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14
常亮夫妇看起来就是一对普普通通的即将进入暮年的夫妇,走在大街上绝不会让人看第二眼。“你们在剧团里都做些什么?”“我是灯光师,内人是布景师。”“哦。你们在剧团里工作多长时间了?”“从龙大哥开办剧团的第一天开始。”“你们昨天上午都做了些什么?”“我们去银行汇款了。”“给谁?”“犬子在哈佛读博士。”
哈,犬子在哈佛读博士!那像我这样连国门向哪边开都不知道的人就不在这里妄自尊大了。“你们俩在一起?有人能证明吗?”“当然。银行不是有摄像头嘛,你们可以去调查。”“既然你们一直在百鸟园,那对剧团里的人都有所了解吧?”“上岁数的还行。现在这些年轻的可是不好接触。”“大家对龙小凤的评价如何?”“不好。”一直没有说话的袁满开口说道。“你们认为谁可能干这件事?”“我们怎么知道。”从头到尾都是常亮一个人在回答问题。
看来从他们口中是找不到什么线索了,记下他们去过的银行地址后,就把他们打发回去了。一对普普通通的麻雀。
NO.15
这对夫妻与前一对相比真是天壤之别。
男的英俊挺拔,蓄着一撮小胡子,胡子下是个典型的酒色之徒的下巴。黑色的紧身T恤外披着件黑色的双排扣短风衣。黑眼圈明显是生活浪荡的结果。纵欲过度使他透支了本来应当很是健康的身体。隔着一段距离我就可以嗅到他身上强烈的烟酒味。
女的打扮就过于性感妖艳了。一头暗红色的鬈发。白色的貂绒大衣里面是豹纹的低胸连衣短裙,黑色的长纱袜,闪亮的皮靴。金光闪闪的金银珠宝使我头晕目眩。她身上的香水味足以替代杀虫剂了。
“太可怕了!竟然出了人命案。”马莉用极其夸张的声音说道。“你们俩昨天上午9点至11点在哪里,做些什么?”“我们前天晚上在朋友家里玩了个通宵。早晨5点多才回来。所以整个上午我们都在床上睡觉。后来我们被走廊里的说话声吵醒了。我一看表,是10点半。我出去让说话的人小点声,发现是几个电气维修工。之后我就上床睡了,直到下午2点。是吧,亲爱的?”王虎看着马莉说。
“我老公说的没错。那些工人太讨厌了!他们一直弄到午后。”马莉嗲声嗲气地说道。天底下最让我心烦意乱的就是女人发嗲。
“哦?那你就是一直没有入睡了?”
“不是呀!我是12点半醒的。还听见他们在走廊里鼓捣的声音。”说完,马莉侧过身去,用手遮着嘴打了个哈欠。
“你们在剧团中的角色是?”
“驯兽师。”王虎回答,“警官,抽支烟不介意吧?”老梁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现在可不好干了。处处要受到动物保护组织的监督。害得我们要经常给别人打下手。看别人的脸色不好受啊!”王虎说完,深吸了一口烟。
“哼!现在这动物可比人金贵。稍有些动作就说我们是虐待动物。过去我们是训练狮子老虎,现在可好,都是些小猫小狗。世道啊!”马莉说完,从王虎手中抽出吸到一半的香烟放入自己嘴中。
“你们在剧团干几年了?”
“哎呀,到6月份就十五年了。十年前可是我们最辉煌的时候,之后就开始走了下坡路。”说完,马莉缩紧了貂绒大衣,无精打采地说道,目光中透出对过去时光的留恋。这使我想起了音乐剧《猫》中那只唱着“Memory”的“魅力猫”格里泽贝拉。
眼看着越扯越远,老梁就让人记下了王虎夫妇朋友的姓名和住址,之后就让二人出去了。
色彩斑斓的孔雀。与动物世界相反,这里的雌鸟更加绚丽。
NO.16
有人说一个女人就是一千只鸭子,那现在就是一千,两千…共四千只彩虹般五颜六色的鸭子在我们面前。“警察叔叔,我们是‘空中飞人四人组’。”穿红色休闲服的女孩说道。“大叔,昨天一天我们都在练功房练习啊!”穿黄色夹克衫的女孩接着说。“我们彼此可以作证!”穿蓝色运动服的女孩从一旁补充道。“警察大叔,我们可是无辜的啊!请您一定要相信我们!”穿绿色长毛衣的女孩一脸无辜地说。
四只小鸟围着我们唧唧喳喳地说个不停。
…五,四,三,二,一。我心里默默地数着。
“听我说!”“警察大叔”终于按捺不住,拍案而起。“我问谁,谁再说话!”
鸦雀无声!“你先来。姓名!”老梁指着红衣女孩说。“孔菲菲。”
…四个女孩的姓名按照衣服的颜色红黄蓝绿的顺序分别是:孔菲菲、钟瑶、费玉娇、任梦涵。
她们都是二十岁。
都进入剧团九年多了。
…总之,想要从她们那里理出个头绪,真是难于上青天!
四只幼雏而已。
主角们终于逐个“粉墨登场”完毕,我们长出了一口气。在这个巨大的鸟笼中,可能隐藏着一只披着家禽羽毛的鹰。
这时,窗外的天色已经变成了鱼肚白。唉,白白浪费了一个美妙的夜晚。整整一夜都是在原地踏步,几乎是没有发现什么有帮助的线索,没有进展,毫无头绪。
老梁刚想把烟头放进烟灰缸,才发现烟灰缸里的烟头已经堆成了小山。
“要说抓个绑架犯、抢劫犯什么的,就算是杀人狂,我都不含糊!怕就怕这种如同从侦探小说中蹦出来的凶杀案。既不能严刑逼供,又无法冲锋陷阵。只是在这个小圈子里转悠,看谁都像嫌疑犯,又没有证据证明。凶手虽近在咫尺,却好像远在天涯。就算是凶手站在我面前从心里嘲笑我,我也只能像傻子一样无能为力。我敢以一百赔一打赌,凶手一定是个疯子!否则平白无故为什么要弄个密室杀人。有这穿墙而入的本领,他为什么不去银行的金库弄点零花钱?为什么不去做个飞跃长城的魔术师?对啦,这个案子中倒的确不乏魔术师。就应当先去把魔术师吊起来拷问!等今晚演出以后,一个也跑不了!一个也跑不了!”老梁坐在沙发上看着我列出的表格唠唠叨叨,发泄着心中的怒火。
“头儿,鸟都回窝了!咱们也休息吧!”我也不等老梁发话,就直奔作为临时休息室的酒店客房而去。由于工作性质,熬夜早已经成为家常便饭。而及时地抽空休息,也就顺理成章地成为家常便饭的常用作料。
这时,刚刚修复好的百鸟园大钟敲了五下。悠长的钟声划破了清晨的宁静,似乎在提醒沉睡中的人们,新的一天开始了。
第4章
3月28日,农历三月初二,星期六,白天
我一觉醒来,早已是日上三竿。剧团的成员经过一晚上的讯问,大都起得很晚。一上午无事发生。我趁机出去买点食物来祭祭我的五脏庙。
还不错,这个时间路边竟然还有卖油条的小摊。
和在门口警戒的同事打过招呼,我就钻过了警戒线,进入案发现场,发现老梁已经先到一步,还是他压根就没有休息过?
虽然龙小凤的房间朝北,但正午的阳光还是照进了室内,昨晚阴暗恐怖的气氛已经一扫而光。
我走到起居室的窗前,用手轻轻一拨窗钩,啪的一声,窗锁开了,我把右边的窗户拉到左边,手撑在大理石窗台上,把身体向外探去。
原来龙小凤窗外还有个半米多宽的台,如果想看到楼下,必须要探出身体。因为昨天天黑,所以并没有注意到。酒店后面是一片建筑工地,这点从乱七八糟的材料就可以看出来。但这个工地一点建筑的嘈杂声都听不到,也看不见熙熙攘攘的劳动场面,显然已经停工了。估计又是什么违规建筑。这种情况如今已经是屡见不鲜了,白白浪费了大量的土地、人力和资金。
“赵锐,告诉梁队,剧院这里一切正常。”我正胡思乱想时,一个声音仿佛在我耳边响起。我左右一望,原来是一个同事从剧院那边的窗口对我说道。如果我们都伸出手去,几乎可以触到彼此。
“听到了吧,头儿?”我转过身去,把腰靠在窗台的边缘上。“嗯。”老梁有气无力地回答。“验尸报告还没送来吧?”“早送到了!已经确定死因不是吞服而是被注射了剂量足以毙命的吗啡,没有其他致命伤。死亡时间锁定在3月27日上午的9点半到10点半之间。尸体所含的毒药剂量造成死者瞬间毙命,因此根本来不及处理掉那个注射器。所以只有两种答案:要么是自杀,注射器被之后的某个人拿走;要么是谋杀,注射器被凶手或凶手以外的某个人带出现场。对于前者,因为死者在死亡之前的一系列行为并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厌世情绪。而且如你所说,从死相上判断,自杀的可能性不大。就算真有某个人趁人不注意从案发现场拿走了注射器,至多也就是为了避免丑闻,但却引来了被嫌疑的大麻烦。因此我们已经把重点放在谋杀的可能性上了。”
“哈,合情合理,引人入胜!古剑华的通话记录查过了吧?”“是9点56分到9点57分,打了不到一分钟。”“那龙小凤的电话记录呢?”“除了8点多打出的一个电话,就只有古剑华打入的电话了。”“那死亡时间就是9点57分到10点30分这半个小时了。”“嗯,不过这个时间暂时不要公开。对外还是9点到11点。网越大,鱼就越多。注射器可能早已被处理掉了,所以现在当务之急就是找到毒药。它或许就是确定自杀或他杀的关键!它甚至可以帮助我们找到凶手,如果真是谋杀的话。好在现在是淡季,入住酒店的客人并不多。因此我们的精力将主要集中于住在这里的剧团成员的身上。”
“证词都确定了?”
“嗯,正在查着。不过已经查好了一部分。胡俊清在吴桥的证词无误;住院的小月也证明古剑华打电话时,她和牛过天都在旁边,并且是她拨的号码,大堂经理也证实了古剑华的话;牛过天整个上午一直都有人看见;黄鹤飞也的确被人看见进入天坛公园,但具体时间不详;股票交易厅有不止一名工作人员看到过潘若安,所以基本可以确定;常亮夫妇说是到银行,我们提取了摄像头的拍摄记录,可全程只有袁满始终出现在镜头中,常亮则只是在开始和结尾时出现,而银行距离百鸟园又不远,所以只能完全排除袁满的嫌疑;而从王虎夫妇的朋友那里也只是得到他们在案发前夜的证明,当天上午没有什么联系;昨天负责清扫三层过道的保洁员和维修电工马上就会赶到;神秘人高越还是不见踪影。不过,龙武和贺美是相互证明的,我们无法确定他们是否串通。”
“这效率可真不是盖的,名不虚传啊!”我用肩膀撞了老梁一下,“头儿,下午怎么安排?”
“摸石头过河。”
“嘿,不是你风格啊。”
“你小子少在这儿吊儿郎当的。”老梁敲着我的脑袋说着。
“是,梁大人!”我夸张地作了个揖。
十分钟后,一个五十岁上下的妇女跟着古剑华来到我们面前。
“梁队长,这位就是负责酒店保洁的张嫂。你们有什么事情尽管向她询问。张嫂,你别害怕。只是协助调查而已。”“张嫂是吧?我是负责这起案子的警察。你管我叫老梁就行了。”老梁面带微笑地说着,仿佛就是在拉家常。老梁只要能捺住性子,套话的水准还是一流的。张嫂在老梁循循善诱的启发下,把昨天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因为现在正是酒店行业的淡季,且原来酒店的保洁员上个月刚刚辞职,胡俊清为了节省不必要的开支,就到劳务市场寻找钟点工。在应聘的几个人里,胡俊清挑中了勤快朴实的张嫂。她的工作就是每天从10点钟开始,把酒店从上到下的过道和楼梯扶手擦干净。每个周末还要把各个房间的房门清理一遍。
昨天上午,因为路上堵车,耽误了五分钟,所以张嫂实际是从10点5分开始工作。昨天不是周末,所以张嫂只是清扫过道。她清扫每层楼的时间平均是二十分钟。这其间除了两个电工,并没有看到有其他人经过走廊。
如果这么说,凶手就是在10点25分到10点半这短短的五分钟里进入到龙小凤的房间并在进屋后立刻采取了行动。
张嫂刚走开,就来了一老一少两个穿着迷彩作训服的人被带到老梁面前。从他们腰带上挂着的家伙不难猜出他们就是昨天打扰了王虎夫妇美梦的电工。
“你们就是电力公司的员工吧?”老梁对待普通百姓永远是和蔼可亲的。“是的,梁队长。”年龄大一些的回答了老梁的提问。“好的。那百鸟园的电力系统都是由你们负责了?”“是的。”
“你们昨天是什么时间来到这里的?”
“10点多。是吧,小徐?”
“不知道准确的时间,不过肯定是10点半之前。因为我那个时候打了个电话。”那个年纪轻的操着浓郁的唐山口音回答。
“昨天你们在维修时,注意到走廊里有来往的住客吗?”
“我没什么印象了。小徐,你注意到了吗?”
“有一个人进了走廊尽头的房间。”
“你确定吗?”
“我只是工作时眼角余光感觉到有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再向那个方向看时,只看到一只脚迅速地进了房间。”
“再想想,还有什么别的情况吗?”
“对不起,梁队长。我实在是想不到什么了。不过这件事应该是发生在我们来到这里不久的时候。”
“那人肯定不是从你们身边经过了?”
“这个事不太好说。毕竟干我们这行,必须要一心一意的。”
真是废话,哪行也容不得丝毫的三心二意。不过幸亏他的走神,才注意到了这个神秘的不速之客。
突然,一个想法闯进了我的大脑。灵光乍现就是这个意思。我直奔酒店服务总台。
还是昨晚那个美人。
“再打听个事。”
“请吧!”
“平时都是谁给你们开会?”
“胡经理啊!”
“那昨天怎么是古剑华呢?”我明知故问。
“哦,是这样。胡经理出差办事,所以就由华叔替代了。”
“这种事常发生吗?”
“是的。别看华叔在平日里只是做些杂活,但他的实际身份却相当于副总经理,在酒店里的地位仅次于胡经理。各个部门经理都会听他调遣。通常只要胡经理有事,华叔就会代劳。”
“还挺有实权。那他对你们一定很凶啰?”
“这你可说错了。他就像是邻家大叔般和蔼可亲。工作生活处处照顾我们。当然了,工作中出了错,批评可是很凶哦!总之,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与胡经理的口蜜腹剑正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呀!”她猛地捂住自己的樱桃小口。
“放心吧,老妹儿,我不会出卖你的。”我用力拍了拍胸脯,“对啦,昨天的会是在哪里开的?”
“会议室啊。”说着,她还用手指指了一下身后的酒店布局图。
“你还记得昨天开会的具体时间吗?”
“10点过1分。”
“这么精确?不太可能吧?”
“我把手机设定为10点自动报时,而华叔到来的时候报时音乐刚好响起。”
“手机的时间前后差几分钟很正常嘛。”
“我对时间向来是一丝不苟!”
“没准你对表的那个时间不准呢。”
“对不起!我的手机是CDMA制式的,时间绝对没错!”大堂经理一口咬定,“可惜顶层的大钟昨天下午才修好,否则会有更多的人为华叔作证!”
我打了个OK的手势,转身离去。刚走出两步,我才想起我来服务总台的目的,就又折了回来。“又有何贵干?”大堂经理做出了一个标准的皮笑肉不笑的高难度表情。
“哦,您贵姓?哈哈,开个玩笑。请给我个最新的列车时刻表。”其实我早从她的名牌上看到了她的名字:甄怡。一个很占人便宜的名字。
大堂经理从前台服务人员那里要了份时刻表,重重地摔在台面上。看她的表情,似乎是想把我吃掉。趁她还没有实际行动,我赶快见好就收吧。
我找了个无人打扰的安静角落,在我列出的不在场证明的表格上修改起来。
我先翻开刚刚“冒着生命危险”从服务总台拿来的列车时刻表,边看边回忆昨晚胡俊清的话。胡俊清乘坐的列车从吴桥发出时间是27日15:59,到达北京站的时间是19:55。先不管他是否在这趟列车上。就是在,也完全可以像日本的侦探小说那样利用时间差来完成看似不可能的杀人行动。虽然中国的列车很少有准时到达的,但如果与汽车甚至是飞机来合理搭配还不是什么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关键就要看看北京和吴桥之间都有哪些列车。
嘿,有门!从时刻表来看,胡俊清可以从吴桥乘坐27日1:49的列车,在5:45到达北京。在11:30,乘北京—福州的K45次快速列车于15:15在吴桥下车,再换乘15:59的列车到达北京站。这段时间别说杀一个人,就是干掉一打也是绰绰有余。
不错!真是完美无缺,无懈可击!我真是爱死自己了。
我在记录本上画了三个金元宝。从小到大,总有人说我见钱眼开。每当需要做重点标记时,我都会画个铜钱或者小元宝。因为这事儿,没少挨批。
下一步就是搜集证据来证实这个美妙的想法。接下来分析古剑华。通话记录和大堂经理的证词应当无误。
9:57打过电话,10:00就来到会议室。短短三分钟,不太可能完成杀人——布置尸体和现场——来到会议室这一系列行动。而库房则距离会议室不太远,时间应该够用。一会得做个小实验。古剑华的不在场证明有待商榷。我画了两个金元宝。
再看牛过天,自始至终都有不止一人看到他。这又不是在东方快车上,证词应该没有问题。
潘若安,有股票交易厅的工作人员证明。现在虽然是次贷危机,股市不景气,但工作人员也没理由只盯着他一个人看。人的注意力总可以出差错嘛。从地点看,潘若安去的交易厅和百鸟园根本就不在一个区,而且相距甚远。即使是一路绿灯,也不可能完成一个来回。除非是乘坐直升机外加空降。这样的事只会发生在好莱坞的大片中。潘若安的不在场证明几成定局。
袁满,银行的摄像头总不会出错。国有银行协助罪犯完成杀人计划,这比潘若安的空降理论还要离谱。这对夫妇看起来也没有《国家宝藏》里的电脑高手RileyPoole的本事。她的不在场证明是板上钉钉了。看起来胡、古两人的不在场证明有待进一步确定。牛过天、潘若安和袁满可以排除在外。除了以上提到的五个人,其他人要么是没有证人要么是彼此证明。这个案子,一句话,有点乱!
其实除了不在场证明,更主要的还是要解决密室问题,凶手究竟是如何从密封的房间中穿墙而出的。这个问题还是留到晚上吧,白天多做些调查。
接下来,就该主要考虑凶手的动机是什么。
一般来说,杀人的动机无非是仇恨、谋财、灭口。除了这三种最常见的动机,其他的杀人犯要么是心理变态的精神病,要么就是诸如街头斗殴的那些纯属玩票的古惑仔和愣头青。不珍惜美好的青春年华,为了一时冲动的心血来潮,头脑一热,话不投机半句多,杀人如同切个西瓜。就算解了心头之恨,除掉了对方,且侥幸顺利地逃脱对方亲友或组织的报复,也难以逃脱法律的制裁。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的道理虽然有些宿命论的倾向,但整日怀着一颗草木皆兵的心东躲西藏毕竟不是什么好玩的事。
下午我分别从龙小凤的房间和库房以最快的速度奔向会议室。从不同的路线试过多次以后,我得出结论:前者无论是何种方式哪条线路,至少要用两分钟,这还不包括杀人及之后的一系列行动的时间;后者哪怕是慢走,两分钟也足矣。
凶手也完全可以先杀人,再另外找个方便的时间去布置现场。虽说重新进入案发现场对凶手来说很危险,但一旦成功,就可以为自己洗脱嫌疑。不过,如果他们提供的证词无误,布置尸体最早也要在午饭之后。那个时候尸僵已经开始,再想把尸体摆出飞天的姿势可就不太可能了。虽然我对法医的基础知识了解有限,但毕竟常与法医打交道,对尸僵的时间还是略知一二的。通常来说,如果不计环境温度、死者体质、酒精或麻醉剂的影响,尸僵一般于死后一至三小时开始出现,最先出现在面部肌肉,随后扩散到躯干和四肢。十二小时后,尸僵达到全身。再持续六小时左右,尸僵开始缓解,尸体恢复变软。如此说来,就算龙小凤是死于上午10点,那么从正午直到报案这段时间里,始终伴随着尸僵的状态。所以,关于先杀人再布置现场的杀人两步走的奇思妙想可以直接Pass了。
也许是推理小说看得多了,越是有不在场证明的人在我看来越是有嫌疑。我的潜意识似乎是抓住了胡俊清和古剑华两个人不放了。对此,我都有点于心不忍了。
对于10点25分到10点半的推论其实也有待商榷。因为保洁员在清理时,通常都是按照一个方向向前或向后推进。如果凶手在张嫂来到三层之前就藏在自己的房间里,就完全可以在张嫂背对着自己的时候快速进入到龙小凤的房间。
再综合电工的话,这个凶手的作案过程就是在10点钟之前在自己的房间里等候,大概10点20分前后,趁张嫂和电工不注意溜进了案发现场,并在进入房间后的十分钟之内杀害了龙小凤。至于离开现场的时间则一定要在午后。因为王虎夫妇曾在12点半时还听到他们在走廊发出的声音。
因为晚上有演出,所以剧团上上下下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大家都趁这个机会来摆脱我们。正当我认为今天的调查要暂且告一段落时,那个神出鬼没的高越终于在老梁发出通缉令的前一分钟出现了。
看起来,老梁给高越来了个VIP的待遇。临时审讯室的外面站了两个门神一般的彪悍同事,里面又有两名人高马大的同事一左一右站在高越的两侧。
刚一看到高越时,我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看着看着,我才发现,原来高越的容貌有点像周杰伦。只是他的肤色要苍白许多,没有丝毫血色。身材瘦小,可能是因为他穿了一袭黑衣的缘故。
“你就是高越?”
“是我!”
“还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啊!”听老梁的声音,有点不满。
“承蒙夸奖!”呵呵,又一个不知死活的家伙。
“你这两天干什么去了?”
“在一个朋友那里帮忙。”
“什么朋友?”
“好朋友!”
“说清楚点!”
“一——个——开——迪——吧——的——朋友。”
“为什么手机关机?”老梁压着火气问。
“为什么要开机?我自己的手机,我想开就开,想关就关。关你屁…”啪的一声,老梁把眼前的小茶几一脚踢翻,“小子,别以为我不敢动你!”只见高越的双手紧紧地攥着,指关节处的皮肤已经发白。看得出,他其实很害怕。“昨天上午9点到11点这段时间你在哪里?在做什么?”我赶紧打个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