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坤察觉到他在说谎,心道:“他一定也出现了幻觉,而且那个幻觉必定和他的隐私有关,所以才编了谎言。这个考古教授的心里竟藏着什么重大隐私呢?”
金坤又看向谢虎,但谢虎却避开他的目光,对钟伟国问道:“教授,那些是什么花?怎么会让人产生幻觉?”
“我没见过那种野花,但它释放的花香中肯定含有致幻气体,能麻醉人的中枢神经,所以才使人产生幻觉。”
“我听老一辈人提过这种野花,好像叫…”张龙皱眉想了半天,猛跺了一下脚道,“想起来了,叫致幻魔芋!”
“致幻魔芋?”
“对!老一辈人告诉我,在神农架原始丛林深处有一条‘死亡谷’,那里生着一大片致幻魔芋。它们拥有神奇的魔力,能幻化成各种恐怖或充满诱惑的东西,比如美女、金钱、食物,以及妖魔鬼怪等等。无论是人类,还是飞禽走兽,只要进入‘死亡谷’,都会被致幻魔芋迷惑,最终成为它们的肥料!”
易小甜惊呼道:“天呐!我们要死在这里,成为那些丑陋的野花的肥料。”
钟伟国道:“这不是危言耸听,如果我们一直待在花香的环境里,真的会出现休克,直至死亡!”
大家开始慌乱起来,有人甚至建议原路返回,从山谷的另一端走出去,但又怕另一端也有致幻魔芋。钟伟国摆摆手,示意大家不要慌乱,抬高声音道:“大家冷静一下,办法总会有的,先不要着急行动。”
大家开始苦苦思索,但很快,每个人的脸上都浮现出了绝望的表情。易小甜叹了口气,绝望道:“哪有什么好办法?除非戴上防毒面具,否则我们逃不出‘死亡谷’!”
“防毒面具?”谢虎似乎想到了什么,激动道,“大家快把内衣脱下来。”
易小甜冷瞥了他一眼:“脱内衣干吗?”
谢虎赶紧解释道:“别误会。因为内衣质地柔软,浸过水后可以有效阻止致幻气体侵入体内。我们用它捂住口鼻,加速冲过去!”
“万一我们跑到中途,致幻气体沁透了内衣怎么办?”易小甜记得有很大一片致幻魔芋,几分钟内肯定冲不过去。
谢虎自信道:“我当兵时,曾执行过一次特大火灾救援任务,防毒面具被大火烧坏,我就是采用这个方法在浓烟中坚持了十分钟。”
“如果十分钟内跑不出‘死亡谷’,我…我们就死定了!”
谢虎脸色变了变,咬着牙高喊道:“这是现在唯一的办法,我们必须赌一把。”
于是,大家相继脱掉内衣,用水浸湿。张龙把自己的内衣撕开,捆在“黑豹”的嘴上,并伏在它耳边说了些什么,“黑豹”摇了摇短尾巴,似乎听懂了主人的叮嘱。
人们穿过茂密的树林,快接近树林边缘时,钟伟国做了个加速前冲的手势。大家用内衣掩住口鼻,以最快的速度冲进了“死亡谷”。
浸湿的内衣能有效阻止花香的侵入吗?
云雾弥漫的“死亡谷”中,回荡起沉重的脚步声,血红的致幻魔芋不断向后倒退着。易小甜平时缺乏锻炼,向前跑了二三百米后,她感到双腿发软,膝盖酸痛,一不小心摔倒在地。身体着地的刹那,捂在口鼻上的内衣脱手了,与此同时,一股浓烈的花香猛钻进她的鼻腔里。
易小甜只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接着,失去了意识。
9
午夜时分,一座阴森森的宅院里。
惨白的月光洒下来,照亮了摆在宅院中央的一口巨大的红漆木棺。殷红的棺木被月光照射得分外鲜艳,宛如刚刚涂了一层血。
木棺两侧分站着许多黑衣男女,都垂手而立,面带忧伤。木棺之后还站着一个中年男子,他身材瘦长,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干瘪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好似一具死去多年的干尸。他那双幽灵般的眼睛并没看向木棺,而是直直地盯着正前方的大门。
忽然,宅院的大门被推开了,两个壮年男人押着一个七八岁的女孩走了进来。小女孩被推到木棺前,她恐惧地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木棺,放声大哭。
“闭嘴!”
中年男子怒吼了一声,他的吼声直震得窗棂乱颤,宛如魔鬼在咆哮。小女孩吓得脸色惨白,双手捂着耳朵,怯怯地看着他。
中年男人绕过木棺走到小女孩身前,俯下身,贴在她耳边幽幽道:“那口棺材,就是你们永远的家。”
不等小女孩反应过来,他就命人打开棺材,把小女孩扔了进去。厚重的棺盖拉开了,小女孩被塞了进去。棺盖盖上的刹那,她猛然看到身边正躺着一个小男孩。但小男孩双眼紧闭,已经死了。
“救命…放我出去…”
小女孩沉闷的呼救声从棺材里传出,又穿越时空,久久回响在神农架的原始丛林里。
金坤被这个喊声震惊了,使劲晃了晃易小甜的身体:“你怎么了?”
易小甜双眼紧闭,但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嘴唇却不断地张合着:“救命…快来人救救我…”
“致幻魔芋还在她体内发挥药效,估计一时半会儿是不会清醒了。”坐在一旁的钟伟国递过来一瓶矿泉水,道,“给她多喝点水,这样有利于加速新陈代谢,可以尽早把体内的毒素排出来。”
金坤喂了一些水后,她又昏睡了过去。
金坤站起身,向四周望去,茂密的丛林里,光线幽暗。高大挺拔的乔木伸向半空,如撑开的巨伞般的树冠枝繁叶茂,遮天蔽日,让他几乎看不到天空。纠结缠绕的藤本植物,好似一条条巨蟒,沿着树干和枝丫,从一棵树爬到另一棵树,从树下爬到树顶,又从树顶倒挂下来,交错缠绕,就像是一张张巨大的渔网。
生命力旺盛的菌类、藻类、地衣,以及兰科植物等,附生在地面上、树干上、枝丫上、树叶上,就像是披上了一层厚厚的绿衣,有些兰科植物甚至还盛开着五颜六色的花朵,形成了“树上生树”或“叶上开花”的奇妙景色。
茂密的丛林深处不断传来鸟鸣兽叫,有的清脆悦耳,有的高亢嘹亮,有的低沉沙哑,这些声音时而相互交织,时而此起彼伏,宛如大自然演奏的一曲奇妙的钢琴曲。金坤恍然觉得,自己仿佛站在了一个神话般的仙境里。
金坤环望着如仙境般的原始丛林,用力深呼吸了几口气。植物的芬芳滑过咽喉,直导入肺叶里,他顿时感到神清气爽,精神大振。
“大自然的力量真是神奇,竟创造出如此美景!”
感慨之后,金坤迈开步子,向前走了八九米。他站在山坡上,俯望着山脚下云雾缭绕的“死亡谷”,半个小时前死里逃生的一幕又浮现出来。
当看到易小甜昏倒在一株致幻魔芋旁时,他毫不犹豫地冲过去,屏住呼吸,双手抱起她,向前猛跑。那一刻,他浑身充满了无穷的力量,仿佛肩上背着的人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很幸运,在花香即将沁透捂在口鼻上的内衣前,他们顺利逃出了“死亡谷”。
金坤重重吐出一口气,转过身,却听几米外的钟伟国喊道:“她醒了!她终于醒了!”
金坤跑过去,发现易小甜的眼睛微微睁开了一条缝儿。他蹲下来,撩开挡在脸颊上的几缕发丝:“小甜,你感觉怎么样?哪儿不舒服?”
易小甜皲裂的嘴唇动了动:“水…我要喝水…”
金坤拧开水瓶,小心翼翼地喂她喝了几口水。
水,果然起到了作用。半分钟后,易小甜痛苦地呻吟了几声,慢慢睁大双眼,用呆滞的眼神看着金坤:“我…我在哪儿?”
金坤抓住她冰凉的手,安慰道:“别怕,我们从‘死亡谷’逃出来了,你现在很安全。”
“可是,我怎么觉得自己已经死了?”
“别说胡话,你这不活得好好的吗?”金坤柔声道。
易小甜忽然变得紧张起来,身体不住地颤抖,脸上的表情也痛苦地扭曲着:“不!我,我被扔进棺材里了,我已经死了!已经死了…”
“小甜,你听我说,那是你的幻觉。”金坤用手按住她颤抖的身体,“是致幻魔芋导致你出现了幻觉!”
金坤又安慰了她好一阵,易小甜焦躁不安的情绪才渐渐平复。金坤知道,她心里肯定藏着一个和棺材有关的秘密,但她的情绪刚刚稳定,金坤也不敢多问。
天色很快就暗了下来。
在丛林中,夜间行路是很危险的,因为到了夜间视线受阻,许多白天能看到的危险都会隐藏起来,而且野兽也喜欢在夜间觅食。于是,人们决定休息一夜,明日清晨再继续赶路。
张龙丛林经验丰富,带着大家来到一个地势相对较高、树木密集的地方安营扎寨。张龙用丛林砍刀砍断了一些藤蔓,铺在地上,又弄了一些树叶和长草铺在上面,然后再把睡袋放上去。这样一来,睡袋就完全和地面隔离开,减少了地面散发的潮气对人体的伤害。
原始丛林里的蚊虫是非常可怕的,特别是一些剧毒蜘蛛,一旦被咬到,后果不堪设想。张龙在人们休息的区域喷洒了一层驱虫剂,这样就可以有效驱赶蚊虫。为了防止夜里遭到野兽袭击,张龙在休息区附近找了一棵枝丫相对低矮的大树,爬上去,在上面修建了一个临时哨岗。金坤、谢虎、周木和另外两个民兵轮流守夜。
一切准备妥当后,丛林里也彻底黑了下来。
谢虎提出第一个守夜,金坤执拗不过他,只好答应。人们陆续钻进睡袋,他们太累了,很快,丛林里就响起了粗重的鼾声。
这一夜相安无事。
次日清晨,人们陆续醒来。金坤清点了一下人数,发现张龙不见了,他正准备去寻找,却看见张龙用衣服兜着一大堆东西从树丛后走出来。
张龙把衣服展开,原来里面兜着十几个青绿色的野果。他把野果分发给大家,然后指向右手边,对金坤道:“我刚才去察看了地形,只要沿着那个方向走,翻过几座山,就能进入‘野人尸谷’!”
“太棒了!”金坤兴奋地在他身上拍了一下,却不小心碰到了他受伤的那条胳膊,连忙歉意道,“对不起,我忘了你胳膊有伤。”
“不碍事。”张龙转身望向右侧,眼睛里闪动着仇恨的目光,想必他又回忆起了惨死在野人手里的亲人。
简单吃过早餐后,张龙带领着大家向“野人尸谷”进发。大家起初异常兴奋,边走边欣赏着丛林美景,还彼此间谈论着那些从没见过的奇异植物,以及突然从树丛里钻出来的小动物。但走了几个小时之后,他们渐渐消沉下来,因为身边的景物几乎一成不变,他们出现了审美疲劳。
夜幕降临前,大家爬上了一座海拔一千多米的山峰。在丛林中穿行了一天,他们都感到疲惫不堪,于是,他们像昨晚一样,找了个有利的地形安营扎寨。
翌日醒来,张龙带领着大家继续赶路。就这样,人们白天在丛林里穿梭前行,走累了就停下来歇息一会儿,饿了就吃高能压缩食品或摘一些野果充饥,他们还经常会遇到一些猴子、蛇、松鼠等动物;到了夜里,他们安营扎寨休息。
转眼,四天过去了。
第五日清晨,他们陆续醒来,吃过早餐后,张龙像平日一样带着大家继续赶路。大概向前走了三个钟头,张龙突然停住了脚步,俯下身,仔细检查着一根灌木枝。
“怎么停下了?”紧跟在后面的金坤问道。
张龙从地上捡起几片手掌大小的绿叶,不安地说:“这些树叶很新鲜,显然被人抓掉不久。”
“你怎么敢肯定是被人抓掉的?也许是被野兽抓掉的呢?”
“不,一定是人抓掉的!”张龙指向身旁的一根灌木枝,“你看,树叶都是从这根树枝上掉下来的,它上面还有明显的抓痕,显然是某个人行走时不小心滑了一下,于是就用手在树枝上借力扶了一下。但是,抓痕处距离地面的高度足足有一米半,试想一下,何种动物能在行走时,把爪子抬高到一米半去抓树枝借力?”
“嗯,也只有人能做到。”
“我早就发现这丛林里有人,起初我以为是猎人,但现在看肯定不是了。”
“为什么?”
张龙指了指身边的灌木丛,道:“从树枝摩擦留下的痕迹看,至少有十几个人从这里穿过!丛林里怎么可能同时出现那么多猎人呢?”
这时,谢虎走了过来,盯着那根灌木枝看了半天,又向四周看了看,紧张道:“一个多小时前我差点滑倒,所以我曾扶过一根树枝,而这里的环境看上去好熟悉。我…我们该不会是遇上了鬼打墙吧?”
“鬼打墙?”
张龙皱眉想了想,摇头道:“不可能是鬼打墙。每走一段距离,我都会留下符号,而我并没看到自己留下的符号。”
“不是鬼打墙,难道是…”金坤猛然猜到了答案,脸色变了变,“是那个神秘组织?”
不等张龙回答,茂密的丛林深处突然传来一阵微弱的求救声:“救命…”


第六章 山鬼尸谷 奇门遁甲阵
1
微弱的求救声是从侧后方传来的,相距他们至少五千米开外,但只持续了三秒就消失了。
“是谁遇到了危险?会不会是神秘组织的成员?”
金坤觉得短促的求救声有些奇怪,而且声音似曾相识,但却想不起来究竟是谁。易小甜忽然冲过来,扯着嗓子大叫道:“天呐!是他!他怎么也跑到丛林来了?”
金坤看到易小甜的刹那,大脑仿佛接通了电流,一下子就想起了那个声音的主人:“是你的男友左椿律?”
“你可别乱说,左老师只是我的同事。”易小甜望向三点钟的方向,迷惑地说道,“他应该在学校才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金坤耸耸肩,嘴角闪过一丝坏笑:“可能是想你了吧。”
“你…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开这种无聊的玩笑。”
易小甜瞪了他一眼,转过身向前走了几步,但很快又折了回来,紧张道:“左老师一定是被神秘组织抓来的,我们得赶紧去救他。”
金坤早就猜到答案了,他回想起刚才的救命声,能想象到那张娃娃脸上露出的恐惧表情,心里竟有种说不出的痛快。
易小甜看他毫无反应,忍不住着急地催促道:“还愣着干吗?左老师遇到危险了,我们赶紧去救他啊!”
“不用担心,你的左老师安全着呢。”
金坤转过身,示意张龙继续带路,并叮嘱他一定要注意隐藏在周围的神秘组织。张龙应了一声,带着大家向丛林深处进发。
易小甜追上金坤,大声质问道:“你怎么能说左老师现在很安全呢?你没听到刚才的求救声吗?”
金坤侧目看了她一眼,道:“傻姑娘,我们现在去救他,那就真的上当了。”
易小甜一愣,随即恍然大悟道:“啊?你是说,是神秘组织逼迫他发出求救信号的?”
“是不是逼迫我不知道,但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引诱我们出现。”
说完这句话后,金坤心里“咯噔”一下,暗道:“这丛林面积广袤,神秘组织怎么可能知道我们的大致方位?该死!一定是队伍里潜伏着奸细,用高科技手段,把我们的方位传输给了神秘组织!”
潜伏在队伍里的奸细到底是谁?
金坤客观地用排除法排除了一遍,最终锁定在五个人身上——古灵、许娟、周木和另外两个民兵,他之所以得出这样一个结论,是因为这五人都没看过“解密之钥”。金坤决定翻查这五个人的背包,如果在谁的包里找到卫星跟踪器或高科技信号传输装置,就立刻将那个人清理掉。
于是,金坤让大家立刻停下来,说明原因后,开始翻查五个人的背包并搜身,然而,他却没找到想象中的那件东西。金坤失望地看着被翻得乱糟糟的背包,大脑一片混乱:“怎么可能会没有呢?”
周木被搜身后,气愤地扔掉步枪:“我们毫无怨言地帮你,你却不相信我们,太让人心寒了!”
许娟气得满脸通红,指着他的鼻子质问道:“是啊!你凭什么不相信我们?”
古灵的反应也很激烈,瞪视着金坤道:“小坤哥,你连我都不信?太让我失望了!”
他们的话像一记记耳光抽在金坤的脸上,但他仍努力保持镇定,暗道:“这五人中肯定有一个是奸细,那个跟踪器或信号传输装置,一定是被藏在附近的某个地方了。挖出奸细不太可能了,先摆脱神秘组织再说。”
想到这里,金坤命令五人不许乱动,让其他人帮他们整理背包,然后继续向前行进。向前走了几百米后,金坤才把背包还给五个人,并说明了事情的严重性,请求他们原谅自己。
五个人发了一通脾气后,也都不再说什么了。因为他们清楚,一旦被神秘组织发现,大家都凶多吉少,金坤这样做也是为了保护大家。
翻过一座山丘后,大家又听到了一阵求救声,但声音更加微弱,显然神秘组织已经被他们甩掉了。天近傍晚时,他们攀上了一座海拔两千多米的高山。山顶树木稀疏,云雾缭绕,气温也低得厉害,不适宜安营扎寨。
张龙跑到山顶的制高点,向山下眺望。只见高低起伏的绿色山峦绵亘蜿蜒,山峦间升腾缭绕着层层雾霭,宛如一幅巨大的水墨画,极具视觉震撼效果。透过谜一般的雾霭,张龙依稀辨清,山下似乎有一条“S”型的大峡谷。他又仔细分辨了好一阵,才确定那是一条大峡谷。
张龙心中一痛,一股仇恨混杂着愤怒的情绪涌了出来。他用力攥紧拳头,对准身旁的一棵大树狠狠砸了几下,然后仰起头,像一头愤怒的野兽般仰天咆哮。
金坤冲了过来,一把抱住他:“张龙,你这是怎么了?”
张龙挣脱开他的双臂,后背倚在树干上喘了半天粗气,指向山下狠狠道:“那下面,就是‘野人尸谷’!”
“你确定?”
“我死都不会忘记那条血腥的山谷!”
张龙走回制高点,指向山下道:“你看,那下面的峡谷呈‘S’形,和‘野人尸谷’一模一样。”
金坤向山下望去,依稀看到云雾下的两山之间夹着一条大峡谷,它就像一条缓缓爬动的巨蟒,在两山之间拖出一个巨大的“S”形。他收回目光,激动地在张龙肩上拍了拍,催促道:“快,我们现在就下去。”
“现在?”张龙惊诧地看着他。
“对!怎么了?”
张龙指了指自己的腕表:“我也恨不得现在就下去,但天色马上就要黑了,夜闯‘尸谷’恐怕不可取。你想,野人喜欢夜间觅食,现在正是它们最活跃的时间段,而我们又对山谷的地形不熟,一旦被野人发现,就会处于被动的局面。”
金坤拍了拍斜挎着的步枪,高声道:“怕什么?我们带着武器呢!”
张龙犹豫了好一阵,才回道:“那好,我们现在就进入野人尸谷。”
二人返回人群中,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大家。他们得知山下就是“野人尸谷”,立刻兴奋得欢呼雀跃,但兴奋之后,每个人的脸上浮现出不安的神情。
四个小时后,他们从海拔两千多米的山顶下去,又绕过一座大山,终于站在了“野人尸谷”的入口处。大家举着手电向里面照去,依稀可见“尸谷”里林木茂密,荒草疯长,雾气冲天,和之前遇到的山谷没什么两样。
突然,一阵阴风从峡谷深处吹来。
大家都吓得后退了半步,瞪大惊骇的眼睛,望着迷雾重重的“野人尸谷”。
树叶摇摆的“沙沙”声在耳边荡来荡去,宛如一串单调刺耳的音符,轻轻撩拨着每个人身体里紧绷着的那根神经。
忽然,张龙嗅到风中还夹杂着一股似曾相识的气味,立刻勾起了他那段永生难忘的悲痛回忆。他强忍着心底的仇恨,压着嗓子道:“手电光会把野人引来,大家立刻关掉手电。”
手电全部关掉了,丛林里顿时一片漆黑。
“这手电关了,我们跟瞎子一样,肯定得迷路。”黑暗中传来易小甜的抱怨声。
“迷路也总比被野人抓到强。”许娟的声音中充满不安。
张龙道:“只要进入峡谷,就不会迷路。因为峡谷的两侧是高山,我们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前进,要么后退。”
进入“尸谷”前,金坤叮嘱大家相互间保持距离,千万别走散了,然后又命令拿着武器的人把子弹上膛,拉开保险,时刻准备进入作战状态。
于是,张龙牵着“黑豹”,金坤端着步枪,二人并肩走在最前边,其他人紧随其后。“黑豹”的眼睛很灵,刚好充当“导盲犬”。
虽然有“导盲犬”,但他们毕竟什么都看不到了,行进的速度非常缓慢。“尸谷”里静得出奇,除了微弱的脚步声,几乎没有一丝声响。金坤觉得很奇怪,为什么“尸谷”里连动物的叫声都没有,但转念一想,这是野人的地盘,任何动物都不敢靠近。
不知走了多久,金坤端着步枪的手心里沁满了冷汗,手臂也酸麻难耐,他都不记得自己换了多少个端枪的姿势了。他准备招呼大家停下来歇一会儿,可就在这时,“黑豹”突然轻叫了几声。
金坤一惊,刚要收住脚步,却忽然感到有什么东西在脸上一扫而过。那种痒痒的感觉让他心跳骤然加速,后背也渗出了一层冷汗。
“有情况!”黑暗中响起张龙的声音。
金坤深呼吸了口气,壮着胆子向头顶摸了摸。他先是摸到了一缕毛发,又翘起脚一直向上摸去,这缕毛发可不短,少说也得有半米长,幸好他身材高大,最终还是摸到了毛发的尽头——一颗头颅。
就在这当口,不知是谁打开了手电,光柱在高大的树木间跳跃了几下,定格在一张青紫色的脸上。
2
枝丫上倒挂着一具女尸。
女尸浑身布满血污,如瀑布般的长发垂下来,微微摆动着。一张青紫色的脸上看不出表情,双眼紧闭着,眼角还残留着早已干涸的血滴。
谢虎胆子极大,凑过去看了看,惋惜道:“唉!她生前肯定是个漂亮的姑娘。”
许娟却发出一声惊呼,捂着嘴战栗道:“这…这是吊死鬼?”
“不!一定是被野人掳来的村民。”
张龙说着,掷出丛林砍刀,准确无误地砍断了吊挂着女尸的藤条。女尸摔在地上,大家这才看清,女尸的胸腹部被开了一个大洞,里面的脏器全被掏空了。几只苍蝇从洞里面飞了出来,发出令人恶心的“嗡嗡”声,想是它们正在女尸的肚子里睡觉,却被人们吵醒了。
许娟忍不住“哇”的一声吐了出来,不敢再看女尸,转过身,扶着一棵大树呕吐不止。
金坤蹲下来,仔细检查了一遍。经验告诉他,这具女尸挂在这里不超过一天,因为尸斑还没完全扩散。
易小甜的胃里也不住地翻涌着,她恨不得赶紧离开,就催促道:“别管女尸了,我们继续赶路吧。”
金坤站起身,准备招呼大家上路,却忽然感到有些不对劲。
“怎么了?”
易小甜发现他直直盯着自己身后,以为身后又出现了什么诡异的东西,赶紧转过了身。她看到身后只有熟悉的面孔,并没有任何诡异的东西。她转回头去询问,却听到金坤惊愕道:“周木怎么不见了?”
他话一出口,大家这才发现人群中少了一个人。发现女尸的时候,周木还站在人群里,怎么可能连一点声响都没有,就从人们的眼皮底下消失了?所有人都感到头皮一麻,汗毛倒竖,恐惧地环望着幽暗的“尸谷”。
一个大个子民兵打开手电,向四周照了照:“真是见鬼了!他刚刚还站在我身边,怎么说没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