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们开始从见面的男人中挑选目标,和他们保持一段时间的来往,接受更多男人买给她们的礼物。刚开始,她们并没有指望从这样的游戏里得到什么实质性的东西,但事情的发展却是她们始料不到的。两个月之后,她们认识的一个男人,忽然向刘巧珍求婚,并且,将事先准备好的钻戒戴到了她的手上。
那时的刘巧珍心思无比复杂,她一方面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嫁给那个男人,但是钻戒对她的诱惑又是巨大的。当晚,她抚着指上的戒指辗转反侧,差不多一夜未眠。第二天一早,她就叫醒了黄丽娟,把自己的遭遇告诉了她。黄丽娟胆子一向比她大,把钻戒拿过来端详半天,一个大胆的念头冒了出来。
“如果我们假装跟那些男人结婚,那么,他们岂非就会替我们买更多的东西?”她说。
果然,她们得到了更多。后来她们又发现,答应了男人的求婚,男人会变得格外慷慨,也许,是他们觉得以后就是一家人了。男人们在憧憬婚礼的时候,她们也会寻找种种借口,从他们那里最大限度索要钱物,并在后来,果断的离那些男人而去。
“离开那些男人,难道你们不怕他们会找到你们?”叶洪伟沉着脸问,面前这个美丽的女人,已经让他觉得令人生厌。
“所以,我们后来会在离开一个男人后,离开这个城市。”刘巧珍道。
刘巧珍和黄丽娟就这样,一年里在三个城市之间游荡,以各种方式走到不同的男人身边,骗取他们的信任后,以答应跟他们结婚为由骗取钱财,并在最后,毫不犹豫地离开他们。

14骗婚(4)
“你们不知道这样,对于那些男人是怎样的伤害吗?”燕婷皱着眉头问。虽然这些事情已经在意料之中,但真从刘巧珍嘴里听到,她还是有点不能接受。
“我们开始并没有想太多,后来知道了,对自己做的事,也越来越感到不安和害怕。”刘巧珍的声音更低了些,“所以,大概两年前,我们就开始物色真正可以值得托付终生的人。我比黄丽娟幸运,嫁了一个好男人,黄丽娟不久前告诉我,她也要嫁人了。但是我没有想到,在她大喜的日子里,竟然会被人杀死。”
燕婷和叶洪伟对视一眼,知道她竭力想隐瞒自己的历史,不过是不想因为过去的经历影响现在的生活。但是,她的行为实际上已经构成了犯罪,她能否继续现在的生活,还是个未知数。当然,那与现在正在侦办的连续杀人案无关。
“你跟黄丽娟这么亲近,那么,你觉得什么人有杀死黄丽娟的动机?会是这些年被你们欺骗过的男人吗?”叶洪伟问。
刘巧珍身子颤了一下,面上露出些恐慌的神色。
“事情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那些人也许早就把我们忘了。”她说。
“但是,这事你知道吗,黄丽娟的婚礼上,有个老太太带人把黄丽娟打了,起因就是因为黄丽娟欺骗过的一个男人,承受不了那样的打击,跳楼自杀了。”燕婷说。
刘巧珍明显又是身子一颤,随即重重地摇头:“你们去找一个人,他杀死黄丽娟的嫌疑最大。”
燕婷和叶洪伟神情一凛,叶洪伟抢着道:“什么人,你说得详细点。”
“赵光明。”刘巧珍犹豫一下,还是说出了这个名字。
赵光明,男,32岁,云龙市车宏乡人,与死者黄丽娟系同乡。据刘巧珍透露,黄丽娟离开车宏乡前,与赵光明恋爱多年。赵光明在黄丽娟来到云龙市后半年,也追随黄丽娟来到市区,在一家车行帮人洗车。那时候,黄丽娟已经明确提出和他分手,但是,他显然并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现实,在随后的几年间,苦苦纠缠黄丽娟,甚至还多次闯入黄丽娟住处,强行将她禁锢。黄丽娟为了躲避赵光明,那些年也费尽心思,多次更换手机和住处,但这愈发刺激了赵光明,他的行径也变得越来越疯狂,最后发展到就算在大街上遇到黄丽娟,都会不顾场合,强行将她带走。为此,黄丽娟还报过警,赵光明因此曾被拘留过。
刘巧珍还透露,赵光明来到市区前,还算是个心智健全的人,但在随后这几年里,人也变得有些疯疯癫癫了,性格越来越暴唳,行事愈来愈不可理喻,好像黄丽娟就是他的全部,他活着的全部意义,就是为了四处寻找黄丽娟。黄丽娟后来和刘巧珍提到赵光明时,也总会用“疯子”这个词来替代他的名字。
赵光明现住址为光和南路的一处租赁房,调阅到的资料显示,赵光明以前在车宏乡,便是出了名的混混,数次因为聚公斗殴和赌博被公安机关处理过。来到市区后,旧习不改,很快便纠结了一帮人,做些偷鸡摸狗,打架斗殴的勾当。资料显示,2004年8月,派出所接到群众举报,说在一幢居民楼的下面,拣到写有求救字样的纸条。到达现场敲开一扇门后,民警救出了被赵光明软禁的黄丽娟,随即拘留了赵光明。但在后来的问讯中,黄丽娟却改口说和赵光明是恋爱关系,所谓的禁锢只是俩人闹别扭,赵光明因而并未受到任何处理。但事隔半个月后,赵光明又因为将人打成重伤再次被拘留。民警调查中发现,受害人与黄丽娟关系密切,赵光明也承认,因为妒意伤人。那次,赵光明在拘留所里被关了半年。书包网电子书分享网站

14骗婚(5)
结合刘巧珍提供的情况,可以证实,赵光明这些年从未放弃过对黄丽娟的纠缠,他对于黄丽娟所从事的以结婚为幌子骗人钱财的事,也知道一些,并且深恶痛绝。但是,最近两年,据刘巧珍反映,赵光明似乎从黄丽娟身边消失了,当时她也曾问过黄丽娟,黄丽娟稍微犹豫了一下便告诉了她原委。原来赵光明不久前找到她,痛斥她的恶行后,表露了对她的绝望之情,然后拂袖而去。黄丽娟当时有些害怕,因为赵光明的痛斥里带有很多威胁的成份。但时过境迁,赵光明再也没有找过她,她的担心也就慢慢散了。大约一个多月前,刘巧珍在街上遇到赵光明,赵光明拦下她,问起黄丽娟的情况。刘巧珍当然不会说黄丽娟要和王泉生结婚的事,但她却有种感觉,好像赵光明知道黄丽娟的所有事情,包括一个月之后的婚礼。
因而,赵光明在黄丽娟被杀案件中,有重大作案嫌疑。
燕婷和叶洪伟去找赵光明,出门前,燕婷特别叫上了杜海明。三个人都到了车上,燕婷忽然摸出电话来,拨了一个号码。
叶洪伟和杜海明相视一眼,面上俱都露出不悦的神色。
片刻后,袁轻舟从楼上下来,到车边拉开门坐到后面。
“袁警官在把握嫌疑人心理方面,有自己独到的见解。他跟我们一块儿去,起码,我们能分辨出赵光明有没有跟我们说谎。”燕婷这样解释。
“我也就跟去凑个热闹。”袁轻舟满脸笑意,“我不会影响大家的。”
燕婷不满地看了眼绷着脸的叶洪波和杜海明,开车上路。
车子往光和南路去,还在海连路上的时候,燕婷忽然想到些什么。她问杜海明:“光和路和巨龙街是不是紧挨着?”
“没错,两条路其实就是一条路,从海连路拐过去是巨龙路,往里走大约两里路,中间过一座桥,桥那头就是光和路。”杜海明回答。
燕婷点头,已经看见前面十字路口的指示牌了,向右拐,就是巨龙街。
巨龙街,老蔡诊所。面色苍白羞涩的男人,还站在幽深古老的庭院里吗?
燕婷的思绪有些恍惚,绿灯亮起,坐她边上的叶洪伟推了她一下,露出诧异的目光,她这才反应过来,车子缓缓驰过街口。
老蔡诊所在窗外向后掠过,燕婷一瞥之下,只见那个破旧的灯箱倒在了路边,透过半开的铝合金门,隐约可见诊所里好像又聚了不少人在打牌——这样的诊所真是少见。
车再往前,过桥,就到了光和路。光和路街道看起来更窄一些,两边俱是杂乱无章的民宅,几幢两层小楼坐落其间,街道两边,很多无证摊贩在卖些小商品。
赵光明的租赁屋,杜海明上前敲门,好长时间没有动静。再敲边上的门,出来个妇女。问起赵光明,那妇女先是露出狐疑的神色,待明白来者的身份后,说赵光明腿被砸伤了,半个多月没上班,在家闲着没事,现在成天混在巨龙街上的老蔡诊所里。
“老蔡诊所?”杜海明脱口而出,回头望向燕婷的目光里,就带上了些狐疑的神色。
于是回头,往巨龙街上去。
杜海明想说什么,但又忍住。这时,叶洪伟的电话响,摸出来,嗯啊了几声,面上就现出为难的神色。
“叶队,是不是有情况?”杜海明小心地问。
叶洪伟还在犹豫。
“有事就去忙你的吧,我们这些人,对付一个赵光明,肯定没问题。”燕婷道。
叶洪伟盯着燕婷,那眼神有些怪怪的。
“叶队,你要不方便,让我去吧,今天你就陪着咱们燕队。”杜海明道。
“还是我自己去吧。”叶洪伟好像下了决心,回头冲着杜海明道,“你陪着燕队,还有咱们袁警官,有啥情况,及时跟我联系。”
杜海明皱眉道:“叶队,啥事能比咱们的案子更重要。”
叶洪伟知道他的意思,他是纳闷,还有什么事比陪着燕婷更重要。而且,自从袁轻舟到了队里后,大家都能看出来,燕婷似乎挺喜欢跟他在一块儿。
但是,有些事,却是必须要去做的,也许,失去,只是为了有一天能够得到。
车停在路边,叶洪伟下车,跟众人道别。看着车子前行,叶洪伟的表情变得愈发凝重。他掏出手机来,拨了个号码。
“把人盯紧点,我马上到。”他说。
那边的燕婷等人,很快就到了老蔡诊所边上。下车推门进去,只见一圈人围坐在一起打牌,室内烟雾缭绕,空气浑浊得厉害。打牌的人在大声喧哗,话语也是粗俗不堪。围观的人里,还有几个打扮妖冶穿着暴露的女人,但看年纪都已经不再年轻。
燕婷因为之前有过经验,所以对这一切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诧异,而袁轻舟,则眉峰微皱,显然奇怪这里居然会是家诊所。
老蔡坐在正面,抬眼看到进来的三个人,立刻将手中的牌卡在桌上,挥手示意周围的人安静。那边的燕婷咳嗽一声,正要说话,忽然见到打里间走出一个人来。
燕婷怔住了,涌到嘴边的话瞬间凝结——
那人看起来还很年轻,但面上的皮肤却白皙得有些病态。他赫然正是燕婷刚才在车上还想到的陆羽。陆羽手里拎着一个挂完水的空瓶和输液器,随手将它们丢到边上的一个纸箱子里。这时他抬头,显然也看到了燕婷。但他的表情却很坦然,甚至,还冲燕婷微笑了一下。
“你好,没想到,我们还能在这里见面。”陆羽说。


15重回雨夜(1)
傍晚时,陈建平坐在牧云阁的大厅里,面前放着两盘小菜,但他却只喝啤酒,目光不住地往门边看。那个每天准时坐在吧台后面的女人今天没有来,想问服务员,又不知道怎么开口。难道她病了,或者因为别的什么事耽搁了?谁能没有点自己的事,就算没事,难道人家就不能给自己放一天假?
虽然这样安慰自己,陈建平还是觉得心里不踏实。终于熬到两瓶酒喝完,已经有了几分醉意。起身,去吧台边买单,出门。夜还刚刚开始,但寒意却重。他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就在这时,他看到有辆出租车停在路边,张牧云从车上下来,飞快地四处张望了一下,疾步走进酒店里。
陈建平松了口气,觉得心上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但此刻,他刚从牧云阁里出来,当然不好再进去,想了想,便走到路对面去,倚在一棵树下,把自己完全隐没到阴影里,抽烟,注视着街道对面牧云阁的大门。
不管等到多晚,张牧云总会出来的,那样,他就有机会再次见到她了。
陈建平以为自己会等很长时间,但事实上,大约一刻钟后,张牧云就从酒店里出来,匆匆向着街道一侧走下去。陈建平想了想,跟上,并在方便的地方,过马路,跟在张牧云后面三四米的地方。
前面的张牧云看表,好像在赶时间,站到路边拦了辆出租车。
陈建平也拦了一辆,让司机跟着前面那辆车。
大约10分钟之后,车子停在一家宾馆的门前,张牧云下车,步入大厅。后面的陈建平也跟了进去,在大厅里刚好看到张牧云的背影,进到一侧的咖啡厅里去。
前面的张牧云径自走到了一个男人的对面坐下,那男人半秃脑门,40多岁的样子,皮肤挺白,两个腮帮子凸出来,一看就是公务员或者哪个私企小老板。
陈建平眉峰皱了起来,心情开始变得沉重。他想起了从超市储物柜里拿到的那个资料袋,里面除了有张牧云的一张照片,还有两页纸。纸上的内容虽在意料之中,但他却实在无法和照片上的女人联系起来。
现在,看到张牧云走到那个秃顶的男人面前,陈建平忽然觉得自己有些愤怒了。
他点烟的手都有些微颤。这时,有个小姑娘服务员走到他身边,细声细气地告知这里不能抽烟,他刚把烟掐灭,看到前面的张牧云忽然站了起来要往外走,但那男人却一把将她拉了过去,好像用了很大的力,张牧云的整个身子,都撞到了他的怀里。
陈建平刚有些错愕,就见到张牧云重重一巴掌扇到了那男人的脸上。而那男人,也丝毫未停留,满脸怒意,跟着一巴掌,打得张牧云身子趔趄了一下,差点摔倒在地。张牧云捂着脸想走,但却再次被男人拉住。男人嘴里骂骂咧咧地,看起来比张牧云更愤怒。
这样的变故让咖啡馆内所有人都往这边看,只有一个人,大步疾奔过去,到了跟前,毫不犹豫地一拳击向那个秃顶男人,那男人猝不及防,这一拳正砸在他眼窝上,他痛哼一声,下意识地松手,张牧云得以脱身,飞快站到那男人背后。
这时,张牧云已经看清了,救助自己脱困的,正是连续多日到牧云阁里吃饭的单身客人。
后来,她就知道了那男人的名字,他叫陈建平。
赵光明果然在老蔡诊所里,在打牌。
借了老蔡一个房间,赵光明被叫了进去。赵光明30出头的模样,大冷的天,剃了光头,身子骨虽然看起来有些单薄,但却穿着单衣,一副短小精悍的模样。

15重回雨夜(2)
关了门,燕婷和杜海明坐到了赵光明的对面,袁轻舟则站在门边。杜海明等着燕婷说话,半天没动静,偷眼看去,发现燕婷有些走神,赶紧咳嗽一声,开始盘问。
赵光明显然不缺和警察打交道的经验,不仅平静,脸上还带些不耐烦的神情。对于和黄丽娟的关系,他一点都没隐瞒。
“没错,要不是因为她,我也不会到市里来。那会儿我年轻,不懂事,现在回过头来看,我真傻,居然喜欢上了她那样的女人。”赵光明直视杜海明,毫无怯意。
“那么你知道黄丽娟死了吗?被人杀死了。”杜海明说。
“死了?”赵光明显得很吃惊,但很快就恢复了常态,“我不奇怪,她那样的女人,迟早有一天会出事,我只是没料到报应会来得这么快。”
“你都知道她做了什么?”杜海明问。
赵光明忽然笑了笑,有些凄苦:“我怎么能不知道,2002年,我就是为了她来到这里,在这几年里,差不多她就是我生活的全部。为了能让她回心转意,我什么办法都想了,楼都为她跳了三次。但是没用,那女人铁石心肠,在这花花世界里早就变成一个我不认识的人了。我现在非常后悔,为她耽误了这么多年的时间。”
杜海明看了看燕婷,后者好像听得入神,但眼神却有些恍惚。
“现在我问你,本月9号中午1点到两点之间,你在做什么?”杜海明再问。
赵光明哑然一笑:“我没杀黄丽娟,虽然我这辈子算是毁在她手上了,也曾经有段日子,恨不得把她给掐死。但现在我明白了,她那样的女人,根本不值得我下手。当然,你们警察怀疑我,这很正常,但恐怕我要让你们失望了,9号那天中午,我跟现在一样,就待在诊所里。这事老蔡可以证明,还有打牌的那几个,现在都在外面,你们可以去问。”
这回燕婷皱了皱眉,赵光明有不在案发现场证明,这其实早在预料之中,如同欧小兰、陈建平和鲍国良一样。难道这仅仅是巧合?
事实上,随后的调查中,不仅老蔡和众多牌友,为赵光明作证,9号中午,没到12点赵光明就到了诊所,然后连厕所都没去,寸步没有离开过,直到当晚7点多钟。而且,就连陆羽,最后都作了相同的陈述。
那一刻,燕婷看着陆羽的目光里,充满了疑惑。
陆羽走出那所幽深的老宅,当然是因为老蔡。他和老蔡之间,究竟存在着什么样的故事,能让他不顾自己的安危,混迹到这市井之中,和担浆走卒为伍。
陆羽的目光偶或会和燕婷的相遇,那里面依然是一片坦然。
对于赵光明的问话还没有结束,纵然他有不在场证明,但是,按照前面三起案子的惯例,他都应该有足够杀死黄丽娟的动机。
“没错,我是想杀死她,但那是以前的事。我现在过得很好,有了新的女朋友,又漂亮又听话,我干吗还要冒着风险去杀一个堕落的女人?”赵光明轻蔑地笑笑,“现在就算黄丽娟跪在我面前,我都不会再正眼瞅她一眼。”
杜海明一时无语,边上的燕婷咳嗽了一声,问道:“据我们所知,你曾经有过跟踪及禁锢黄丽娟的行为,还有一次恶意伤人被关了半年,也是因为黄丽娟。”
“看来你们真是有备而来,对我的事了解得够详细的。”赵光明笑道,“那你们肯定还知道,我不是什么好人,做过不少坏事。但是,那已经是以前的事了。我因为在乎黄丽娟,不想看着她继续堕落下去,还希望有一天她能回心转意,所以才跟踪她,把她关在屋里不放她出门,甚至打伤跟她在一起的男人;我没什么手艺,又没啥本钱,出苦力干活也不是我的强项,为了活下去,并且在这城市站住脚,我只能去做些违法的事。现在我知道错了,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该放弃自己。现在,我想重新开始生活了,我也希望,这是警察最后一次来找我。”

15重回雨夜(3)
说到最后,赵光明略带不羁的面孔竟变得出奇地凝重。
燕婷和杜海明听得有些出神,瞬间对视一眼后,竟然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还是燕婷再咳嗽一声,站起来道:“那今天就先这样,虽然人不是你杀的,但我们可能还会找你,你和黄丽娟的关系终究挺特殊,所以,我们还希望能得到你的配合。”
赵光明沉默,终于还是重重地点头。
燕婷示意赵光明可以离开了,待他出门后,燕婷和杜海明一齐把目光转向了一直没吱声的袁轻舟。袁轻舟笑笑,摆摆手:“我没什么可说的,如果你们一定要问,我只能说,赵光明表现得太轻松了,好像早就知道警察会来找他。”
燕婷和杜海明眉峰微皱,杜海明脱口而出:“你是说赵光明跟我们撒了谎?”
袁轻舟摇头:“我不能确定,起码目前为止,赵光明有了那么多不在现场的证明。如果他不是凶手,他为什么要撒谎呢?”
燕婷和杜海明相视无语,显然袁轻舟的话,对他们触动很大。
出门,外面打牌的人全都停下手里的活,盯着他们看。杜海明一脸寒霜故作威严,袁轻舟则面露微笑,而燕婷,走到门边时,忍不住回头。
陆羽坐在离打牌的人群不远不近的地方,神色依然淡定。目光与燕婷的相遇,随即现出一个浅浅的微笑。燕婷在心里叹了口气,怅然转身。
这一刻的陆羽看起来好陌生,就好像从来不曾与她相识过。所有关于那所幽深宅院的记忆,此刻亦变得有些缥缈,雾一样模糊不清。
张牧云的噩梦从回身见到那个半秃顶的男人开始。
还是昨夜,街边,张牧云已经忍不住想飞身逃开了,但是,最后,她还是慢慢回身,慢慢向着停在路边的那辆车走去。车门已经打开,那个半秃脑门的男人下车,站在路边,与张牧云对视,脸上,还带着意味深长的微笑。
“你的变化可真大,我差点认不出你了。”男人盯着她,轻声道,“但我看到你的眼睛,就知道是你。瞧瞧,我没认错人吧。”
张牧云身子已经冰冷,现在,有些久远的记忆,似藤萝般在冬日的街道上蔓延,它们的触角揭开那男人被岁月遮盖的面容。她终于依稀记起,好多年前,自己真的曾经见过这个男人,只是那会儿他的头发还很茂盛,肚子也不像现在这么大,看起来,还有些瘦削。
“这么些年,我一直没有忘记过你,现在碰上了,那是我们的缘分。”男人说话时,嘴角已经带上了些的味道,“我知道你不会拒绝我的,我还知道你就是那家酒店的老板,你看起来,已经像个成功的女人了。”
男人笑得很开心,但在张牧云的眼里,他的笑,却是这世界上最邪恶的表情。她现在最想做的,仍然是远远地逃开,但是,她知道,她已经逃不开了,这个男人从酒店离开后,处心积虑在黑暗里等她,那么,他一定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
她想说点什么,但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为什么你的表情像很吃惊?难道这么些年,就没有人认出你来。”男人上前一步,胳膊已经伸过来揽住了张牧云的腰。张牧云身子瞬间变得僵硬,她想把那只手甩开,还想重重一拳砸向那邪恶的笑容。但是,她知道自己什么也不能做。男人的身子贴过来,紧紧地靠在她的身上,另一只手,已经开始在上下抚动她的后背。
张牧云觉得自己想吐。
幸好这时,男人的手机响。他稍微呆了一下,悻悻松手,转过身去接听电话。那个电话无疑替张牧云解了围,但她的噩梦却并没有因此结束。男人在离开前,冲她晃了晃手中的电话:“我有你的号码,明天,我会联系你。”书包网txt小说上传分享

15重回雨夜(4)
站在深夜路边,张牧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她怅然转身,带着一心的凉意回自己的居所。一夜无眠,窗外寒风呜咽,往事也随风而至,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张牧云已经最大限度地蜷缩起身子,就好像一个初生的婴儿。
第二天,那个男人果然打来电话,约张牧云晚上8点,在一家宾馆的咖啡馆见面。张牧云还没有答应,那男人便挂断了电话。
张牧云不想去,但却必须去,遇到那个男人,她其实已经没有了选择。
当然,去之前,她已经想过了那男人打算从她这里得到什么,而且,她已经做好了满足他所有要求的准备。但是,当在咖啡厅里见到那男人,当那男人丑陋的嘴脸向她靠近,一双手迫不及待地伸过来时,她终于还是忍不住重重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
后来发生的事出乎她的意料,她被另一个男人挡在了身后,那男人,居然会是常去她酒店吃饭的客人。在她印象里,那客人腼腆羞涩,虽然模样略现沧桑,但眉宇间却有着初出校园的大学生般的青涩。
“我叫陈建平。”后来,当她被这个男人带离咖啡厅走在街上时,那男人说,“你不会认识我,但我第一次见到你,就知道,我必须走到你的面前。”
陈建平这时从上衣的兜里取出几张照片递到她的面前。
她看了,便明白了。照片上的女人和她很像,但却肯定不是她。她还看到,陈建平和照片上的女人很亲昵,像一对热恋中的男女。
“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她了,但是,却遇到了你。”陈建平的眼角有些湿润。
那一瞬间,张牧云忽然有了些抱住这男人的冲动。
出租车只能驰到苍梧路北段的巷口,陆羽下车,寒意袭来,他下意识地裹紧了身上的棉衣,慢慢向着小巷里走去。他走得很慢,也很小心,就好像脚下不是青石铺就的地面,而是河面上的薄冰。
巷口离飞羽堂不过百米之遥,数分钟后,他已经站到了飞羽堂的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