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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列有所有征调人员的名字吗?”博斯问。
“是的,从新兵训练营调到巴尔博亚军医学校的有十四人。”
“很好,再看看从巴尔博亚军医学校到彭德尔顿战地医疗学校的调令,有谁的调动轨迹和多米尼克完全一样吗?”
“你是说从新兵训练营到巴尔博亚,再到彭德尔顿吗?博斯,那得花上一整天啊!”
“我知道工作量很大,但既然你已经有了十四个人的名单,再看看他们中有谁和多米尼克一起去了彭德尔顿不就行了吗?”
博斯知道这件事没有麦金太尔说得那么难处理,但他不会指出这一点。
“等等。”麦金太尔粗声粗气地说。
博斯安静下来。他不想因为说错话影响同麦金太尔的合作。四分钟后他听见了麦金太尔的说话声和咀嚼声。
“一共三个人。”麦金太尔说。
“有三名士兵和他都参加了那三项训练课程,是这个意思吗?”博斯问。
“没错。你要记下他们的名字吗?”
“说吧,我这就记下。”
麦金太尔说出了三个人的名字:豪尔赫·加西亚-拉文,唐纳德·C.斯坦利,哈莱·B.刘易斯。博斯记得奥利维娅给他看的照片上多米尼克的衬衫印着刘易斯这个名字。以此看来,多米尼克和刘易斯的关系应该相当好。这下有方向了。
“顺便提一句,”麦金太尔说,“其中有两个阵亡了。”
找人辨认科罗纳多酒店照片中女人和孩子的希望落空了一大半。
“哪两个?”他问麦金太尔。
“加西亚-拉文和斯坦利,”麦金太尔说,“哈里,我要去忙活了。这些文件你都能下载到。”
“我会尽快下载的,”博斯说,“再问个问题就好。我对哈莱·B.刘易斯这个人很感兴趣。你知道他老家在哪儿,是什么时候出生的吗?”
“上面只写了他的籍贯是佛罗里达州的塔拉哈西。”
“知道这个就好。加里,真是太感激了。祝你过得愉快。”
他挂断手机,开动汽车,向西朝前往圣费尔南多的170号高速公路行驶。他准备用圣费尔南多警察局的电脑查找刘易斯的踪迹,看看刘易斯对同为医务兵的多米尼克·圣阿内洛还记得些什么。开车时他想到了牺牲的比例问题。四位士兵都参加了新兵训练、初级医疗训练、战地医疗训练,然后一起被送到了越南。其中竟有三人没能活着回到美国。
博斯从自己在越南的经历中知道,医务兵在越战中是非常具有价值的目标。在狙击手眼里,他们是继军官和值勤的无线电技师之后的第三号目标。先干掉军官,然后是负责联络的技师,接下来就是照顾伤员的医务兵了。除掉三者之后,敌方连队就会深陷在无序和恐慌之中。博斯认识的大多数医务兵在执行侦察任务时都不戴标记兵种的标志。
博斯不知道哈莱·B.刘易斯是否意识到自己有多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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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在去圣费尔南多的路上,博斯又一次拨通了惠特尼·万斯给他的手机号码,但又一次听见了转语音信箱的“嘟嘟”声。博斯又一次留话,让惠特尼听到留言后回电。挂断手机以后,他不禁为惠特尼的状况担心起来。如果惠特尼不再联系他了,他还要为惠特尼调查下去吗?博斯调查得正起劲,惠特尼给的钱也还够用。因为这两个理由,博斯不会停止已经开始的调查。
他朝黑暗里看了眼,然后拨打了佛罗里达州塔拉哈西的电话服务台。他问接线员塔拉哈西有几个叫哈莱·B.刘易斯的,对方说只有一个,在律师事务所工作。博斯让接线员替他转接,一个秘书很快接了电话。博斯跟秘书说他想找刘易斯先生谈彭德尔顿营战地医疗学校多米尼克·圣阿内洛的事情,秘书让他电话别挂,等一会儿。博斯一边等,一边琢磨着该和刘易斯说些什么。在不违背和惠特尼保密协定的前提下,他是否应该和那个男人聊。
“我是哈莱·刘易斯,”一分多钟后手机里传来声音,“找我有什么事?”
“刘易斯先生,我是洛杉矶的一个调查员,”博斯说,“感谢你接我的电话。我正在调查一件涉及已故的多米尼克·圣阿内洛的案子。我——”
“他已经身故很久,那都是快五十年前的事了。”
“是的,先生,这个我知道。”
“你还调查他些什么啊?”
博斯抛出准备好的答案。
“调查是机密的,但我可以向你透露调查的部分内容,我想知道他有没有留下过子嗣。”
路易斯在回答前思忖了一会儿。
“子嗣吗?他在越南牺牲时才十九岁。”
“是的,先生。差一个月二十岁。但这不意味着他不能当父亲。”
“你就想查这个吗?”
“是的,我对他在圣迭戈县巴尔博亚和彭德尔顿两个基地的受训经历很感兴趣。我找国家海军犯罪调查局的人帮忙,调查员告诉我,尼克在被征召到越南前和你在同一个连队。”
“没错。怎么国家海军犯罪调查局也掺和进来了?”
“我找调查处要尼克的军队履历,看看谁在三个受训基地都和他在一起。调查发现,至今活着的只剩你一个了。”
“不用提醒,我知道这个。”
博斯从胜利大道把车开到北好莱坞,折转向北开上170号高速公路。圣加布里埃尔山上的城堡出现在车的风挡玻璃前。
“你怎么会觉得我知道尼克有没有孩子呢?”刘易斯问。
“因为你们关系很紧密。”博斯说。
“你怎么知道?一同受训并不意味着——”
“他代你参加游泳测试。他穿上你的衬衫,冒充你参加测试。”
沉默了许久之后,刘易斯问博斯是怎么知道的。
“我看了照片,”博斯说,“他姐姐告诉我的。”
“我早就把那件事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刘易斯说,“回到你的问题上,我不知道尼克有没有孩子。即便有,他也没对我讲过。”
“如果他有过孩子,女孩一定在你们结束战地医疗学校受训后出生。尼克那时一定已经在越南了。”
“我在苏比克湾。你说是个女孩吗?”
“我见到了他拍的一张照片。照片上有个女人抱着女婴站在科罗纳多酒店附近的海滩。母亲是个拉丁裔。他当时身边有过女人吗?”
“是的,我记得他有过一个女人。那人年纪比他大,对他施了魔法。”
“什么魔法?”
“他被她的魅力迷住了。那是彭德尔顿基地受训快结束的时候的事。尼克在欧申赛德的一个酒吧遇见她。女人们去那儿就是为了找他那样的家伙。”
“‘他那样’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应征入伍的西班牙裔或墨西哥裔。那时人们把参军的墨西哥裔称为‘奇卡诺人[1]的骄傲’,女孩们都想把军队里的墨西哥裔带出基地。尼克皮肤棕黄,但父母都是白人。我在毕业典礼上见过他父母。尼克告诉我他是收养的,生母是墨西哥人。女孩们为他的肤色而趋之若鹜,她们才不管他的父母是不是白人呢!”
“你提到的那个女人也是其中一个吗?”
“是的。我记得我和斯坦利曾劝他保持理智。但他说他恋爱了。他说这和墨西哥血统没有关系,他们只是相爱了。”
“还记得女方的名字吗?”
“完全不记得。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博斯试着不在语气里表现出失望。
“她长什么样?”
“黑发,长得很漂亮。她比尼克年纪大,但也不算老,二十五岁,也许有三十了。他说她是个画家。”
博斯知道,如果让刘易斯细细回忆的话,或许会回忆出更多的细节。
“他们在哪儿相遇的?”
“一定是冲浪者酒吧——我们经常在那儿流连。也可能是基地附近的另一家酒吧。”
“周末休假时他会去见她吗?”
“是的。休假时尼克会去圣迭戈的一个地方和她见面。应该是在郊外哪座桥或高速公路下面之类的地方,他们好像称之为‘奇卡诺小道’。时间太久,我已经记不太清楚了。但尼克告诉过我当时的情形。那些墨西哥裔把那儿看作公园,并在附近的高速公路上涂鸦。尼克把他们称为自己‘新的家人’。他不会说西班牙语,却努力用西班牙语说出‘家人’这个词,真是太滑稽了。他从来都没学过西班牙语。”
博斯觉得很有趣,觉得这些信息和已经掌握的情况是吻合的。当他在想接下来要问什么时,此次塔拉哈西之行突然收获了一条有价值的关键信息。
“应该叫加芙列拉,”刘易斯说,“我刚才想起来。”
“你是说那女人的名字吗?”博斯问。
他没有掩藏好语气中的兴奋。
“我很确定,”刘易斯说,“是叫加芙列拉。”
“记得她姓什么吗?”博斯问。
刘易斯笑了。
“伙计,我不可能一直记着她的姓不忘的。”
“你已经帮了大忙了。”
博斯准备结束对话。他把手机号码留给刘易斯,让刘易斯一旦想起加芙列拉和多米尼克在圣迭戈时还发生过什么事,务必打电话给他。
“退役后你就回到了塔拉哈西,是吗?”博斯转换话题,以此结束和刘易斯的交谈。
“是的,退役后我返回故里,”刘易斯说,“受够了加利福尼亚和越南的一切,在那之后就一直没离开。”
“你打哪方面的官司?”
“哪方面都打。在塔拉哈西这样的小城,如果你能打各种官司,会很有益的。我只能说,我不会为佛罗里达州立大学橄榄球队打官司。我是鳄鱼队的球迷,决不会越界为对手辩护。”
博斯猜测鳄鱼队也许是佛罗里达州立大学在州里的对手,但对鳄鱼队的具体情况却不甚了了。他以前只知道洛杉矶道奇队,最近才偶然对刚在洛杉矶落户的公羊队产生兴趣。
“能问你个事吗?”刘易斯问,“谁会想知道尼克留没留子嗣啊?”
“刘易斯先生,恕我无法回答你这个问题。”
“尼克什么都没有,他家也没什么家产。这事和他的收养有关,对不对?”
博斯没有答话。刘易斯问对了。
“我是个律师,”刘易斯说,“知道这方面的问题你没法回答。我想我得尊重这点。”
博斯决定在刘易斯问下一个问题、再扯些别的事情之前结束这次通话。
“刘易斯先生,谢谢你,谢谢你的帮忙。”
博斯挂断手机。即便已经联系上了刘易斯,他觉得还是再去一次圣费尔南多为好。他想查看有关“割纱工”的邮件,并在网上查证刘易斯所提供的信息。博斯知道,之后他会往南去圣迭戈继续调查。
几分钟后,他把车拐上圣费尔南多的第一街,看见警察局门口停着三辆电视转播车。
***
[1]美国的墨西哥裔居民及其后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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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博斯从边门进入警察局,从后走廊走进侦查处办公室。在和中央走廊的交叉口处,他朝右看了一眼,看见新闻发布室外围了一大群人。人群中的贝拉·卢尔德通过眼角的余光看见博斯,示意博斯过去。她穿着牛仔裤与佩戴着圣费尔南多警察局徽章和班号的黑色高尔夫球衫。贝拉的手枪和警徽别在腰带里。
“怎么回事?”博斯问。
“我们走运了,”贝拉说,“‘割纱工’今天又试图作案,但让受害人逃跑了。局长说证据已经足够,准备把案件公开。”
博斯点点头。他仍旧觉得最好不要把案情公开,但知道瓦尔德斯的压力很大,知道自己手里有那么多积案没破已经够糟糕了。贝拉说得没错。幸好第五起强奸案没有真正发生,不然瓦尔德斯真的要在媒体的围攻下焦头烂额了。
“受害人在哪儿?”博斯问。
“在案情分析室待着,”贝拉说,“她还在抖个不停,我让她先休息会儿。”
“怎么没打电话叫我?”
贝拉吃惊地看着他。
“警监说电话找不到你。”
博斯摇摇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特雷维里奥巧妙地玩了个花招,但博斯没空计较这个,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考虑。
博斯从走廊上贝拉和其他人的头上朝新闻发布室里张望,想知道里面情况如何。他看见瓦尔德斯和特雷维里奥站在发布室前方,但不知道记者来了多少,因为摄影记者站在新闻发布室后部,把前面坐着的文字记者全挡住了。他知道记者的数量取决于当天洛杉矶别处是否还发生了什么大事。圣费尔南多的大多数居民从不收看英语节目,这里发生的系列强奸案很难引来各大媒体的注意。博斯先前看见的三辆电视转播车中有一辆是播西班牙语的环球电视台的,那是一家播报本地新闻的媒体。
“特雷维里奥和瓦尔德斯说过要封锁消息吗?”
“封锁什么消息?”
“封锁只有我们和强奸犯才会知道的消息。这样我们就能区分出目击证言的真假。”
“呃……他们没提这事。”
“特雷维里奥不该在这件事上耍花招,他应该打电话给我。”
博斯离开众人。
“你准备现在去找她谈吗?”他问,“她英语怎样?”
“能听懂英语,”贝拉说,“但母语是西班牙语。”
博斯点点头。两人沿着走廊朝案情分析室走去。案情分析室在侦查处办公室隔壁,里面有一张长桌子和一面白板墙,警探们通常在白板墙上画图讨论案件、行动和作战部署。白板墙通常在突击查酒驾和报道游行情况的时候才会用到。
“我们掌握了什么情况?”博斯问。
“你也许认识或知道这位受害人,”贝拉说,“她是星巴克的咖啡师,每天六点到十一点早班做兼职。”
“她叫什么名字?”
“比阿特丽斯。姓萨哈冈。”
博斯无法对上名字和人脸。早上去星巴克时,那里通常有三个女人。他想进了案情分析室后也许能认出她。
“下班后她直接回家了吗?”
“是的,罪犯在家里等着她,”贝拉说,“她住在离麦克莱街一个街区远的第七街。案情符合我们的侧写:发生在独院住宅,毗邻商业区。回到家后,受害人立刻觉察出家里似乎不太对劲。”
“她发现纱门或纱窗被人割开了吗?”
“不,她什么都没看见。她闻到了他。”
“闻到他吗?”
“她说回到家时,家里闻上去似乎不太对劲。她记得我们和邮递员的争执,我们抓走马龙那天她正好在场。之后马龙去星巴克喝咖啡吃三明治的时候,告诉柜台女孩警察错把他当成了祸害邻里的强奸犯,因此她马上警觉起来。感觉到不太对以后,她马上去厨房拿了把笤帚。”
“她很勇敢,她原本可以离开那幢房子。”
“是啊,离开家后报警。但她决定偷偷接近他。她走进卧室,知道闯入者藏在帘子后面。她像阿德里安·冈萨雷斯[1]一样用笤帚重重地对那家伙一扫,正好扫中对方的脸。那家伙倒在地上,把帘子也一起扯下来了。他很惊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接着就穿过窗户逃跑了。确切地说,他是踢碎了玻璃逃跑的。”
“谁在案发现场勘察?”
“A组的人,警监让西斯托去看着。博斯,你知道吗?我们找到了他作案时用的刀具。”
“哇!”
“他被击打时,刀掉下来,和帘子缠在一起,他只能把刀落在现场。西斯托发现刀之后马上打电话告诉我。”
“局长知道了吗?”
“还不知道。”
“我们得封锁这个消息。告诉西斯托和A组的人对这事保密。”
“明白。”
“他戴着什么样的面具?”
“还没来得及问她。”
“她的月经周期怎么样?”
“也还没问她。”
这时他们已经走到了案情分析室门口。
“准备好了吗?”博斯问,“你先进去。”
“我们开始吧。”
博斯打开门,扶着门让贝拉先进去。博斯立刻就认出眼前的女人是星巴克为他做冰拿铁的那位。她待人友善,总是满脸笑容,常在博斯还没点单前就为他做好了冰咖啡。
两人进屋时比阿特丽斯·萨哈冈正在给人发短信。她肃穆地抬起头,很快认出了博斯,脸上露出微笑。
“冰拿铁。”她说。
博斯点点头,报之以笑容。他向比阿特丽斯伸出手,比阿特丽斯和他握了手。
“比阿特丽斯,我是哈里·博斯,很高兴你没事。”
博斯和贝拉在比阿特丽斯的对面坐下,开始问她问题。在大致知道案情脉络的前提下,贝拉向深处挖掘,发现了一些新的细节。当博斯提问时,贝拉会把问题翻译成西班牙语,以免造成双方误会。比阿特丽斯缓慢而深思熟虑地回答着问题,以便博斯不需贝拉的翻译就能明白她回答的大部分内容。
比阿特丽斯二十四岁,和“割纱工”一案的前几位受害人体形一致。她一头棕色长发,黑眼睛,身材很苗条。她在星巴克工作了两年,因为英语水平不足以应付点餐和买单,所以主要工作是调制咖啡。她告诉博斯和贝拉,她早就能自如地与顾客和同事打交道了。她以前没发现有跟踪者,也没有和前男友闹得很不开心。她和一位在星巴克常上日班的咖啡师合住,作案人潜入的时候她的同住者正好不在。
比阿特丽斯告诉他们,闯入者戴着墨西哥职业摔跤手的面具,她对面具的描述和前一个受害人相同——黑、绿、红三色的面具。
她还说她把自己的月经周期写在了床头柜的一本台历上。她说她是个虔诚的天主教徒,和前男友一起的时候一直严格地按照月经周期进行避孕。
博斯和贝拉对比阿特丽斯如何发现屋里有人这点特别关注。比阿特丽斯说是屋里空气的味道。她说不是烟的味道,而是一个常抽烟的人呼出的气味。博斯知道两者之间的区别,觉得这是条非常好的线索。“割纱工”是个吸烟者。他在受害人的屋子里没有吸烟,却被受害人闻出了气味。
问询的大半时间里,比阿特丽斯一直抱紧自己。她凭直觉找到了闯入者,而不是转身就逃,这时才意识到当初的决定有多么危险。问询结束以后,博斯和贝拉建议她从边门出去,以免碰到还在附近逗留的记者。他们还建议开车带她回家取她的衣物,因为警察和鉴证组的人接下来几天还要在她家里进行搜查,因为安全方面的原因,她和她的室友这几天回不了家了。警察不会告诉她“割纱工”还会再去,但绝不会忽略这种可能性。
贝拉打电话给西斯托,告诉西斯托他们要来了,接着他们开贝拉的车前往受害人家。
西斯托在受害人家门口等他们。西斯托在圣费尔南多出生长大,一直在圣费尔南多警察局工作。贝拉在来圣费尔南多警察局之前,曾经在洛杉矶县治安办公室工作过。西斯托和贝拉一样,穿着牛仔裤和黑色的高尔夫球衫。牛仔裤和高尔夫球衫似乎是警察不穿制服时最常见的组合。到圣费尔南多警察局工作以后,博斯对贝拉的探案技能和奉献精神印象深刻,对西斯托的评价则不怎么高,在博斯看来,西斯托似乎总是无所事事。西斯托不是拿着手机发短信,就是与人讨论早晨的冲浪,对破案和警察局的工作并不是很积极。有些警察把与案子有关的照片和其他物品放在办公桌或贴在公告牌上,有些则把工作以外的物品放在办公桌上,西斯托显然属于后一类人。他的办公桌上装饰着冲浪和纽约道奇队的纪念品。第一眼看到西斯托的办公桌时,博斯简直不敢相信这是警察的办公桌。
比阿特丽斯走进屋子,把衣服和洗漱用品收进手提箱和背包,贝拉一直跟在她后面。比阿特丽斯收拾完东西后,贝拉问她能否把当时的情况再讲一遍,带警察走一走现场。比阿特丽斯强忍着厌恶照办了。博斯再次为她选择进屋寻找闯入者而不是尽快逃跑感到赞叹不已。
贝拉说她可以开车送比阿特丽斯到其同在圣费尔南多的母亲家,博斯同西斯托和鉴证组的人留在案发现场。他首先检查了被割下的后窗和作案人进入屋子的地方。现场和其他几起案件的案发现场非常相像。
博斯让西斯托给他看在卷成一团的窗帘里发现的那把刀。西斯托从放着几件证物的棕黄色纸袋里拿出一个塑料证据袋。
“鉴证组检查过了,”西斯托说,“刀很干净,没有查到指纹。那家伙戴了手套和面具。”
博斯点点头,仔细端详着塑料袋里的刀。证据袋里放着的是把黑色的折叠刀,刀锋是开刃的。隔着塑料袋,博斯看见刀锋上印着制造商的徽标和几个小得难以辨认的数字。回到侦查处后,他会再好好看看。
“一把好刀,”西斯托说,“我在手机上查了这把刀,查到它是由一家名叫钛边的公司生产的。这把刀叫索科姆黑刀。刀锋涂了黑色,所以不会反光——晚上出去偷袭的时候不用担心会被对方发现。”
他语带讽刺,博斯却无动于衷。
“哦,我知道了。”
“等你们的时候,我在网络上找了几篇有关刀具的博客——还真有人会写这类博客。有几篇提到索科姆黑刀是最好的。”
“哪方面是最好的?”
“吓人的事呗,我猜,杀人之类的事。索科姆可能代表某支特种部队。”
“特种作战司令部,三角洲部队。”
西斯托露出惊奇的神色。
“哇,你的军事知识很丰富嘛!”
“的确知道些。”
博斯小心翼翼地把刀交还给西斯托。
博斯不知道西斯托怎么看他。尽管在侦查处办公室的工位只隔了一道墙,但两人的接触非常少。西斯托处理财产犯罪,博斯处理的悬案中几乎没有财产犯罪,因此两人除了日常的寒暄外基本不太交谈。在博斯看来,年纪只有他一半的西斯托可能把他看成了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文物。博斯义务替圣费尔南多警察局工作时穿戴的西服和领带也许会让西斯托感到困惑。
“找到时刀没折起来是吗?”博斯问,“帘子后面的家伙已经把刀打开了是吗?”
“是的,已经打开了,”西斯托说,“我想我们最好把它折起来,以免伤人。”
“别,维持发现它时的原状就好。小心点,提醒大家刀还开着。带回证物管理处时最好用盒子装起来。”
西斯托一边点头,一边小心翼翼地把刀放进一只更大的证据袋。博斯走到窗户边上,看着后院里打碎的玻璃。“割纱工”逃跑时撞向窗户,把窗框和玻璃都撞碎了。博斯首先想到的是他一定受伤了,笤帚的击打一定令他猝不及防,相比于和比阿特丽斯打斗,他觉得还是逃跑为上——和意图侵害的对象做出了完全相反的反应。但撞碎玻璃和窗框脱逃同样需要相当大的力量。
“玻璃上有血或其他东西吗?”博斯问。
“迄今还没发现。”西斯托回答说。
“你收到了关于这把刀的命令了,对吧?我们不能和任何人谈起这把刀——尤其是牌子和型号。”
“明白。你认为有人会上门认领这把刀吗?”
“更怪的事情我都遇见过,世事难料啊!”
博斯拿出手机,从西斯托身边离去,想打个私人电话。他从走廊进入厨房,拨打了女儿的手机号码。他知道她不会接。麦迪手机的主要用途是发短信和上社交网络。但博斯知道,尽管女儿多半不会接他的电话,甚至不知道他打过电话——她的手机永远静音,但她一定会听他的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