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三饥肠辘辘,趴下身体啃食农人的尸体,却不料被一个路过的猎人发现。猎人抬起老火药枪开始填火药,狼三吓了一跳,迅速冲破了茅草房顶,逃往村子里去了。
老猎人惊恐未定,往家牵了只狼狗,又纠结上一帮村民,一同捉拿吃人怪物。
话说那狼三赤身裸露跑进村子里后很快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在一番追击之后,狼三本想逃回大山却不料又被山下的捕猎夹夹住了腿。
村民对狼三这个吃人怪物憎恨非常,咬牙切齿地叫嚷要杀了她。众人一呼百应,冒着风雪往村子中央立了根木头,摆上干茅草就要烧了她。这时人群中突然喊出一句话来:“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村民们你看我我看你,只见人群里挤出一个邋里邋遢的独眼老头子。老头衣衫褴褛,蓬头垢面,他远远地看了几眼被捆在木桩子上的狼三,突然脸色大变,朝人群喊道:“众位啊,我不是想吓你们的,可知不知道你们抓了什么?”
大伙儿面面相觑,一个大胆的村民问老头是哪里钻出来的乞丐,这妖物吃了人,现在要烧了她除祸害。
老头哈哈一笑道:“烧了这尊神,我看尔等也得跟着陪葬,下至九辈,报应不断。”
人群一下子慌了神,那个大胆的村民再问:“你是什么人,如何知道这妖…”他好像意识到什么,赶紧改口:“这人是尊神?”
老头像模像样地捋了捋下巴上的几根干草似的秃须,说道:“知人命,断阴阳,行天道者,陆半仙是也。”
独眼老头这一说让众村民你看我我看你竟不知如何是好,老头见有了效果接着又天花乱坠地乱侃上一番,村民们思想陈腐,鬼神之说在他们看来确有其事便急急将狼三松了绑,对着独眼老头千恩万谢。老头哈哈一笑,让几个年轻力壮的村民用简易的轿子抬起奄奄一息的狼三往山里赶。
村民们不知他搞的什么名堂,心想神人自有神人行事的道理,也就不便多问,临走前还给老头送了些鸡蛋。那老头却也不拒绝,大大咧咧地接过说是给狼神补补身子,以保村民性命。他们一听这话自然高兴地不得了,家里储藏的好东西通通拿出来让老头带上。
话说这独眼老头,也就是陆半仙见狼三天赋异禀,才好心救她,之后的日子里他慢慢使狼三改掉了狼性,又教与她生平所学,狼三渐渐成了他的得意弟子。前面说过,这陆瞎子不但算命,也干些挖坟掘墓的勾当填补家用,狼三在狼窝中生活了一段时间,嗅觉灵敏、身手矫健,陆瞎子有了这个徒弟自然如虎添翼,手里的古董玩意儿也慢慢多了起来,吃饱穿暖自然也就不愁了。
狼三生于人,养于狼,最后又得陆瞎子真传,这一生可谓坎坷,好在陆瞎子为人不算霸道,狼三自然回归了人道,师徒两人的生活倒也滋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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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棺材里的活人

陆瞎子如往常一样在街上摆了些古董,将就给过往的行人算命。狼三在大山的家里深居简出,一怕自己这副可怖的面貌吓到他人,二来她也得到处寻找隐埋在地底的坟墓。虽说狼三回归了人道,不过就这样看来,她的生活依旧像匹隐蔽山林的狼。
山里的坟墓又岂是开采不尽,师徒俩便经常打几枪换一个地方,陆瞎子会观龙点穴的本领,找到一个宝地便在那儿生活上一段时间,待收刮一空之后又接着换地方。也因为这样陆瞎子的名声当时在行里奇臭无比。
一天,陆瞎子正给人算命,街上一个吊儿郎当的小混混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小混混身穿质地极好的衣服,却因为长期没有清洗脏得像块洗碗用的抹布。小混混坐在一间小酒馆独自喝着闷酒,时不时朝着陆瞎子的算命摊子偷看。陆瞎子戴着一副墨镜,一直斜瞥着独眼看他。
等到接近傍晚时分,陆瞎子收拾了货品准备回去的时候小混混果不其然鬼鬼祟祟地跟了上来。
陆瞎子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故意将他引到一个偏僻的地方,想着拿这心有歹念的小毛孩子去钓坟墓里的尸气,省得再去买蜡烛、活鸡鸭浪费钱财。
见时机成熟,陆瞎子慢慢地转过头去,太阳刚刚下山,朦胧的亮光下他突然发现小混混背后似乎有什么东西。
小混混原本想打劫陆瞎子,抢了他的古董和钱财。却被陆瞎子这么一个动作生生吓得呆站在原地。
陆瞎子为了看清他身后的东西,摘下眼镜定睛一看,只见一个满脸阴黑的老太婆正趴在小混混的身体上,老太婆的四肢扭曲得不成样子,紧紧扣住他的胸口和双脚,他却浑然不知。
陆瞎子立马打消了之前的主意,他决定拉面前这个小混混一把便喝道:“后生,你为何背负着一具死人!”
小混混只感觉脖颈边吹来一袭凉凉的阴风,心里早就吓破了胆。不过他又转念一想,这个瞎子想必是发现了我,想吓一吓我罢了,想着小混混抽出怀里的刀子,说道:“先生,我实在饿得没有法子,还望你能给我些钱币,我一定重重感激。”
陆瞎子听罢怒不可遏,喝道:“死到临头还浑然不知,我且来问你,最近是否碰上了什么怪事?”
小混混心生疑惑,他细细打量了几眼面前的算命先生,只见那算命先生左眼眶没有眼皮也没有眼珠,空留下一孔黑洞,右眼却是瞳孔发白。难道这瞎子是装的?
陆瞎子看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并无甚觉悟,摇了摇头说道:“你且掀开衣服,看看胸口是不是有两道阴黑的掌印。”
小混混莫名其妙地解开衣服,顿时间吓得屁滚尿流。他的胸口有一块黑色的印迹,仔细一看,这块印迹确实像极了两只扭曲的手掌紧扣在一起。他回想起了前些天遇到的骇事,又想起陆瞎子先前说自己背上趴着一个死人,立马丢下刀子,“扑通”一声跪倒在陆瞎子跟前大呼:“先生救我!”
陆瞎子让他把怪事说出来听听,小混混担心自己性命不保,只有一五一十地讲了起来。
小混混名叫董正,是个落破户子弟,因为没有什么赚钱的本领,只有干起了偷鸡摸狗的事情。事发当日他闲逛到一个小山村“踩点”,偶然得知一家院子中只有一对年事已高的老夫妻居住。就在前几个月这家院子的老太婆刚刚过世,眼下只有老头独自居住。董正下定了主意寻思着当天晚上就去偷盗。
等到午夜,董正爬上屋顶,正准备跳进院子,脚下的屋里突然传出一阵声响。
董正立马停下动作,心想那老头子兴许还没有睡下,迟一会儿再动手。他只敢做些小偷小摸的事情,杀人抢劫这等他却是万万眉头胆子做。想罢他轻轻掀起一块瓦片,趴低了身子往里张望。
正待这时,角落里一只蜡烛燃了起来。昏暗的烛光将整间屋子映照在董正眼前,不过他并没有留神去看屋子里的摆设,倒是一口摆放在正中间的棺材分外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口棺材是谁的呢?
董正正寻思着,屋子里一个老头子的声音传了出来,“老婆子,怎的不安心睡觉?”
这句话一出,董正满心狐疑,老太婆不是在几个月前就已经死了么?难道消息有误?
一个驼背老头巍巍颤颤地举着蜡烛出现在他的身下,老头把蜡烛放在棺材旁的凳子上,抽出手用尽力气去推棺材盖,一下、两下…棺材慢慢被他打开。
董正尽力伏低了身体往棺材里看,无奈棺材中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这个老头在搞什么名堂?他使劲揉了揉眼睛,只见棺材口不知什么时候伸上来一只干枯的手,扭曲成一团紧紧捏在棺材板上。
董正被这枯手吓了一跳,仔细一看,枯手上有一些湿湿的液体,在蜡烛的映照下看起来分外鲜红。
他一直紧紧盯在紧扣棺材板的手上,但见老头摇了摇头,轻声说:“老婆子,你可不能离开我啊。”说着他把头伸进了棺材里,接着把两只手也伸了进去,捣鼓了半天往棺材里舀起一滩红水往地上倒。
董正越看越感觉奇怪,老头就这样一遍又一遍的舀红水。这棺材里究竟有什么东西?
突然一阵大风吹了起来,董正高站在屋顶上冷得打了个哆嗦,一声尖利的猫叫吓得他差点从屋顶上滑下去。他重新摆正了身体,这时从屋子内传来一阵莫名其妙的“嘎嘎”声,就像有人半夜磨牙一般。
老头听到这个声响,往外舀水的手垂在半空再也不敢动作。董正看着老头的秃顶,只见他呆呆地站在棺材面前,过了一会儿他把手往衣服上蹭了蹭,随手拿起身旁的蜡烛往棺材里照。这一照不要紧,可把屋顶上的董正吓得头皮一阵阵发麻。
董正双脚一软,猛一抬头脚下的瓦片再也支撑不住他的身体,“嘣咯”一声碎作几半。董正站稳不住,顺着瓦砾跌了下去。
老头看到棺材里的东西早就吓跌在地,董正跌下来正好稳稳地坐在了他的头上。他只感觉屁股下一软,又听到“咯吱”一下,心想这老头想是被自己压断脖颈了。
董正正想往屁股下看一眼,棺材里的“嘎嘎”声更加强烈起来,他想起棺材里的东西几下子挣扎着站起来拉起缩成一团的老头直往门外跑。
老头被董正撞得头昏脑胀,又被他这么一拉彻底清醒过来,忙去摸自己的口袋。董正心里恼火问他找什么东西,才发现院子门紧紧地关了起来,上面扣着一把大锁。
院子的围墙高得出奇,想爬出去是不可能的。董正往周围看了几眼,往回看时一具满是血水的死尸已经扭曲着身体爬出棺材,悄无声响地站在老头身后,老头还在手忙脚乱地摸索自己的口袋,董正没来得及喊上一句,死尸就已拉住了老头的肩膀。
老头直吓得啊一声大叫,脖颈僵硬地转回去,边转边颤声道:“老…老婆子,你可不能这么…这么对我啊,你死了之后我害怕你离我而去,好不容易把你留在身边…你…”话未说话,死尸“嗷”一声怪叫,头往下一低,死死咬住了老头的脖子,他的脖颈上立刻鲜血直流,两眼一瞪,身子不住抽搐。董正看着浑身湿透的死尸一口接一口的将老头脖子上的肉一块块咬下,哪里敢再去拉他一把。
董正打了个激灵,卯足了力气往围墙上蹭。还没蹭几下只感觉腰下一沉,低头一看,死尸不知在什么时候已到身旁,紧紧抓牢了他的左腿直往下拉。一股恶臭几乎把他熏晕,他望了几眼死尸空洞洞的眼眶,心里一阵阵发毛,用尽力气狠踢死尸毛发稀疏的头部把它踢了下去,接着又用力一撑终于爬到了墙上。
他不敢再去看被自己踢下去的死尸,跟着跳了下去心有余悸地跑回了家中。
回到家后虽然几天过去了,董正依旧后怕不已。棺材里浓稠的血水里那具扭曲得不成样子的微微颤动的黑色尸体一直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陆瞎子听到这里大骇道:“民间竟然还残存着这等养尸的奇技淫巧”,说着他让董正把衣服扬起露出胸膛,往手心里啐了口唾沫,随即右脚往后一跺,直起巴掌一下子按到董正邋里邋遢、布满汗垢的胸口上。
董正吓了一跳,喉头泛起一阵恶心,斜咧着嘴做出一副想吐的模样。陆瞎子把手往董正衣服上使劲擦了几下,站稳身体威严地说道:“大功告成。”
董正看了几眼,从后背贯穿到胸口的黑色掌纹已经消退得无影无踪,高兴了一下立马跪下身去求陆瞎子收自己为徒。
这其中的曲折不再多说,总之董正和狼三成了陆瞎子的徒弟,跟从他一块挖坟掘墓。陆瞎子将毕生所学尽数交予他们二人,直到后来徒弟两发现了一座唐朝墓,并在里面找到了一块方形玉佩。陆瞎子则因为疏忽大意死在了墓中。
狼三讲完后叹了口气,好像回忆了一段悲惨的往事。太阳已经高高升了起来,小中山装憋得我汗流一身,我问她陆瞎子种在我爷爷身上的鬼剥皮又是怎么回事?
狼三垂下恐怖的怪脸说:“天机不可泄露。”
我懒得问她,开始在脑袋里寻思整件事情的始末。狼三所讲的往事和我所知道的差别太大,到我爷爷这里根本都对不上号。爷爷说陆瞎子是被狼三所害,狼三却说他疏忽大意死在了墓里,我到底该相信谁的话?我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狼三为什么给我讲这些?
“小娃,现在你该相信我了吧?”狼三朝我走过来问道。
我下意识地往后躲了躲,问她告诉我这些事情做什么?
狼三停下脚步,紧紧盯了我好一阵,突然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方形玉佩道:“我的师父陆半仙因玉佩而死,现在我得帮他完成心愿。”她顿了顿继续说:“但是我得找到其他两枚。”
我有些莫名其妙问她怎么不自己去?
狼三嘿嘿一笑道:“解铃还须系铃人。”


7、烽火连城

如果我再问狼三为什么这么说,她肯定得回我一句“天机不可泄露”。我看着她那张怪异的面孔问她要去哪里找?心里暗暗想着一定要找机会跑路才行,鬼才和她一起去做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狼三说她也不知道,目前只能走一步算一步,现在先去填饱肚子。
我和她一块儿下了楼,楼下是个布置简单的小饭馆,可能是因为地点偏僻的缘故,饭馆里没什么人,一个貌似饭店老板的人正坐在一旁抽烟,地上扔满了密密麻麻的烟头,浓重的烟雾则把小小的饭馆萦绕得如同西游记里必有妖孽出现的凶地。
老板听到有人下楼,转过头急忙把烟头扔到地上疾走到我们面前道:“三娘,烽火来信,恐怕有急事。”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羊皮纸递给狼三。
狼三捧起羊皮纸细细看了一会儿,眉头越蹙越深。我懒得打听转头稍微看了几眼饭店的布置,小饭店的桌子摆的很奇怪,毫无规矩可言,这就有了个问题,门口附近支张桌子这不是明显挡自己的财路嘛。
我刚要问老板这样摆的意图,却发现他一直在盯着我看,那眼神就像在围观一个外星人似的。老板长得五大三粗,满脸横肉,左眼眶至下巴有一道凹陷得极深的刀疤,看上去十分骇人。
“你就是金爷的孙子?”他许是害怕我听不懂,接道“金斗老爷子,我认识他老人家。”
我皱了皱眉说:“你是这饭馆的老板?”我准备戏弄他一下,顿了一下很快说:“不好意思啊,我可不认识你爷爷。”
狼三在一旁忍俊不禁,“噗哧”一声笑了起来。我还以为这猛男会发作,奇怪的是他并不气恼,微微点了点头道:“小爷还挺幽默不是。”
狼三摆摆手道:“烽火要我带着金斗的孙子去一趟,不知何事。南刀,这封信什么时候送来的?”
被唤作南刀的饭馆老板接道:“就在今早。这烽火消息倒挺灵,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我听着纳闷,问烽火是谁?
狼三看了我一眼说:“民间江湖事又岂是你们这些人能知道的,这烽火是个大人物,‘红霞’的头目,我和你爷爷曾经跟随过这个组织一段时间。”
我想了想,问她难道是一起卖古董的小团伙?
南刀突然“哈哈”一笑,“我说小爷真是挺幽默的,‘红霞’是个民间组织,早在清军入山海关,占掉大汉江山那时候便建立了,其目的在于对抗大清朝。如今清朝没有了,这个组织便什么都干。”
我“哦”了一句,心想这可不就是《鹿鼎记》里的“天地会”么。接着问他又是什么人?
南刀似有神情地望了一眼狼三说:“小人姓孟,名南刀,大老粗一个,没什么名气,让小爷见笑了。”
我差点笑出声来,好在憋住了,孟南刀,猛男到,这名字值得玩味啊,不过他说话的语气和这个名字倒真有些格格不入,“猛男兄真是客气,从这块刀疤可以看出来想必你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早年间必定是呼风唤雨的大人物。”
猛男越听越感动,伸出两只手紧紧握住我的手咧嘴笑道:“岂敢岂敢,我孟南刀这块刀疤其实是当年宰牛的时候不小心刮到的,小爷还真看得起我,失敬失敬。”
我继续打趣道:“古有庖丁解牛,今有猛男宰牛刀刮脸,能把脸切成如此这般,绝非等闲,猛男兄刀功好生了得,佩服佩服。”
想不到他捏住我的手又紧了几分,重重摇了起来,满脸横肉几乎笑得凑作一团,“常言道:惺惺惜惺惺,好汉惜好汉,小爷好眼力!想当年我半点儿本事没有,宰牛这门手艺确实一绝,不是我吹牛,庖丁…”
狼三看我们俩扯个没完,怒道:“他娘的还拉上家常了,老娘可听不得你们废话,不然你俩且就摆上一桌,斟些酒畅谈一番可好?”
猛男识相的放开我的手神情略微有些尴尬,随即脸色一变,换脸谱般像模像样的清了清嗓子正言道:“三娘,那我们去是不去?”
我心里暗叹世间竟然还有如此单纯的人,实属难得。
狼三道:“去,不知她打的什么算盘,我们且去见识见识。”
猛男被安排在饭馆里看着,我这才知道这家饭馆的真正老板才是狼三,不知他们俩之间有什么关系。听说是去应邀,我也非常好奇,心想去见识一下民间神秘组织也没有什么不好,加上身边有一脚就能踢翻大门的狼三在也没有什么好怕的,就随同狼三一同前往了。
令我没有想到的是这一去竟让我卷入了一场从我的爷爷辈开始一直持续到现在的大阴谋当中,后来我再想起这件事的时候心里竟有些后怕,如果当时我没有同狼三一起去的话,这个阴谋或许将在狼三盲目的摸索中宣告终结。不过仔细一想,古人说过这样一句话,“是祸躲不过”,就算没有这次应邀,我也根本无法躲过这一百年前就设好的局。
狼三和我出了饭馆,我这才发现自己竟在这么偏僻的地方。饭馆外是一片远离城市的荒地,类似于城外村,周围稀稀疏疏几间破败的砖瓦房,饭馆的存在好比鹤立鸡群一般,它的外观像极了古装片里的小酒馆。真搞不懂狼三在这里开店做什么,平日里想必根本就不会有人来光顾。
我突然想起电影里经常放的血腥片,一间远离尘嚣的饭店,推门进入厨房,上面挂满各类被肢解的人类器官。
我一阵恶心,回头望了一眼饭馆,孟南刀站在门口远远地向我打了个招呼。我的寒意突然越来越浓,狼三自小生长在狼窝,难说会留下吃人的习惯,难道这间饭馆正是她用来…
狼三见我走得很慢,催促赶紧走。我看了一眼她几乎遮住整个头的草帽,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中山装,心里一阵苦笑,急忙赶了上去。
我的古董店在城西,那里属于商业区,商贸往来频繁,狼三却带着我往城东走,我还寻思着去看一眼古董店的生意,伙计的眼水不到火候,难免会错收赝品,这下可好,没辙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要是这样一直下去的话来年我还不得喝西北风去。狼三把我绑来的时候手机也没给我带,我问她可不可以先等我回去交代一下,顺带拿手机。
这厮头也不回说随便我,要是我敢走的话就挖了我的双眼。我无言以对,只能一直跟在她后面头紧紧低着躲避过往行人怪异的眼神。
城东是一座有着千年历史的方形古城,四面各有一个城门,城楼、卫城随处可见,街道、溪流则将整个古镇分割为棋盘形状。
这个地方经商的人也很多,大多都是卖点小饰品什么的给从四面八方来的游客。古城里到处是些属于危房级别的老房子,为了吸引游客没有拆除。
狼三带着我在四方青砖的小路上绕来绕去,直把我都给绕懵了,甚至不知道自己身在古城的什么位置。
走到尽头,狼三指着门前两座石狮,挺大的红漆木门说:“到了”,接着用命令的口气接道:“进去之后切记不要胡乱说话,否则我可保不了你。”
我心想这里面难道有一群吃人的家伙不成,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下还能干出点什么杀人勾当,王法何在?
狼三见我点头上前轻两下重三下的敲起了大木门,敲了一会儿门内应道:“合外的可是并肩子?”
我一听便知道是民间的黑话,我做古董也略懂上一些,不过都是行内黑话,譬如玉器念作“绿头”、老玉念作“老头”、赝品念作“下蛋”,这里面的门路很多,我也不过是一知半解。
狼三道:“拜见瓢把子,合吾一场,请开了合子。”
门内迟疑了一会儿接道:“挑什么万儿?”
狼三道:“锐头万儿。”说着大门“吱呀”一声开了,开门的是个七旬老太,满脸皱纹,一脸的阴黑,看着很是诡异。起初同狼三对话的便是她。见了狼三她微微鞠了个躬,指着我说:“三娘,这小厮便是金斗的孙子?”
狼三点点头示意我跟上,我回头看了一眼老太,她正莫名其妙地对着我笑。我不禁疑道:爷爷生前除了卖古玩究竟还做些什么,怎么都认识这些个怪人呢?
进门之后是一个挺宽敞大院,大院里摆满了叶条柔美的兰花,一条细长的小道显得格外小气。有些春兰在这时已经开了花,清香缭绕。我突然想起爷爷在世前也十分钟爱兰花,当时家里大院台阶上总有几盆。小时候贪玩经常会去摘下兰花放在手心里嗅,气得爷爷胡子一翘一翘的。爷爷不忍骂我,只说这兰花名贵的很,看看,你又扯下上万支冰棍的钱了。
我心里涌出一股暖意,不觉多看了几眼院子里层层叠叠的兰花。
狼三也站着看了一会儿,突然转过头小声对我说道:“等会儿总瓢把子问你玉佩的事,你就说并不知晓,记住了!”
总瓢把子是老大的意思,我问她这里谁是总瓢把子?
狼三示意跟着她走,细声道:“烽火连城。”
兰花小道走到尽头之后是一间威严的红漆格子门,门半掩着,里面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清。
“总瓢把子在里面?”我小声问道。
狼三凶狠地瞪了我一眼警告我闭嘴,我心里纳闷那烽火连城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大人物,让这个人见人怕的狼三这么多顾虑,难不成她是一磨牙吮血,脾气又暴戾的老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