么…怎么会这样…”顾惜春无力地伸出手,颤巍巍地指向红龙。

“我没有做过任何保证,红龙从不向任何人做保证,再见吧。”红龙踱过来,伸手一推,顾惜春便软绵绵地倒下。

像每一个失去了利用价值的奸细一样,顾惜春在无私贡献了全部力量后,换来的只是一颗廉价的子弹。或许在红龙心目中,奸细的命也是廉价的,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甚至比不上一条狗。要杀就杀,丝毫不值得怜悯。

所谓枭雄,大抵如此,就像三国时雄霸北方的曹孟德那样,宁教我负天下人,不教天下人负我。

阿密勒也没再回来,那山洞仿佛是恶魔张开的血盆大口,把连续进去的两队人马无声地吞噬掉了。

“我们进去看看。”方纯说。

叶天点点头,两人并肩进了山洞,向前直行了二十米后,站在了那只退进来的面具前。

“啪”地一声,方纯揿亮了一支笔形电筒,照向那只手镯。

“看那手镯里显示的文字,那些就是开启黄金堡垒的密码。到达这里,不过是最初级的登堂入室,还没到门户洞开之时。叶天,我不知道自己的做法是对还是错——假若因为我的缘故,使红龙最终获得了蚩尤的面具,并一举掌控了大杀器,那就拜托你帮我一起舍生忘死挽回败局吧…”方纯凝神看着手镯,镯子内的云头图案已经变得清晰无比,肉眼就能辨认得出,那是几十个蝌蚪文字笔画相连构成的特殊图形。

“你怎么会懂这么多?镯子是哪里来的…”叶天有太多问题要问,但方纯的唇温柔贴上来,封缄了他所有的疑问。

“不要问,如果能活着出去,我会向你解释。现在,走吧。”一吻结束,方纯率先向左方的甬道跨入。

约五十米后,他们看到了先进来的两队人。包括阿密勒在内的总共二十五人,全都被两尺长的黑色弩箭钉死在右侧的石壁上,中箭之处皮肉焦黑,可知箭镞上淬着见血封喉的剧毒。左侧石壁上,有着无数半寸口径的圆形射箭孔,毒箭应该就是从此处射出的。

叶天走到最前端的中箭者身边,抱起一具尸体,大力向前抛出,立刻引发了新一轮的箭雨。如此反复了四五次,再向前抛掷尸体时,已经没有毒箭射出。

他拔起一支毒箭,放在鼻尖下嗅了嗅,半是忧虑半是惊喜地说:“是二战中东南亚驻守日军常用的热带草木毒剂,也就是说,这一次真的找对地方了。”

方纯不答话,快速前行,两个转折后,抵达了一扇沉重厚实的金属闸门前。闸门上竖向浮雕着几十行蝌蚪文字,笔画曲折,晦涩难辨。

“只要按下月光石手镯中显示出的那一行蝌蚪文,闸门就会打开——”方纯的面容变得极其严肃,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地说下去,“我确信,这里就是二战时期日本军队铸造的黄金堡垒。也许,里面的人全都活着,就像淘金帮捕获的二战特种兵那样,他们始终生活在山中,为了某种信念活着。”

叶天抚摸着冰冷的闸门,心情也变得沉甸甸的,仿佛面对着四十大盗的藏宝山洞。下一秒钟,只要说出“芝麻开门”那句话,另外一个世界就将瞬间展现。

“我该怎么办?”方纯用力按住自己的太阳穴,眉头紧皱,无法决断。

叶天扶住她的手臂,沉思了片刻,才轻轻地告诉她:“无论如何,追随你的内心吧,那样做出的决定才是终生无悔的。”

毫无疑问,打开那道闸门,最终获利的将是红龙。作为一名国际刑警组织的干将,方纯如此行事,等于做了红龙的帮凶,严重违反了组织纪律,很可能遭受上级的严惩。

“我决定了。”方纯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毅然向前,用右手拇指在第一行、第三行、第四行的十几个蝌蚪文字上一一按过。然后,她拉着叶天退后,两人目不转睛地盯着闸门。

大约过了十几秒钟,闸门慢慢地向上升起,露出了另外一个巨大的空间。目光所及之处,都是青灰色的混凝土地面、墙面、平台,到处都有黄色标线和日文标识。只要是稍有军事常识的人都能判定,这里是一个大型的地下军事单位。

两人相视苦笑,几乎同时开口:“我们终于打开黄金堡垒了…”

红龙的人如影随形赶到,抢在叶天、方纯之前冲入这个军事机构,四面响起了激烈的枪声,大约在一小时后重归沉寂。

在此期间,红龙一直站在叶天与方纯身边,抱着胳膊,沉思不语。

很快,红龙的人控制了局面,把近百名穿着二战日本军装的敌人押过来。在这个地形开阔的军事基地中,伊拉克人的现代化枪械和作战方式完胜七十年前的日本军人。

叶天凝视着这群已经深藏地底七十年的日本军人,他们脸上只剩漠然,对即将降临的厄运毫不畏惧,也毫不关心。当年,他们由东瀛岛国登陆中国时,意气风发,耀武扬威,十指沾满中国人的鲜血,铁蹄践踏着中国人的家园。如今,那些战火烽烟的日子依旧存在于他们的记忆中吧?

他们的军服胸前全都挂着精致的黄金樱花徽章,那是二战期间天皇为表彰陆军本部的战斗英雄们而特意颁发的。但是,昔日的帝国精英们如今已沦为被全世界遗忘的特殊族群,没有天皇的嘉许,没有日本民众的崇敬,更没有铁甲战舰为后援。他们有的,只有行尸走肉一样深埋山底的黑暗岁月以及漫长无期的等待。

据悉,日本陆军在“七七事变”前有17个师团,战争期间组建(含重组、另组,例如第108、109、114师团)156个师团(不含战车师团、高射师团),总计173个师团。其中驻防本土的第1总军与第2总军统辖有53个师团,投入中国关内战场的前后有62个师团(含第56师团),总计进入中国战场的是120个师团。按当时1个日本满员师团平均3.5万人计算,日本前后投入中国战场兵力为420万人。

七十年前进入中国的420万日军,如今只剩区区百人,彼时叫嚣建立“大东亚共荣圈”的大日本帝国军部高官们应该不会想到这种诡异的结局吧。“多行不义必自毙”,日本的百年近代史,可以用这句中国古话一言以蔽之。

有人来报:“俘虏们不肯开口,前方一百五十米处,有一道四米宽、十米高的怪异闸门,似乎是黄金铸成,暂时打不开,正在想办法。”

红龙走近战俘,随手从旁边拿起一把日本战刀,抽刀出鞘,压在一名中年战俘的脖子上,用日语提问:“谁是队长?”

战俘静静地站着,一动不动,对红龙和战刀视若无睹。

红龙反手抽刀,战俘人头落地,一腔鲜血向上飞溅起来。他凝视着刀刃上的血迹,自嘲似的冷笑:“原来,这些七十年不老的日本人身体里也流着红色的血?”

他问一句杀一人,转眼间已经尸横遍地,血流成河。那日本战刀的质地异常精良,连杀二十余人后仍旧不卷刃、不钝化,刃口上闪着青灰色的寒芒。

“杀光他们。”红龙丢下战刀,用一块白色手帕揩干净每一根握过战刀的手指,不屑地、淡淡地说。

叶天举起手臂大叫:“稍等一下,不要滥杀无辜!”

这些人已经是红龙的战俘,按照日内瓦国际公约,战俘也应该享有基本的人权。

“无辜?别傻了海东青,如果你还记得自己是一个中国人,就应该明白,这些人在七十年前从日本踏上中国国土后,不知杀死了多少中国人,手上沾满了多少中国人的鲜血。怜悯他们?最好先问问中国的先辈们答不答应!”红龙摊开双手,风度翩翩地转身,沿着地面上的黄色箭头标线走向堡垒深处。

叶天苦笑,他不得不承认,红龙的话是百分之百正确的。当年,日本军部对黄金堡垒一事非常看重,能够被挑选出来执行这一任务的必定是身经百战的部队精英。所谓精英,就是在中日交战的战场上“大显身手、攻城夺寨”的一流高手,他们的“战绩”都是用中国人的鲜血和尸体堆成的。

“走吧。”方纯拉住叶天的手,绕过战俘群,跟上红龙的脚步。

在他们身后,接二连三地响起快刀切入人体肌肉的“噗嗤”声,浓烈的血腥气几乎让他们以为自己是身处于牲畜屠宰场。

“今世果,前世因。不是不报,时候不到。不是吗?”方纯说,“七十年前,他们挥舞着战刀屠戮中国百姓时,岂非早就种下了今日‘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萌芽?”

她与叶天都不曾经历过旷日持久、惨绝人寰的中日战争,但太多的史实书籍、影像资料都真实地还原了当时的惨剧。今日遭到红龙屠戮的日本军人,不过是在用自己的性命还赎当日在中国大地上犯下的种种罪孽。

蓦地,两人同时回头,望着左侧十几米外堆得如小山一般的绿色弹药箱。

“我总觉得,到达十八层潭之后的事进行得太顺利了,似乎有人在暗中相助…但那又会是谁呢?红龙人马已经控制了全局,难道还有我们不知道的势力潜伏在暗处吗?”方纯停住脚步,喃喃地低语。

弹药箱岿然不动,看不出有任何异样。

“可能是我太神经质了,遇到挫折太多,一旦走入顺境,反而不太习惯吧?”停了几分钟,方纯又自嘲地一笑。

叶天跟她有同样的感受,几分钟前的眼角余光一瞥,恍惚觉得,有一名身法极快的影子高速掠过,消失在弹药箱顶上。由此,他心底为了失陷于囚龙之渊的司空摘星浮起了一点点感伤。当今江湖妙手空空之辈多如过江之鲫,但论及轻功、快手、机变等等,从未有人超越过司空摘星。

江湖风波恶,若是司空摘星那种高手能够抛弃个人私心,加入到维护和平、为国家国民谋福祉的组织中来,定会起到中流砥柱的作用。很可惜,如今的司空摘星已经葬身于囚龙之渊的废墟,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第10章 蚩尤的面具最终真相:虎、虎、虎

他们走到那扇四米宽、十米高的金黄色闸门前面,抬头仰视,心情异样。

那不是一道普通的闸门,表面布满了一个个凸出的半球,半球的直径约有一尺,球面上有着无数人工镌凿的日纹、月纹、虫纹、鱼纹等奇异符号,一部分可以勉强判定为象形文字,剩余的大部分则如天书一般,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闸门两侧的石壁上,凿刻着数不清的三眼人面具图案,层层叠叠,成千上万,一眼望去,令人头晕目眩。

“这里才是黄金堡垒的关键之处。”红龙说。

叶天的耳边忽然出现了一个虚弱无力的声音:“你终于来了,这是最后的战斗,但也许…没有人能获得胜利,也没有人能永生不死,我已经看到了那场大灾难,海水倒灌上陆地,席卷一切,城市化为汪洋…可是,我觉得那灾难是发生在日本近海的,怎么会那样?怎么会那样…你向右前方走,石壁上嵌着二十只潜望镜,仔细看潜望镜中的景物,你会发现,这世界距离大毁灭是越来越近了…”

叶天向右前方望去,石壁上果然安装着二十只潜望镜,彼此间相隔半米。他拉着方纯走过去,才发现潜望镜的数层镜框、镜筒全都由黄金打造,而镜片则是极其稀有的无色水晶磨制而成。

他伏在镜头前,凝聚心神,冷静地观察,看见在一大片深邃的黑色背景上,停着一只硕大无朋的鱼。鱼是静止不动的,浑身灰黑色,唯独头骨上方呈现出诡异的火红色。

“看到了吧,那就是神秘怪物‘逍遥游’。没人知道它是何时出现于地球上的,也没人知道,它到底是生物还是机械体?但是,如果你肯到面具的世界里来深入了解它,我倒是可以助你一臂之力。”那声音渐渐有了气力。

“你是谁?”叶天用“心声”问。

那声音毫不迟滞地回答:“大角岑生,大日本帝国南太平洋舰队司令。”

大角岑生是与黄金堡垒紧密联系的一个人物,但是,据史料记载,他已经坠机身亡,不复存在了。

“真想不到,历史记录的谬误之处,竟如此之多?”叶天不自觉地苦笑了一声。诚如太多史学家所言,历史就是某些统治阶级粉饰太平的工具,想怎么写就怎么写,篡改涂抹,肆意为之。

“我已经等你很久了,来吧,我带你去看那个神秘莫测的世界——”

那道金色闸门倏地向右滑开,红龙反应极快,飞身前冲,想要抢进门去,但对面迎接他的,却是横九纵九共九九八十一只黑洞洞的枪口,并且在门开的刹那,火舌狂喷,弹如雨下。

红龙大叫一声,侧向翻身,差之毫厘之间避开弹雨。

一股强大的吸力笼罩了叶天,他来不及反应,便被吸入闸门内。随即,闸门关闭,门里门外断然隔绝。

叶天的目光渐渐适应了门内环境后,发觉自己身处于一个边长约十米的三角形空间里,空间正中,是一个竖放的透明巨蛋,高有三米,中间最粗的位置直径约两米。巨蛋有着镂空的表皮,镂空处线条复杂,仿佛一幅高精度的立体军事地图。

空间另外两角,各坐着一个穿着二战日本军服的男人,各自坐在一把黑色的高背椅子上。

叶天仔细阅读过二战史料中与黄金堡垒、大角岑生有关的章节,所以一眼看出,自己的左侧角落里坐着的正是刀背眉、牛眼、蒜头鼻子的大角岑生司令官。七十年过去,他的样子一没变,与史料照片中的他一模一样。

“你没有坠机,而是好好活着…这件事真的是匪夷所思之极…”叶天长叹。按照时间推算,此刻的大角岑生年龄已经超过一百一十岁,但对方的样子却依旧是中年人模样,战斗帽下露出的鬓角仍是黑色的,未见斑白。

“事情很急,我来不及追溯历史,你必须知道,‘逍遥游’正在挣扎异动…而这只蛋,就是我们通过复杂的孵化过程培养出来的‘主脑’。当主脑进入‘逍遥游’的脑部,它将完全复活,成为地球人的噩梦。当年,我们大日本帝国的科学家们处心积虑要掌握这只超级武器,经历过无数次失败后,终于成功地培养出‘主脑’,并通过它与‘逍遥游’进行沟通,获知了所有的史前真相。我们实在没有权利做决定,曾通过无线电报告给天皇,却始终没有得到回电,等来的却是天皇宣布无条件投降的噩耗。我们知道,只要有‘逍遥游’这种超级武器,就可以震慑地球上任何一个超级大国,无论是美国还是苏联,都将俯首称臣,噤若寒蝉,但我们真的有勇气再前进一步,把主脑送入‘逍遥游’的体内吗?不,我们不敢,因为那样做的结果,是人类全毁,生物消失,地球重新进入死寂的史前时代,成为宇宙星空中的一颗死星…”

大角岑生没有开口,但声音依旧源源不断地送入叶天的耳鼓。

“那‘逍遥游’究竟是什么?到现在你们也没有弄清吗?”叶天忍不住问。

倏地,那只蛋亮起来,表面变成了一幅彩色的球幕,播放着下面的影像:橙黄色的天际掠过一道电光,之后便有一艘鱼型的飞行器破空而来,撞向太空中的一个蔚蓝色星球,在星球表面激起巨大的冲击波,那种铺天盖地的气势,仿佛要将星球撞得粉身碎骨。

“那东西就是古代人说的鲲、鹏之类,体型巨大,能量澎湃,绝非地球所有。古代人不知有‘外星球、外星人’一说,所以只能凭借想象力把它们说成是鱼和飞鸟。笼统说,那就是一艘不知来自何处的宇宙飞船,并且具有破坏力强劲的武器。于是,史前地球因飞船的到来而产生了无休止的战斗,这就是后羿射日、嫦娥奔月、部落大战、水神撞山、大禹治水、精卫填海、夸父追日、女娲补天、北极烛龙、白蛇报恩等等所有史前神话的起源。可以想象,飞船能够释放出无数种武器,包括十个太阳之类的高热量辐射武器、撞倒不周山的水神共工等。女娲作为人类的创世之神,独力毁灭了‘逍遥游’,并且炼石补天,守护着地球的安宁。之后,她通过对‘逍遥游’的身脑分解,领悟了‘造人’的秘密,使得地球人丁兴旺,生机勃勃。我们一直在追索的‘蚩尤的面具’,实际就是眼前的‘逍遥游’主脑,谁进入蛋中,就能操控那巨大生物,为所欲为…”

大角岑生的话说的非常急促,由英语、日语、中文混杂而成,并且不停地打着手势。

他说的这些,与叶天在大熔炉顶部看到的影像恰好能够对应起来,可知并无虚假成分。

“我们日本人跨海登陆中国,为的是谋求一块平安生活的陆地,免受岛国地震海啸之苦,谁也不会疯狂到令世界毁灭的地步。这么多年,我们虽然拥有超级武器,却不敢用,无法用,犹如古人学会了‘屠龙术’而无法施展一样。我原以为禁锢了‘逍遥游’之后,《诸世纪》上的任何灾难都将被化解,但现在我时常看到日本近海发生了毁灭性大风暴,似乎就是‘逍遥游’复活后展开攻击的场景。所以,我希望有人能接替我们,成为镇守‘逍遥游’的人。我和大竹神光教授都是这样想的…教授,教授,你听到了吗?”

另一角蜷缩着的人呻吟了一声,用日语回答了一个“是”字。

“教授,我们的任务结束了,剩下的事必须要交给年轻人来做…走吧,枯坐苦守了七十年,该是离去的时候了…”大角岑生起身,走过去拉起那个人。

“我看到了希望…大竹家族世代效忠于天皇,只是天皇辜负了我们,并没有给予我大竹家族应有的荣誉。不过今天这一切都不重要了,正如《诸世纪》预言中所说——‘1999之年,7月之上,恐怖的大王从天而降,致使安哥鲁靡阿大王为之复活,前后由马尔斯借幸福之名统治四方’…”那个人站直了身子,双臂一振,将大角岑生直推出去,踉跄跌倒。

“大竹教授,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大角岑生惊惶地大叫。

那个身材瘦高、鹰钩鼻、三角眼的男人向前走了几步,揿下按钮,闸门再度打开。外面的强光扑面而来,他不自觉地举手遮住眼睛。

门外,红龙手下的几百名枪手列队肃立。那种情形下,只要红龙一声令下,闸门就将在TNT炸药下轰然崩碎。

“你在哪里?大竹家族的精英在哪里…”那人倚在门边,纵声长啸。从大角岑生的话里,叶天明确判定他就是昔日大日本帝国科学家中的精英大竹神光。

大角岑生追出来,靠在另一边门口。两个人的面貌迅速变老,脸部皮肤上的皱褶成倍增加,鬓脚也迅速斑白。

红龙向前跨近一步,仰面看着大竹神光。

“你是…是你?”大竹神光忽然微笑起来,一把揪掉了战斗帽,大把大把的斑白头发随风飘落,“七十年了,我终于等到了,终于等到了…”

“虎、虎、虎。”红龙没有回应大竹神光的话,却说了莫名其妙的三个字。

大竹神光笑得更灿烂,更意气风发,纵声大叫:“虎、虎、虎。”

那三个字是日军偷袭珍珠港时的电文代码,当年一战,美军太平洋舰队几乎全军覆没。日军战机偷袭得手后立即向母舰发出“虎、虎、虎”的密电,日本传统迷信活动中,把虎当成是一种能平安地从千里征途上凯旋归来的神奇庇佑动物。

“不对,情况不对!”远处的方纯意识到了什么,向这边拔足飞奔。

“大竹教授,不要忘记我们的约定,我们不能把‘逍遥游’交给任何人,哪怕是天皇的特使也不行。这不是什么超级武器,而是毁灭地球的恐怖大王…你不是答应过我,一定会坚定守护它,直到生命尽头吗?”大角岑生挥动着双手,愤怒地大声质问。可是,他的激动换来的只是大竹神光与红龙的齐声冷笑。

“约定?守护?没错,我是说过,但我守护它的目的,就是要等待大竹家族的后代精英们来接管它。现在,已经到时间了。”大竹神光一把扼住了大角岑生的咽喉,将他凌空举起。

“你这个叛徒!你这个…叛徒…”大角岑生双脚拼命踢打,但却无法挣脱。

一阵风吹过,大角岑生的头颅、大竹神光的手臂忽然化为了簌簌洒落的灰色粉末。紧接着,两人身子一软,化为两堆包裹在军装里的灰色粉末,毫无预兆地倒下去。

“不要过来!方纯,退回去!”叶天察觉到空气中充溢着无法言说的诡异气氛,红龙与大竹神光四目相对时流露出的古怪眼神让他心惊胆寒。

“你自己也要小心!我看红龙有些古怪!”方纯只能停步。

红龙向上走,即将跨过闸门,进入三角空间之内。

叶天横跨一步,挡住去路。凭着直觉,他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让开。”红龙说。

叶天摇摇头:“你不能进来,回头吧。”

红龙冷笑着,陡地双手交叉抓出,扣住了叶天的右臂,十指如鹰爪般死死地嵌入叶天的皮肉中。

叶天感觉红龙的力量与武功瞬间变得无比强大,自己虽然全神戒备,竟然没能躲过这一抓。他的左手在腰间一拍,右臂上弹出几十条半寸长的剑刃,又准又狠地刺进红龙的掌心,“嗤嗤嗤”几声,剑刃透手背而出。

“去死吧!”红龙仓促间遭受剑创,并没有惨叫呼痛,振臂一甩,将叶天抛向十几米的空中。

叶天的身体骤然借力旋转,全身上下同时射出几十把飞刀,织成了一张精光闪烁的刀网,从斜上方罩下,全都射入了红龙的身体。

他刚刚松了口气,却发现红龙只是踉跄了一步,随即抖了抖身子,所有飞刀便叮叮当当落地,仿佛雪地上的孤鹤抖落了翎毛上的积雪。

“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那么强?”方纯疾呼着,从枪手手上抢过一支快枪,飞抵红龙背后,第一时间扣动扳机,整整一梭子子弹穿体而过,射入闸门内部去。

方纯还未落地,又有一人从斜刺里杀出,握着一把黑色长剑,由红龙右肩刺入,从左肋下穿出。

如此迅猛的攻势,都不曾阻止红龙慢慢向上的蹒跚脚步。当叶天、方纯、第三人重新振奋勇气,即将展开第二轮攻击时,红龙于闸门下转身,用犀利狂暴的眼神发出了他的“势剑”——

刹那间,叶天感觉自己射出的三十五把飞刀倒射回来,攒入自己的胸口,浑身上下的精神与力气都被三十五处刀伤一扫而空,倒退一步,翻身倒地。

方纯则手捂胸口,如遭快枪扫射。

受到反击最重的,则是俯冲出剑的第三人,那把黑色长剑离开红龙的身体,倒飞出去,以剑柄为刃,刺穿了他的胸口。

“虎、虎、虎!”这是红龙留下的最后一句话,然后便一步跨入闸门。

叶天咬住舌尖,施展“天魔解体大法”,激发体内最深的潜能,强迫自己起身,追入闸门内的三角空间。

此刻,红龙已经进入了那只透明的巨蛋,巨蛋四周发出了耀目的白光。

突然,红龙肩头又冒出了另外一个人的脸,竟然是早就暴尸荒野的大竹直二。他的手中握着一把三寸长的鹰爪钩镰刀,雪白的刃口已经贴住了红龙的喉结。

“我早该猜到,以你的忍术修为,是不可能那么容易就死的,那只是你为欺骗青龙而故意设置的假象。当世黑道江湖,只有你能跟青龙之辈平分秋色。大竹直二,放手吧,超级武器不可能给你带来任何利益,只会毁灭我们脚下这世界。”叶天嘴角不断地沁出血丝,精神体力都已经是强弩之末。

方才,他们三人对抗的并不仅仅是红龙,而是红龙、大竹直二两大超级高手的集合体,所以才同时遭受重创。

“这才是最完美的结局,不是吗?蚩尤的面具、黄金堡垒、超级武器始终是属于我们大和民族的,任何人无法以任何手段劫掠而去,就连红龙、青龙也不能。现在,我胜利了,获得了最高操控权,而你们,只配当一名看客。海东青,谢谢你来给我送行,也许不久之后,你就能从电视上再度看到我,相信那时候,我已经拥有了令各超级大国俯首称臣的神力,就如同大和民族崇敬的天照大神一样…”大竹直二狂笑着,手腕一抖,钩镰刀割断了红龙的喉咙,一腔黑血喷溅出来。

奇怪的是,红龙的血并没有洒落在地,而是不受重力控制,纷纷扬扬地飘飞于半空中,跟外太空中失重状况下洒落的液体一样。

“刚刚饮刃倒地的浅见哲就是驻守黄金堡垒的神风连敢死队队长,他早就知道了天皇投降的消息,但一直向部下隐瞒。期间,他的手下曾有两个人带着金子逃出,被人杀死,图财害命,夺走金子。我寻找到了浅见哲的妹妹浅见幸子,她手中的一封信里有进入黄金堡垒的确切路线,因为浅见哲一直都奢望她来带自己的尸骨回去,我就是从这封信里窥见了黄金堡垒的天机…未来是我霸道独尊的世界,再见了——”那只巨蛋载着大竹直二与红龙一起沉陷下去,沿着一条白色的通道直坠地心,在叶天的视线中瞬间远去。

方纯与第三人冲进来,原来那人竟是司空摘星。

“他驾驭主脑进入史前生物‘逍遥游’,那怪物就会复活…当务之急,只能引爆黄金堡垒,或许能收到亡羊补牢的效果——”一口血喷出来,司空摘星软软地跪倒在地。此刻,他不再嬉皮笑脸,而是满脸焦灼。

“司空,看到你没死,我真是由衷地高兴。只不过,我们挡不住他,大竹直二窃夺了红龙的成果,而大竹神光则早就洞悉了这一切,才叫出了‘虎、虎、虎’的暗语。现在,他驾驭着主脑进入‘逍遥游’,或许会引发更大的灾难…”叶天扶住摇摇晃晃的司空摘星,但后者胸口的伤势过重,已经是强弩之末。

“你们走…吧,我在黄金堡垒里安放了几百颗定时炸弹,要彻底毁灭这里…永远免除后患,让所有觊觎黄金宝藏的人死心…我不行了,答应我叶天…你出去后一定要记住自己的身份,重振‘长江矩阵’,为国家和人民造福…成为保卫国家的中坚力量,我是…我是…我是…长江…”司空摘星抬起右手,用食指在叶天手背上吃力地划下了一个“一”字。

“你是‘长江一号’?”叶天明白了。

司空摘星艰难地惨笑着:“没错…是我,从大理开始,我就一直暗中…帮你扫清障碍,做你的搭档…我很荣幸,海东青,能与你共事…我很荣幸…但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太短暂了…我已经向上级举荐,由你…重建长江…矩阵…国家和人民需要我们…”

他紧紧地握着叶天的手,嘴中大口大口地溢出血块,但眼神却坚定刚毅,与从前的神偷之王判若两人。

“大风化开始了!”方纯蓦地尖叫。

四周的一切开始层层风化,弹药箱、日军尸体、军需品、帐篷、电灯…甚至是军需卡车、建筑物、混凝土地面都分崩离析,先是成为大小不一的碎片,接着便化为扑簌簌散落的粉末。

红龙的人马也没能幸免于难,因为他们喉咙上早就中了大竹直二的割喉刀,整齐地倒伏,仿若秋天玉米地里的庄稼。

“我们走——”方纯拖着叶天向外飞奔,在满天满地沸沸扬扬的灰色粉末中勉强摸到逃生的门户,冲到了十八层潭最底层的小广场里。在他们身后,巨大的爆炸声接二连三地响起,连脚下的大地都在簌簌颤抖着。

他们拼尽力气,跃上了十八层潭最顶层,只奔出几百米,身后的土地便开始坍塌崩陷,将原先的深坑一举夷为平地。

“黄金堡垒已经不复存在了。”方纯由衷地感叹,同时又如释重负,因为黄金宝藏与超级武器是人类一切祸端的起源,没了这些,全球黑白江湖将会渐渐忘却这片西南大山,岂不是中国之福、百姓之福?

“能活着出来,就是最大的幸福。”叶天握着方纯的手,敏锐地察觉她眼中仍有挥之不去的阴翳。

四十八小时后,叶天和方纯出了西南大山,夜宿于虎跳峡下游的观光酒店。整晚,方纯陪着他尽情地喝酒、唱歌、说笑,仿佛要将所有深情释放出来。不过,他们并未像热恋中的男女一样贪欢逾矩。

第二天醒来,方纯就消失了,只留给叶天一张窄窄的纸条:“牛头马面降是你我之间最深的鸿沟,忘了我吧,就像当年你可以忘掉白晓蝶那样。你可以做到的,因为你是万鹰之王海东青,是我生命中最卓尔不凡的男人。”

后记:战斗尚未结束

春雨洒落港岛之夜,窝打老道的星巴克咖啡馆里有些冷清,只坐着叶天与三两名常来的熟客。

柜台一侧的电视机里正在播放新闻,连续报导着上周发生的日本大地震和海啸。

叶天手里握着一本新版的唐诗精选集,正翻到唐人李商隐的《锦瑟》一篇,诗句原文为: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他咀嚼着“蝴蝶”二字,再次忆起远走的方纯以及心底最深处的白晓蝶。渐渐的,那两个风华绝代的女孩子融合为一个人,笑容灿烂地鲜活呈现在他的脑海里。

春节后的一个月来,北京方面一直有人秘密联络他,邀他赴京面谈重组长江矩阵的大事,但都被他婉言谢绝了。失去了方纯,他的人生天空浓黑如墨,已经没有了奋斗的方向。自西南大山虎跳峡一别,方纯仿佛人间蒸发一般,找不到一丝踪迹。他托遍了五角大楼方面的内部关系,却始终寻不着她。

“她去了哪里?她是少年记忆中的白晓蝶吗?她那种驾驭蝴蝶的本领从何而来?她所拥有的月光石手镯从何而来?她与黄金堡垒有着什么样千丝万缕的联系?牛头马面降会将她折磨成什么样子?她还会再出现吗?还是像少年时的白晓蝶一样忽然消失不留痕迹…”太多问题困扰着叶天,而所有的问号都只能在方纯那里找到答案。没有她,他此生永远都不会快乐起来了。

其实,他一直后悔没有在虎跳峡夜宿的那晚亲口告诉她:“无论降头术的威力有多恐怖,我对你的爱是不会改变的,海枯石烂,天长地久,永远守护在你身边。”

这种深刻的悔意已经成了他心口上的一枚尖刺,不敢回顾,不敢碰触,每回忆一次,都是血淋淋的痛楚。正如李商隐的千古名句所言——“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他的手指修长依然,指甲整整齐齐,小刀和刻了一半的木像仍在手边,但他知道,那只木像是永远都刻不完的了。先是白晓蝶,后有方纯,两个女孩子已经将他的生命岁月割裂为支离破碎的记忆。

“是叶先生?”一个穿着黑色运动装的年轻女孩子走近他,微笑着坐下。

叶天抬头,接触到对方深邃专注且带着几分探询意味的眼神。

这是一个面目姣好的女孩子,有着闪亮亮的大眼睛、漆黑的眸子、柔顺妥帖的眉以及披拂在肩头的飞扬长发。

“我是王溪。”女孩子笑着递过一张黑色的烫金名片,上面印着“苏富比拍卖行调研员”的头衔。不过,递出名片的同时,女孩子用左手食指在桌面上有节奏地轻敲着,用摩斯密码报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国际刑警组织亚太区联络官”。

“有什么事?”叶天疲倦地移开眼神,望向电视机那边。

“2011年3月11日,日本当地时间14时46分,日本东北部海域发生里氏9.0级地震并引发海啸,造成重大人员伤亡和财产损失。地震震中位于宫城县以东太平洋海域,震源深度20公里。东京有强烈震感。地震引发的海啸影响到太平洋沿岸的大部分地区。地震造成日本福岛第一核电站1至4号机组发生核泄漏事故…”电视画面中,海水倒灌上陆地,近海城镇深陷汪洋,恍若世界末日一般。

“有人托我送一封信给叶先生,而我也对昔日海豹突击队的精英海东青先生仰慕已久,有这种机会当面请教,实在是求之不得的好机会。”王溪微笑着,态度谦恭而温顺,面目仿佛邻家女孩般清新。

她的头发被今年的第一场春雨淋湿,乌黑发亮,带着春夜里特有的温润气息。

“海东青已经不在了,我只是港岛普通市民叶天,请忘掉那个名字吧。”叶天并没有被王溪的话打动。

“好吧,叶先生,我原先的上司是代号‘自由女神’的方纯姐姐,现在我已经接替了她的职位,继续执行消灭以‘消灭红龙、青龙’为主要目标的‘普罗米修斯计划’,追查大竹直二、蚩尤的面具与史前神兽‘逍遥游’一案,今晚便要飞去日本。这封信,就是方纯姐要我送来的——”王溪一边说,一边把一只白色的信封推过来。

叶天慢慢拆开封口,一张彩色照片滑落出来。照片中,一个女孩子背对镜头,站在北京著名的天安门广场前面,身段纤细,形只影单,依稀就是方纯的模样。

“是她,是她…”叶天的手指颤抖起来。

他控制住澎湃激荡的心情,打开仔细对折过的信笺,看到满纸都是字迹隽秀的宋徽宗瘦金体小字,内容如下——

“亲爱的叶天,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身在北京。加入国际刑警组织前,我曾做过一次极其复杂的整容术,把自己的脸彻底改变,由你认识的白晓蝶变为方纯,摆脱仇家的追杀。如今,牛头马面降腐蚀掉的只是我易容的部分,正好能还我本来面目。我就是白晓蝶,在大理见第一面开始,你的第六感判断完全正确。

现在,我已经退出了国际刑警组织,返回祖国,准备加入长江矩阵,真正地为祖国的和平安宁出力。有太多线索表明,日本大地震与大竹直二、蚩尤的面具、上古神兽‘逍遥游’有关,我们还不能消沉下去,否则只会坐以待毙,让七十年前的中日战争悲剧重演。更何况,大量的数据分析证明,大竹直二的野心并非仅仅是称霸地球,而是与‘星际之门’有关,那将是一件更复杂、更神秘、更前途未卜的大案。要想保护中国的安宁平定,必须大力扩建长江矩阵,使之成为一支高度现代化的特战部队,十倍百倍地提高其战斗力。

叶天,我的外公方苍南曾是‘蚩尤的面具’研制者之一,当时他逃出黄金堡垒,带走血胆玛瑙,关闭金门,导致日本人的计划落空。他把密码注入了月光石手镯中,传给我妈妈方紫樱,妈妈又传给了我。妈妈方紫樱和爸爸白修都是港岛大学的物理学教授,他们都在1999年的白家灭门惨案中死去,只有我因参加夏令营而躲过一劫。我的仇人就是红龙和青龙,他们为了获得‘蚩尤的面具’不择手段追杀方氏一族,所以我只能易容更名,成为今日的方纯。

七十年来,为了阻止别有用心者利用‘蚩尤的面具’祸害中国江山,已经有太多人前赴后继地现身,如飞蛾扑火般义无反顾。玉罗刹、天魔女、沃夫子、长江一号、虬髯客、红拂女…还有千千万万在抗日战争中中弹倒下的军人。回首这些,我们不该为短暂的消沉和无所事事而感到羞愧吗?

七十年,大炼蛊师玉罗刹舍身咒杀大日本帝国的命运;几个月前,天魔女粉身碎骨,咒杀伊拉克红龙、青龙的称霸梦想。那么多江湖白道人物为了国家奋不顾死地冲锋陷阵,他们的名字已经深深地刻在我中华大国的华表柱上。今天,当大竹直二驾驭着‘逍遥游’横行东海时,又该是谁挺身而出、安邦定国呢?

叶天,我在北京等你,国难当头,时不我待,不是吗?

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

希望再次见面时,你仍是我心目中的万鹰之王海东青——你会吗?”

信的最后落款是“深爱你的方纯”,那一行字使叶天体内沉寂许久的热血再次沸腾起来。不知何时,王溪已经悄然离去,消失在方格窗外的绵密雨丝里。

电视机里的画面还在继续——

“大地震导致日本东北部沿海地区许多地方发生地面下沉,约有443平方公里的领土在地震和海啸后沉入水中,面积相当于大半个东京。大地震引发宫城县海域海底发生创纪录的大变动,海底向东南方向移动了24米。同时,日本列岛也被地震向东南方向推动。据上月19日日本国土地理院公布的调查结果,地震让岩手县山田町向东南移动了25厘米,千叶县铫子市则移动了17厘米,宫城县牧鹿半岛向东南移动了5.3米,同时还下沉了1.2米…”

叶天推开窗,呼吸着港岛雨夜的新鲜空气,默默地在心底告诉远方的她——“等我,我是永不让你失望的。只要你在,我就将用海东青的羽翼无微不至地呵护你,击碎阴霾,踏平浩浪,为你开辟一个和平安宁的新世界…”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