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琦面无表情地摇摇头:“还没有,我一直静不下心来,满脑子都是老爸的身影。”
“之所以把这个消息告诉你,就是想让你回忆一下,子伯伯在出事前是否对你说过什么,有些线索也许会对现在的案件有所帮助。”
“你现在相信我爸的去世不是意外了?”
苏苓的神情有些尴尬,三年前子琦就说过他爸爸的坠崖不是意外,自己一直没能帮上他。她点点头,歉意地说:“你的直觉也许是对的,现在看来子伯伯的去世有可能不是意外,三年前我们的结论有些草率。”
“谢谢你能这么想。”
“子琦,不要对我这么客气。”苏苓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也许子伯伯的去世与这幅古画里藏匿的线索有关。”
“我也是这么想的,你进来之前我就在想这件事。”
“找出这幅画上藏匿的秘密,或许就能发现子伯伯去世的线索。子琦,以你的聪明才智,我相信你一定能发现其中的秘密。”
子琦苦笑了一下:“我没你说的这么厉害,说实话,现在一点头绪都没有。”
“这不奇怪,你听到画轴上有子伯伯的指纹,绝对不可能平心静气地研究这幅画,你不是说过上面的线索要靠悟出来。”
“不错,不过看到画上的紫云峰,我的脑海里总是浮现出老爸从峰顶坠落下来的情景,根本静不下心来,更不用说悟出什么来。”
苏苓望着会议桌上的绢本古画,沉思了片刻,缓缓地说:“如果这幅画三年前就出现过,说明寻找《禁方》的行动从那时就开始了。竟然准备了这么长时间,这帮人可够老谋深算的。”
“准确地说,寻找《禁方》的行动从这幅画丢失就开始了。”
子琦的话提醒了苏苓:“你说过这幅画被日本特工抢走了,那么这幅画应该一直在日本人手里,而拍摄‘寻找失落的中医秘籍’这部电影的制片人就是个日本人,这之间有什么联系呢?”
“从他们拍摄的这部电影的名字就能看出有联系。”子琦不假思索地回答。
“我一直考虑,如果真有联系,他们会把拍摄的电影叫这个名字?难道不怕引起别人的猜疑?”
子琦摆摆手:“先不在这上面伤脑筋了,目前最重要的是解开这幅画中藏匿的秘密,知道了画上秘密也许就能找出杀害我爸爸的凶手。”
苏苓看着桌上的绢画,若有所思地说:“我有种预感,秘密可能藏在唐伯虎题写的这首诗里。‘闲来隐几枕书眠,梦入壶中别有天。仿佛希夷亲面目,大还真诀得视传。’这里面的‘真诀’‘视传’这些词似乎与中医秘籍有关。”
子琦颔首道:“这首诗从表面看的确与中医有联系,特别是第二句‘梦入壶中别有天’,这个壶应该就是指药葫芦。在古代也是中医的代名词,古代以杏林称中医,而以‘悬壶济世’指行医者,古时有些医生开张营业,常用葫芦作为招牌,现在子家诊所前还挂着这样的幌子。”
“不错,悬壶济世的典故出自《后汉书》和《神仙传》,据说是与道医壶公有关。”
“宋以前的医家多为道医,到宋朝以后特别是理学兴起后则多为儒医,其实许多道士也精通医术,人们常说十道九医。不过道教对中医也产生了一些不利的影响,特别是一些道医的存在,相对来说也阻碍了中医在某些方面的发展。”
“呃,道教对中医产生了什么不利影响?”苏苓很感兴趣地问。
“解剖学应该是中医与西方医学存在差距的一个重要方面,之所以会如此,与历史上中医‘重道轻器’不无关系。正是因为这种做法和言论,使中医不重视解剖,从而影响了中医的全面发展,不能不说是一大缺憾。”
苏苓挥了一下手,然后指着桌上的《梦仙草堂图》说:“关于中医与道教的这些事情咱们以后再谈论,现在的重点还是如何解开这幅画里藏着的秘密。”
子琦突然想起了什么,把画上的题字又默默念了一遍,自言自语地说:“也许这个壶并不是刚才咱们理解的那个意思。”
“那应该是什么意思?”
“道教是以‘道’为根本信仰,其‘道’就是源于《道德经》中的‘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所以‘一’即是道的别名,同时‘一’也是指宇宙初始的混沌状态。古代的汉字具有表意和表音两种形式,在古代‘混沌’和‘葫芦’音义相通,所以就用葫芦的图像来象征‘道’…”
说着话,子琦伸出食指在桌上的口杯中蘸了一点水,然后在光滑的桌面上写了:(葫)=(壶)。
随后指着这两个字解释说:“葫和壶这两个字也是音义相通,所以‘梦入壶中别有天’应该是‘壶里乾坤’的意思。这个‘壶’字在道教中衍生出‘一’的大写字‘壹’,刚才说过了,这个‘一’又等于‘道’,所以壶字也代表道。”
苏苓摇摇头:“我都被你绕糊涂了,不管这个壶字代表中医还是道教,都不是重点,我们要找的是藏匿《禁方》的线索。”
子琦沉思了一会儿,然后看着苏苓说:“我需要去拜访一个人,也许他能给我指点迷津。”
“你要去拜访谁?”
“苍岩山悬空观的常庚道长。”
“我见过道长,子伯伯去世后他来吊唁过。”
“是,道长是我爸爸的至交好友。我爸生前有三位好友,常庚道长和被害的傅教授都是,另外一位是住在北关的王伯伯,他是位历史学教授,十几年前搬到咱们长陉古城定居,我…”
子琦本来是想说自己刚刚去拜访过王教授,忽然注意到会议室的窗户已经非常明亮了,新的一天又开始了,于是改口说:“昨晚我去拜访过王教授,他对古城历史的研究超过任何一个人,离开他家时,王伯伯特意叮嘱我,如果有解不开的问题可以去向道长请教。”
话音刚落,叶雪寒推门进来,手里拿着淡蓝色的文件夹,一脸兴奋地说:“苏队,找到在艾伯特身上留下指纹的人了。”因为子琦在这里,他没有多说,只是把文件夹递给苏苓。
苏苓接过文件夹后打开瞥了一眼,只见她眼睛一亮,轻声说:“夏含烟!这部电影的主演。”
“嗯,艾伯特身上的指纹就是她留下的,前面发生的案件与她也非常符合,肯定是条大鱼。”
“马上组织人去太行酒店…”
苏苓一边说一边往会议室的门口走,子琦赶紧说:“我想带着这幅画去悬空观找常庚道长研究一下。”
“可以,不过你必须保证完璧归赵。”
“你放心,从悬空观回来我就把画送来。”
“那好,你快去快回。”
话音未落,苏苓人已经到了门外。两人急匆匆地跑到派出所的院子,廖昆仑带着几个警察已经在车里等着了,两人上了车后,三辆警车相继开出派出所大门,快速向城外驶去。
猎豹越野车驶出城门后,苏苓拿起车载对讲机呼叫前面车里的廖昆仑:“呼叫昆仑,听到请回答。”
“苏队,我是廖昆仑。”
“到达太行酒店外面后,其他两辆车在外面等着,你带两个人去酒店查看一下情况,先确定一下犯罪嫌疑人的情况,然后再进行抓捕。”
“明白。”
“犯罪嫌疑人不仅身手非常好,身上还可能携带着武器,一定要特别小心。”
“知道了。”
三辆警车驶过漫河大桥后不久,前面已经能看见位于雪花山东南侧的太行酒店,两辆警车在路边停下来,只有廖昆仑驾驶的警车向酒店驶去。
廖昆仑带着两名队员进入酒店后,马上找到酒店总经理,把情况简明扼要地说了一下。总经理很快把保安部经理找来,配合他们的行动。
昨天廖昆仑和小李来酒店提取过演员们的指纹,知道夏含烟住在三楼的308房,在保安部经理的陪同下,几个人来到三楼客房,先找值班的楼层服务员了解情况。
服务员马上说:“308房的夏小姐没在,十分钟前刚出去。”
廖昆仑感到有点意外,现在还不到七点钟,她这么早出去干什么,便追问道:“你确定她出去了?”
“是出去了,不信我打开房间你们看一下。”刚说完,服务员又补充了一句,“对了,她是跟309房间的童先生一起离开的。”
“你是说那个叫童皛的演员?”
服务员点点头:“不错,就是他。”
保安部经理急忙说:“这些演员在这里住了好几个月了,服务员跟他们都很熟悉,肯定错不了。”
“他们是不是出去跑步或是做什么运动了?”
服务员急忙说:“不是出去运动,我看到他们是开着车离开酒店的。”
“开着车离开的?”廖昆仑又问道,“他们开着什么样的车?”
保安部经理马上说:“他们经常开一辆白色的丰田普拉多。”
“白色的普拉多?”廖昆仑想起王同反馈的信息,三药就是上了一辆白色的越野车。
“不错,是白色的SUV,挂着北京的牌照。”
廖昆仑赶紧拿出手机拨通了苏苓的电话:“苏队,夏含烟和那个叫童皛的演员在十几分钟前驾车离开了酒店。对了,他们俩开的车是一辆白色的丰田普拉多。”
“啊,跟三药上的那辆车很相似。”
“是,我估计可能是一辆车。”
“我们马上来酒店,先检查一下夏含烟的房间。”
五分钟后,苏苓和叶雪寒就来到了酒店三楼,服务员打开了308房,苏苓和叶雪寒进入房间内搜寻证据。
很快在衣柜下面找到了两双鞋,其中一双运动鞋的鞋底纹与傅教授书房留下的相同,另外一双男式休闲鞋与子琦家后院提取的鞋印相似。叶雪寒兴奋地说:“苏队,看来这个夏含烟有重大嫌疑。”
“不错,马上向局里请示,立即通缉这个夏含烟。”
苏苓走出客房,对等在走廊里的廖昆仑说:“安排人在这里蹲守,一旦犯罪嫌疑人回来立刻拘捕她。”
廖昆仑答应一声,接着又有些担心地说:“苏队,这么早两人离开酒店,会不会是听到什么风声逃走了?”
“她的东西都在客房里,看情景不像是逃走,很可能是外出办什么事情。”
叶雪寒从客房里出来,提醒道:“苏队,子琦博士一个人带着古画去了苍岩山,他那边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苏苓想了一下,对廖昆仑说:“你带人去城里了解一下剧组那边的情况,我带几个人去苍岩山…”说完,苏苓转身向楼梯口走去,同时摸出手机给子琦打电话…
第三十五章 悬空观
苍岩山是太行山的支脉,位于长陉古城西南二十公里处,海拔一千多米。山上林木苍翠,古树葱茏,多奇峰险崖,而且飞瀑高悬,清泉流畅,正是道教所追寻的仙山福地。
道教中人追求的最高理想是成仙,“仙”字为一个人旁加一个山字,即人在山中为仙,所以求仙者须远离人寰,入山修炼。千百年来追求成仙成道的人士在苍岩山中修建了众多建筑,这些古建筑与自然美景交相辉映,浑成一体,形成了苍岩山独特的景色,因此自古就有“五岳奇秀揽一山,太行群峰唯苍岩”的美誉。
苍岩山也是长陉县境内最着名的游览胜地,每隔半个钟头就有一辆从古城开往苍岩山的旅游客车。子琦带着《梦仙草堂图》乘坐第一班客车前往苍岩山,当他到达山脚下的停车场时,刚刚七点多钟。
刚下车,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他掏出来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的号码是苏苓的,急忙接通了电话。
“喂,小苓吗?”
“子琦,你现在在什么地方?”
“我刚到苍岩山,还在山脚下的停车场。”
“你听我说,有证据显示杀害傅丛博教授、带走三药的人很可能是一个叫夏含烟的电影演员,我带人来酒店准备拘捕她,发现她已经离开了…”
“呵呵,你是不是怀疑她来找我?”
“我是担心她会对你不利,你一定要注意身边是否有漂亮女人。”
子琦向周围巡视了一圈,笑着说:“跟我乘车一起来的游客基本都是中年人,没有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
“她肯定不会乘坐客车,有一个叫童皛的人跟她在一起,他们驾驶一辆白色的丰田普拉多。”
“停车场也没有白色的越野车。”
“你听我说,我现在就带人赶过去,你到了悬空观找到常庚道长后千万不要一个人离开,在观里等着我,听明白没有?”
“好的,我知道了。”
结束通话后子琦想了一下,感觉苏苓说的凶手不可能来苍岩山这边,因为除了苏苓没人知道自己要来这里找道长,肯定是苏苓多虑了。这说明她牵挂着自己,想到这里,子琦心里忽然泛起甜丝丝的感觉,边想边迈步向山门走去。
踏进山门后,苍岩山的美丽就展现在眼前,可以说步步有景,景景诱人。沿着蜿蜒的石径前行,越过浓阴遮盖的苍山书院,继续走半里多路就进入了险要的百丈断崖间,两峰壁立对峙犹如天门,站在悬崖间向上仰望,青天一线。最壮观的是悬崖上凌空架有一座单孔石拱桥,在桥之上建有楼殿,这就是以险奇而着称的悬空桥楼殿,也是子琦要前往的悬空观,因为悬在半空中的大殿所以得名悬空观。
一侧山崖上开凿出了之字形的台阶,一直通到悬崖顶部。子琦身背旅行包拾级而上,他从小就跟随父亲习练内家拳,每周两次攀登紫云峰,所以体质非常棒,中途没有休息,一口气就登上了离山崖底部三四百米高的桥楼殿。
站在桥楼之上,好似步入云端,凭栏俯视,只见下面的人高不盈尺,犹如置身于天庭上。虽然多次来过这里,但是每次来都会惊叹不已,难以想象一千多年前的古人是如何在两座山崖之间修建起这样的空中建筑,古人的智慧有许多是现代人无法理解的。
子琦手扶着汉白玉石的栏柱向悬崖下张望,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清脆的问话:“请问先生是从国外回来的子琦博士吗?”
子琦转过身,原来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小道士,一身蓝布道褂,圆圆的脸庞,眉清目秀,透露着一股灵气。
“不错,我是子琦,”子琦微笑着点点头,好奇地问,“小师父怎么知道是我?”
“我师父说您要来,所以让我在这里迎候着,没想到果真是博士。”
“是常庚道长让小师父在这里等我?”子琦惊讶地问,心想道长真是神了,自己是今天早上突然决定要来的,他怎么知道的?
“请博士随我来吧,我师父在藏经房等您。”说完,小道士在前面领路,穿过桥楼殿往对面山崖走去。
悬空观因为建在山崖上,受到了山势和地形的影响,与常见宫观的建筑形式不一样,观内的殿堂楼阁没有集中在一起,而是随着山势散在各处。
子琦跟随小道士沿着崎岖的山路转来转去,走了十多分钟,感觉山重水复疑无路的时候,绕过一块巨石,忽然眼前一亮,前方出现了一片葱绿的树林,隐约能看见几栋青砖建筑掩映在绿荫丛中。跟着小道士走进其中一栋古朴典雅的青砖瓦房内,迎面卧榻上盘腿打坐的正是常庚道长,花白的头发盘在头顶,穿着一件很随和的白色棉布短褂。
听到有人进来,道长睁开眼睛。道长已年过古稀,但是面色红润,两眼炯炯有神,胸前飘着雪白的胡须,一副仙风道骨之气。
子琦急忙恭恭敬敬地向道长问好,道长微笑着招呼他坐下。随后子琦好奇地问:“道长,我是今天早上才决定要来山上,您怎么会知道我要来?”
“呵呵,没什么奇怪的,昨晚王教授来电话,说你到他家去了,而且把城里这两天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所以贫道就猜到你会来。贫道刚搬到这边来不久,担心你找不到,就让小徒去等你,没想到还真让贫道猜着了。”
“这么说傅伯伯被害的事情道长也知道了?”
道长微微点了一下头:“王教授都说了,你来山上肯定与傅教授买的那幅画有关吧。”
“不错,我就是来请教道长的。”
子琦拉开背包的拉链,从包里取出那幅绢本的《梦仙草堂图》,走到木榻前递给道长:“您一定听说过这幅画与神医门的关系。”
“嗯,你父亲谈起过多次,这幅画在神医门传承了很久,从你曾祖手里丢失后就失去了踪影,没想到现在突然出现了…”
道长一边说一边起身离开卧榻,向子琦招了一下手:“来书房这边。”
书房就在隔壁,道长推开格栅门走进书房,来到鸡翅木的桌案边,将手里的画卷在桌面轻柔地摊开。
子琦跟在道长身后,他注意到书桌一侧的墙壁上就悬挂着一幅内容完全相同的画,惊奇地说:“咦,道长这里也有一幅《梦仙草堂图》。”
“不错,我这里有好几个版本的《梦仙草堂图》,不过周臣的真迹直到现在才看到。”说话的同时,道长拿起放大镜,开始仔细地观看桌上的绢画…
第三十六章 紫云峰
子琦走进苍岩山门后二十分钟,一辆白色的丰田普拉多也驶入了山脚下的停车场。车里有两个年轻人,正是童皛和夏含烟。
越野车停稳后,夏含烟把手里的望远镜递给童皛:“没有发现那个博士的人影。”
童皛用望远镜向山门方向看了一会儿,稀稀落落的游人中并没有目标的影子,便自言自语地说:“会不会还没有来到这里?”
“要不给姑姑打电话询问一下。”
童皛放下望远镜,拿出手机拨通了川香贞子的电话,振铃响了两下就接通了:“姑姑,我们已经来到苍岩山停车场,一路上都没有发现目标的踪影。”
“目标肯定会去,他去悬空观找常庚道长。你们俩分开行动,一个人在山门处监视,一个去悬空观,发现目标后一定要盯紧他。”
“只是盯住目标吗?”
“嗯,一定不能让目标脱离你们的监控,有什么情况随时报告。”
“是,姑姑放心。只要来苍岩山他就跑不了。”
童皛放下手机,侧脸看着夏含烟说:“姑姑说目标肯定要去悬空观找常庚道长,让咱们俩分开寻找。你就在车里监视进入景区的人,我到山上的悬空观寻找一下。姑姑特意叮嘱,发现目标后一定要盯紧。”
“知道了。”
童皛伸手从后座拿过旅行背包,打开车门下了车,将旅行背包背在身后,同时向四周巡视了一下,然后迈步向山门走去。
常庚道长仔细地看过子琦带来的《梦仙草堂图》,之后一言不发地坐在桌案后的太师椅上,右手轻轻捋着胸前的胡须,一副沉思默想的表情。
子琦等了一会儿,然后轻声问道:“道长,您看出什么没有?”
道长依然没有言语,只是伸手拉开桌案下面的一个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然后打开黝黑发亮的盒盖,只见盒内放有一枚金灿灿的戒指。道长拿起戒指递给子琦,缓缓地说:“你看一下这个。”
子琦一眼就看出道长的这枚戒指与自己戴着的一模一样,他急忙看了一下戒指的侧面,与自己的戒指一样,上面也刻着一个微小的“丑”字,便惊讶地问:“道长莫非是神医门的长老?”
常庚道长神情平静地说:“这枚戒指是悬空观上任方丈,也是贫道的师父传下的。医祖扁鹊一共有十一个徒弟,我们这一派是十一个徒弟中唯一不姓子的虢太子传下来的…”
“我爸爸知道道长是神医门中的人吗?”
道长不置可否地说:“其实贫道已经不算是神医门的人了,在你曾祖子云扬失踪后,因为日本人占领了长陉,以后就再无人担任神医门的掌门,神医门中的弟子也就群龙无首,树倒猢狲散了。如果不是你们子家一直在长陉城里行医,恐怕也没人知道子家与神医门的关系。说实话,你父亲也从未说过自己是神医门的人,神医门早就不存在了,还提什么…”
子琦心想道长说得不错,他也从来没有认为自己是神医门的人,神医门已经是很遥远的事情了。他忽然意识到道长既然与神医门有这样的关系,就有可能了解《梦仙草堂图》上隐藏的秘密,何况书房里就挂着一副相同的画,或许道长也一直在探索画中的秘密,于是直截了当地说:“我相信道长一定悟出了这幅画中的秘密,您能告诉我吗?”
常庚道长略微沉思了片刻,然后用温和的目光望着子琦:“贫道可以先问你一个问题吗?”
“当然可以,有什么问题您尽可问。”
“睿哲老弟曾经跟贫道谈起过你出国留学的事情。说实话,最初贫道也不理解他为什么坚持要让你留学,当时你的医术已经很高了,后来他的解释让贫道想通了,中医要想有更进一步的发展,必须取长补短,所以学习西方先进的医学是非常有必要的。”
子琦点点头:“道长说得非常正确,事实上起初我也不同意去国外留学,到国外后我才彻底想明白,我爸不仅是想让我掌握先进的西方医学,同时也让我用学到的先进医学来证实中医理论的正确。”
“不过有一件事贫道想不通,你取得了医学博士后为什么留在国外没有回来?”
子琦猜不出道长问这件事是何用意,自己留在国外似乎与寻找秘籍没有什么关系。他想了想说:“我留在国外也是迫不得已,中医在国内的现状相信您也非常清楚,祖上留下来的中医诊所都成什么了,现在到诊所看病的有几个人愿意吃中药?无论什么病都要求静脉输液注射抗生素,不仅是子家诊所,那些大的中医院同样如此,无论是诊断还是治疗完全采用西医手段,中医在国内已经很难有立足之地。在国外反而有许多人崇尚中医,我在国外开设的中医诊所门庭若市,病人需要提前预约才可以,开办的中医养生馆顾客更是人满为患,还有投资人找上门来要求跟我合作开设连锁机构。您说我应该留在一个可以施展才华的地方还是回到毫无用处的地方?”
道长微微点了一下头:“你说的这些都是实情,不过有一个问题你考虑过没有,中医之所以沦落到目前这种状态,很大程度是行医者自身原因造成的。你难道没有理解你父亲让你出国留学的真正用意吗?”
子琦明白了道长说这些话的真正含义:“道长的意思,父亲是让我学成之后回来振兴中医?”
“不错,虽然睿哲老弟从来没有说过,但是我从他的话语中能听出来。他想让你振兴中医,重塑神医门的辉煌。”
子琦陷入了沉思中,说实话,他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父亲也从未向他透露过这种意思。不过他相信道长的话是真的,或许是这样的责任太重,父亲不想明着对自己讲,但是在父亲的内心肯定有这样的意愿和期望。
常庚道长从子琦的神情能看出,他的内心正在进行激烈的斗争,突然接受到这样的信息,肯定感到很大压力。不过道长相信,压力对于年轻人来说是一种好事,一个没有任何压力的人肯定做不成一番大事,就微笑着说:“子琦,《梦仙草堂图》贫道已经看了几十年,不敢说完全悟出了画中的奥秘,却有一定的收获,如果你答应一件事,贫道就将悟出的东西告诉你。”
“道长说的事情,子琦怎敢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