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悬疑2藏传嘎乌 作者:王雁
萧楚格惨死葬狗坡,是意外,还是谋杀?萧错盘玉、盗画,刑警、法医抽丝剥茧,能否破解格格身世和死亡之谜?旧驼皮、老嘎乌、葬狗坡、红丹河,哪个才是谜团的关键所在?这是一个巨大的迷局,历代一统天下者都在暗中探寻,即使到今天,知道谜底的人仍然守口如瓶…刑侦推理、智力解迷和考古探险的完美结合,挑战你的智力水平和生理极限。400万读者共同期待的悬疑巨著,《大悬疑2》为您破译最令人费解的死亡密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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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匪夷所思
1
一只雪鸮,迎着风雪,穿过红丹河,在格格出事的地方盘旋了几圈,朝着萧家老宅骤然俯冲下去,稳稳当当地落在了萧错的窗台上。
萧错望着窗外,耳边全是汽车的碾压声、格格的惨叫声、骨骼的碎裂声,还有他孩子的哭泣声。格格死了,带着他的骨肉,死得支离破碎。在没有找到凶手之前,他就要不断地提醒自己,格格不会就这么简单地死去。
她不想活着吗?不,她想活,她就要做妈妈了,她失明的眼睛就要看到全世界了。没有人比她更渴望活着,直到最后一刻,她还在坚持着,要爬出危险区域。
在没弄清楚虎尔赤幸存原因之前,他一直认为,格格的死仅仅是一场不可避免的谋杀。直到他见到狄康手上的老嘎乌,他才明白,格格在最危险的时候,并没有让虎尔赤去救自己,而是坚持让虎尔赤去追回老嘎乌。难道格格这么做仅仅是因为老嘎乌是他母亲的遗物吗?不,嘎乌可以寻找回来,而生命不可以。
这就说明,格格在受害之前就已经意识到,老嘎乌不仅仅是萧错母亲的遗物,而且,还藏着重要的秘密。
有什么秘密能比自己的生命更重要?有什么秘密值得一个女人牺牲自己,离开相依为命的爱人?
如果那天不是他亲眼看见格格躺在血泊里,如果不是何晓筝亲口告诉他,格格怀着他的孩子,他到现在也不相信格格已经死了。可那天在鬼街口,他明明亲眼看到了一双和格格一样的眼睛,这些都不是幻觉,都是真实存在的。这点,萧错十分肯定。
格格究竟是谁?到底是瞎了,还是没瞎?死了,还是没死?格格为什么要跟他交换老嘎乌?为什么要出去?那些人为什么要杀掉格格?为什么?这都他妈的是为什么?
现在,格格留给萧错的除了一枚婚戒,还有一把九罗汉烧蓝老银锁和书桌上这些凌乱的画。
格格究竟在画什么?像衣服,像胡子,像帽子,像眼睛。是人?是什么人?格格的亲人?父亲?爷爷?什么样的人才能在她的记忆中挥散不去呢?
在萧错心中,这个女人身上的任何一点都值得他去爱,悲伤尽情地来吧,但要让它尽快地过去。于是,他握紧了拳头,狠狠地在墙上捶着,越是疼痛,那种恨就越来越深,越来越多…
一秒,两秒,三秒…
格格已经离开他144小时了,现在,所有的死亡不仅仅是一案扣一案,一环扣一环,而且是一人扣一人。老嘎乌还在狄康与何晓筝手里,他们俩此时却都被狄中秋困在医院里,这样下去,就意味着整个案件停滞不前。
渐渐地,他开始自责,开始动怒,开始悔恨,他开始收拾东西,与其在家煎熬,不如趁夜黑雪大,把何晓筝和狄康弄出来。他收拾了半天,只装了个平板电脑和琀蝉,以他素来思维谨慎的习惯,只能说明他在此时此刻,已经没了理智。
就在萧错急匆匆走下楼后,雪鸮突然笑了一声,朝红丹河方向飞去。王妈问萧错去哪,萧错只是叮嘱王妈:“雪鸮笑着朝红丹河那边飞去了,你抽空去看看,我怕有人出事了。”
萧错找到猴渣时,猴渣正火急火燎地打听高娃的下落。自从他收了琀蝉,满以为能发个横财,可是事情的发展大大出乎所料。葬狗坡事发之后,猴渣着实被刺激得不轻,格格死得疼人不算,就连高娃也不见了人影。
萧错拉着猴渣一口气跑到医院楼下,就觉得自己的心要从胸膛里跳出来了,再不快一点就来不及了。可何晓筝和狄康被关在医院的第八层楼,无论从上往下,还是从下往上,想爬到这个高度都是一个险活,再加上寒风怒吼,漫天飞雪,更是铤而走险。
无论如何,他都要快点,再快点,让何晓筝和狄康离开医院,抓紧每一分每一秒去破解格格的死亡。他确信,池文青会帮助他成功解开驼皮之谜,找出那些幕后的推手。
2
何晓筝与狄康被关在了同一间特护监视病房里,一切行动,不仅有护士照看,而且还有狄中秋手下看护。狄康知道,只要狄中秋再关他几天,他就会因病退出调查萧楚格专案组。
狄康也为此怒火中烧,一个富二代做警察,怎么就这么难?他对狄中秋发了好几次飙,但都无济于事。
狄康虽然住在病房里,但脑袋也没闲着,他按照萧楚格死亡路线:血泊——呕吐物——琴谱、包——拖拉区——尸体——断肢,摆了一堆玩具汽车,反复演练她出事时的车行轨迹。
狄康说“左转”,小汽车在倒车;狄康再说“右转”,小汽车却是往左转;狄康瞪着眼睛叫“停下”,小汽车索性一直冲到门口。
何晓筝忍不住说了句:“你对工作的执著,真令人佩服。”
“我只是急于证实自己的脑子是不是恢复正常了,只是这声控汽车逆反心理太强。”狄康气得直接把小汽车扔到了垃圾桶里,又换了几辆遥控汽车反复演练。
按何晓筝的分析,萧楚格是先被撞击,而后遭到碾压的。那么碾压就有两种方式,一、倒车;二、掉头。如果倒车碾压,一退一进,就会重复碾压两次。如果掉头碾压,这种方式就会在马路上兜个大圈,这样的痕迹,张友和的大货车根本不可能完全覆盖。
然而,最让人费解的是无论哪种方式的碾压,萧楚格从发生争执到爬到死亡地,都需要时间。这段时间,凶手在干什么?
狄康反复试验,只是想快点重建现场,他必须弄清楚,这个马路凶手到底是脑残,还是天才?而最让狄康头疼的是,根据现有的证据,无论如何都无法对萧楚格的车祸进行现场重建。
何晓筝问了句:“你反复演示车祸过程,是在质疑我的鉴定吗?”
“我不是质疑你的鉴定,而是怀疑这个解释。凶手到底为了什么才会多此一举,连撞一个盲人两次?”
问题一出来,狄康就觉得七窍都堵塞了,所有想不通的事情全部涌进了脑子里。他不担心别的,就担心萧错,如果案情再没有进展,萧错会出去杀人的。
狄康突然又扔了小汽车,他趴在地上,透过门缝能看到门外至少有两名他爸的手下,他又跑到窗户那朝外看去,楼下、院子,三三两两的都是他爸的人。看来,狄中秋已经动用了安保公司,准备和他死磕到底了。
狄康没招,只好躺回病床上,瞪着天花板上的摄像头,此时他心里只打算着怎么早点离开医院,找到那个叫高娃的人问个明白。若是这个女人身上没有线索,那也就算了。倘若真有,那可是重要的突破口。
何晓筝觉得问题还是出在老嘎乌身上,杀人又不是什么好的娱乐活动,没有目的谁也不想去白干。既然凶手抢了老嘎乌,就说明那里面有名堂。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从老嘎乌下手,或许这个动机后面还隐藏着深不可测的秘密。
狄康仔细看过嘎乌,里面全是密密麻麻的符号天书,他一点儿名堂也看不出来。老嘎乌既是藏传佛教特有的护身符,也是萧错母亲的遗物。对于这个神秘女人,不仅狄康一无所知,就连萧错也是知之甚少。
何晓筝认为,萧错是个古玩老手,眼毒心细,他把这祸根戴在格格身上,就说明他也没有发现嘎乌盒里的秘密。
“如果不找出嘎乌所暗藏隐秘,那么,老嘎乌就不能作为杀人动机,只能说是一条线索。遗憾的是,那东西我真是看不明白,虽然我读过很多史书,也翻了很多资料。确凿的定论没有,不确凿的传言倒有一个,而在我看来,这个传言可以解释以上的疑问。”
何晓筝赶紧问上一句:“什么传言?”
狄康往何晓筝耳边一凑,说:“我听狄清说过,萧错这个老嘎乌是喀喇沁王府里的东西。”
毫无疑问,这又是一个马蜂窝。事实上,狄康认为这种信息,很可能是关键之处。住在赤峰附近的人都知道,喀喇沁王府早在康熙年间就和清皇族扯上关系了。如果何晓筝觉得这个传言太扯淡,那就说明她还没见过世面。
狄康脑子里立刻闪现出萧楚格死亡时压着的那本琴谱。他觉得那本琴谱就是故意翻开扣在地面上的。还有萧楚格画的那座老宅子,那也是件比较奇怪的事…
狄康盯着窗外漫天大雪,想直接跳下去的心都有。忽然,窗外似乎有些动静,何晓筝看了看墙上的钟表,急忙“嘘”了一声,跳到狄康床上,裹着被子抱起狄康,顺势滚在床下,对狄康说:“我觉得萧楚格的案子越来越复杂了,我们必须加快速度,离开这里。”
“这里是八楼,从窗户飞下去,落地不死,那是鸟人才能完成的事。”
“我有办法,你看,床下到窗帘下面是个盲区,摄像头看不到。只要你把被子扛起来,掩护我从床下爬到窗帘底下就行了。”
“我凭什么要掩护你?要走一起走。”狄康说着话,悄悄将床下的包裹拖进被子里。
何晓筝赶紧捂住狄康的嘴,看着窗外,压低声音说道:“嘘,小点儿声,有人来了。”
狄康扭头朝窗外看去,就在这明暗恍惚之间,窗外晃晃悠悠飘下来一个黑影,就那么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孤零零地浮在半空之中。
狄康顿时头皮发麻,呢喃了一句:“那,是人吗?”
3
窗外肯定是人,而且是萧错。
医院顶楼非常安静,只听见猴渣与何敬业呼呼喘气,胸口起伏得很厉害,看样子他们是累得不轻。池文青匆匆赶来,说萧明恒可以无缘无故失踪,但格格不能死得不明不白。不管是偷还是抢,都要把晓筝弄出来。又说七、九层楼也都有人看守,只有九楼病房安全,是个昏迷不醒的植物人。
猴渣点点头,只管与何敬业拉紧绳子就行,以萧错的身手,进了九层楼后,干掉两个看守,带着何晓筝和狄康直接跑路没什么问题。
有黑夜大雪的掩护,担心暴露明显是多余的。但何敬业还是迅速判断出了行动的危险本质,这些绳索虽然承重能力很强,但如果绳子猛然一放,动能就会突然加大,然后“啪”的一下,萧错就死定了…
何敬业刚想到这儿,绳子就突然往下一滑,吓得萧错七窍生烟,但他还是顺利地打开了九层楼的窗户,他脚步刚刚落地,就把绳子放到八楼的窗外。
何晓筝看到窗外落下一根绳子,心里暗喜,一定是池文青来救她了,她此时要做的就是在五分钟之内,从八楼爬到九楼,然后换了衣服,从九楼离开医院。
狄康悄悄往天花板上的摄像头看了一眼,他知道,这个看似万无一失的计划,却有一个致命的破绽,狄中秋不傻,以他的思维速度,何晓筝最多只有一分钟的时间爬到九楼。
果然不出所料,摄像头那边正站着狄中秋和狄清。狄中秋毕竟几十年如一日地在商场拼杀,什么样档次的花样都见惯不怪了。正所谓“知子莫若父”,他逐渐意识到,狄康并不是个放浪成性的人,绝对不会跟何晓筝滚到床下苟且。于是,他趁狄清发愣的时候,悄悄地离开了监控室,向狄康的病房走去。
狄康与何晓筝已经匍匐到窗帘下面,俩人从窗帘后面伸出头朝窗外看了看,这八楼和九楼的窗户距离有两米多,用长方红砖砌成,墙上还有些积雪,显得阴寒透骨。
也不知道何晓筝是吓的,还是冷的,反正上下牙齿是叮当乱碰,心里想着,池文青这玩笑开得可真是大了点,这么高的楼真要是爬起来,肯定要比葬狗坡来得更加凶险。
狄康把绳子塞进何晓筝的手里,何晓筝却一脸苦状,摇着头说:“要不你先走,你爸是冲着你来的,你走了,你爸肯定就不看着我了。”狄康一看何晓筝那姿态就知道,她是心里害怕。
当然,对一个还不成熟的妞妞来说,两层楼的高度就足够尖叫腿软的条件了,何况这是八层,连狄康都觉得有点腿脚发软。不过,以何晓筝的身手,一分钟爬两米已经是最保守的估计。但最让狄康担心的是——何晓筝有恐高症。
可现在时间紧迫,也容不得多想,狄康心里发急,只能连吓唬带鼓励地安慰她:“别废话了,在葬狗坡里,你已经飞过一次了,一回生二回熟,在鬼门关前转悠的次数多了,也就不害怕了。你想想,我是拼了命才从葬狗坡里背回具尸骨。单凭那颗金子弹,就能决定那骨头绝对是个有大秘密的人,你要再不出去,那骨头就白便宜给人类鉴定科了。”
何晓筝点了点头,她朝楼下看了看,下面惨白幽暗,根本看不清楚有些什么状况,只有使出吃奶的力气,牢牢地握住绳子。尽管如此,她还是不放心地看了看狄康。
就在这时,狄康忽然听到外面有些响动,随即把耳朵贴在地上,脸色大变,朝何晓筝摆手:“快走,有人来了!”
第二章 穷追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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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中秋被走廊里的凉风激出一个寒战,这种深入骨髓的冷,更像某种杀气,逼着他加快了脚步。
狄中秋站在病房门口,把耳朵贴着门,先是听一会儿,里面没什么动静,可心里却涌起了大事不妙的感觉。于是,他悄悄推开门,房内一点声音都没有,只有两张空床。
狄中秋往地上看了看,见到被子里像是有人,但一动不动。从身形上看,只有一个人。他想掀开被子,看个究竟,又怕遇见尴尬,只好厉声喊了一声:“狄康。”
狄康掀开被子,狄中秋神色一慌,立刻问道:“何晓筝呢?”
狄康假装困意懒懒地应了一声:“她在卫生间。”狄中秋看了一眼卫生间:“你睡在地下干什么?”
狄康支吾答道:“何晓筝说她要洗澡…说床上的角度能看到门缝…”狄中秋走到卫生间门口,并没有听到里面有水流声音,心里暗猜有鬼,却又无法推门去印证儿子的话。他迅速把视线移至窗口,只见窗帘有些飘动,似乎有个人影在闪。他直接走到窗户跟前,稳住气息迅速一掀,这一掀使得狄康倒吸了一口冷气。
狄中秋将头探出窗外,往楼下看了看,楼下也没有何晓筝半个人影。
狄中秋又朝上看了看,九楼的窗户也没什么异常,心里暗松了口气。他哪里知道,何晓筝早跳入九楼窗内,正坐在窗户下面,擦着脑门上的汗,嘟囔着:“这回真是危险,再晚上几秒钟…没法说,简直是不堪设想。”
萧错躲在窗帘后面,朝窗外瞥了两眼,正好看到狄中秋的脑袋,急忙缩了回来。何晓筝也站起来,向下窥探,见狄中秋缩回脑袋,才松了气。
狄中秋走了以后,狄康也如法炮制,迅速登上了九楼,就在他跳进窗户的那一瞬间,病床上的植物人突然“哼”了一声。何晓筝吓了一跳,一边换衣服,一边走到病床前,按下按钮呼叫护士,用眼神替那个病人感谢了狄康祖宗八代。
萧错打开病房门,暗示狄康和何晓筝赶紧先走,自己干净利索地放倒了那两个看守。
狄中秋回到监控室,觉得这事有些不太稳妥,立刻问狄清,有没有看到何晓筝起来去卫生间,狄清支支吾吾,一脸的奸计得逞。狄中秋心想坏事,立刻返回病房,再去掀开被子,狄康已经不在。狄中秋大呼上当,急忙掏出电话通知手下。
医院门口,除了狄中秋的人马以外,还有一批谭彪的混子。龙叔有话交代:只要何晓筝离开医院,就把她做废。废,就一个字,但对于貌美如花的何晓筝来说,比死还残忍。
狄康与池文青几人会合后,身后立刻追上一帮人,也分不清谁是狄家的,谁是谭彪的手下,反正目标只有一个,把那俩人弄回病房去。
狄康看到有个胖子去抓何晓筝,立刻腾空侧踹,只可惜这很拽的一脚很不幸地踢在了身边的烧烤炉上,其结果是凄凉的,迎面过来抓何晓筝的那胖子,差点被炭火活埋了。
与此同时,炭火也掉了狄康一身,裤子瞬间点燃,在连蹦带跳扑火之际,狄康发现医院里又拥出一群人来。眼看就要遭到围攻,一辆车“嘎”的一声,以能够力挽狂澜的姿态,停在了他们面前。
几人定眼一看,原来是萧错。何敬业拉着池文青大喊:“快!快!快!”狄康急忙上车,萧错一踹油门,车“噌”地蹿了出去。
等狄康缓过神,险些吐口鲜血,大喊一声:“快回去,何晓筝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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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晓筝此时正被几个人围在中间,她面对的是一场相当不对称的战斗,在她几次宣布是法医后,一啤酒瓶子就把扑上来的大个子开了瓢。她回头见狄康打开车门,也不等车停稳,一头就扎了进去。
萧错见何晓筝进了车,一打方向盘就蹿出去几十米。何敬业回头看到医院里追出的两路人马,也都上了各自的车子,列出蛇形交叉的架势要穷追不舍,眼看就要追上来了,急得何敬业一个劲地喊:“快!快!快!红灯,红灯,不能闯!”
萧错是没敢闯红灯,但他敢突然掉转车头,只听“嘎吱”一声,车屁股竟在路上旋转起来。更为惊险刺激的是,萧错竟然对着追车队横冲过去。弄得追车队措手不及,有的急忙躲闪,有的刹车不住,有的直接闯了红灯,弄得马路中间一片混乱。
这招神龙摆尾,是最有效的避险技能,但在高速行驶条件下紧急掉头,稍有不慎,就会车毁人伤。可萧错却把车玩得出神入化,所有动作无一失误,实在令人叫绝。猴渣捂着胸口,神经一跳一跳地大喊:“真他妈的锻炼心脏。”
萧错“哼”了一声,玩这点儿动作,他还是手拿把掐的,只是就这么东甩一下、西甩一下,几圈神龙摆尾式的飘移下来,他这车的轮胎就算报销了。
狄康觉得车开得稳当了,又看到渐渐和那些人拉开了距离,才问猴渣最近见到高娃了吗?
这话正好戳到猴渣的软肋,猴渣哀叹着摇摇头,说打他从交警大队出来就没联系上高娃。就连高娃的亲朋好友,也不知道下落。猴渣哭丧个脸,求狄康弄个寻人启事,下个通缉令也行,只要能见到高娃的人。
狄康又问,高娃最后跟谁在一起。
猴渣说是一个叫秋萍的人,她手机关机,傍晚去找她的时候,她还在睡觉,只能等明天一早,她睡醒了再问问。
狄康接着问,萧楚格出事那天,高娃打电话是用的什么号码?猴渣说是用的公用电话,高娃的手机丢了,还没来得及换新的。猴渣又把高娃十月就辞职的事说了一遍,其他均说不太清楚。
狄康心中暗想,格格死亡之前,高娃就不在皇冠歌舞团了,那她为什么着急赶演出,喊猴渣去机场呢?他冷不丁冒了句:“我觉得高娃有二爷了。”
狄康的话确实是个伤感情的猜测。猴渣的脸当时就挂不住了,狠狠地看着狄康,狄康不得已,加了句:“个人观点。”
何晓筝看到猴渣的表情,像把叉子插进喉咙一样,就指责狄康,说:“你不能单凭直觉,胡乱猜测别人。”
狄康反驳:“这可不是直觉,在探明真相前,我们不能遗漏任何疑点。这是我们执法人员的破案手段:案情假设。高娃具有外遇的特征,而且和你研究尸体一样有说服力。”
何晓筝叹了口气,说:“我找到的证据是有科学依据的,而你所谓的证据仅仅是猜测。”
狄康很肯定地说:“这绝不是猜测,那天她去机场,目的不是出行,很像是与人私会。当然,这个人肯定不是猴渣。在葬狗坡车祸现场,高娃的供词又令人十分费解。以我专业的心理学家看法,她不是疯子。”
没等何敬业和池文青反应过来,猴渣已经两眼放光,朝狄康靠了过去:“我呸!你们这帮人就是嫉妒,见不得帅哥配美女,高娃比你们任何人都正常。”
狄康看着猴渣一头“草木荒芜”的景色,笑道:“就凭你那尊贵的头,也进不了帅哥的队伍。你猴渣是鬼街口混大的,高娃有没有二爷,你最清楚。”
猴渣霍地挺直了腰杆子,想动手抽人,但他忍住了,毕竟他还在求狄康寻找高娃的下落。萧错看了眼猴渣问:“你在生气?”
猴渣摇了摇头,声音却激动起来:“我没生气。”
萧错一边开车,一边又问:“你没生气?可你的眼神看上去要丧尽天良了。”
猴渣被逼无奈,点了点头:“我没事的,我猴渣现在要学会接受现实。作为一个皇家贵族后裔,现落魄的小商贩,高娃抛弃我,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我承认我穷,这点我没辙。你们谈你们的,当我不存在好了。”
何晓筝见猴渣脸色变了,知道他是真生气了,赶紧安慰他说:“别听狄康故意气你,他早就安排人找高娃了,高娃如果是失踪,那就和萧楚格的案子脱不了关系,狄康在这一点上,比你还急。”
街上寒风怒吼,漫天飞雪。不管是狄中秋的人也好,谭彪的人也好,此刻,都被萧错甩得无影无踪。
就在大家都以为没事了的时候,突然,从巷口里面钻出一辆大车,“嘎吱”一声横在路上。萧错一看形势不对,急忙踩下刹车。大家这才意识到,整个计划竟然还漏了一个关键人物。
3
猴渣老远就认出那车是何震林的悍马,他急忙推开车门出去迎接。这个人,此时的出现是相当的有趣,因为何震林即将成为狄中秋的乘龙快婿,事情闹到这一步,萧错等人心里都无法确定此人到底是敌是友。
何震林从车上下来,摸了一下猴渣的光头脑袋,问了一句:“我在日本那天,特意在富士山下拍了照,那山比你的头帅吧。”
猴渣知道他在挑衅,摸着光头说:“那富士山,发一张就够了,还换着手机连发我两张。就算你把大自然全拍出来,跟我这光头比帅,都不是对手。”
何震林听到“两张”眼眉齐皱,也没和父母打招呼,只是朝车里瞥一眼,而后一脸凶悍,对着何晓筝训斥道:“这大雪天的,不在医院里养病,出来瞎折腾什么?”
何震林此话一出口,大家基本明确了敌对这一事实。如果认为何震林就此打住,那实在是低估了他的战斗力。何震林训斥完,一把将何晓筝拽下车,跟何敬业说,他要和妹妹说几句话。
萧错趁机叫猴渣下车,换个轮胎,接着他又对狄康说:“我想要回我的老嘎乌。”
“嘎乌暂时不能给你,这里人多眼杂,可不是我们讨论密文的地方。”
“密文?”既然涉及“密”字,萧错就不方便再问,他看了看表,心里一点都不敢松懈,他紧盯着路口,恐怕狄中秋的人再追过来。
池文青看着何震林,心里纳闷,在这紧急时刻,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只见何震林拉着何晓筝,站在悍马车边,悄悄地说:“这事我琢磨好了,你和狄康俩在医院再住一段时间,孤男寡女的,很容易就好事成双了…”
“好事成双?我和他在一起,是局里的安排,便于破解疑点,追查线索。再说,他胆子没我大,智商没我高,资历没我深。还有,他现在还穿着卡通袜子,我们之间悬殊太大…”
“可狄康家境比谁都好,狄氏唯一的继承人,人人都想去踩一脚,这次赌石大会,狄家就投入了五个亿的资金。难道你不想放下解剖刀,进狄家做太太吗?”
“让我对他有非分之想,除非他死了。对了,哥,我的那本人类学书还在你老雅阁车上,那车你卖给谁了,你能不能帮我把那本书找回来?”
“我跟你说了半天,你怎么还往尸体上扯呢?看来女人胸大无脑,是有证可考的。”