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胖子撑着竹竿,一口唾沫吐到漆黑的暗河河水中,手中的竹竿搅动着水面哗啦啦作响:“这条河道本身很宽,也并不太长,但他妈就是走不通了。对面那堵墙也够邪乎的,你说他娘谁会在这里修筑个这么古怪的建筑,堵得严严实实的。要不,咱们再冒险向前探探虚实?”
周围的环境一片漆黑,仅仅凭借我手里火把的那点光亮,根本看不清周围的状况,听了三胖子这么一说,竹筏子上一下安静了。
我问道:“有把握吗?”
三胖子抿着嘴,点了点头。说实在的,我看对面那道横贯在河床中的巨大的墙,也觉得颇有些古怪,就打算先从竹筏子上下去看个究竟。谁知刚要动身,就觉得手腕一紧,一旁默不作声的死人脸突然抓住了我的手,将食指放在唇边,对众人做出了个噤声的手势。
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磨合,不用他说,一看死人脸这个动作,我也知道,他一定是又觉察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了。
我立即就打消了冒险过去的念头,屏住呼吸站在竹筏子上,与其他两个人都把目光注视到一身黑衣的死人脸身上。
王老跛子忙问死人脸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又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了。
死人脸被黑布蒙住的眼看不出丝毫情绪,他缓缓举起手臂,伸出食指指着对面的那道墙说:“墙里有一个女人。”
他的话让大伙感到一阵毛骨悚然,这么邪性的事情,怎么说来就来?一路上我们对死人脸都有种莫名的信任,总觉得有他在身边,会安全很多。但是这次,大家也忍不住产生了一些怀疑。对面那道架在暗河河床上的墙,的确是有些古怪,但墙里面怎么可能有一个女人?而且就算是有夹层,死人脸的这双眼难道还能够透视不成?
只有王老跛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我和三胖子都有些不太相信,都再次看向死人脸,他脸色有些苍白,一如既往地面无表情。
老跛子干咳了两声,赶紧说,那面墙咱们最好都别碰,这里处处都不干净。咱们还是赶紧向前走,看看有什么其他的路,早点离开这地方,就不要去管墙里头有什么鬼东西了……
死人脸突然又开口了,他指着从那道横贯在河床上的墙,对众人说道:“墙里的女人,是活的。”
三胖子愕然,说:“不会吧。小哥,你看这里的环境差得,少说也已经有几千年的历史了,就算是有什么女人……到了现在,怎么也得变成一具白骨了。”
我点头道:“是啊,你不会是看错了吧。这墙里怎么可能会有个女人?我想不出以前人这么做的目的。”
刚说到这里,三胖子就骂了一声,问道:“那现在该怎么办?咱们是走,还是不走,倒是给句痛快话啊……”
死人脸却道:“先靠近吧,这墙里的东西太凶,我也不敢确定。”
“靠近?那好,三胖子走!继续前进!不过你小子可得悠着点,别连人带筏子咱们一头栽进地底瀑布中。”我立即道,现在的这种情况左右都被堵死了,只有继续前进,或许还能够找到一条生路来!
但我心中总是有一股强烈的不安全感,这次怕是碰到硬茬子了!
我们一行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以防竹筏子突然翻过去,也好互相有个照应,不至于被打得措手不及。三胖子撑着竹竿,一张大脸憋得通红,连吃奶的劲都使上了。竹筏子沿着河道的两岸,擦着嶙峋的岩石,一点一点地挪动着距离。
就这样持续了六七分钟,我们距离河道的垭口还有不到三米的距离。借着手中火把的光亮,已经能够隐隐约约看清楚对面的情形了。
站在竹筏子上来看,山洞通向地底瀑布的垭口处,被一道几十米高的巨大墙壁拦腰截断。具体的情形看不清楚,上面能够辨认出一些模糊的神秘奇异的符号和类似文字的标记,不过身在其下,整个墙立时就显得巨大起来,人站在面前,就觉得有些渺小和微茫。
由于横贯在河床之上,整个墙的表面都被浸湿,有些部分变得相当模糊,只觉得墙面光滑通透。似乎并不是一般的岩石或者砖墙,倒是和某些琉璃质的玉石有些相像。
而就在同一瞬间,我们都看到了在那面巨大墙壁中,果真隐约透露出一个女人的身影。
是一个披散着头发,衣着艳丽的女人。
在刚看到墙中人的一瞬间,我还没多在意,但是下一刻就反应过来了,这个地方怎么可能有个衣服服饰保存得这么完好的女人?
众人的心立刻就沉了一下,看着对面那黑糊糊的墙壁中的人影,都觉得有种凉气直冲头顶。
“这……这什么玩意儿?”我轻声骂道。
“他娘的鬼才知道。”三胖子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打了个喷嚏,“咱们该不会……不会遇到妖怪了吧?”
“别胡说。这世上哪有什么妖怪。但要是个人,她、她是怎么跑到墙壁中的?”我也拿不定主意。
三胖子看了看四周,嘴里直抽凉气,说:“哎,我说二八爷,你还记不记得咱们小时候听说过的鬼上墙的传说?”
他的话刚一落下,四周立刻静了两三秒钟,我的后脊梁顿时冒出了一阵冷气。
所谓的鬼上墙是东北民间流传很广的一个说法,说在一些不干净的地方,人在睡梦中经常莫名其妙地看见墙上有女人在哭泣。墙壁被打开后,发现里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多了个夹层,有女人的头发、红头绳或者绣花鞋之类的玩意儿。
没有人清楚这些邪乎的东西是怎么跑到墙里面去的,更没有人知道那经常莫名其妙出现的人影是怎么回事,这种现象很难解释。
在东北的民间往往认为这是风水不好,冲撞了煞,墙里面出现的东西既然不是人为放进去的,那就是中了邪祟。传说中这些鬼上墙的房子都不能住人,基本上房子的主人都会无缘无故地离奇枉死。
鬼上墙的传说流传了好几百年,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出来的,尤其是在东北的农村,更是被传得煞有介事,神乎其神,各个地方都有自己的版本。我原本没往这个方向上想,现在听三胖子这么一说,也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心想,这种邪乎事不会今天那么倒霉让我们碰上了吧。
“不会吧?”我有些迟疑。
“胖爷我这辈子还没见识过鬼上墙呢,不过看这架势,咱们今天算是见着了。”
我心中的不安越发地强烈起来,看着对面黑糊糊的墙壁上若隐若现的长发女人,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不可能,这或许只是个女尸被挂在墙壁上,没有咱们说的这么邪乎。”
“这个谁也说不好,反正胖爷我看得心惊肉跳的。你用火把照照,看看周围还有什么问题。”胖子道。
抱着几分侥幸心理,我举着火把又仔细地照了一遍,洞窟的四周黑影重重,也看不清楚大概,勉强能够辨认出一些腐朽的木石结构。我们又小心地靠近了一段,很快竹筏子就来到距离墙体不足两米的地方。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只一眼,大伙毛骨悚然地发现,在对面黑糊糊的墙壁中,竟然不止刚才一个女人。在她的身子周围,密密麻麻的都是人形的影子,看得人头皮都快要炸开了。
整个墙壁内部,似乎就好像全镶嵌着人。
粗略地数了一下,怕是最起码也有上百人之多。
“他奶奶的,真是活见鬼了我!”三胖子惊出了一身的冷汗,“这他娘的祖奶奶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整个是一堵尸墙?”
“这难道真是妖怪变的?”我以前听说过鬼上墙的故事,里面充其量只能够发现点头发、绣花鞋之类的玩意儿,哪有现在这般邪乎?整个墙体内部都布满了尸体,实在是有些骇人听闻。
三胖子摇头:“鬼上墙毕竟只是东北民间的传闻,说到底,咱们谁都没有见过。不过眼前这么大的墙体堵在河道上,墙里头的这些影子也一个个形状可怖,我看怕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而且……”他脸色有些古怪,“而且,我总觉得,这些墙里头的影子,和咱们之前在尸洞中见到的人形俑有些相像。”
听他这么一说,我心里立刻就咯噔一声,心想是啊,这些墙壁里的人影无论是姿势,还是动作,都和之前那些尸俑一样,有种深深的死气。
于是我接着他的话说道:“你的意思是说,这对面墙里头的人影,不是什么妖怪或者鬼上墙,而是被人砌墙的时候封在夹层里头的?”
三胖子有些迟疑,才面色发白开口道:“我也不知道整个猜测是不是成立,毕竟谁也不能够保证,这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夹层机关。”
我看着对面墙里头的那些人影,越看就越觉得这些人影的身上,都笼罩着一层莫名的可怖来:“我想,这会不会是古巫氏人用来进行残酷刑法的,被降了罪的人,可能都被生生封在这道墙的夹层里面了?”
“恐怕只是这么简单。”这个时候,王老跛子干咳了一声,纠正道,“以前人做事绝对没有这么简单,都是有它的作用在里面的。那些尸俑,就是为了培养数量巨大的吃人肉的尸蛩而存在的东西。这些墙里的人影,也是一个道理,一定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秘密,绝不是单纯为了吓唬人而存在的。”
一想到之前在洞中见到的那些被铁锁链捆绑着,垂下来的无数绿毛尸俑,我身上就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寒战,如果真像是老跛子说的那样,那面前的这堵尸墙的作用就很可怕了。我强忍着心头的惊骇,说道:“这些毕竟都只是我们的猜测。”
王老跛子的脸色也不大好看,或许就连他自己也觉得,自己的想法过于令人毛骨悚然,顿了顿,他才开口说话:“不错,现在这些都是我们的猜想罢了。这些个人影到底是什么东西,除非咱们把墙壁砸烂,否则根本无从查起。甚至连这影子究竟是不是人,我们都说不清楚……”讲到这里,他面色也有些发白,显然是想到了某些比较可怕的事情。
我接过三胖子手中的竹竿,抻着敲了敲对面黑糊糊的墙壁,发出“噔噔噔”的脆响。墙壁显得很是厚实,通体有种半透明的质感,应该是用某种水晶石堆砌而成的。
敲了好几下,不知为何,我的心里反而越发不安起来,总觉得这道墙不像是为了堵住我们这些后来人,反倒更像是把墙里头的那些人影给封在里面,防止某种东西从里面跑出来……
莫名地,我的心里咯噔了一声,突然想起以前听家里老人讲的镇妖故事,大抵上有道之人为了镇住什么厉害凶恶的妖,总会修建一些钟楼、灯塔之类的建筑,把妖镇在下头。他们说的那种情形,和眼下里墙内活生生封着人影的情况是何等的相似。
他奶奶的!我的心里毛毛的,难道这墙里的人影都是被封住的妖怪不成?
如果是这样,那这群被封在石墙夹层里的人影,又是什么东西?
想到这里,我顿时有种想要窥探秘密的欲望,但内心深处随之而来的则是深深的恐惧,忍不住道:“以前的人用这么残酷和决绝的手段,都要把这些人影生生地砌死在墙的夹层中,那就足以说明这些东西的可怕和狰狞。真要是这样,咱们要是误打误撞地把它们给放了出来,岂不是找死?为今之计,咱们还是尽快找到出路为好。”
三胖子听了我说的话,深有所感地点了点头。然后把目光转向了死人脸,想要征求他的意见。
众人这才想起,直到现在死人脸都没做出任何的表示呢。我转过头来一看,发现死人脸竟然已经不在刚才的那个位置上了,心头不由得一惊。再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居然跑到了竹筏子前边的一处残破的木石结构上去了,眼睛正死死地盯着对面的墙壁。
三胖子和我对视了一眼,都感觉事情有些不妙,这时就听到王老跛子干咳了一声,三个人走了过去。
我们走到靠近死人脸的位置上一看,发现他脸色阴沉,正对着之前墙壁内部的那个长头发女人盯着看,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我心说,死人脸没事死盯着这东西干吗?从一开始,这小哥就对墙壁夹层内的人影耿耿于怀,他难道又发现了什么?出于一路上以来对死人脸的信任,我的心里也莫名地开始紧张起来。
就在这气氛越来越凝重的紧要关头,突然“当啷”一声响,把众人都吓了一大跳。
在这种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死寂环境中,最害怕的就是这种突如其来的高频率撞击声,足以把人的心脏都给吓出来。
我忙回头一看,就见到三胖子愣愣地站在原地,手中的铲子头不知什么时候掉在了筏子上。同时他脸色苍白,双目睁得老大,死死地盯着对面看。
我心里纳闷,正想要问他发生了什么事?这时候就看见站在三胖子身侧的王老跛子的脸也变了,浑身打了个激灵,惊恐地看着我,不,应该说是看着我的身后。
他的脸色发白,喉咙中发出“咯咯”的,类似于极度恐惧中才能发出的声音,有些结巴地说:“看,看身后!”我立刻意识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了,马上转身,顺着老跛子和三胖子两人的目光看了过去,就是这一眼,让我全身涌起了一股寒意。
“咝!”我倒吸了一口凉气,连忙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只见在我们对面的那道高高的水晶墙上,不知道什么时候,那诡异的人影,看着似乎和之前有些不太一样了。
第二十章 地藏王从墙中伸出了无数双怪手
拿着火把,高举,尽力把对面的墙壁照亮,一瞬间冷汗就浸透了我的后背。此刻距离较近,墙壁中的那些人形的黑影,看得越发清晰了。在强光下,这些影子的动作,竟然都和之前不同了,尤其是中间出现了一个女人,正直勾勾地看着我们。
大伙互相看着对方的表情,又转头看了一眼那个地方,都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气,一个个都立时紧张地戒备起来。所有防身用的武器一下子都对准了那个墙壁中的人影。
王老跛子还大叫了一声:“谁?”
对面的墙壁内没有丝毫动静,依旧都还保留着停滞的样子,像是从未发生过任何改变。只是我们都知道,这些墙壁中人影的动作明显和之前不一样了。
众人都觉得头皮发麻,眼前这种情形已经匪夷所思得超出了我们所能够想象的范围。三胖子胆子很大,此时也忍不住打个了激灵,道:“二八爷,再把火把伸长点,照清楚些。”
“去你奶奶的!这已经伸到头顶了。”我骂道。
老跛子脸色阴沉,问死人脸:“小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死人脸道:“它们……它们都在看着我们。”
这也正是我们感到诡异的事情,墙壁中的那些影子确实都在向我们靠近,而且动作都有了古怪的变化。身子前倾,头对着我们,似乎都想要努力地从墙中钻出来。
“我操,这次真是撞到鬼了?”三胖子咋舌不已。
“这么说,这些被封在墙壁中的东西,真的都是活的了?”王老跛子道,他的脸色变得很难看,“看来古人之所以在河道中砌出这堵墙,真实的目的,不单单是为了阻止我们这些后来者,更是为了……”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没有继续说下去。
但所有人都知道他话中的意思,当年劳动力这么低下,古巫氏族仍然不惜大兴土木,在这暗无天日的长江暗河的河道中修建了这堵巨大的墙壁,不但是为了抵御后人的进入,更是为了防止这些人影从墙壁中跑出来了。
“难道真是妖怪?”我感到浑身发凉。
死人脸不说话了,只是摇摇头,被黑色布条遮住的惨白重瞳,死死地盯着对面的那些影子。那情形十分诡异,就像是在和墙里面的人影对视一般。
我立时就觉得一种难以言喻的诡异,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拿着火把又照了一圈,见对面厚实的墙中密密麻麻的,全部是那种人形的黑影,更是觉得没来由的可怖。这些影子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墙壁夹层里的尸体,还是被镇压在这暗无天日河床中的妖怪?想一想如果这些东西真的要是从墙壁中跑出来……我忍不住一阵头皮发麻。
“怎么回事?我看这小哥的情况不太对劲啊。他、他似乎在和墙里面的东西……”王老跛子显然也发现了某种不对劲,突然压低了声音对我和三胖子说,“你们说这小哥究竟在那折腾什么呢?”
“为什么这么说?”我心中有些凛然,道,“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直接就说出来吧!”
他看着我,又看了看始终不说话的死人脸,脸上忽然闪过一丝古怪,悄悄地说,“你们有没有想过,这小哥到底是什么来历?他的血能够逼退大批的尸蛩,连暗河河底的‘水煞’,以及铁轿子这么邪乎的东西都能镇压,我们谁也不清楚他的跟脚所在。如果说这位小哥,现在,他真的是在和墙内的东西沟通……”
我想了想,还是感觉有些纳闷,不知道他语带双关的究竟是什么意思,但三胖子可是听明白了,那张胖脸一下子白了起来,骂了一声:“我操!”
紧接着,我也听明白了老跛子语气中的意思,感到脑子嗡的一声,顿时感到一阵不寒而栗。
三胖子咽了咽唾沫,看着死人脸的背影,小声道:“他奶奶的,你不会是说这小哥也是妖怪变得吧?”
老跛子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没有说话,但是某种意味已经表露无疑。
三个人都闷声在想,都不说话,场面一时陷入了十分尴尬的状态,安静得只能够听得到众人的喘息声。
就在这时,死人脸那边却突然传来了一声闷哼,那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显得尤为惊心动魄。众人心头一惊,死人脸自己转过了身子,在火把的照射下,我们都吓得差点惊呼出声。在他转身的一瞬间,大伙都看见,在他被黑布遮盖的双颊下,两道黑血从他的眼角滑落,就像是流出了两行血泪,那情形要多可怖就有多可怖,看得人一阵悚然。
我见他双目流血,连忙上去搀扶住他,死人脸却面无表情,任凭两行血泪在脸颊上流淌。他看了我一眼,突然举起胳膊,指着对面的那堵墙壁说:“里面的东西太凶,我对付不了……快点走,再不走大家都要死。”说着话,他的身子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
三胖子和王老跛子也快步上前扶住了他,死人脸挥挥手,示意自己没事。他用手擦去了脸上的血迹,在火把的映衬下,他的脸变得更加苍白,问他他也只是说自己没有事。所幸他还能够辨别得清楚方向,眼睛未瞎,众人这才稍稍放下心去。但随即心又被提了起来,问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死人脸摇了摇头,就好像是得了离魂症,面色苍白,怔怔地望着对面的墙壁。我们都不由得有些为他担心起来,心说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把脑子给搞坏了。但除此之外,心里也更加对四周的情况,尤其是对面的那堵尸墙戒备了起来。
大伙都很清楚,死人脸的眼睛无缘无故地淌血,一定是见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按照老话来讲,像现在这种地方,阴气太重,最容易招惹来邪祟之类的玩意儿。既然连死人脸这种道行的高人,在面对这堵人影墙都显得如此狼狈,那这里肯定不能再待下去了,要不然非得出人命不可。
三胖子被吓得够戗,但他胆子极大,呸了几口,就撑着竹竿,顺着墙壁上的一条裂缝就杵了过去。
紧接着,众人就闻到了一股难闻的,类似于肉腐败的古怪气味,那种气味十分浓烈,几乎不能让人呼吸,我们下意识地都掩住了口鼻。
三胖子嘴里骂骂咧咧的,还想继续用竹竿去杵,我一把把他拉住。因为这时候,我看到在对面的墙壁中,靠近那个长发女人的位置,似乎露出了一团白花花的东西。
我强忍住呼吸的不适,用一只手捂住口鼻,皱着眉头靠了过去。
三胖子和老跛子两人都跟了过来,所有人都暗自戒备,不敢有丝毫松懈。
我拿着火把,凑近往墙壁里头照。
起初只能够看到白花花的一团,但是被墙壁反光,模模糊糊地连成了一片,实在是看不清楚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当时心里说实在话,都被好奇心填充满了,也就暂时忘记了恐惧,甚至又让竹筏子撑近了一些,踮着脚凑近往里头看。这一眼可不得了,我看到那团白花花的东西,似乎是转了一下。接着,大伙都看清楚了,一只惨白的眼珠子从墙壁的裂缝中显现了出来,上面布满了血丝,十分怨毒地看着我。
这一刻,我的心脏一抖,吓得汗毛都竖起来了。
那个人没有眼皮,没有瞳孔,他惨白色的,没有焦点的眼珠子咕噜噜地转动。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我,从阴冷墙壁的裂缝中看着我,似乎充斥着怨恨、痛苦、绝望、阴冷、怨毒……
那情形说不出来地惊悚,诡异!
只是,不知为何,我总觉得这从墙壁缝隙透露出来的惨白色的眼眸,有些像死人脸那双被黑色布条遮住的灰白色重瞳,却又似乎少了些什么。
我和三胖子两人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回头看王老跛子,他的脸色也变了,这是什么玩意儿,难道真是遇到鬼了?
不敢再继续逼近,我回头看向三胖子,他赶紧把竹筏子撑得距离那堵墙远些。
一旁的老跛子脸色更加阴沉了,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的脸色突然变了,大叫一声:“不好,赶快离开这儿……”
谁知道还没等他说完,在阴冷死寂的暗河河道中,赫然就传出阵阵“喀喀喀”的声响,这声音来得太过突然,让我们都忍不住向着对面望去。
只见对面的那堵横跨在暗河河床上的墙面,似乎突然多出了无数条细密的裂缝,就如同里面有什么东西拱动一般,墙面开始大片大片地剥落,竟然露出后面黑糊糊的无数个类似于蜂巢的空洞来。
就在我们都惊骇欲绝间,从那墙壁众多黑糊糊的空洞中骤然传出一声尖叫,那声音十分尖利,与此同时,一双惨白纤细的怪手从里面猛然伸了出来,一下子抓住了我的脖子。
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那两条胳膊从墙壁黑孔中伸出来足有两三米的长度,攥住我的脖子就往回扯。
这速度太快了,我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觉得一股大力扼住了喉咙,整个人被狠狠地扯向对面的墙壁。
死人脸虽然一直在边上沉默不语,但是他的速度比任何人都快。
一个侧身,他已经抓住了我的右手,同时一道黑色的钎影刺透空气,直接断掉了那双惨白大手的手腕。凄厉地惨叫一声,那鬼东西这才松开了手。
我整个人逃出生天,大口喘着气,被三胖子一把拉回了竹筏子上。
那双鬼手被死人脸断掉了手腕,连一滴血都没有流,很快又伸了出来。
这一次,众人都有了防备,王老跛子连续好几刀劈了上去,那爪子被剁了好几下,负痛中又尖叫着缩了回去。
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搞得心惊肉跳的。三胖子直接骂道:“他奶奶个嘴,这鬼地方真是邪门得透了顶……”
我们几个人犹如掉入了冰水中,后背被浸湿了一大片,看着对面墙壁如蜂巢一般的孔洞,以及里面白花花的人手,都有点忐忑不安。
“刚才那只手是怎么回事?”我声音有些干涩。
“他娘的鬼才知道。”三胖子苦着脸,停顿了片刻,才说道,“你说……这会不会就是、就是那些墙壁里的人影?”
“不可能是人。如果是人,怎么可能在墙壁里头活这么久?”我有些摸不定主意。
三胖子一脸苦相,忍不住打了个激灵:“不是人,又长得这么古怪,他奶奶的,该不会是传说中的‘肉太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